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保華

肉肉的圓球，

沒有一絲絨毛，

通紅肌膚再一次唱響了生命的贊歌。

近來天氣喜怒無常，沒停幾天的連陰雨，又已經開始了。似乎老天有點發(fā)燒，搞得人摸不清頭腦，本想著“中秋”遠行一趟，但天公不作美，只能轉頭“殺回”農村老家。

庭院的核桃已下樹，絲瓜如同一張大網(wǎng)織滿了墻角的櫻桃樹，無花果枝條端端地垂著，陽光下一串青綠果子，宛如鑲嵌的寶石依附著枝條隨風擺動，沉甸甸的，真讓人看了擔心，生怕折了“腰”。菜地翠綠迷人，該采收的瓜果已經歸倉，再要尋驚喜，恐怕要去原野。白胖的蘿卜已露出地面，紅火的蘋果掛滿枝頭，泛黃的玉米稈，個個懷抱金色的胖娃“玉米棒”。放眼望去綠色疊連，野花盛開，這里一片，那里一簇，星星點點遍布原野，一直延伸到肉眼不能及的天邊。

還沒有下車，小狗花花搖頭擺尾地迎了上來，歡蹦得如同迎親的“使者”。小女更是一臉喜悅“花花……花花……”地喊著。狗在前面，小女在后面，一路追著進了門。

燕子在院子來回地低飛，幾只剛起窩，仍需嗷嗷待哺的小燕停留在穿過屋頂?shù)碾娋€上，等著老燕捉蟲歸來。10分鐘里老燕幾趟閃身，小燕們總是興奮地扇動著翅膀，嘰嘰喳喳叫個不停，好似一群歡歌舞者。

吃過飯，小女喊著要喂鴿子，還沒有走到跟前，嗅到味道的鴿子紛紛扇著翅膀歡迎我們的到來。一把米下去，一個個爭搶著啄起食來，等擺順了各自的位置，籠里又恢復了安靜，只有那有節(jié)奏的啄食聲像是一群訓練有素的打擊樂手。仔細端詳竟發(fā)現(xiàn)，二層的窩里有兩只長著白色絨毛的乳鴿，肉紅色毛茸茸的，可愛得誘人。小嘴不停地摸索著，眼睛閉著，一看就是沒有滿月的寶寶。每隔一會兒撲騰一下，像是與什么抗爭，且不時發(fā)出嗷嚎的叫聲，宛如迷路的孩子。它們身子底下的兩只小乳鴿也奮力地向上拱著，不太愿意一直待在下面。盡管大家一直努力，也沒有實現(xiàn)目的。

反倒是上面的乳鴿叫得更慘了，小女驚訝地喊：“媽媽你看，它的腿腫得像鋼筆一樣粗！”循聲望去，發(fā)現(xiàn)它的右腿被牢牢地夾在塑料籃子的縫隙里，怎么掙扎都無法脫險。急忙喊來外公幫助，乳鴿才得以脫險……“幸虧被你們發(fā)現(xiàn)，不然這個乳鴿要不了幾天就會夭折了?！蓖夤贿吥钸叮贿吔o乳鴿療傷。是你們救了它的命，小女一聽更來勁了，趕忙又給鴿子倒?jié)M水。

實在嘴饞就去蘋果園里轉了一圈，回來竟發(fā)現(xiàn)那只白鴿還窩在窩里，好奇地用手驅趕了一下，白鴿沒有挪窩，只是“咕咕”叫著轉了個身，對我的“擾民”非常反感。原來它身下藏著兩個蛋，如此敬業(yè)地孵化幼鴿，一點都不比人類差。

仍然用笨辦法，揮動幾下手，白鴿頸部的羽毛奓開，翅膀半張，做出一副誓死捍衛(wèi)幼鴿的架勢，好似一個長滿刺的白球。透過起身的縫隙偷偷地瞅了瞅，咦，沒有蛋？尋覓周圍依然沒有蹤影！難道讓什么吃了，還是自己啄食了？一連串的問號涌向心頭……

媽媽，你看那黑黑的“小球”是什么？只見鴿蛋大的黑球一動不動，身上也沒有絨毛。仔細端詳竟然是乳鴿，它已經掙脫了蛋殼的束縛，自己卻失去了生命。尋殼向下，意外地發(fā)現(xiàn)另一個蛋竟掉到鴿糞里，外殼布滿污點。頓時失望，像是被誰偷了東西，恐怕是孵不出乳鴿了？但又不甘心，只好死馬當作活馬醫(yī)，把它重新放回窩里，白鴿一見急忙用嘴將蛋鉤回身下，喜悅瞬間沖走了急躁，它又安詳?shù)亻_始孵蛋。

想急切知道結果的我，下午時分再一次去看它，居然看見蛋上有了裂紋。“瞧！有小嘴，有小嘴！”女兒興奮地喊著。靠近，細聽，確實有微弱的啄蛋聲，這個多舛不易的蛋竟有了生命的希望，生命的頑強不容小視。眼看著小嘴一點一點啄破蛋殼，身體努力地抗爭著蛋殼的束縛，洞越來越大，縫隙也越來越寬，生命的力量瞬間爆發(fā)——它掙脫了蛋殼，贏得新生。肉肉的圓球，沒有一絲絨毛，通紅的肌膚再一次唱響了生命的贊歌。

好可愛啊！女兒歡呼著跳著。我也由衷感慨，它們獲救了，重生的力量給我注入了一份期待，好想看到它們展翅飛翔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