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曉峰
夏天來了,又到了我們蚊子大軍猖狂肆虐的季節(jié)。作為四害之一,我們可不是浪得虛名。哪里有人類,哪里就有我們,一定要搞得他們雞犬不寧,隨機奉送上瘧疾、乙型腦炎、登革熱、基孔肯雅熱、絲蟲病、黃熱病、寨卡病毒病等厚禮,以表心意。
可萬萬沒想到,會有很那么多的人,借機黑我們,鼓吹艾滋病也是蚊子傳播的,這個鍋我們肯定不背!
據(jù)潛伏在疾控中心一線的蚊子兄弟們透露,最近那里關(guān)于蚊子和艾滋病的咨詢電話已是熱火朝天:“醫(yī)生,被蚊子叮咬,不就和共用注射器注射吸毒一樣嘛,也會傳播艾滋病的吧?”“醫(yī)生,我剛在傳染病醫(yī)院看病,不知道怎么就在醫(yī)院被蚊子叮了。如果蚊子前面剛吸了一個艾滋病人的血,接著又來咬了我,那我豈不是很危險!”
幸好,我們一線兄弟們機智地偷聽到了艾滋病防控專家們不厭其煩地給求詢者做出的客觀公正解答,掌握到了下面的一手證據(jù)。
眾所周知,艾滋病主要通過性行為、血液及母嬰傳播,不會通過空氣及日常生活接觸傳播。如握手、擁抱、禮節(jié)性接吻、咳嗽、打噴嚏、一起喝茶、共同進餐、共用辦公用具、共用馬桶、共用手機、一起游泳、一起睡覺等,都不會傳播艾滋病。
作為血液途徑傳染的一種經(jīng)典案例,共用注射器靜脈吸毒是很多人所熟知的。可是大家把我們蚊子也視作一個小小的、會飛行的注射器,把我們正常的叮咬進食視作注射吸毒,可是太冤枉了啊!
你們也許不知道吧:那些癮君子們因為經(jīng)濟拮據(jù),會使用同一個注射器依次注射毒品。在注射前往往要先回抽一下,看到有血液回流入針管了,確保扎到血管里,才會推注毒品。因此就存在前一個人的血液回流并殘留在注射器里,之后又隨著毒品被推注到后面其他人的血管中。
我們蚊子的口器可比注射器智能多了,有食道管和唾液腺管兩條互不相通但分工明確的管道。在吸血前,我們先從唾液腺管里吐出唾液,作為消化酶腐蝕皮膚表層并起到潤滑作用,然后食道管跟進刺入毛細血管吸血。開始劃重點了:我們只是單向的吸血,血吸入后就不會再吐出,更不可能回注入到人體內(nèi)。人類的血液比黃金還貴,我們冒著生命的危險,好不容易才能搞到那么一點,怎么可能還回去呢!
與登革病毒、乙腦病毒、寨卡病毒、瘧原蟲等病原體相比,艾滋病病毒實在是太弱了。前面那幾個隨隨便便就能在我們蚊子體內(nèi)生長、發(fā)育和增殖;當我們叮咬人體時,它們還會機智地隨著我們吐出的唾液進入人體血液循環(huán)免費旅游。
艾滋病病毒只能存活在人的血液中,離開了人體很容易死亡。它在外界環(huán)境中適應性很差,56℃30分鐘時間就能殺滅它;溫度越高,生存時間越短。許多化學物質(zhì)很容易殺滅它,20%酒精、2.5%漂白粉液只要5分鐘浸泡,就可以完全殺滅它。
艾滋病病毒在我們蚊子體內(nèi)既不會發(fā)育,也不會繁殖。如果我們真的吸了艾滋病病人的血,里面的艾滋病病毒只會乖乖地隨著血液進入到我們的胃里,作為食物被消化了。我們的胃液和人體的胃酸一樣,可以讓艾滋病病毒很快失活,然后被完全徹底殺滅。
題外話,我們蚊子有的時候也是很懶的。但凡我們吸飽了血,肯定就會躲在人類找不到的陰暗角落,美美地消化美食,或者去找個異性繁衍后代。做這些事至少要1~2天,等血液全部消化完了,后代培育好了,我們才會再次出擊獵食。
很多時候,我們要吸點人血還真是不容易。碰到那些警惕性高的人,無法一次性吸個飽,只能輾轉(zhuǎn)挪移,從多個人身上化緣才能填飽肚子。此時,我們的口器上面的確有可能殘留著一點點不同人的血液。
不過科學家們早已明確,任何病原體致病都需要達到一定數(shù)量。也有研究人員測算過了,我們口器上殘留的血液量僅有0.00004毫升,實在是微乎其微。照此計算,要在艾滋病病人與健康者之間反復叮咬2800次,才有理論上讓健康者感染上艾滋病的可能。這么苦逼的搬運差事,換誰都不愿意去做呀。而且我們蚊子也不像螞蟻或蜜蜂那么團結(jié),無法聯(lián)系上幾千甚至上萬個兄弟去攻擊同一目標。
全世界目前報告的HIV感染者將近4000萬,每一例感染者都會接受專業(yè)的流行病學調(diào)查,查找分析感染的途徑和原因,迄今為止沒有發(fā)現(xiàn)一例是被蚊子叮咬而傳染上的。不管是在蚊子生存活動猖獗的國家和地區(qū),還是在非洲等艾滋病高發(fā)的國家和地區(qū),結(jié)果都一樣。
專家們也無奈地透露,雖然他們宣傳了很多年,人們對艾滋病核心知識知曉率有了大幅度提升,可其中就是有這么一道題“蚊蟲叮咬會傳播艾滋病嗎”,回答正確率永遠是最低的,甚至都不到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