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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商朝到孔子,天命觀的三次進化

2023-01-05 11:34:02李少威
南風窗 2022年26期
關鍵詞:紂王天命政權

李少威

商朝的歷史很模糊,典章制度連孔子都沒把握,因為文獻不足,“宋不足征”。

盡人皆知的是,商朝末代天子紂王,是個暴虐君主。對紂王之失德,后人耳熟能詳?shù)氖恰熬瞥厝饬帧?。“以酒為池,懸肉為林,使男女倮,相逐其間,為長夜之飲?!?/p>

往前一個朝代,夏朝的末代君主桀,故事版本也十分雷同:寵溺后宮,荒淫無度,酒池肉林。

這不可信。常理觀之,飲酒吃肉,對天子而言必是常態(tài),而且酒肉之事,間之猶可,多則生厭。它更像一種草根創(chuàng)作,源于大眾的想象,并且是“貧窮限制了想象力”的典型表現(xiàn)。正如一個故事所云:挑水的農(nóng)夫一日忽發(fā)奇想,皇帝用什么挑水呢?“一定是用金扁擔。”

商周時期已進入青銅時代,但銅礦稀少,直到春秋,農(nóng)耕仍然主要使用石器和木器。其必然結(jié)果是生產(chǎn)力低下,進一步的結(jié)果就是匱乏,酒肉是日常難得之物。窮奢極欲的天子會如何行為?人民便以自身經(jīng)驗“通感”—酒池肉林。

然而這一“土味想象”,卻也意義重大,其中寄寓的,是以天命確認政權,也以天命反思政權的早期政治思想。

正是藉由天命觀的數(shù)次轉(zhuǎn)折、不斷成熟,到東周孔子時代,中國古代政治哲學就脫離了神權掌控—去宗教化,轉(zhuǎn)變?yōu)楸容^徹底的世俗權力,戰(zhàn)國之后形成了高效率的官僚體制。而這一過程,西方(歐洲)要到16世紀宗教改革才真正發(fā)生。中國文明所謂“早熟”,主要就是基于這一考量。

“酒池肉林”是一種具象的表達,其內(nèi)在所指,是失去民心。

民心依附,考量兩個指標:德與能。德才兼?zhèn)?,始可眾望所歸,才配掌握政治權力?;氐匠趺駮r代來考察這個問題,其實它是自然而然的。

早期人類之生存,首先要對抗自然的威脅。這需要技能。韓非子云:“上古之世,人民少而禽獸眾,人民不勝禽獸蟲蛇。有圣人作,構(gòu)木為巢以避群害,而民悅之,使王天下,號之曰有巢氏?!膘萑耸香@木取火,解決“腥臊惡臭而傷腹胃,民多疾病”的問題,亦是同理。

這是才能。

僅有技術性的才能還不夠,領導者還要團結(jié)人,因為團結(jié)對早期人類族群的生存至關重要。荀子說:“人力不若牛,走不若馬,而牛馬為用,何也?人能群,而彼不能群也?!?/p>

團結(jié),聚合,需要領導者具有“卡里斯馬式魅力”,能夠在不必使用強制力的條件下讓人甘心服從,產(chǎn)生魅力的那些因素,便是德。

德才兼?zhèn)?,是謂賢人,因此賢人治國,順理成章。這也是中西文明爆發(fā)時代隔空具有的共識。儒家的致君堯舜,和柏拉圖的哲人王,都基于這種認知。

古代希臘有選舉傳統(tǒng),比如十分重要的軍事長官,就是通過選舉產(chǎn)生。

而中國在王朝建立以前,如果傳說是可靠的,那么領導人是通過長期的德能考察來確定的??凑l能夠天下歸心,最后由上一任禪讓,指定自己死后由其繼承。堯舜禹的接替,都是如此。

中國政治的第一次重大分化,從大禹死后開始。他在死前把天下交給幫助自己治水有功的伯益,堅持了禪讓傳統(tǒng)。然而,因為“益之佐禹日淺,天下未洽”,“故諸侯皆去益而朝啟,曰:‘吾君帝禹之子也’”。

從《史記》看,伯益沒有惡行,只是跟諸侯不熟;夏啟也沒有表露出什么高明的才能和昭然的品德,只因他是“吾君帝禹之子”。血緣、裙帶、社會關系,把啟捧到了君主的位置上,一種宗法關系形成了。

啟死后,禪讓就根本沒有再提起,而是直接“子帝太康立”,家族傳承,變得理所當然。賢與不賢,不是當君主的必要條件了。而太康確實不賢,耽于田獵、音樂,不理國政,被后羿驅(qū)逐。

驅(qū)逐之后不是另選賢人,而是太康的弟弟中康頂了上去。政權成為家族的當然財產(chǎn),成為宗法關系的最高表現(xiàn)形式。此后再看各朝代帝王譜系,全都是一家人了。

這就出現(xiàn)了一個問題,權力的來源究竟是什么?本來是德與能,取民心,現(xiàn)在呢?

這就必須借助“天”(上帝)這樣一個概念。

商湯伐夏桀之前,對著一眾諸侯激情演講,其中就說到:“夏氏有罪,予畏上帝,不敢不正。今夏多罪,天命殛之?!薄跋牡氯羝潱耠薇赝?,他要率領大家“致天之罰”。

“天”這個概念在夏朝之前也出現(xiàn)過,大禹經(jīng)過重重考驗,天下歸心之后,舜帝就“薦禹于天”,似乎還要得到上天承認,權由天授。但這更可能僅是一種儀式,而不是真把“天”當成一種神格意志。在夏朝,第一輪的君位家族傳承,則完全不提“天”。

商朝弄出了“天”(上帝)這樣一個最高意志。天命,就是上帝的命令。政權之所以落在這一個人、繼而是一家人身上,這是超自然的最高意志決定的。?

這個時候的上帝,是神。

夏朝作為第一個王朝,沒有前車之鑒,沒有興衰概念,也就不必去找什么理由來論證政權的合法性。商朝不一樣,因為有事實發(fā)生了,所以它既要解決憑什么推翻前朝取得政權這個問題,又要回應政權為什么可以家族內(nèi)永固的疑問。

因此,“商人尊神,率民以事神”。上帝是至上之神,人間一切禍福,都由其主宰,并且親自決定。甲骨文中記載著上帝的功能與作為:“帝其令風”?“帝其令雨”?“帝其令饉”?“帝其降禍”“帝降食授佑”……

這跟希伯來人的耶和華很像。上帝這一稱呼是完全出自中國的,是利瑪竇對耶和華的中文翻譯,其實就來自商朝文明。

上帝喜歡交易,人給他獻祭,他給獻祭的人施予庇佑。因此商朝的獻祭儀式非常頻繁,動輒殺死數(shù)以千百計的牲畜,乃至數(shù)以千百計的人。今天把做生意的人稱為商人,就是起源于此。

人神之間通過獻祭來交易的情形,在古文明中十分常見,如瑪雅人、阿茲特克人的血腥人祭。在《圣經(jīng)》中,也有亞伯拉罕架起柴堆準備用親兒子獻祭的記載。而在《希伯來圣經(jīng)》中,上帝曾表示喜歡接受長子作為祭禮,在商末,文王長子伯邑考被紂王殺死獻祭,可能也因為相似的觀念。以色列民族認為只有自己才是上帝的選民,而商朝統(tǒng)治者更直接,《詩經(jīng)·商頌》說“帝立子生商”,他們認為上帝就是自己的祖先。上帝對于商朝王室,是至上神和祖先神的合體。

因此,商朝尚鬼。鬼就是祖先的在天之靈。

除了商王,誰也不能祭祀上帝,因為上帝是他的祖先。每個人只能祭祀自己的祖先,一家人保佑一家人。所以孔子說:“非其鬼而祭之,諂也?!辈皇悄愕淖嫦饶闳ゼ腊菟?,相當于納投名狀,是一種諂媚的行為。

放眼天下,誰的祖先最顯赫,誰有能力提供最頻繁最豐盛、最高級的祭祀呢?當然就是當今天子。因此,王朝延續(xù)時間越長,在天的天子之靈越多,護佑政權的“鬼”就越多,獻祭越勤快,政權就越鞏固,統(tǒng)治必然“萬世一系”。這就把宗法制度,原原本本照搬到天上去了。

如此明顯利己的神秘主義解釋,當事者自己信不信呢?后人相信他們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

如孟子和司馬遷都說,商湯的征服是從鄰近的葛伯開始的,因為葛伯拒絕祭祀祖先,甚至把商湯送給他的牛羊等祭品也自己吃掉了。另一個傳說是,商有七年之旱,商湯在桑林祈雨,把自己作為祭品,供奉于火堆。于是天降大雨,澆滅了火堆。即便是被視為暴虐巔峰的紂王,在周人攻陷首都之后,他也是架起柴堆,以類似獻祭的方式把自己燒死。

虔誠祭祀祖先,就會得到庇佑,政權成為了死人與活人之間的交易,這也開啟了一個悖謬。祭祀越多,越下血本,就越勞民傷財,甚至直接表現(xiàn)為暴虐,但理論上講,政權卻更穩(wěn)固了。自然地,良好的治理就不再必要,道德的重要性在政治生活中日益下降,政治必然崩壞。

后來子貢評價紂王說:“紂之不善,不如是之甚也,是以君子惡居下流,天下之惡皆歸焉?!奔q王在這個政治死結(jié)當中處于最后的位置,理論上他就會最壞,后人也把什么壞事都算到他頭上。

我們看歷史和傳說,就會發(fā)現(xiàn)紂王的一體兩面。

雖然后世都堅信他壞透了,但又都認為他是一個健壯勇武的美男子。如荀子說他,“長巨姣美,天下之杰也,筋力越勁,百人之敵也”。這種形容也是民間認可的,如在《封神演義》中,武成王黃飛虎被逼造反,率兵圍攻王宮,那一段描述中的紂王,實在是氣場強大:“‘好匹夫,焉敢如此欺侮朕躬!’傳旨:‘取披掛!’九吞八扎,點護駕御林軍,上逍遙馬,提斬將刀,出午門?!?/p>

人們還承認他十分聰明。《史記·殷本紀》說?:“帝紂資辨捷疾,聞見甚敏,材力過人,手格猛獸,智足以拒諫,言足以飾非;矜人臣以能,高天下以聲,以為皆出己之下?!彪m然通篇貶斥,也難免暗含褒聲。

除了他自己是個能人之外,他的手下還有一幫忠臣將相,如比干、商容、微子、箕子、微子啟……如果他很暴虐,很可能就與那個商朝自創(chuàng)的政治死結(jié)有關。

死結(jié)無法解開,人們就會開始懷疑作為源頭那個上帝究竟靠不靠譜。

根據(jù)歷史學者李碩在《周滅商與華夏新生》一文中的描述,周文王將八卦推衍為六十四卦,其實是在竊學商朝統(tǒng)治階層秘不示人的核心知識—甲骨占卜和八卦推算。這種秘密的學問,正是商朝王族了解“上帝”意志的途徑。近代以來從殷墟出土的數(shù)以十萬計的甲骨,就是占卜的工具,其上所刻的文字,則是描述占卜事項和結(jié)果。對甲骨裂紋意義的解讀,需要的就是八卦。

文王從中獲得了“上帝”意志變化的訊息,以及明確的方向指引。“宜建侯”“履帝位”“建侯行師”“利涉大川”,可以向東跨過黃河,奪得天下。如《詩經(jīng)》所云:“后稷之孫,實維大王。居岐之陽,實始翦商?!辈怀贾娘@露,商朝才抓走了文王,囚禁在羑里。

文王一出,天命觀的質(zhì)變就要發(fā)生了。

文王得到的“啟示”,其實已經(jīng)暗示了一個道理:上帝并不只護佑商朝。往深一點想,這個上帝其實是公共的,而非一家一姓的祖先。武王伐紂,取代商朝,對政治權力來源的全新表述,就從這里開始。

在文王第四子、武王的弟弟周公的精心構(gòu)思下,后世最為熟悉的天命觀誕生。對此,《封神演義》中姜子牙說的那句話最具概括性:“天命無常,惟眷有德。”

史料里也有同樣的意思,《尚書·周書·蔡仲之命》說:“皇天無親,惟德是輔?!边@是武王的話,但武王的背后就是創(chuàng)制者周公。對于商朝羅織的那種縱向從死人到活人、橫向從商王到血脈貴族的內(nèi)部互保、“天命有?!钡膹妱菀庾R形態(tài),武王一語破之:“雖有周親,不如仁人?!?/p>

盧梭說:“即使是最強者也絕不會強得足以永遠做主人,除非他把自己的強力轉(zhuǎn)化為權利,把服從轉(zhuǎn)化為義務?!边@句話簡直就像是對商朝政權合法性難題的專門總結(jié)。

周公就是這么想的,天(上帝)不是誰家的祖先,它對所有人一視同仁。因此“天命”是會轉(zhuǎn)移的,不會讓強者永遠做主人。他把周朝取得政權解釋為因“有德”而產(chǎn)生的權力,因此民有服從義務。而有德誰來說了算呢?是民眾,“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

這就擺平了以周代商的合法性問題,同時又建立了一個邏輯閉環(huán):天眷有德,有德者獲得統(tǒng)治權,所以民有承認與服從的義務,而德又由民眾來評價,天意反映民意。

這時的天,事實上已經(jīng)逐步去神格化了,變成了一種由公共意志來反映的自然意志。

新的天命觀解決了政權更迭的合法性問題,但同時統(tǒng)治者頭上也懸起了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如果失去民心,自身也政權難保。

周王室自身不會去強調(diào)這一點,但它對此是有認識的。

一方面,政治的“王道”,仁德化民,成為了外在化的主張,統(tǒng)治者有了“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的必要性,但同時,周王室也通過分封諸姬拱衛(wèi)王室—以藩屏周,同時監(jiān)督殷民,其實也監(jiān)督民眾。另一方面,統(tǒng)治階層壟斷了知識,也壟斷了社會上層地位,使得民眾無法對政治進行直接介入。

分封拱衛(wèi),表現(xiàn)了周公對宗法系統(tǒng)的信心,但系統(tǒng)的崩壞正是從內(nèi)部發(fā)生。諸侯與周王室之間的沖突、諸侯自身的坐大、諸侯之間的互相征伐與吞并,導致了天下大亂,禮崩樂壞。強大的諸侯甚至可以直接向周王“問鼎”,而這不得不說,正是對周公“天命”觀的“靈活運用”。

周朝分封了“八百諸侯”,一旦這個朝貢、宰制的系統(tǒng)不能維繼,那么天下的亂局,就甚于過往。正是因為大亂頻仍、政治崩壞、人民受難,春秋戰(zhàn)國,天命觀又得到進一步推進。

與周王室的控制力崩潰同步的是,知識的壟斷權也喪失了。諸侯之間的相互競爭,使得社會流動成為可能,而知識又成為了社會下層獲得更高地位的利器。

對當下的不滿,是當時的知識分子共同的特點。一般認為,老子和道家,是與世無爭、恬淡求退的,而胡適先生在《中國哲學史大綱》中指出,恰恰相反,道家是當時最具革命性的,老子就是一個憤怒的知識分子。

“民之饑,以其上食稅之多,是以饑。民之難治,以其上之有為,是以難治。民之輕死,以其求生之厚,是以輕死。”“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若使民常畏死,而為奇者吾得執(zhí)而殺之,孰敢?”這樣的大膽發(fā)言,絲毫不亞于新文化運動中的激進諸公。

老子認為政府應當“無為”,是因為當時這些糟糕透頂?shù)闹T侯國政府根本不配“有為”,政府的干涉,無一例外都會加重人民的災難。于是他對周公創(chuàng)立那一套禮樂制度一點興趣也沒有,認為正是那些被視為良治的標準,驅(qū)使著政府去干涉社會,而干涉的結(jié)果便是百姓越來越?jīng)]有活路。

從立場上看,孔子是同樣瞧不起當時的諸侯政治的,也一樣深恨當時權力之敗壞?!敖裰?,好利無厭,淫行不倦,荒怠慢游,固民是盡,以遂其心,以怨其政,以忤其眾,以伐有道;求得當欲,不以其所;虐殺刑誅,不以其治?!边@里的君子,指的是君主。

孔子和老子的出發(fā)點是一樣的,但路徑則大相徑庭,老子飄然而去,不與同流,而孔子積極求仕,意圖改變。

思想上,孔子認可周公的政治思路,主張王道、仁政,“吾從周”。但他把政治的道德性加以放大,把民眾的權利予以強調(diào),揮動了周公懸掛出來那把達摩克利斯之劍。他把政治責任歸于居上位者—與后世被法家扭轉(zhuǎn)的天下無不是的君主相反,他認為天下無不是的民眾。“夫政者,正也?!薄白勇室哉?,孰敢不正?”“君為正,則百姓從而正矣。君之所為,百姓之所從,君不為正,百姓何所從乎?”

季氏問百姓偷盜之風盛行,該怎么辦,孔子說他們偷盜那些財貨,你不也很喜歡嗎?意思就是你也喜歡聚斂財富,這跟偷盜無異,自己起了壞的帶頭作用?!岸Y不下庶人”,歷來被視為孔子輕視民眾的證據(jù),但其內(nèi)涵恰好相反?!耙允隋崞涫露荒艹涠Y,故不責之以備禮也?!崩习傩彰τ谏嫞灰燎笏麄?。

正因為“吾從周”,孔子雖然作為商朝遺民,但對鬼神之事敬而遠之,不把占卜當成天命的解讀,天命在于民心,良好的政治要靠人的能動性去達致?!按嫱龅湼?,皆己而已,天災地妖,不能加也。”

他給魯哀公舉了兩個例子:紂王占卜,得出“國家必王,而名必昌”的結(jié)論,于是“不修國政,亢暴無極,朝臣莫救,外寇乃至,殷國以亡”;而紂王的祖先帝太戊占卜,預示國家將亡,“太戊恐駭,側(cè)身修行,思先王之政,明養(yǎng)民之道,三年之后,遠方慕義”。

與孔子同時的史官左丘明所作的《左傳》,更是直接指出:“國將興,聽于民,將亡,聽于神?!?/p>

孔子創(chuàng)立的先秦儒家,把天命完全去神格化,變成一種有著強烈的社會學色彩的客觀存在,天命是不能通過什么方式去直接獲得的,孟子說:“莫之為而為者,天也;莫之致而至者,命也。”這就讓政治,從而也讓社會生活,完全地世俗化。道德取代了神,成為社會信仰的對象。

如果統(tǒng)治者不修仁德,不恤百姓,那么政權就理當喪失?!犊鬃蛹艺Z》說:“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所以載舟,亦所以覆舟。”《孟子》說:“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薄盾髯印氛f:“水則載舟,水則覆舟。”

儒家學者的角色,就是明君的輔助者,仁政的玉成者,同時是一個監(jiān)督者??鬃幼约阂约敖坛鰜淼闹T多弟子,都是輔助角色—宰。

困境由此而生:如果天下沒有明君,就沒有用武之地。他們的政治理想的實現(xiàn),必須依靠君主這一把柄,需要被“用”,被遵從。

孔子自己也意識到了這種困境?!皬纳弦朗?,則道廢;違上離俗,則身危。時不興善,己獨由之,則曰非妖即妄也。故賢也既不遇天,恐不終其命焉。桀殺龍逢,紂殺比干,皆類是也?!?/p>

孔子的時代,恰恰就是缺乏他所期望的明君。他率領一群賢能弟子,周游列國,始終懷才不遇,最后老死故里。最聽孔子的話的顏回,被稱為復圣,復刻了孔子,但他一輩子,啥事也沒干,很大程度上就是陷入了這種奢求明君的理論窘境。

儒家大賢,知天命,了解文武之道,而且如果君主失德,是允許取而代之的,就不能自己來當這個君主嗎?他們還真從來沒有這么想過。正如孟子所說:“匹夫而有天下者,德必若舜禹,而又有天子薦之者,故仲尼不有天下?!?/p>

孔子“從周”,只是發(fā)展了周公建立在天命基礎上的權力來源觀,而沒有創(chuàng)造一種新的政權合法性理論,沒有想過政權可以在新的底層假設的基礎上探索一種新的組織方式。但他把天命去神格化,是異常關鍵的一步。

孔子死后,春秋時代也就終結(jié)了。他的弟子卜商,到晉國講學,法家由此發(fā)端壯大;去除神權色彩的理性政治萌芽,把歷史推向了戰(zhàn)國時代。最終,秦用法家,統(tǒng)一中國,建立起高效率的職業(yè)官僚體系。

爾后,“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認知水到渠成,權力的公共性得到加強,歷代政治得失,更多地從人民的角度加以考察,而不再訴諸神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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