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中華竹枝詞全編》是迄今為止收錄竹枝詞篇目最多、最系統(tǒng)全面的輯本。其中,清代詩人舒位的《黔苗竹枝詞》也據(jù)《瓶水齋詩別集》而收錄在內(nèi)。以《畿輔叢書》所收錄的《瓶水齋詩別集》刻本為底本,對《中華竹枝詞全編》所收錄的《黔苗竹枝詞》進(jìn)行??保梢园l(fā)現(xiàn),后者存在著大量的訛文、脫文、衍文等現(xiàn)象。通過對該版本的文字勘誤,可以為相關(guān)研究提供一個(gè)比較精確的文本。
關(guān)鍵詞:《中華竹枝詞全編》;《黔苗竹枝詞》;《瓶水齋詩別集》;文字勘誤
舒位(1765—1816),系清代乾嘉時(shí)期的著名詩人,字立人,號鐵云,直隸大興(今北京市)人。乾隆五十三年(1788)舉人,屢試進(jìn)士不第,以館幕為生。他曾從黔西道王朝梧至貴州,居黔期間,“輒以見聞所及,雜撰為竹枝體詩,且為之注”,撰成《黔苗竹枝詞》52首,收錄于《瓶水齋詩別集》卷二?!镀克S詩別集》現(xiàn)有嘉慶年間刻本、光緒丙戌(1886)王灝輯刻《畿輔叢書》本、曹光甫點(diǎn)校本等。其中,《畿輔叢書》本[1]比較常見。2007年,丘良任、潘超先生等編著《中華竹枝詞全編》時(shí),曾據(jù)《瓶水齋詩別集》本將《黔苗竹枝詞》收錄在內(nèi)[2]?!吨腥A竹枝詞全編》是迄今為止收錄竹枝詞篇目最多、最系統(tǒng)全面的輯本,共收集了4402位詩人所創(chuàng)作的6054篇、共69515首竹枝詞[3]。學(xué)界在進(jìn)行竹枝詞研究時(shí),都把該書列為重要參考。2019年,貴州省文史研究館出版的《貴州竹枝詞集》[4],相關(guān)部分也基本沿用了《中華竹枝詞全編》。經(jīng)初步比對發(fā)現(xiàn),與《瓶水齋詩別集》原本相較,《中華竹枝詞全編》所收的《黔苗竹枝詞》存在著大量的訛文、脫文、衍文等現(xiàn)象。這勢必會給《黔苗竹枝詞》的使用造成不便,甚至?xí)?dǎo)致對原文的誤讀、誤解。正如有學(xué)者所指出的:“遇到抄錯(cuò)或刻錯(cuò)的字,如不加以校正,就會以訛傳訛,不符原意?!盵5](P18)有鑒于此,本文以《畿輔叢書》所收錄的《瓶水齋詩別集》刻本為底本(以下簡稱《叢書》本),對《中華竹枝詞全編》所收錄的《黔苗竹枝詞》(以下簡稱《全編》本)進(jìn)行??保云跒橄嚓P(guān)研究提供一個(gè)比較正確的文本。需要說明的是,出于篇幅的考慮,本文中凡是出自《叢書》本、《全編》本的用例,均不再一一標(biāo)注頁碼。
一、訛文
李明杰指出:“訛文,就是古籍在傳抄或翻刻中產(chǎn)生的錯(cuò)字、別字。這是古籍內(nèi)容中最為常見的錯(cuò)誤類型,致訛的原因主要是人們在復(fù)制傳播古籍時(shí),對原稿或底本的字形、字音、詞意等的誤解造成的?!盵6](P119)李先生還對訛文的類型進(jìn)行了劃分,這里主要參照李先生的觀點(diǎn),將《全編》本所出現(xiàn)的訛文錯(cuò)誤分為五類:字形相似而訛、字體變化而訛、偏旁誤用而訛、音同音近而訛、篡改原文而訛。
(一)因字形相似而訛
形近字是指在字形上比較相似的字體,因字形相似而訛是古籍傳抄或翻刻中常見的錯(cuò)誤類型,往往因刻本刊刻不清楚或輯錄者未仔細(xì)辨認(rèn)而發(fā)生這類訛誤。在《全編》本中,這也是出現(xiàn)最多的文字訛誤類型。
1.“標(biāo)”當(dāng)作“椓”。《叢書》本注釋:“椓船,杙也?!薄度帯繁据嬩洉r(shí),將“椓”誤為“標(biāo)”?!皸链钡尼屃x為:“釘木樁以拴船?!薄皹?biāo)船”的釋義為:“販運(yùn)貨物的船只?!倍咴谖囊馍舷嗖钌踹h(yuǎn),因“椓”與“標(biāo)”字形相似而致訛,當(dāng)更正。
2.“食”當(dāng)作“會”。《叢書》本注釋:“昔周武王時(shí)遠(yuǎn)國來朝,太史次為《王會篇》。”《全編》本輯錄時(shí),將“會”誤為“食”?!缎绿茣つ闲U傳》“東謝蠻”條:“昔周武王時(shí),遠(yuǎn)國入朝,太史次為《王會篇》?!盵7](P6320)可見,此處實(shí)應(yīng)為“會”。蓋因“會”繁體作“會”,與“食”形似而訛,當(dāng)更正。
3.“歸”當(dāng)作“婦”?!秴矔繁咀⑨專骸岸璩扇?,婦即別求他男與合,非生子不能歸也?!薄度帯繁据嬩洉r(shí),將“婦即別求他男與合”中的“婦”誤為“歸”。亦因“婦”與“歸”字形相似所致。
4.“侯”當(dāng)作“俟”?!秴矔繁咀⑨專骸百蛊湮a蛆臭腐,始告缸成,名曰?菜,珍為異味,愈久愈貴。”《全編》本輯錄時(shí),將“俟”誤為“侯”。“俟”意為“等待”,“侯”意為“爵位、姓氏”,二字字義截然不同,當(dāng)更正。
5.“鳥”當(dāng)作“烏”?!秴矔繁咀⑨專骸澳凶哟骷t藤笠,非是幾不識烏之雌雄矣。”《全編》本輯錄時(shí),將“烏”誤為“鳥”。蓋因“烏”繁體作“烏”,與“鳥”繁體“鳥”相似所致。
6.“粟”當(dāng)作“栗”?!秴矔繁荆骸叭缤┕滓焕跖啤!薄度帯繁据嬩洉r(shí),將“栗”誤為“粟”。
7.“攏”當(dāng)作“櫳”,“鳳”當(dāng)作“風(fēng)”?!秴矔繁荆骸皺删惋L(fēng)鬟墮馬妝?!薄度帯繁据嬩洉r(shí),將詩句中的“櫳”誤為“攏”,“風(fēng)”誤為“鳳”?!皺伞迸c“攏”的字形的確相似,“風(fēng)”的繁體“風(fēng)”,與“鳳”的繁體“鳳”卻相差甚遠(yuǎn)。
8.“洗”當(dāng)作“澆”。《叢書》本:“冷水澆來又一回?!薄度帯繁据嬩洉r(shí),將“澆”誤為“洗”?!皾病钡尼屃x為:“水或其他液體從上往下落在物體上?!盵8](P431)“洗”的釋義為:“用水等去掉物體上的臟東西?!盵8](P1081)兩字在表沖洗的動作時(shí)或可通用,但此誤仍當(dāng)更正。
9.“人”當(dāng)作“入”。《叢書》本:“招魂入骨錦囊開?!薄度帯繁据嬩洉r(shí),將“入”誤為“人”?!叭搿迸c“人”頗為相似,在古籍謄抄、翻刻中,二字互為訛誤十分常見。
10.“日”當(dāng)作“曰”?!秴矔繁咀⑨專骸捌涞扔芯?,曰九扯?!薄度帯繁据嬩洉r(shí),將“曰”誤為“日”?!叭铡迸c“曰”亦是古籍訛文中的常見現(xiàn)象。
11.“冰而”當(dāng)作“水西”?!秴矔繁咀⑨專骸爸V曰:水西羅鬼,斷頭掉尾?!鼻宕∧觊g《貴州通志》:“諺云:水西羅鬼,斷頭掉尾?!盵9](P126)可為勘證?!度帯繁据嬩洉r(shí)不加考辨,將“水西”二字錯(cuò)為“冰而”而錄之。
12.“寨”當(dāng)作“塞”?!秴矔繁咀⑨專骸捌浞N在石阡朗溪司及永從諸塞?!薄度帯繁据嬩洉r(shí),將“塞”錯(cuò)為“寨”。“塞”意為“邊遠(yuǎn)之地”,“寨”意為“村寨”?!袄上尽薄坝缽摹睘楝F(xiàn)在的郎溪鎮(zhèn)、永從鎮(zhèn),這里應(yīng)從“塞”而非“寨”。
(二)因字體變化而訛
在漢字演變過程中,不同時(shí)期的字體往往會發(fā)生很大的變化,經(jīng)常能夠見到多個(gè)字體代表同一字義的現(xiàn)象。在古籍傳寫、翻刻的過程中,因字體變化而發(fā)生訛誤的情況亦不少見,很多都是由繁簡字、古今字、異體字、俗體字所致。在這種情況下,一般應(yīng)保持原狀。
1.“牁”當(dāng)作“柯”?!秴矔繁咀⑨專骸盃櫩滦U,椓船步戰(zhàn)牂柯。椓船,杙也。宋時(shí)牂柯蠻入貢,令作本國歌舞?!薄度帯繁据嬩洉r(shí),將文中三處“柯”皆錄為“牁”。“牁”系古字,可通“柯”,“牂牁”亦可通“牂柯”。清代乾隆年間《貴州通志》亦云:“自羅甸東,西若自?夜郎牂牁?!盵9](P126)不過,按照??睂W(xué)的原則,這里還是以保持原文字體為佳。
2.“蹺”當(dāng)作“蹻”。《叢書》本注釋:“莊蹻至且蘭……按《史》《漢》皆作莊蹻。”《全編》本輯錄時(shí),將文中兩處“蹻”皆錄為“蹺”。蓋因“蹺”的異體字作“蹺”“蹻”所致,本無誤,這里仍以忠實(shí)原文為佳。
3.“姜”當(dāng)作“薑”。《叢書》本族稱“紫薑苗”與注釋:“紫薑苗在都勻所屬。”《全編》本輯錄時(shí),將文中兩處“薑”皆錄為“姜”。二者在名稱上可以互通,皆指苗族的一個(gè)分支,并且乾隆前后時(shí)期的方志皆稱紫姜苗而非紫薑苗。如康熙年間田雯《黔書》云:“紫姜苗在都勻、丹平,與獨(dú)山州之九名九姓苗同類?!盵10](P477)嘉慶年間李宗昉《黔記》云:“紫姜苗在黃平、清平、丹江等處。”[11](P573)出于忠實(shí)原文的考慮,應(yīng)保持原來字體。
(三)因偏旁誤用而訛
李明杰指出:“偏旁(部首)是漢字的重要組成部分。古籍在書寫傳播過程中,偏旁的誤增、誤刪或換作其他偏旁的情況屢見不鮮,這也是古籍致訛的一個(gè)非常重要的原因。”[6](P120)
1.誤增偏旁。“彩”當(dāng)作“采”。《叢書》本注釋:“祀鬼則用五采旗。”“繡五采于胸前。”“采”本指青、赤、白、黑、黃五種顏色,《史記·項(xiàng)羽本紀(jì)》:“吾令人望其氣,皆為龍虎,成五采,此天子氣也?!币嗫赏ā安省薄!度帯繁据嬩洉r(shí),將文中的兩處“采”皆錄為“彩”。
2.誤刪偏旁?!白浴碑?dāng)作“洎”?!秴矔繁尽肚缰裰υ~·自序》:“洎明始設(shè)府州縣?!薄度帯繁据嬩洉r(shí),將“洎”字偏旁“氵”誤刪而訛為“自”?!颁币鉃椤暗?,及”,“自”意為“從,由”,兩者在文意上雖可互通,但仍以保持原狀為好。
3.誤換偏旁。“捶”當(dāng)作“箠”。《叢書》本注釋:“將嫁,男家遣人往迎,女家則率親黨箠楚之,謂之奪親?!薄肮姟钡尼屃x為:“鞭子,同‘棰?!盵8](P136)
“棰楚”的釋義為:“棰是木棍,楚是荊杖,古代杖刑的用具,作為‘杖刑的代稱?!盵12](P515)《漢書·韓延壽傳》:“后吏無追捕之苦,民無棰楚之憂,皆便安之?!盵13](P877)《全編》本輯錄時(shí),將“箠”錄為“捶”,蓋因?qū)⑵浴啊睋Q為“扌”所致。
“被”當(dāng)作“破”?!秴矔繁荆骸盁o端飛出金蠶箭,擲破雞黃又鬧尸。”下注:“花苗……人死,則集新發(fā)歌唱尸側(cè),曰‘鬧尸。葬瘞以雞子擲地卜之,不破者為吉?!薄度帯繁据嬩洉r(shí),將詩句中的“破”誤為“被”。埋葬之時(shí),以雞子擲地占卜吉兇,是貴州花苗群體所特有的喪葬習(xí)俗。乾隆《貴州通志》曾載花苗喪葬云:“葬不用棺,斂手足而瘞之。卜地,以雞子擲之,不破者為吉?!盵9](P121)
誤換偏旁的現(xiàn)象還有一些。如《叢書》本:“渾難樸蔌辨雌雄?!薄度帯繁据嬩洉r(shí),將“樸”誤為“撲”。《叢書》本:“泥他蓑影作漁翁。”《全編》本輯錄時(shí),將“他”誤為“地”。《叢書》本:“山家風(fēng)露竹墻低?!薄度帯繁据嬩洉r(shí),將“低”誤為“紙”。
(四)因音同音近而訛
李明杰指出:“古人在書寫時(shí),常用讀音相同或相近字來代替本字,這就是所謂的通假?!盵6](P120)作者還指出:“??睂W(xué)的誤字不同于正字規(guī)范的錯(cuò)別字。讀古書必須破借字而讀本字,但校古書不能用本字來改借字?!盵6](P121)《全編》本編者在輯錄古籍時(shí),有時(shí)會將原文中的通假字擅自改為本字,這在《黔苗竹枝詞》中也有體現(xiàn),根據(jù)??睂W(xué)的相關(guān)原則,應(yīng)恢復(fù)其本來面目。
1.“婚”當(dāng)作“昏”。《叢書》本:“男昏女嫁兩茫然。”注釋:“東謝昏姻不避同姓,以牛酒為聘”,“而昏成三日,婦即別求他男與合,非生子不能歸也”,“結(jié)昏則鄰建空房,名馬郎房。未昏嫁者遇晚聚歌”,“清江昏嫁,姑之子定為舅媳”,“于唱歌時(shí)擲所歡以結(jié)昏”,“昏姻亦以跳月成”,“昏或先外家”,“其族同姓不昏,異姓不共食犬”?!度帯繁据嬩洉r(shí),將以上“昏”字皆錄為“婚”。“昏”與“婚”為古今字關(guān)系,“婚”本作“昏”,這時(shí)因?yàn)楣糯⒂H多在昏時(shí),“婚”則是后起字。
2.“斑”當(dāng)作“班”?!秴矔繁荆骸翱椌桶嘟z不贈人?!弊⑨專骸耙路び冒嘟z,女紅以此為務(wù)?!薄鞍嘟z”即“班布”,是指一種染以雜色的木棉布。乾隆年間《貴州通志》曾記載紅苗服飾云:“衣服悉用班絲,女紅以此為務(wù)。”[9](P122)《全編》本輯錄時(shí),將文中的兩處“班”皆錄為“斑”,蓋因“斑”“班”二字通假所致。
3.“遍”當(dāng)作“徧”。《叢書》本:“插徧青山黃竹子”“織徧山羊五色毛”“春風(fēng)吹徧采茶歌”?!度帯繁据嬩洉r(shí),將詩句中的“徧”皆錄為“遍”。蓋因“徧”與“遍”為古今字關(guān)系,“徧”可通“遍”,兩者為同音同義而異形。
4.“宴”當(dāng)作“燕”?!秴矔繁咀⑨專骸胺惭鄷t擊長腰鼓為樂?!薄度帯繁据嬩洉r(shí),將“燕”錄為“宴”?!把鐣币喾Q“燕會”,二者文意上可以互通,為同音同義而異形。
5.“系”當(dāng)作“悉”?!秴矔繁咀⑨專骸坝钟兴?、僮、伶、侗等族皆雜居荔波縣,此悉自粵遷來者,風(fēng)俗盡同于瑤。”《全編》本輯錄時(shí),將“悉”誤為“系”,二者為同音異義異形。由前文“水、僮、伶、侗等族”可知,此處實(shí)為“悉”而非“系”。
(五)因篡改原文而訛
《全編》本編者在輯錄古籍時(shí),有時(shí)會按照當(dāng)下的語言習(xí)慣而篡改古籍文字,或者不加仔細(xì)考辨而徑直輯錄,這樣也會造成文字的訛誤。
1.“山”當(dāng)作“水”。《叢書》本:“一條冷水萬荒山?!薄度帯繁据嬩洉r(shí),將“水”錯(cuò)為“山”,使文義相去甚遠(yuǎn),當(dāng)更正。
2.“均”當(dāng)作“約略”?!秴矔繁咀⑨專骸坝执箢^龍家、曾竹龍家其俗約略相似?!薄度帯繁据嬩洉r(shí),將“約略”錯(cuò)為“均”。“約略”的釋義為:“大概;大約?!薄熬钡尼屃x為:“都;相等?!倍咴谡Z義上存在一定差別,后者的語氣比前者更為肯定。
3.“朔”當(dāng)作“蔌”?!秴矔繁荆骸皽嗠y樸蔌辨雌雄?!薄度帯繁据嬩洉r(shí),將“蔌”錯(cuò)為“朔”。“蔌”意為“鄙陋”,可與“樸”連用;“朔”則是指“農(nóng)歷每月初一”,兩者的語義大相徑庭。
4.“民”當(dāng)作“平”?!秴矔繁咀⑨專骸拔髅缇悠皆街迤??!薄度帯繁据嬩洉r(shí),將“平越”中的“平”錯(cuò)為“民”?!捌皆健蹦说孛唇窀H械墓欧Q。
5.“褶”當(dāng)作“疊”。《叢書》本:“淺裙百疊不知寒?!薄度帯繁据嬩洉r(shí),將“疊”錯(cuò)為“褶”。
6.“摸”當(dāng)作“擫”?!秴矔繁荆骸安恢l擫青蘆管?!薄度帯繁据嬩洉r(shí),將“擫”錯(cuò)為“摸”?!皵L”古同“擪”,意為“用手指按壓”,“摸”則為“撫摸”。聯(lián)系下文“青蘆管(吹奏樂器)”來看,此處實(shí)為“擫”而非“摸”。
7.“得”當(dāng)作“則”?!秴矔繁咀⑨專骸盎杌蛳韧饧遥粍t卜他族。”《全編》本輯錄時(shí),將“則”錯(cuò)為“得”?!安粍t”意為“否則”,“不得”意為“不能”,一字之差,文義截然不同。
8.“鏈”當(dāng)作“鎧”?!秴矔繁咀⑨專骸吧砼F鎧?!薄度帯繁据嬩洉r(shí),將“鎧”錯(cuò)為“鏈”。
9.“衣”當(dāng)作“毛”?!秴矔繁咀⑨專骸叭挂晕迳蛎棾?,亦無褶?!薄度帯繁据嬩洉r(shí),將“毛”錯(cuò)為“衣”。
10.“家”當(dāng)作“放”?!秴矔繁咀⑨專骸案改杆?,長子閉戶居四十九日,乃延巫薦祝,名曰放鬼?!鼻∧觊g《貴州通志》:“父母死……長子居家四十九日而不洗濯,步不踰戶,期滿延巫祝薦,名曰放鬼?!盵9](P125)可為勘證?!度帯繁据嬩洉r(shí),將“放”錯(cuò)為“家”。
11.“嫁”當(dāng)作“娵”?!秴矔繁荆骸皡④娫娝紛?/p>
隅躍。”《全編》本輯錄時(shí),將“娵”錯(cuò)為“嫁”。其實(shí),
“娵隅”為一固定詞語,意思是“古代西南方少數(shù)民族對魚的稱呼”。
二、脫文
脫文,亦稱“脫字”“奪文”,是指古籍在傳抄、翻刻中出現(xiàn)了脫落文字的現(xiàn)象?!度帯吩谳嬩洝肚缰裰υ~》時(shí),也存在一些此類訛誤。
1.《叢書》本《黔苗竹枝詞·自序》:“黔于漢屬西南夷,唐宋以來曰蠻曰僚?!薄度帯繁据嬩洉r(shí),脫落“曰僚”二字。
2.《叢書》本注釋:“婦養(yǎng)之,長而自立為竹郎侯,以竹為姓?!薄度帯繁据嬩洉r(shí),脫落“侯”字。
3.《叢書》本注釋:“冠烏熊皮若注旄。”《全編》本輯錄時(shí),脫落“烏”字。
4.《叢書》本注釋:“仲家,在五代時(shí),楚王馬殷自邕管遷來?!薄度帯繁据嬩洉r(shí),脫落“在”字。
5.《叢書》本注釋:“俗誠可笑,然今人嫁女之家有索開門錢者?!薄度帯繁据嬩洉r(shí),脫落“俗誠可笑,然”五字,使整句句意表達(dá)出現(xiàn)偏差。
6.《叢書》本注釋:“俟其蝍蛆臭腐,始告缸成,名曰?菜,珍為異味,愈久愈貴?!薄度帯繁据嬩洉r(shí),脫落“腐”字。
7.《叢書》本注釋:“每寨公建祖祠,名曰鬼堂。”《全編》本輯錄時(shí),脫落“祖”字。
8.《叢書》本注釋:“前有護(hù)面鐵兩片,即鑄于帽?!薄度帯繁据嬩洉r(shí),脫落“即鑄于帽”四字。
9.《叢書》本注釋:“身披鐵鎧如半,臂自腰以下用鐵鏈?!薄度帯繁据嬩洉r(shí),脫落“如半,臂自腰以下用鐵鏈”十字。
10.《叢書》本注釋:“婦人裙皆花繡,然及膝而止,殊不雅觀耳?!薄度帯繁据嬩洉r(shí),脫落“而止”二字。
11.《叢書》本注釋:“又有水、僮、伶、侗等種皆雜居荔波縣?!薄度帯繁据嬩洉r(shí),脫落“伶”字。
12.《叢書》本注釋:“風(fēng)俗盡同于瑤,自鄶以下無譏焉?!薄度帯份嬩洉r(shí),脫落“自鄶以下無譏焉”七字。
三、衍文
衍文,亦稱“衍字”,它與脫文正好相反,是指古籍因傳抄、刻印等誤加的文字?!度帯吩谳嬩洝肚缰裰υ~》時(shí),也出現(xiàn)了衍文現(xiàn)象,與訛文、脫文相比,這類錯(cuò)誤較少。
1.《叢書》本注釋:“婦人花衣無袖,惟兩幅遮前覆后?!薄度帯繁据嬩洉r(shí),在“兩幅”后多加一“布”字。
2.《叢書》本注釋:“又剪前發(fā)而留后,則取齊眉之意?!薄度帯繁据嬩洉r(shí),在“后”字后多加一“發(fā)”字。
3.《叢書》本注釋:“披袍亦在平遠(yuǎn)州。”《全編》本輯錄時(shí),在“披袍”后多加一“族”字。
古代典籍因年代久遠(yuǎn),在傳抄、翻刻的過程中不免會發(fā)生種種訛誤。本文以《畿輔叢書》所收錄的《瓶水齋詩別集》刻本為底本,對《中華竹枝詞全編》所收錄的《黔苗竹枝詞》加以???,指出了其中所存在的訛文、脫文、衍文等問題,并分析了部分錯(cuò)誤的產(chǎn)生原因。對《中華竹枝詞全編》所輯《黔苗竹枝詞》進(jìn)行校正、勘誤,主要目的是為學(xué)界提供一個(gè)相對精確、接近原貌的文本。同時(shí),這也啟發(fā)我們,在利用輯錄本進(jìn)行學(xué)術(shù)研究時(shí),首先,應(yīng)仔細(xì)核對其版本來源,不能不加鑒別、拿來就用;其次,如果其版本不明或錯(cuò)訛較多時(shí),應(yīng)選擇一個(gè)可靠的版本作為底本,對其進(jìn)行比勘、校正。從前文的勘誤來看,很多問題也的確是通過與《畿輔叢書》本的對照才得以發(fā)現(xiàn)、解決的。唯有如此,才能保證學(xué)術(shù)研究的嚴(yán)謹(jǐn)性、可信性和權(quán)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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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rrigendum to QianMiao Zhuzhici(《黔苗竹枝詞》) Collected from
the Complete Compilation of Chinese Zhuzhici(《中華竹枝詞全編》)
Zeng Yihui
(School of History and Political Science, Guizhou Normal University, Guiyang 550001, China)
Abstract:The Complete Compilation of Chinese Zhuzhici(《中華竹枝詞全編》) is the most systematic and comprehensive collection of Zhuzhici so far. Among them, Qing Dynasty poet Shu Wei's QianMiao Zhuzhici(《黔苗竹枝詞》) was also included in Pingshuizhai Shibieji(《瓶水齋詩別集》). By comparing the original of Pingshuizhai Shibieji(《瓶水齋詩別集》), which is included in the Gifu Congshu(《畿輔叢書》), with QianMiao Zhuzhici(《黔苗竹枝詞》), which is included in the Complete Compilation of Chinese Zhuzhici(《中華竹枝詞全編》), it can be found that there are a lot of false texts, detexts and derivative texts in the latter. In order to provide a more accurate text for related research, the text of this edition is corrected.
Key words:The Complete Compilation of Chinese Zhuzhici(《中華竹枝詞全編》);QiaoMiao Zhuzhici《黔苗竹枝詞》;Pingshuizhai Shibieji(《瓶水齋詩別集》);literal corrigendum
作者簡介:曾議慧,女,貴州師范大學(xué)歷史與政治學(xué)院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