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健成
我以前通校的時候,覺得不在家就是自由的,所以我總想往外跑,現(xiàn)在住校了,卻時時都在想家。
我的思緒在月光的引領(lǐng)下,來到一片藕花深處,來到一朵潔白的荷花跟前。
我想起了小時候的時光,小時候的我。
那年8歲的我剛上二年級,虎頭虎腦的,總是奔跑在街頭巷尾。那時候的我,總是不著家,奶奶把我從村東頭攆到村西頭,從海邊攆到村里祖屋前。當(dāng)然隨我玩得要好的幾個毛頭小子也一路跑,一路笑個不停。我被奶奶攆回了家,毛頭小子們也被各家爸媽攆了回去,太陽落山,我們各回各家。
我自小就在爺爺奶奶和外公外婆家輪流住。奶奶家在村東邊,外婆家在村西邊,東邊與西邊相隔也不過數(shù)百米的距離。
爺爺家門口左邊有一片叫不上花名的花田,應(yīng)該是哪戶人家閑置的土地,長出這么些讓人喜愛的花兒。這些花的顏色令人眼花繚亂,花托上的花蕊各自成花,就像緊靠在一起的小喇叭。我總是在一個個撒歡的午后,采下三兩枝,回去獻殷勤似的別在奶奶和外婆耳鬢上,這樣時常引得兩位老人不忍心下手或是下重手“收拾”我。
偶爾,爺爺也會偷摸著摘幾朵花回來,教我一小朵一小朵摘下,吮吸花朵里的花蜜。待我學(xué)著這老頑童的樣子嘗到這鮮甜的蜜,才知道那些蝶呀蜂啊,為何一天又一天地繞著花叢飛,不“上學(xué)”也不“回家”,大概是在這花間“樂不思蜀”了吧。
于是從那以后,我們爺孫倆就成了蜂蝶們在這花間的一大有力競爭對手。
我家臨近大海,就隔了幾步路,可以說是面朝大海。村東頭的碼頭里有一個慈祥的擺渡老頭,那是我外公。隔海相望的兩個村之間,是一艘小破漁船的距離。外公就在船停船走間,支起一塊登岸的木板,迎人群來,送人群去,從早到晚。他值班時,晚上是不回來的,午后帶盒飯過去,要第二天一早才回來。外婆一個人怕黑,我就在外婆家過夜,陪她看小方電視里有些模糊的畫面,畫面里聲音“咿咿呀呀”,也聽不太清楚。為了讓外婆開心,小小的我拍著胸脯說:“待孫兒長大一定給您換個大大的屏,讓您一整天都不舍得挪開眼!”“那也得等阿弟長大啰!那時候外婆也老啰!”我嚴肅地表示一定會很快,并以“戴拿”之名起誓,那時候奧特曼“戴拿”是我心里的英雄。那些晚上外婆家的燈是不關(guān)的,因為我也怕黑。
……
好多好多小小的、難忘的、可貴而溫暖的事,在我小的時候埋下了一個個清甜柔軟的夢,在我以后的難熬日子里,供我回味,給我力量。
總是在一個個要去學(xué)校的午后,我恍惚間看到了一個荒蕪的花田—好奇怪,我才剛出門,怎么就開始想家了?
噢,是因為有人在一直掛念著我,我也依戀著這個家!
指導(dǎo)老師:麥雪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