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藍 草

陸軍首批女飛行員徐楓燦

在2022年11月舉行的第十四屆中國航展上,殲—20、運—20、運油—20、直—20等“20家庭”高端裝備的亮相，成為最受關注的亮點之一。駕駛直—20直升機飛抵現場，并承擔講解任務的“95后”女飛行員徐楓燦瞬間在網絡上刷屏，成為人們關注的熱點。在各大視頻平臺上，她熱情地和航展的軍迷、粉絲打著招呼，給大家近距離講解直—20，成為短視頻平臺、自媒體爭相關注的對象，其實，這已不是她第一次火了。只有23歲的少尉女軍人徐楓燦，是我國陸軍培養(yǎng)的首批女飛行員之一。

藍天白云下遇見更好的自己

徐楓燦，1999年10月出生于浙江金華。她的小學、初中均就讀于浙江省金華市婺城區(qū)羅埠鎮(zhèn)，高中畢業(yè)于金華一中。2017年高中畢業(yè)，正逢空軍航空大學招生，徐楓燦以過硬的體能、優(yōu)異的成績勝出，成為空軍第11批女飛行學員。徐楓燦的父母都是老師，他們雖然對孩子有要求，但從不“雞娃”。徐媽媽說：“女兒學習認真，有主見，熱情真誠。所以我們從來不干涉她，選什么職業(yè)我們都放心。”于是，在父母的有意“放養(yǎng)”下，徐楓燦變得越來越“大膽”。

就拿報考空軍飛行員這件事情來說，作為學校出了名的“女學霸”，高考志愿照理要征求一下師長的建議。但是她卻偷偷報了名，直到省內通過，需要請假去南京體檢，這才公諸于眾。徐楓燦的高三班主任湯麗芝介紹說：“不用神話一個孩子，要讓孩子去發(fā)現適合自己的方向?！?/p>

徐楓燦和她的戰(zhàn)友們（左一為徐楓燦）

徐楓燦入伍后，在陸軍航空兵學院經過刻苦訓練、滿分通過嚴格考核，2021年成為我國陸軍首批自主培養(yǎng)、首位初放單飛的女飛行員。在第十四屆中國航展上，徐楓燦第一次執(zhí)行戰(zhàn)機的遠距離轉場任務，并在靜態(tài)展示區(qū)擔任直—20機型的解說員。航展期間徐楓燦的解說視頻在網上走紅，網友熱情地評價她“實力和顏值并存”。徐楓燦在解說時則自豪地向大家介紹：“我介紹的是中國最新的直—20戰(zhàn)術通用型直升機，這是我軍裝備比較先進的直升機。能夠承擔這次解說任務，我覺得非常榮幸。”

2020年9月19日，央視《新聞聯播》中出現中國陸軍首批女飛行員的身影。她們是從十多萬名選拔者中脫穎而出的佼佼者。當時20歲的徐楓燦因考核第一，成為陸軍首位完成單飛的女飛行員。175cm的身高，青春靚麗的外貌，雖然只是熒幕中的驚鴻一瞥，卻讓無數人為她的巾幗不讓須眉歡呼。之前的6月28日，新華社《新青年》在徐楓燦畢業(yè)這天也發(fā)布了一則短片《青云之志》，并且以徐、木、風、火、山五個字，把她的名字拆分開，這不正是兵法中的那句奧義嗎？“其徐如林，其疾如風，侵略如火，不動如山。”而這16個字，恰恰藏著這個“95后”女生“萬里挑一”的秘密。

能夠成為陸軍首批自主培養(yǎng)的女飛行員，對徐楓燦而言確實感到非常驕傲和自豪。她說：“這對我們來說是個非常好的機會,能夠在大學期間就直接學習直升機飛行駕駛。”2021年從軍校畢業(yè)后，徐楓燦通過各類考核，加入到陸軍某空中突擊旅，還開上了最新型的直—20。“我剛畢業(yè)就能駕駛直—20這種先進的戰(zhàn)機，對我其實是個很大的挑戰(zhàn)。在學院的時候，我只是想做一名普通的飛行員，但是下到作戰(zhàn)部隊之后，我覺得我的任務是做一名戰(zhàn)斗員，這也要求我付出更多的精力和努力，我想在藍天白云下遇見更好的自己?！毙鞐鳡N說。

相比之前在軍校駕駛的戰(zhàn)機，直—20設備更加復雜、精細度要求也高。第一次飛行，徐楓燦克服了高原氣流影響，及時修正參數偏差，成功完成了飛行課目?；貞浧鸬谝淮务{駛直—20,徐楓燦說：“相比于內心的喜悅，我更專注于自己手中的每一個操作，我們是有實力的?！币驗椋鞐鳡N和戰(zhàn)友們作為陸軍首批自主培養(yǎng)的10名女飛行員，是從全國超12萬名高中畢業(yè)生中擇優(yōu)選拔而來，進入陸軍航空兵學院學習后，經過4年的軍校培養(yǎng)，她們完成了理論學習和實裝訓練，2021年6月完成畢業(yè)考核,不僅考了軍事基礎，還有飛行技能、飛行理論等,可謂是能文能武“巾幗不讓須眉”。

一個人的自律程度決定了人生高度

小時候的徐楓燦非常喜歡運動，跑、跳都不在話下。“楓燦從小身體素質好，愛運動，跑步比男孩子還快?！彼膵寢尫稌阅姓f。據初中班主任回憶，徐楓燦“跑步一直是全校第一，立定跳遠也是全校冠軍，幾乎各類體育項目都非常優(yōu)秀”。徐楓燦是很多家長口中“別人家”的孩子。徐楓燦的父母都是中學老師，夫妻倆平時最大的愛好就是看書。徐楓燦耳濡目染，也喜歡閱讀。徐楓燦的初中班主任羅老師說，徐楓燦讀書速度很快，吸收能力好，有時候一天讀一本書，多次獲得寫作比賽一等獎，字也寫得漂亮。

徐楓燦的成長故事，還曾出現在高考作文題里。2022年6月7日上午，全國高考拉開大幕，像往常一樣，作文題頗受關注。第一場語文考試剛結束，就有媒體注意到，徐楓燦的名字出現在浙江卷的作文題中。作文題給出的材料寫道：“新時代浙江青年，在各行各業(yè)、不同領域開拓創(chuàng)新。如95后姑娘徐楓燦，在空軍航空大學刻苦訓練、滿分通過考核，成為我國陸軍首位初放單飛的女飛行員……”宗藝煊是徐楓燦高中時的班主任，平時上課經常給學生們講徐楓燦的故事。6月7日當天，宗藝煊曾經的學生就給她發(fā)來微信:“他們問我，高考作文題里的徐楓燦，是不是就是老師上課時分享過的那個學姐？沒想到他們都還記得?！?/p>

在徐楓燦高一班主任宗老師的眼里，如今颯爽英姿的徐楓燦和當初“判若兩人”?，F在的徐楓燦已經是大家眼里的“女神”。宗老師稱贊說，這離不開徐楓燦的行動力。讀高中時，徐楓燦和宗老師有一個“小秘密”。她們曾經是一對“筆友”。她喜歡將自己的心里話寫給老師。然后她會按照老師的教導，及時地改正自己的缺點和毛病。徐楓燦當年還作出了一個讓所有人大吃一驚的決定：“削發(fā)明志”。她剪去留了多年的齊腰長發(fā)，為的只是堅定自己求學的決心。決心一下，徐楓燦的成績不斷攀升，整個人也顯得活力四射。

進入軍校后，4年的學習,徐楓燦的成績一直靠前。2018年被評為優(yōu)秀學員，2019年被評為優(yōu)勝學員，2020年被評為“強軍礪劍標兵”，榮立三等功1次，2021年被評為全國優(yōu)秀共青團員。“其實無論飛了多少次，每次坐在駕駛位上，我都會有一點緊張?？己朔浅栏?，總擔心因為技術不達標而被停飛，這和大家坐飛機的感覺完全不同。坐飛機時，你會被外面的風景吸引，但每次起飛，我心里想的都是操作要領，眼睛盯的是儀表盤上的各項數據，精力高度集中?！毙鞐鳡N回憶道。

如此的高度集中訓練，家人卻沒有聽過徐楓燦的一句叫苦叫累，但是身為母親，徐媽媽每次見到女兒，都能尋找到新痕舊疤?？蛇@個99年出生的姑娘，臉上總是露出甜美的笑容，堅定著自己“成為一名女飛行員”的夢想。即使傷痕累累，對她而言也不過是多了一塊又一塊“勛章”。而且徐楓燦還很自律，曾經有記者問徐楓燦的父母：“女兒如此優(yōu)秀，是如何培養(yǎng)的呢？”他們只回答了兩個字：“自律。”在學習上，父母也沒有刻意地讓女兒遠離電子產品，但是徐楓燦卻很自覺地減少娛樂活動。閑暇時間，總是喜歡以書為伴，從不虛度。某種意義上說，一個人的自律程度，決定了他的人生高度。

高中班主任宗藝煊回憶，徐楓燦不僅嚴于自律，而且膽子很大，心態(tài)也很好，老師都很喜歡她這種性格。即便是高三年級，徐楓燦為了報考軍校，依舊在課間堅持運動。直到她請假去南京參加政審，班主任才知道她要讀軍校。而以徐楓燦的實力，她完全可以選擇一條更輕松的路，沒想到她卻不愛紅裝愛武裝，毅然報考了飛行員。她最終以超過一本線40多分的成績和過硬的身心素質，從12萬報名學生中脫穎而出，順利考上心儀的軍校。

年輕時多吃苦都是給未來鋪路

在徐楓燦的童年時代，她就覺得動畫片《舒克和貝塔》里的飛行員舒克酷斃了，想象長大也要成為舒克那樣的人。也許從那時候起，她就對藍天產生了傾慕與向往。年幼的她，既喜歡精致的洋娃娃、五顏六色的橡皮筋、漂亮的小鞋子，又與眾不同，像小男生一樣喜歡看玩具柜臺里的各式各樣的飛機玩具。長大后，徐楓燦的機會終于來了，她暗暗下定決心“是時候為一直所熱愛和向往的天空搏一把了”。但是爸媽會同意女兒去考軍校嗎？徐楓燦至今仍清晰記得，她試探性地問爸爸時，爸爸對她說了這樣一句話：“有些事，只有做了才不會后悔。”

2017年6月底，徐楓燦到北京參加定選體檢，在招飛中心集中居住。她記得，宿舍里每天都有女孩被淘汰。睡在她下鋪的女孩，平時總和徐楓燦一起去食堂吃飯，一起去樓下散步，從小的夢想就是當飛行員，一路過五關斬六將，覺得自己離夢想越來越近了，最終只是因為眼瞼下方有一個小問題，遺憾止步。徐楓燦則順利通過定選體檢，2017年建軍節(jié)那天，她邁進了空軍航空大學的校門，光榮成為空軍女飛行學員。有一點需要說明，徐楓燦當年考取的是陸軍航空兵學院，考入這所軍校的飛行學員，先要在空軍航空大學進行基礎訓練，然后轉入陸軍航空兵學院本部進行航空理論與模擬飛行訓練學習。

入學即入伍。入伍后，徐楓燦要完成上百門課程的理論學習?！坝幸婚T課程是直升機旋翼空氣動力學，聽到這個名字大家就能猜到，不成為一名‘學霸’是學不懂、學不透的?！彼貞浀馈Ｗ畛醯能娐蒙?，徐楓燦和大多數官兵一樣，也在挫折困難中經歷著蛻變。照鏡子，看著一頭短發(fā)的自己也會有些陌生；練隊列，每一次抬腿落下都要忍受前一天訓練帶來的酸痛；體能課，無盡的跑道讓她懷疑自己是否掉入了一個無限循環(huán)的時空；標地圖，在一團亂麻中她只盼下課鈴聲快些響起，以便可以去教室外面透透氣。

盡管徐楓燦早已做足了心理準備，但這些難度還是遠遠超出預料。不僅有400米、1500米、3000米跑，還有單雙杠、旋梯、滾輪，這樣一天的訓練下來，常常累得她連吃飯的力氣都沒有。有一次連續(xù)性地加練，徐楓燦跑著跑著感覺大腦一片空白，耳朵里不斷回響著自己粗重的喘氣聲，兩條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快要堅持不下去了”，當時她的腦海中不斷閃現這個念頭，但她的腳步卻始終沒有停下來。為了抗眩暈，除了3000米跑、曲臂懸垂、蛇形跑等日常訓練外，還有懸梯等特殊科目?！按蠹叶纪孢^原地打轉的游戲。我們在天上要隨時保持專注，可不能暈頭轉向?！毙鞐鳡N說。

復雜的航理學習對徐楓燦也是個極大的挑戰(zhàn)。整個飛行訓練階段近20門航理課程,數不清的數據，記不完的原理，哪一點不過關，都不能轉入實裝飛行訓練，甚至可能被停飛。有一次備戰(zhàn)航理知識考核，室友說徐楓燦晚上連睡覺說夢話都在背記參數。徐楓燦介紹說，她好像從來沒有離飛行這么近過，但也害怕會離得更遠。身邊很多戰(zhàn)友因身體或者技術的原因從此無緣藍天，這也帶給她比較大的壓力，她只能加倍努力，去填補心理上的恐慌。師父的授課，她恨不得把每一句都記下來；教案上的內容 ，她常常背記到深夜；地面演練，她舉著儀表板一遍遍地走，晚上躺在床上才感覺到手臂酸痛。

“當我第一次駕駛直升機起飛升空，腳下掠過的是祖國的大好山河，轉頭看到的是師父肯定且鼓勵的微笑。如今我已入伍5年，雖軍旅時間不長，但從內心里說，我是真的喜歡飛行的那種感覺，飛行早已成為我生活和生命的一部分，是我的事業(yè)心和責任感的靈魂與支柱?！毙鞐鳡N說?！坝置烙诛S”、“女性的榜樣”、“實力與顏值并存”等，是這個年輕的女飛行員身上的“標簽”。但要“成為”徐楓燦，則要付出太多太多。

一個年輕人，如何面對不斷發(fā)展的社會，支撐蓬勃向上的生命力，這既是個人的選擇，又蘊含著時代的未來。徐楓燦的經歷，對當代青年來說，無疑是一個現實榜樣。面對好似無法逾越的艱辛時，徐楓燦總是告訴自己，“再堅持一下，再挺挺就好了，現在吃的苦，都是給未來鋪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