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朋友圈分享了一張麻辣燙的圖片,麻辣燙上面點綴著一層花生,配文曰“我想把全世界種滿花生”,流露出她對花生的極度喜愛。我在下面留言曰“我想把全世界種滿花兒”。
現(xiàn)在想來,全世界種滿花生代表著現(xiàn)實的實用,全世界種滿花兒意味著精神的審美。其實,實用和審美是分不開的,物質(zhì)享用與精神追求也是統(tǒng)一的。那我們不妨一半種花生,一半種花兒。
在我們生活的世界里,實用是我們基本的最初的需求,是缺之不可的。因為,我們的生命活動永遠離不開基本的生活保障——吃、穿、住、行,這種實用的價值追求可以讓我們生活在這個世界上。
比如,我們饑餓的時候,最想要用食物填充我們的肚子;我們口渴的時候,最希望有一杯水能夠滋唇潤嗓;我們寒冷的時候,最期待有一件厚厚的衣服來防寒保暖;我們困頓的時候,最渴盼有一座房子來安身宿己;我們遠去的時候,最心念有“輿馬”可以借助助力。這就是現(xiàn)實生活,如果沒有這些,我們的生活就如同脫離堅實大地,站在云端跳舞;我們的世界也如同失去堅實地基,皆是空中樓閣。
但是,在我們的生命里,如果只有實用,似乎還存在著無法彌補的罅隙,沒有光亮,沒有一點生命的美好意義。因為,生命不止眼前的茍且,還有詩和遠方的田野。我們需要文學(xué)、音樂、繪畫等來點綴精神的審美。
就像陶淵明做彭澤縣令的時候,必須在種植稻米的公田里留出一半來種植秫米,為的就是能夠釀酒喝;就像劉姥姥進到大觀園,亭臺樓榭,裝飾擺設(shè),她發(fā)現(xiàn)了自己現(xiàn)實世界之外的另一個美好的審美世界,“竟比那畫兒還強十倍”;就像歸有光的項脊軒,不僅僅是他讀書求取功名的地方,更是他精神皈依之地,“三五之夜,明月半墻,桂影斑駁,風(fēng)移影動,珊珊可愛”。這都是人的精神審美追求的典型。我們喝茶的時候,若要在玻璃杯和印有花紋的茶碗中選擇其一的話,想必茶碗給人的感覺會更美好,因為它不僅實用,而且它的審美功用會讓我們感覺茶香更加沁人心脾。
所以,實用不可丟,審美也不可缺,二者兼有也是我們中華文化的獨特魅力,它們讓我們在注重生活現(xiàn)實的物質(zhì)享用的同時,不至于陷入精致利己的泥淖;也讓我們注重精神世界的審美追求的同時,不至于跌落海市蜃樓的虛幻。
一半實用,一半審美。
一半面包,一半鮮花。
一半六便士,一半月亮。
一半種花生,一半種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