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兔作為十二生肖之一，從原始社會就與人類產(chǎn)生了密切關系，三千多年前的甲骨文中已有關于兔的記載。古代白兔因為罕見，長期被中國人視為瑞獸，并在人們生活的過程中流變出許多與兔相關的神話傳說和故事，進而在人們?nèi)粘Ｉ钪行纬闪酥T多與兔有關的民事民風民俗，吸引文人墨客留下了一些讓現(xiàn)代人了解認識古代節(jié)令風俗的文學作品。兔因繁殖力強、造型可愛而被古人賦予特殊寓意，以紋飾形式應用于生活附屬物之中，承載了人們對美好生活的期許。因兔自身的生活習性和特點，人們在生活中創(chuàng)造了許多膾炙人口的成語和生活俚語并流傳至今，甚至今天的人們在生活中仍廣泛使用。

關鍵詞：兔" 兔文化

“虎去神州，兔奔華夏”，中國人的養(yǎng)兔歷史，可追溯到三千多年前的殷商時期，兔長期被稱為瑞獸。在今天，白兔很多，但在古代白兔卻非常稀少，古書《瑞應圖》記載：“赤兔大瑞，白兔中瑞?！蹦菚r野生兔子毛色多為灰褐色，白兔極為稀少，是一種變異現(xiàn)象，因此被古人認為是“中瑞”，各地發(fā)現(xiàn)白兔之后，多要獻給朝廷，以顯示君主賢明、海內(nèi)大治。

中國兔文化始源

關于兔的記載，在三千多年前的甲骨文中已有“兔”字蹤跡，以野兔為狩獵對象，則在若干萬年前的原始社會就已開始。人類與兔的這種密切關系，也促進了有關兔的一些歲時風俗形成，并使其名列十二生肖之中。

《后漢書·光武帝紀下》記載：“日南徼外蠻夷獻白雉、白兔?！庇纱丝梢?，白兔當時是稀有動物，否則正史也不會鄭重其事進行記載。晉代葛洪《抱樸子》內(nèi)篇卷三《對俗》記載：“虎及鹿兔，皆壽千歲，壽滿五百歲者，其毛色白?！币驗楹币姡镆韵橘F，所以有仙人即名為“白兔公子”?！侗阕印穬?nèi)篇卷十三《極言》記載：“又彭祖之弟子，青衣烏公、黑穴公、秀眉公、白兔公子、離婁公、太足君、尚丘子，不肯來七八人，皆歷數(shù)百歲，在殷而各仙去。”

唐代武則天時期多酷吏，王弘義即其中之一。他是河北衡水人，未發(fā)達時向種瓜的鄰居乞瓜，鄰居沒有給他，他就造謠說看到瓜園中有一只白兔，于是引來縣令招集眾人到瓜園捕捉，結果瓜園毀壞也沒見到白兔。王弘義以后當了左臺侍御史，內(nèi)史李昭德就說：“昔聞蒼鷹獄吏，今見白兔御史。”（《新唐書·王弘義傳》）。蒼鷹獄吏指漢代的酷吏郅都（《史記·酷吏列傳》）。一直到宋代，白兔還是祥瑞之物。《宋史·楊大異傳》記載：“樣事親孝，親亡哀毀，泣盡繼以血，廬墓終身，有白芝、白烏，白兔之瑞?！?白兔應該是明代以后從國外引進的“舶來品”，在今天，白兔早已司空見慣，成為大眾化認知的動物。

紅毛兔，古人稱之為赤兔，似乎比白兔更為罕見，《宋書·符瑞志中》：“赤兔，王者盛德則至?！币蛲米由婆埽湃顺Ｏ惨酝妹R。秦始皇有名馬七匹，第一匹稱追風，第二匹即名白兔，見晉崔豹《古今注·鳥獸》?！度龂萘x》中勇將呂布的胯下戰(zhàn)馬即是赤兔馬，諺語“人中呂布，馬中赤兔”，看來它比秦始皇的白兔馬有名得多。此外，飛兔也是古代駿馬的名稱，《呂氏春秋·離俗》《宋書·符瑞志》則說：“飛兔者，神馬之名也，日行二萬里。禹治水，勤勞歷年，救民之害，大向其德而至?！?/p>

兔有許多別名，如“月魄”“月精”，與月相關，人們認識最多的當是舊時甜俗年畫嫦娥奔月年畫題材，一穿戴華貴的美女手抱玉兔正冉冉向月中廣寒宮飛去。嫦娥奔月見《淮南子·覽冥訓》：“羿請不死之藥于西王母，姮娥竊以奔月?！备哒T注：”姮娥，羿妻。羿請不死之藥于西王母，未及服也，姮娥盜食之，得仙，奔入月中，為月精也?！皧?，漢代因避漢文帝劉恒名諱，改稱嫦娥。引文中沒有提西王母的藥與白兔有何關系。晉人傅玄《擬天問》則有“月中何有？白兔搗藥”的說法。河南鄭州出土的西漢晚期“東王公乘龍”畫像磚有畫面：“中間為一龍，怒目巨口，龍身騎一人手執(zhí)玉圭，應是東王公。龍尾有一玉兔持桿搗藥。其下一人頭戴勝，拱手跽坐應是西王母，左上角是三足鳥?！蔽魍跄概c搗藥兔在畫中的聯(lián)系，或許正是嫦娥懷抱玉兔奔月的根據(jù)。唐代玄奘《大唐西域記》卷七“三獸窣堵波”有故事如下：遠古時，在林野中有相當要好狐、兔、猿三只動物，一天佛祖化身為一老人到林野之中，請它們找些食物充饑。狐貍找來了新鮮的鯉魚，猿找來了美味的水果，只有兔子空手而歸。老人認為兔子不夠誠心，于是兔子就請狐、猿撿來柴草并點燃，并對老人說：“我愿將自己化作您的美餐?！闭f罷跳入烈焰。老人恢復了佛祖的本相，收拾起兔的焦骨感嘆地說：“吾感其心，不泯其跡，寄之月輪，傳乎后世?！睆拇?，月中就有了一只玉兔。

兔又稱“明視”，《禮記·曲禮下》：“凡祭宗廟之禮……兔曰明視。”據(jù)孔穎達疏：“兔肥則目開而視明也?！蓖眠€有一個別名，稱“鹓扶”。據(jù)《淵鑒類函》卷四三一引元陳芬《蕓窗私志》：后羿獵于巴山，獲一兔，大如驢，異之。置柙中，中途失去，柙掩如故。羿夜夢一人冠服如王者，謂羿曰：“我鹓扶君，為此土之神，而何辱我？我將假手于逢蒙。”是日逢蒙弒羿而奪之位，兔曰鹓扶，自此始也。嫦娥乃羿妻，竊藥奔月與兔有關，而羿之死也與兔有關。在傳說中，羿與兔總脫不了關系。

兔與民俗

兔子作為生肖之一，與古人的生活也曾有著密切的聯(lián)系。每年的農(nóng)歷正月初一，古代漢族有“掛兔頭”的歲時風俗。據(jù)宋陳元靚《歲時廣記》引《歲時雜記》記載，每逢這一天，人們即取兔頭，或用面跎，或用竹筒盛雪水，與年幡、面具同掛于門額之上，據(jù)說可以鎮(zhèn)邪禳災。中秋節(jié)是我是民間重要的傳統(tǒng)節(jié)日，又名“仲秋節(jié)”“團圓節(jié)”“八月節(jié)”等，時在農(nóng)歷八月十五。中秋節(jié)來源于周代秋分祭月的習俗，于北宋時始定于八月十五日。宋吳自牧《夢粱錄》卷四：“八月十五日中秋節(jié)，此日三秋恰半，故謂之中秋。此夜月色倍明于常時，又謂之月夕。”每逢中秋之夜，富家巨室與王孫公子，或登樓賞月，或酌酒高歌，竟夕不眠。一般人家也家人團圓，安排家宴。而“玩月游人，婆娑于市，不曉不絕”。由此可見此節(jié)在古代的熱鬧場景。賞月之外，最隆重的是祭月的風俗，祭月是女子的事情，舊時京諺有“男不拜月，女不祭灶”之說，祭月的方式各地并不相同。月神，民間稱大陰星主、月姑或月宮姑娘。在北京、天津一帶，中秋節(jié)有掛木版印刷的“月光紙”或設“月光馬子”祭拜習俗。月光紙或月光馬子都有玉兔形象，從而使中秋節(jié)與兔自然地產(chǎn)生了聯(lián)系。明代劉侗、于奕正編著《帝京景物略》卷二“春場”云：

八月十五日祭月，其祭果餅必圓；分瓜必牙錯瓣刻之，如蓮華。紙肆市月光紙，繢滿月像，跌坐蓮華者，月光遍照菩薩也。華下月輪桂殿，有兔杵而人立，搗藥臼中。紙小者三寸、大者丈，致工者金碧繽紛。家設月光位，于月所出方，向月供而拜，則焚月光紙，撤所供，散家之人必遍。月餅月果，戚屬饋相報，餅有徑二尺者。女歸寧，是日必返其夫家，曰團圓節(jié)也。

由此可見明代北京祭月風俗非常隆重，搗藥的玉兔像人一樣立著操作，與所謂月光遍照菩薩同作為月神受人拜祭。月光馬子與月光紙并沒有質(zhì)的區(qū)別，只是各地稱呼不同，形制不同罷了。月光馬子，又叫月亮馬子，在京、津以及河北、河南一帶流行，其大小與畫面也各有不同。有的只印一人身兔臉、官戴坐像，有的則印有桂樹，樹下玉兔搗藥。畫紙糊在四根黍秸桿上，橫額寫“太陰星君”或“廣寒宮”字樣，上面左右兩角各插彩紙粘成的小三角旗。

中秋祭月，也少不了“兔兒爺”，也稱“彩兔”，京津一帶尤為重視，在山東濟南則稱為“兔子王”，造型比京津一帶要粗獷一些。兔首人身的兔兒爺在每年的中秋節(jié)前大量上市，作為舊時北京地區(qū)著名的傳統(tǒng)節(jié)令玩具，深受兒童歡迎。免兒爺在明代已開始流行，明人紀坤《花王閣剩稿》記載：“京師中秋節(jié)多以泥摶兔形，衣冠踞坐如人狀，兒女禮而拜之。”清代兔兒爺于中秋節(jié)更為普遍，清潘榮陛《帝京歲時紀勝》記載“彩兔”：“京師以黃沙土作白玉兔，飾以五彩妝顏，千奇百狀，集聚天街月下，市而易之。”清富察敦崇《燕京風時記》所記載的“兔兒爺攤子”則更為詳盡：“每屆中秋，市人之巧者用黃土摶成蟾兔之像以出售，謂之兔兒爺。有衣冠而張蓋者，有甲胄而帶纛旗者，有騎虎者，有默坐者。大者三尺，小者寸余。其余匠藝工人無美不備，蓋亦謔而虐矣。”

舊時北京中秋節(jié)前后，各城坊街巷幾乎都成了兔兒爺貨攤的天下，大的有三尺上下，小的不足一寸，兔首人身，披甲戴盔，衣冠楚楚，手執(zhí)藥杵。有的身披上紅袍，更是活靈活現(xiàn)、神氣十足；有的背插護背旗，猶如戲臺上的武將，八面威風。兔兒爺?shù)南掳肷韯t五花八門、各式各樣，有騎馬的、有騎虎的、有騎鹿的，有跨麒麟的，還有坐于蓮花座之上或云臺之上的，各有特色。兔兒爺?shù)脑煨投鄬倌Ｓ?，上底粉、施彩繪，衣著華麗，三瓣嘴與直視的雙目相映成趣，威武中又帶著滑稽，凝重而不乏風趣，因而深受人們喜愛，尤其是孩童。北京的兔兒爺久享盛名，因此也常出現(xiàn)在擅寫舊時京華生活的作家筆下，著名京味作家老舍在其長篇小說《四世同堂》中就有關于兔兒爺?shù)囊欢尉拭枥L：“臉蛋上沒有胭脂，而只在小三瓣嘴上畫了一條細線，紅紅的，上了油；兩個細長白耳朵上淡淡的描著點淺紅。這樣，小兔兒的臉上就帶出一種英俊的樣子，倒好像是兔兒中的黃天霸似的。它的上身穿著朱紅的袍，從腰以下是翠綠的葉與粉紅的花，每一個葉折與花瓣都精心的染上鮮明而勻調(diào)的彩色，使綠葉紅花都閃閃欲動?！?隨著時代進步，這一昔日紅火的玩具已難以恢復往日風采。

此外，舊時在農(nóng)歷九月九日重陽節(jié)這天，華北一帶非常流行吃迎霜兔。迎霜兔多用野兔烹調(diào)，傳說吃兔可以延年益壽。晉葛洪《抱樸子》內(nèi)篇卷三《對俗》云：“虎及鹿兔，皆壽千歲，壽滿五百歲者，其毛色白。”這只能算是傳說，因為兔的壽命約在十年左右，比人壽命短多了。此外，兔子能搗藥，食迎霜兔是否有祛病之意，未嘗可知。明劉若愚《酌中志》記載：“九日重陽節(jié)，駕幸萬歲山或兔兒山、旋磨山，登高吃迎霜麻辣兔，飲菊花酒。”此習俗至清代不衰，并流行于民間?！剁茌o通志》卷五記載：“重陽前后設宴相邀，謂之迎霜。宴席間食兔，謂之迎霜兔?！?/p>

到明清兩代，吉祥紋樣廣為應用，在“圖必有意，意必吉祥”的觀念中，兔因生殖繁育力強，古代有把兔雕刻在床欄桿上的習俗，而多為“母子兔”紋樣。在內(nèi)鄉(xiāng)縣衙博物館保存有一張清代頂子床，頂子床四周有梅花、蘭花、菊花、荷花、牡丹、竹、猴、龍、鹿、兔、獅子、松鼠、喜鵲、萄萄等多種動植物組合成“鹿乳奉親”“白頭富貴”“麒麟吐書”“松鼠葡萄”“耄耋富貴”“春光長壽”“母子兔”“喜相逢”等50余幅栩栩如生，寓意富貴、吉祥如意的雕刻圖案。安徽績溪周氏宗祠石雕欄板上有“玉兔望月”圖案，造型優(yōu)美、線條流暢、絲絲入扣、形神兼?zhèn)洹?/p>

至今，我國一些地方仍保留著一些與兔有關的民俗，有些民俗還包含著美好的祝愿。如山西一些地區(qū)至今仍保留著一種婚俗，母親要在女兒出嫁前做一些兔形與魚形的禮饃，其中兔饃象征男性，魚饃象征女性，新婚時新娘吃兔饃、魚饃，以祈求子孫繁衍。山東一些地區(qū)的漁民有“兔塞懷”的習俗，每年谷雨清明，妻子要出其不意地把一只白兔向丈夫懷里塞，以求丈夫一年中出海平安、捕魚豐收。廣東化州等地有“玉兔引路去偷青”的習俗，即未婚女子在正月十五晚上象征性地偷意中人菜地里的幾棵青菜，據(jù)說這樣可以嫁給自己意滿的意中人，可保日后生活美滿。日常生活中，也有一些關于兔的禁忌。典型的就是孕婦忌吃兔肉，以免生出一個兔唇豁嘴的孩子。過去，生意人十分忌諱途中遇上兔子，碰見便表示做生意不會順利，因為兔子在奔跑途中停不住腳，如碰見它，往往意味著生意無成，還得繼續(xù)奔波。

兔與文學

兔與文學有著不解之緣，《詩經(jīng)》中有《小雅瓠葉》：“有兔斯首，炮之燔之。君子有酒，酌言獻之?！睂㈩^上有白毛的野兔燔烤后作下酒菜。晉人張浚有《白兔頌》：“其毛春素，纖毫秋黑。點綴五采，漸染粉墨。蓋久隱時見，應世德也；徐疾備體，達消息也。資質(zhì)皓朗，民之則也；被白含文，好無極也，秦失鹿于近郊，晉得兔于遠境。”這只被古人視為祥瑞的白兔，渾身并非全白，卻引來文人作頌贊美，也可見古代的白兔難得一見。唐代八大家之一的韓愈《毛穎傳》是一篇為兔毛筆立傳的詼諧文章，文中寫道：“毛穎者，中山人也。其先明眎，佐禹治東方土，養(yǎng)萬物有功，因封于卯地，死為十二神。嘗曰：‘吾子孫神明之后，不可與物同，當吐而生?！讯弧Ｃ鞅i八世孫?，世傳當殷時居中山，得神仙之術，能匿光使物，竊姮娥，騎蟾蜍入月，其后代遂隱不仕云。居東郭者日?，狡而善走，與韓盧爭能，盧不及。盧怒，與宋鵲謀而殺之，醢其?！蔽膶W家出奇的想象，使這篇寓言作品名傳于后世。

漢代竇玄，相貌俊秀，天子讓他與原配妻子離異，再將公主嫁給他。竇妻悲怨，寄書信與《古怨歌》一首給丈夫，當時人們都憐憫這位棄婦遭遇，詩云：“煢煢白兔，東走西顧，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庇谑呛笫谰蛯⑦@只“煢煢白兔”用作棄婦的典故。唐代李嶠有五言律詩《兔》，詩中寫道：“上蔡應初擊，平岡遠不稀。目隨槐葉長，形逐桂條飛。漢月澄秋色，梁園映雪輝，唯當感純孝，郛郭引兵威?！痹娭械囊恍┑涔室簿c兔有關。

漢代以后，兔更頻繁地出現(xiàn)在詩辭歌賦中，宋朝歐陽修作《白兔》，從“竄入滌山千萬重”寫起，落腳在“天資潔白已為累，物性拘囚盡無益”，托物言志，借白兔之形之性，抒發(fā)自己雖清白卻多牽累，欲有所為卻被束縛的感慨，并以浪跡江湖、返樸歸真自慰。宋朝秦觀的《放兔行》：“兔饑食山林，兔渴飲川澤。與人不瑕玼，焉用苦求索。天寒草枯死，見窘何太迫。上有蒼鷹禍，下有黃犬厄。一死無足悲，所恥敗頭額。敢期揮金遇，倒橐無難色。雖乖獵者意，頗塞仁人責。兔兮兔兮聽我言，月中仙子最汝憐。不如亟返月中宿，休顧商巖并岳麓?！庇蓪ν玫膼蹜z到對其命運的關注，天地之間，無以容身，只好遠離塵囂，到月宮中茍全性命，無可奈何、感傷淒切之情溢于言表，也是作者感喟自己身世浮沉漂泊令仃的衷矜之作。

在話本小說中，宋元話本《定州三怪》，寫唐玄宗時崔丞相的兒子崔西到山中打獵，遇大蟲、紅兔、骷髏三怪作崇之事。明代長篇小說《西游記》中，有廣寒宮搗藥玉兔下凡變成天竺公主欲招唐僧為駙馬之事。古代與兔有關的文學作品還有很多。

兔與生活

兔是一種繁殖能力很強的動物，不兇猛、易捕獵，加之肉味鮮美，很早就成為先民們大快朵頤的食物。同時，兔毛可以制筆。據(jù)考古發(fā)現(xiàn)，我國早在戰(zhàn)國時候就已有兔毛制作的毛筆。白居易《紫毫筆》詩云：“紫毫筆，尖如錐兮利如刀。江南石上有老兔，吃竹飲泉生紫毫；宣城工人采為筆，千萬毛中揀一毫。”梅堯臣也在《永叔白兔》中有“我欲拔毛為白筆”之語。

藝術是生活的反映，兔的形象被藝術化地現(xiàn)于先民之中也就不足為怪。在漢代畫像石中兔的形象非常普遍，反映了漢人的想象與生活。河南鄭州出土的騎馬射兔畫像石，一男戴幘騎馬回顧射箭，大樹下一兔正豎耳奔逃，這一狩獵場面是生活的真實反映。河南淅川出土的山中捕兔畫像石，兩只躍起的野兔逃竄，后有兩只獵狗緊追不舍，一束腰戴幘、穿寬袖長衣之人雙手執(zhí)一有柄小網(wǎng)向兔罩去，捕兔氛圍極富動感。敦煌莫高窟的“三兔飛天藻井”圖案，蓮花井中心三只兔子共用三只連在一起的耳朵，向同一個方向奔跑著，三兔本應有六只耳朵，但作者只畫了三只，而無論從哪個角度看，每兔都有兩只耳朵。畫面簡潔明快，巧妙地表現(xiàn)了三兔活躍奔跑的神態(tài)。

由于兔與人們的生活密切相關，在人們生活的過程中，催生出許多與兔相關的成語文化。狡兔三窟，指的是狡猾的兔子會準備好幾個藏身的窩。成語告訴我們要學會留退路，給自己多留一條退路，就多了一種選擇和發(fā)展空間，多了一份希望，是一種謀生之道。語本《戰(zhàn)國策·齊策四》，孟嘗君的門客馮諼曾對孟嘗君說：“狡兔有三窟，僅得免其死耳。今君有一窟，未得高枕而臥也，請為君復鑿二窟。”春秋時代，齊國孟嘗君喜歡廣招門客，門客中有位叫馮諼的人，常住且不做事，孟嘗君雖覺得奇怪，但仍很好地招待了馮諼。一次，馮諼替孟嘗君到薛地討債，但他并沒向當?shù)匕傩找獋?，而是把債券全燒了，薛地人都以為這是孟嘗君的恩德，心里充滿感激。后來，孟嘗君被齊王解除相位，前往薛地定居而深受薛地人歡迎，孟嘗君才知道馮諼的才能。這時，馮諼才對孟嘗君說：“通常聰明的兔子都有三個洞穴，才能在緊急的時候逃過獵人的追捕，而免除一死。但是你卻只有一個藏身之處，所以你還不能把枕頭墊得高高地睡覺，我愿意再為你安排另外兩個可以安心的藏身之處?！庇谑邱T諼去見梁惠王，并說孟嘗君有治國之才，定能使梁國變得更加強盛。梁惠王于是派人邀請孟嘗君到梁國，準備讓他擔任治理國家的重要官職?？墒?，梁國的使者一連來了三次，馮諼都叫孟嘗君不要答應。梁國派人請孟嘗君去治理梁國的消息傳到齊王那里，齊王非常著急，趕快派人請孟嘗君回齊國當相國。馮諼要孟嘗君向齊王提出希望能夠擁有齊國祖?zhèn)骷榔鞯囊?，并將它們放在薛地，同時興建一座祠廟，以確保薛地安全。祠廟建好后，馮諼對孟嘗君說：“現(xiàn)在屬于你的三個安身之地都建造好了，從此以后你就可以墊高枕頭，安心地睡大覺了。”但狡兔三窟在現(xiàn)代漢語中是貶義的，通常表示某人工于心計、為人狡猾。

成語“守株待兔”，語本《韓非子·五蠹》：“宋人有耕田者，田中有株，兔走觸株，折頸而死。因釋其耒而守株，冀復得兔。兔不可復得，而身為宋國笑?！弊鍪虏恢兺?，或幻想不通過努力而僥幸取得成功或好處者，皆可用“守株待兔”形容，同時這個故事也告誡人們不能死守狹隘經(jīng)驗，墨守成規(guī)而不知變通?！巴米邭w窟，狐死首丘”，語本《淮南子·說林訓》：“鳥飛反鄉(xiāng)，兔走歸窟，狐死首丘，寒將翔水，各哀其所生?！焙笕硕嘤靡孕稳輰枢l(xiāng)或祖國的眷戀之情。“兔死狗烹”，語本《史記·越王勾踐世家》：“范蠡遂去，自齊遺大夫種書曰：‘蜚（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越王為人長頸鳥喙，可與共患難，不可與共樂，子何不去？’”后人多以此比喻統(tǒng)治者在達成自己目的后殺害功臣的行為。此外，“兔葵燕麥”形容景象荒涼，“兔角牛翼”比喻不合情理之事，“動如脫兔”形容動作迅捷。除此之外，還有許多膾炙人口與兔相關的俚諺：如“兔子急了也咬人”“兔子尾巴長不了”“兔子不吃窩邊草”“不見兔子不撒鷹”“兔子逗老鷹，沒事找事”等等，這些都成為人們常掛在嘴邊的生活語言。民間也有用兔子來罵人的話，如“兔崽子”，其原始意義是根據(jù)兔子“望月而孕”而來，喻人沒有父親、是個私生子，不過這層意思現(xiàn)在越來越淡化了。

作者簡介：苗葉茜，現(xiàn)任河南內(nèi)鄉(xiāng)縣衙博物館黨群部主任，主要研究方向為文博旅游和社會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