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靜涵
總有一種記憶,會讓我們銘心刻骨;總有一段往事,會讓我們熱淚盈眶……
光影下的等待
一場感冒,讓我驚覺母親的另一種模樣。
造化弄人,自詡“百病不侵”的我居然也會被感冒打倒。當我向電話那邊的母親求助時,母親的聲音不自覺帶上一絲著急的意味,“沒事吧,現(xiàn)在怎么樣呢?感覺好些了嗎?……”病痛使我神思恍惚,對于母親的喋喋不休,我只是閉口不言。當請假條被我攥在手心時,整個人依舊很迷糊,收拾好東西,我朝校門口跌跌撞撞走去。那時已是晚上九點,我約好和母親在校門口碰面。
透過朦朦朧朧的月光,我清楚地看見,路燈旁,淡黃的光影在母親身上暈染開,她艱難地推著電瓶車,在路口不停地張望。刺骨的寒風(fēng)打在母親的身上,她緊了緊身上的大衣,卻依舊執(zhí)拗地站在顯眼處。我向她走過去時,淚水爭先恐后地鉆出眼眶。這時,母親看見了我,便腳步急促地邁向我,一把用大衣裹住我,自然而然地接過我手上的東西。“都說你要多穿點衣服下來,你不聽,這下冷了吧……”母親“抱怨”式的語言又在我耳邊響起。我?guī)缀跻牪磺辶恕K隣科鹞业氖?,揣入她的大衣兜里。久違的暖意包裹住我凍僵的雙手。
在回家的路上,我靠在母親身上,她為我擋去了前方撲面而來的寒風(fēng),我迷蒙的余光不經(jīng)意間瞥見母親的絲絲白發(fā)在風(fēng)中飛舞。這是我從未見過的光景。記憶中的母親,總愛將一頭烏黑的長發(fā)梳得整整齊齊。轉(zhuǎn)過身看向我時,頭發(fā)總會在空中劃過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那時的她,倩麗優(yōu)雅,是我向朋友炫耀的資本……“坐穩(wěn)啦!”母親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其中有著點點滄桑。一種復(fù)雜的情緒在我心底升騰而起,它是溫暖,是感動,也是再次的淚流滿面。
我默默地用力抱住了前方的那個她,怕母親發(fā)覺,這小小的不對勁。只能用力將頭埋進她的大衣里,還順帶撒嬌地念道:“媽,我好冷啊?!?/p>
相冊里的秘密
一本相冊,讓我感悟父愛的另一種形式。
我年過四十的父親,曾經(jīng)的那些鋒芒,那些意氣,早已被無情的時光漸漸磨去。他的眼里少了那些年輕氣盛的光芒,多的是在生活中艱難掙扎的疲憊與無奈。我曾一度認為,父親就是這般平凡,甚至平庸。他的生活沒有轟轟烈烈,只有平淡如水。記憶中的父親,整日待在家中,接些零活,守著家里這“一畝三分地”。后來,迫于家中生計,父親又再次踏上了異鄉(xiāng)的征程。
他走的那天,我恰好在學(xué)校上課。當我周五放學(xué)回家后,未見父親蹤影。會考報名需要身份證,我四處翻找,卻翻到了一本陳舊的相冊,泛黃的紙質(zhì)封皮,上面寫著兩個端正的墨字——“女兒”,下面有著父親的署名。我感到有些好奇,便隨手翻開一頁,一個大大的笑容闖進我的視野,這是一個眼睛笑成一條縫的女孩,她張開手,手心里躺著一顆糖。相片里的女孩稚氣、嬌憨的氣息,透過這張泛黃的紙,溢了出來。在相片的底下有一行小字——“女兒給的糖真甜”。我一打眼便認出那個女孩,是兒童時期的我。忽覺一陣感動,我繼續(xù)向后翻。里面有各種各樣我已經(jīng)忘卻的情景,有我第一次換牙、第一天上學(xué)……我無言地不停翻閱,對我而言不再重要的回憶,卻是父親心中最重要的故事。他在意我的每一天。相冊里,還有很多偷拍的照片,有的照片甚至是模糊的,卻都被他保留了下來。父親偷偷拍照的時候,心中應(yīng)是懷著小小欣喜的吧?透著這些舊照片,我仿佛看見,一個沉默的父親,飽含溫情地注視女兒成長的每一個瞬間。
在相冊的最后,是年輕的父親抱著幼年的我,笑如朗月。里面的那個他,眼睛里淌著溫情。原來,我的父親也曾有那樣意氣的時候,他的意氣不是被時光沖走的,而是為了他的女兒,收斂了所有的鋒芒,沉淀成如今的歲月靜好。
你的成長見證了父母的青春流逝,你在擁抱輝煌時,父母卻在堆積滄桑。草木一秋,人生一世。人的這一生其實感受到的最多的溫暖都來源于父母——
他們從最深情處走來,帶著憐愛,帶著包容,用付出釀成一汪心泉,換來一路叮咚。
請回頭看看,坦途之上,盛開的是父母的溫情之花。
(指導(dǎo)教師:何文魁 唐鳳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