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化君
中華民族不僅有著博大精深的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同時也孕育了豐富的傳統(tǒng)美德。如公正無私、誠實篤信的修身之道;敬業(yè)樂群、公而忘私的奉獻精神;“茍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的愛國情操;精益求精、“以心養(yǎng)技”的匠人精神;“以天下為己任”的社會理想等。這些傳統(tǒng)美德是一種修養(yǎng),是一種財富,更是一種智慧。
晚間散步,遇見同學。她劈頭就說,你相信這世上有好人嗎?好得犯傻的那種。接下來,說了下面的事——
那天,我媽騎三輪從外面回來,一進門就說,她遇著好人了。我揶揄道,是不是有人白白塞給你一個大紅包?
我媽坐在沙發(fā)上,自顧自絮叨起她遇見的好人。當我聽見她說“那人把我的三輪碰歪了”,我這才把頭轉(zhuǎn)向母親,發(fā)現(xiàn)她衣服上粘滿塵土。我媽卻仿佛撿了大便宜似的,仍滔滔不絕。
“馬路上一個人也沒有,他原本可以不管我的,他卻剎住車子,跑過來扶我。我踢蹬踢蹬腿,再甩甩胳膊,說,沒事兒,走吧。他仍然不走,非讓我走幾步。確定我真的沒事后,又把我攙到車上,說,騎上去試試,看車摔壞了沒有。
你說一個大男人家怎么婆婆媽媽的,我都覺得啰唆了,推開他說,快走吧,我也該回家做飯了。說完,我蹬起三輪就走了。他追了上來,塞給我一張字條,他說字條上是他的手機號……
我問我媽,條呢?我媽說扔了。說完,站起身來就往廚房走??墒牵诙?,我媽就起不來床了。我把我媽送進醫(yī)院,醫(yī)生說得馬上做手術(shù)。
我一邊給我媽辦理住院手續(xù)一邊不停地埋怨她,有您這樣的嗎?一邊狠狠地想,一定把那個“好人”找出來。可是,一直到我媽出院,我也沒找到那個“好人”,面對一筆不菲的費用,我的火氣噌噌往上躥。我用命令的語氣對我媽說,你再好好想想那個手機號。我媽遲遲疑疑地說,想不起來了,一邊不停地在各個衣兜里摸索起來。我媽突然顫抖著聲音喊,找著了,真是老天有眼。
我用發(fā)顫的手指按下那個號碼。關(guān)機。一連幾天,都是這兩個字。我媽卻仍然為那人辯護,興許人家手機沒電了呢。但說這話時明顯沒了底氣,不過為自己討回點兒面子而已。
一天,一個陌生人按響我家門鈴,他說他找一個騎三輪的大娘,一個月前他碰了她。不等我火山爆發(fā),母親急著走過來,把他讓進屋里。
在我如炬的目光里,他低下了頭。
他說他原本打算第二天就來看我媽,可是家里出了點兒事,一直沒脫開身……
我打斷他說,您啥也別說了,先給我報銷十萬元的住院費。
我媽連忙出來打圓場,問那人,你是怎么找到這里的?他說,那天您接過我的手機號后,騎上三輪就走,我不放心,悄悄在您后面跟著,看您進了家門才離開。他忽而把頭轉(zhuǎn)向我說,您請假照顧大娘,單位要罰款的吧,一并算到我頭上。
我媽接過話說,這可使不得,要不這樣吧,十萬,咱們一人攤一半。再說,那天要不是我急著回家做飯,也不會……
那人說,人是我碰的,這錢怎么能讓您拿呢?稍作猶豫,他不好意思地接著說,我一下拿不出這么多,我先給您打個欠條行不行?您放心,我一定盡快還清。
我馬上火了,沒好氣地說,蒙人的吧,就像那張寫手機號的字條一樣。
他的臉騰地紅了,說,對不起,那天我手機丟了,我換了新號。
同學突然換上一種動情的語調(diào)說,你知道嗎?他是個殘疾人,他的兩條腿是假的。為了十萬塊錢的債務(wù),他竟然打好幾份工,什么活兒錢多干什么。他的腿都累斷了,又沒錢換新的。他是坐著輪椅來我家還錢的。
他說,他的兩條腿是在一次車禍中沒的,撞他的人跑了……
(選自《意林》2021年第2期,有刪改)
◆思考
1.結(jié)合選文,簡析標題“溫暖”有哪些含義?
2.小說以省略號結(jié)尾,給人意猶未盡之感。如果將情節(jié)補充完整,你認為“我”還會要求大叔還錢嗎?請作出選擇并說明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