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輝?張豐?李平
體育非物質文化遺產以人為載體,以身體為符號,須借助“人”的行為活動體現?,F主要采用文獻資料法、文本分析法、實地調研的研究方法,以“人的行為”為邏輯起點,探究大運河體育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生成邏輯、現實困境及傳承路徑。探究結果顯示,體育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生成邏輯是移居者“求健”的外在表現和定居者“求適”的內在需求。新時代大運河體育非遺主要面臨著管理者對體育非物質文化遺產的重視度不夠、傳承人或傳承群體對體育非物質文化遺產的自信心不足、受眾傳承體育非物質文化遺產的自覺性不強等問題。現依據大運河體育非遺的內在特征,針對面臨的現實阻礙提出建議。通過“上”“下”合力,提高管理者的重視程度;通過“內”“外”同步,提升傳承人的文化自信;通過“多方”協(xié)同,加強受眾自覺傳承的意識,從而推動體育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傳承。
中國大運河是世界上距離最長、規(guī)模最大的人工運河,集中體現了中國勞動人民的智慧和勇氣,也蘊含了中華民族悠遠綿長的文化基因。2014年6月,中國大運河成功入選《世界文化遺產名錄》,開啟了大運河文化傳承的新階段。習近平總書記對建設大運河文化帶作出重要指示:“大運河是祖先留給我們的寶貴遺產,是流動的文化,要保護好、傳承好、利用好?!卑四陙?,國家層面陸續(xù)推出了《大運河文化傳承保護規(guī)劃綱要》《大運河國家文化公園建設保護規(guī)劃》,北京、江蘇、浙江等沿線城市分別制定了規(guī)劃方案,將大運河文化遺產保護推向了新的高潮。物質文化遺產和非物質文化遺產共同構成了大運河豐富的文化遺產,大運河在入選名錄中以靜態(tài)的遺產點和遺產段為主,同時非物質文化遺產也是其重要的“活態(tài)遺產”[1],這些“活態(tài)遺產”集中反映了大運河沿線居民的實踐活動、生活方式、生產技藝、行業(yè)組織以及傳承機制。非物質文化遺產是基于社會需求的“文化互惠”,與地理環(huán)境、人口、經濟、群體、行為、政治、心理、文化等內生性社會學要素緊密相連[2]。體育非物質文化遺產是非物質文化遺產不可分割的組成部分,是呈現人類歷史文化的載體,是現代人追根求源的產物,是體育歷史文化傳承發(fā)展的見證[3]。因此,探究大運河沿線體育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生成邏輯,挖掘大運河體育非遺的內在特征,分析新時代大運河體育非物質文化遺產面臨的現實阻礙,不僅有利于體育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現實傳承,還有利于大運河文化帶的高品質建設。
大運河體育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生成邏輯
大運河作為人工開鑿的水運河流,有明確的目的和作用,無論是其最初被用于軍資配送,還是后來的漕運輸送,都是國家政治意識的體現。因其特殊的自然環(huán)境和社會環(huán)境,運河沿線主要有兩類人群,一類是“移居者”,該類人群以船為家,長期在河上漂泊,以運送物資為生;一類是“定居者”,也就是依河的常住人群。民族傳統(tǒng)體育的形成與發(fā)展離不開特定環(huán)境中潛移默化的精神積淀和窮年累世的感情醞潤[4]。大運河特殊的人文環(huán)境和自然環(huán)境孕育了獨特的體育非物質文化遺產。非物質文化遺產以人為本體、以人為主題,是通向身體哲學的身體遺產[5]。體育非遺以人為載體,以身體為符號,須借助“人”的行為活動得以體現[6]。本文從大運河居住人群的視角來探討大運河體育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生成邏輯。
移居者“求健”的外在表現
“健”是中國傳統(tǒng)體育文化的基因?!扒蠼 笔侨祟愖钤绠a生的生存意識,伴隨著人們對“健”的追求,產生了武術、氣功等傳統(tǒng)體育項目[7]。移居者作為大運河沿岸的一類特殊群體,其生活環(huán)境和生產方式與定居者有著很大的差別,主要的生活環(huán)境往往局限于船艙的一隅之地,所以他們采用了特殊的健身方式,例如江南船拳、漁舟劍漿等傳統(tǒng)體育項目。
定居者“求適”的內在需求
民族傳統(tǒng)體育作為我國文化的典型代表,其生成與延續(xù)必定離不開自然條件的物質基礎和社會條件的制度保障。歷代聚居人群的繁衍生息和適應性選擇,塑造了風格迥異的身體運動類型[8]。依據城鎮(zhèn)的形成條件,可以將大運河沿線城鎮(zhèn)分為三類:一類是早期的古城聚落逐漸擴展而成的城市(現運河沿線的大型城市),他們構成了大運河最初的據點;二類是因運河開通,經濟發(fā)展的需要而建立起來的商貿聚集地(現運河沿線的古商業(yè)街);三類是靠河而居的村莊,受自然因素影響,部分大運河形成的灘涂,吸引了流動人群在此建房落戶,形成了運河沿線的村莊(現運河沿線的村莊)。沿線居民為了適應大運河開運帶來的一系列生產方式和社會環(huán)境的變化,不得不主動適應新的環(huán)境,進而形成了如沛縣武術、邳州獅舞、孫氏太極拳等傳統(tǒng)體育項目。
大運河體育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內在特征
大運河沿線體育非物質文化遺產作為典型的線性非物質文化遺產,生動地反映了沿線居民的生活智慧。大運河體育非物質文化遺產不僅具有“體育非遺的傳承性、活態(tài)性、身體性、地域性、流變性、脆弱性等基本特征”[9],還具有包容性、多樣性和獨特性。
包容性
大運河的通航,不僅給沿線居民帶來了新的商機,還帶來了新的文化沖擊。隨著大運河流動的不僅是船運物資,還有移居者的文化行為。定居者的文化行為也會受到移居者文化習俗的影響,久而久之,促使了大運河沿線傳統(tǒng)體育兼容并包。例如,沛縣武術是江蘇省第二批省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包含了少林拳、大洪拳等十二種拳種。
多樣性
民俗體育是一種地域民眾體育活動的選擇,受自然環(huán)境、社會環(huán)境以及人文環(huán)境的影響。大運河縱向貫連了中國東部的8個省市,56個核心區(qū)域,沿線居民的自然環(huán)境、社會環(huán)境以及風土習俗差異很大,因此產生了多樣的體育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據統(tǒng)計,大運河沿線城市國家級體育類非遺項目有90項,省級項目達到了480余項。舞龍作為最具代表性的中國傳統(tǒng)體育項目,在全國各地分布廣泛,截至2015年12月31日,收錄于國家級和?。ㄖ陛犑?區(qū))級的舞龍類非遺項目就達到了187項[10],大運河沿線城市中舞龍類非遺項目達到了20余項。
獨特性
體育非遺起源并根植于特定地方與特定人群的地域文化,是帶有濃厚地方色彩的鄉(xiāng)土文化。大運河文化遺產包含27個河道遺段,58個遺產點,每個遺產點對地方經濟、人文的影響各不相同,隨之形成的體育非物質文化也各具特色。例如,睢寧市的龍虎斗突出的是龍和虎的互動;無錫的鳳羽龍采用不同材質來制作龍具,從而突出地方特色;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直溪巨龍通過龍的長度和造型突出巨龍村民的智慧;邳州獅舞中公獅和母獅共同表演,通過獅子把門、獅子下山等故事情節(jié)的表演,突出邳州獅舞的特色;浙江草塔抖獅子由1個獅籠、1個彩球、5只獅子和若干纖繩組成,通過演出人員牽線控制彩獅,從而呈現出彩獅在獅籠中或跳、或抖、或扭、或舉趾搔耳等動作;浙江境內的九獅圖是由提線木偶和地面舞獅結合產生的,又稱“拉線獅子”“顛獅子”。它由獅籠(獅子架)、9只獅子和1個彩球組成。獅子和彩球連有38根纖繩,由獅籠后的11名演員操縱表演,展示獅子在空中挪騰跳躍等動作。
大運河體育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面臨的現實阻礙
管理者對體育非物質文化重視度不夠
在大運河沿線城市中,國家級及省(市)級體育類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達到了570項,再加上市級、縣級的體育類非遺項目,數量超過1000項,但在各地文化遺產保護的政策或是規(guī)劃中,卻很少有針對體育類非遺保護的策略和方式。在大運河文化帶、文化公園的建設規(guī)劃中,也鮮有關于體育類非遺的內容。體育非遺作為民眾生活的一部分,在全民健身、體育公園建設、體育文化傳承等方面都具有重要意義,應該在大運河文化帶、大運河文化公園、大運河旅游等建設中發(fā)揮其應有的價值。但由于管理者或組織者對體育類非遺的認識和重視程度不夠,大運河體育非遺的傳承、產業(yè)化發(fā)展仍舉步維艱。
傳承人或傳承群體對體育非物質文化的自信心不足
目前,體育非遺的傳承主要由特定的傳承人或是傳承群體進行傳承和推廣。受體育非遺本身的特征和我國體育產業(yè)發(fā)展基礎薄弱等因素影響,體育非遺的傳承一直是處于“輸血”狀態(tài),自身的“造血”能力差,傳承人或傳承群體的傳承依靠政府扶持才能勉強維持。在大運河沿線城市體育非遺實地調研后,發(fā)現很多體育非遺項目的傳承僅僅停留在申請認定的層面,只是為了完成考核,每年參與一兩次表演或上級部門來參觀或檢查時進行表演,其他時間基本上沒有活動。
受眾傳承體育非物質文化的自覺性不強
受眾的參與度決定著體育非遺的傳播廣度以及傳承人才的儲備量。體育非遺文化傳承的后備人才不足是其面臨的主要問題之一。因此,體育非遺的社會化傳承已成為各個項目的傳承方式之一,但收效甚微。主要原因在于受眾對所參與體育非遺項目的認識不足,自覺傳承意識不強[11]。例如,在邳州獅舞項目所在地進行考察時,對于為什么沒有參與舞龍舞獅表演的問題,當地居民大多表示傳承舞龍舞獅是傳承人的事情,跟他們無關。
大運河體育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的路徑
“上”“下”合力,提高管理者的重視程度
體育非遺歸屬于當地的非遺保護中心管理,“上”受上級主管部門政策規(guī)劃的指導,“下”受項目傳承群體和受眾推廣項目的影響。上級主管部門的政策和要求,直接決定了體育非遺管理者的行動方向,因此,要提高組織者和管理者對體育非物質文化遺產的認知,提升他們對其的重視程度,就要從頂層設計層面提高對體育非遺的重視。例如,在各地的大運河文化帶規(guī)劃綱要、大運河體育文化公園建設方案、各地非遺保護政策等文件中應充分體現體育非遺的價值以及提出相應的推廣方式?!坝袨椴庞形弧斌w育非遺項目的傳承效果,直接影響了組織者和管理者對體育非遺的印象和重視程度。在調研中發(fā)現,無論何種級別的體育非遺項目,凡是傳承人積極推廣的項目都能得到管理者的大力支持。例如,邳州跑竹馬傳承人一生致力于跑竹馬項目的傳承,在他的努力下,地方很重視體育非遺文化的挖掘,所以從江蘇省各市縣體育類非遺項目的數量來看,徐州市的體育非遺項目是最多的。
“內”“外”同步,提升傳承人的文化自信
運動行為的產生是一個復雜的決策過程,外部環(huán)境的好壞直接影響了傳承人傳承決心的大小。在調研中發(fā)現,目前體育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外部面臨著資金、場地、器材不足,政府給予的政策支持力度不夠等條件制約。內部則受傳承人傳統(tǒng)文化的認知水平、體育非遺項目的技術水平、管理組織能力等因素的影響。把體育非遺項目的傳承當成“事業(yè)”的傳承人,其傳承的決心和效果都有明顯提升。因此,要提高傳承人的文化自信,不僅要注重改善外部環(huán)境,還要注重傳承人提升的內部主動意識的增強和專業(yè)水準。
“多方”協(xié)同,培養(yǎng)受眾自覺傳承意識
在不斷變遷的歷史現實中,非物質文化遺產所承載的傳統(tǒng)價值理念和文化精神必須在現實“場域”即社會現實生活需求、全球化的歷史潮流和城市化的社會變革中重新加以認知、評估、選擇、發(fā)展和創(chuàng)新[12]。體育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曾是大運河沿岸當地居民生活的一部分,但隨著大運河功能的改變,大運河沿線經濟、社會環(huán)境發(fā)生變化,民眾參與傳統(tǒng)體育的自覺性下降。要提高受眾參與體育非遺的自覺性,需要體育部門、宣傳部門、文化部門、旅游部門、教育部門等多方協(xié)作,共同宣傳、推廣大運河體育非遺項目的開展,提高人們對體育非遺項目的好感度及好評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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