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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弈與協(xié)商:貝西·黑德流散于非洲世界的女性書寫

2023-07-04 04:50孫寶琳
世界文化 2023年5期
關鍵詞:黑德馬哈博茨瓦納

孫寶琳

貝西·埃默里·黑德(Bessie Emery Head,1937—1986)被譽為博茨瓦納最具影響力的女性作家。她一生中留下了三部長篇小說、一部短篇故事集、兩部歷史小說以及兩部在黑德去世后整理出版的作品集。黑德將自身的特殊經(jīng)歷轉化為文學創(chuàng)作的素材,因此她的小說具有濃厚的自傳色彩,展現(xiàn)出種族主義、殖民主義和父權社會影響下非洲女性的生活困境。在黑德逝世17周年時,她被追授南非總統(tǒng)設立的天堂鳥金勛章的最高獎——金牌勛章,以表彰她對文學的杰出貢獻以及為社會變革、自由與和平所做出的巨大努力。

一、于困頓中挺進:流亡南非的創(chuàng)作之路

(一)黑白交織的身份:種族制度的背德棄嬰

貝西·黑德于1937年7月在南非納塔爾省彼得馬里茨堡市的一所精神病院出生。她的母親貝西·阿梅利亞·埃默里來自南非白人上流階層,因與家中黑人馬夫有染并懷孕,違背了當時南非的種族隔離政策,被家人以精神病為由送進精神病院。黑德在醫(yī)院一出生便被送養(yǎng),在成長過程中,她一直把養(yǎng)母內(nèi)莉當作自己的親生母親。在她6歲時, 養(yǎng)父去世,同年她的生母在精神病院自殺。隨著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的爆發(fā),黑德家庭經(jīng)濟狀況逐漸惡化,養(yǎng)母不得不以賣酒為生,因此13歲時黑德就被兒童福利機構送到了位于希拉里(Hilary)的圣莫妮卡之家(St.Monicas Home),并在次年的圣誕節(jié)被校方告知生母的真實情況。身份的真相帶給了黑德巨大的沖擊,困惑與罪惡的情緒在她心中交織,血液中流淌的黑白混血基因也因此引發(fā)了黑德后來創(chuàng)作中對種族制度的關注。

(二)生存環(huán)境的困頓:殖民政治的雜糅壓迫

1957年,年輕的黑德先后在開普敦和約翰內(nèi)斯堡擔任記者,曾為《金色城市郵報》(The Golden City Post)、《新非洲人》(New African)和《鼓》(Drum Magazine)撰稿,記者這一職業(yè)不僅開闊她的視野,鍛煉她的寫作能力,也使她接觸到當時很多有名的活動家,豐富了有關政治與社會的見解。當時,非洲人民反對殖民主義、奴隸制、白人種族主義的斗爭愈演愈烈,黑德也懷著對社會變革的不懈探索加入泛非大會,成為斗爭的一份子。1960年沙佩維爾大屠殺過后,黑德因參加抗議“通行證法”實施行動而被捕,后因證據(jù)不足獲釋。

(三)性別立場的隱現(xiàn):婚姻生活的艱難多磨

1961年,黑德在創(chuàng)辦《市民報》時與記者哈羅德·黑德(Harold Head)相識,他們彼此相愛并于同年9月結婚,后因哈羅德工作調(diào)動搬到了伊麗莎白港。兒子霍華德出生后,兩人婚姻出現(xiàn)挫折,家庭沒有成為愛的港灣,最終以離婚收場。在南非度過的六年動蕩生活給她強烈的挫敗感,造成困擾她一生的疏離感、孤獨感和對被拒絕的恐懼感,她渴望徹底離開南非,到一個自由的國度去。

(四)流亡之旅的新生:文學創(chuàng)作的發(fā)展成熟

1964年,黑德通過他人的幫助獲得一張單程通行證,帶著兒子離開了南非。1965年她開始認真寫作,這時她的生活已窮困潦倒,僅靠朋友寄錢維持生活。1966年,黑德所寫的短篇故事《來自美國的女人》(The Woman from America)在英國賣了30英鎊,來自紐約的出版商西蒙和蘇斯特讀過《來自美國的女人》后,請黑德寫一部小說,并預付給她80英鎊。黑德在不到一年的時間便完成了《烏云密布》(When Rain Clouds Gather),于1968年出版。此后,黑德比以往更加投入寫作,1971年《瑪魯》(Maru)在倫敦出版。1973年黑德出版的第三部小說《權力問題》(A Question of Power)引起了廣泛的關注和贊譽,獲得英國布克獎提名。從20世紀70年代末開始,黑德的文學成就逐漸得到國際社會關注。1976年她受邀參加位于哈博羅內(nèi)的首屆作家工作坊,并提交了她的第一篇學術論文,此后不斷到世界各地參加學術研討會,其作品在文壇上獲得廣泛認可和贊譽。黑德一直以難民身份生活在博茨瓦納,每個星期一都要到警察局報備,直到1979年因為她的文學地位和聲譽獲得了博茨瓦納政府的重視,被授予博茨瓦納公民身份。黑德在博茨瓦納迎來了新生。

二、于創(chuàng)作中發(fā)聲:從“小我”到“大我”的書寫轉向

(一)“小我”:顛沛流離的個體重構

黑德的文學創(chuàng)作可以分為流亡期和安定期兩個階段,以1973年為界,自她1965年開始創(chuàng)作到1973年出版《權力問題》這是她創(chuàng)作的第一階段。在這一階段黑德創(chuàng)作了三部長篇自傳體小說,作品以個人與集體的經(jīng)歷反映時代大背景,總體上屬于“小我”的創(chuàng)作。

《烏云密布》是黑德流亡時期出版的第一部長篇小說,講述了一個年輕的祖魯族青年馬哈亞出獄后,為了逃避種族隔離政策的迫害逃離南非,來到了一個叫戈勒麻·米迪的村子,與農(nóng)業(yè)家吉爾伯特合作經(jīng)營一個農(nóng)業(yè)項目。兩人都知道要想完成他們想象中的農(nóng)業(yè)奇跡離不開當?shù)貗D女的參與,于是,他們鼓動和幫助當?shù)貗D女從事經(jīng)濟作物煙草的種植。經(jīng)過一番努力,他們獲得了年輕寡婦波琳娜的認同,波琳娜幫助他們發(fā)動村莊里的婦女參與到煙草種植計劃中來。然而,當?shù)厍蹰L馬騰戈和非洲民族主義者喬斯為代表的傳統(tǒng)勢力卻百般阻擾。后來發(fā)生嚴重的旱災,致使村里的牲畜接連死去。酋長馬騰戈對村民們的遭遇無動于衷,反而將波琳娜叫到家里加以懲罰。村民被激怒了,他們聚集在酋長家的門外,公開反抗他的統(tǒng)治。馬騰戈迫于壓力,在家里上吊自盡。這部小說體現(xiàn)出黑德對女性以及集體力量的認識。

同時,《烏云密布》中對博茨瓦納其他女性現(xiàn)實處境的描寫同時體現(xiàn)出黑德對女性問題的深刻關注。起初,馬哈亞越過邊界進入博茨瓦納,在夜間尋找庇護所時,曾遇到一位老婦人。她粗野、冷酷,利用為馬哈亞提供的簡陋的庇護所謀求索取更多的錢財。為了錢,她甚至將未成年的孫女送給馬哈亞,讓他享受一夜的性快感。馬哈亞對老婦人的丑惡行徑非常憎惡,給了女孩一些錢,把她打發(fā)走了。然而在老婦人看來馬哈亞是瘋狂、不正常的。老婦人將性與婦女的物質(zhì)生存聯(lián)系在一起,這說明男性對女性的性支配權被南部非洲土著婦女普遍接受,她們對自己身為女性的屈辱境遇麻木不仁。黑德在關注種族歧視和性別歧視的同時,致力于尋找解決方案,小說中,白人吉爾伯特娶了黑人女子瑪麗亞為妻,并尊重她,在當時的南非,這種婚姻將構成對國家的犯罪。小說中他們的結合,可看作是黑德對白人至上神話的回擊。

黑德對種族文化結構的解析在她的第二部長篇小說《瑪魯》中更為明晰。主角瑪格麗特·卡德摩爾是馬薩瓦人,屬于卡拉哈里沙漠的布須曼族,這是一個飽受偏見和奴役的土著民族,被當作“賤民”對待?,敻覃愄卦谕ㄟ^教師培訓后獨自前往偏僻的內(nèi)陸村莊迪萊普教學,她反對稱她為有色人種。后來,瑪格麗特的馬薩瓦人身份還是被發(fā)現(xiàn)了,為此,學校掀起了一場抗議風暴?!谶@里,她與幫助她協(xié)調(diào)課堂秩序的同校女老師迪凱爾迪成為朋友。迪凱爾迪是瑪魯?shù)慕憬悖旚斠虼苏J識了瑪格麗特,并對她一見鐘情。瑪魯以令人欽佩的聰明才智和高尚品格,被村民推舉為下一任酋長。但對于瑪魯來說這是一種負擔,他一直找借口推遲接受酋長一職。在瑪格麗特身上,瑪魯看到了理想型的伴侶和擺脫困境的希望。然而村民們絕不會接受他娶一名馬薩瓦女子為妻,最后瑪魯帶著瑪格麗特離開了村莊。小說中瑪魯和瑪格麗特的結合可謂是黑德向天下吹去的自由之風,力圖喚醒被種族主義窒息的人們。

《權力問題》作為黑德自傳三部曲的最后一部,不僅體現(xiàn)黑德創(chuàng)作技巧上的成熟,還彰顯了她強烈的道德理想主義。小說情節(jié)在主角伊麗莎白精神崩潰中展開,敘事場景在她飽受折磨的“精神世界”與日?;顒拥摹艾F(xiàn)實世界”之間來回切換。伊麗莎白崩潰、康復的可怕過程中蘊含了黑德最終肯定的價值觀——謙遜、正派、慷慨以及投身博茨瓦納人民情誼的溫暖懷抱、創(chuàng)造“無中生有的新世界”。黑德把女性的“小我”融入歷史的“大我”,展現(xiàn)女性在政治變革中的力量覺醒。最后,伊麗莎白從崩潰中恢復了活力:“從她生命的墮落和毀滅中,產(chǎn)生了一種平靜的、崇高的靈魂寧靜,沒有什么能動搖。”

(二)“大我”:非洲民族的歷史書寫

在獲得博茨瓦納公民身份后,黑德對這片土地由一開始的抗拒疏離到為其擁有深厚歷史底蘊的非洲歷史感到自豪。她開始整理出版關于博茨瓦納的歷史故事、民間傳說,直接描寫非洲波瀾壯闊的歷史,構成其創(chuàng)作的第二階段?!墩鋵毷詹丶液筒┐耐呒{其他村莊的故事》(The Collector of Treasures,and Other Bostswana Village Tales)、《塞羅韋:風雨村》(Serowe: Village of the Rain Wind)和其最后一部歷史小說《令人迷醉的交叉口:非洲傳奇》(A Bewitched Crossroad:An African Saga)分別于1977年、1981年、1984年相繼問世,這些作品不僅展現(xiàn)黑德文學上的創(chuàng)作才華,還體現(xiàn)了她對非洲歷史和傳統(tǒng)的重要貢獻。

1977年,黑德出版了短篇小說集《珍寶收藏家和博茨瓦納其他村莊的故事》。這部短篇小說集包含13個精心編織的故事,在這些故事中有關于古代部落首領的《深河:一個古部落遷徙的故事》,有關于部落巫術具有神秘色彩的《尋找雨神》( Looking for the Rain God ),還有繼續(xù)探索部落女性生存狀況的《珍寶收藏家》(The Collector of Treasures)。故事本身是小說化的,然而在敘述中,黑德捕捉了神話民間傳說的敘述口吻和視野,她以傳統(tǒng)的敘事風格在這些故事中滲透進一種強烈的文化整體性。這也就是說和第一階段的創(chuàng)作不同,黑德不是以“小我”展現(xiàn)歷史,而是將非洲社會宏大的歷史特色作為創(chuàng)作基調(diào),雜糅進習俗、神話、傳說,在統(tǒng)一的文化背景下演繹村落的發(fā)展變遷。

《塞羅韋:風雨村》中記錄博茨瓦納塞羅村落及其歷史的真實面目。該書沒有采用連貫的、情節(jié)緊湊的記敘,而是圍繞著三個杰出男人:卡馬大帝、他的兒子提西可迪·卡馬和帕特里克·凡·瑞斯伯格的生活和成就,展示出村落的歷史發(fā)展,隱喻非洲社會發(fā)展的歷史進程。雖然圍繞人物展開書寫,但是人物已然不是黑德描繪的重點,因為就敘事來看,作品三個部分都通過村民的證詞和作者的評論描述了各自的時期,可見黑德之意在于呈現(xiàn)出非洲社會的宏大圖景。小說中,社會的重大變化始于卡馬的改革,博茨瓦納習俗的基督教化以及傳統(tǒng)習俗的轉變或廢除都呈現(xiàn)其中??R使用無償勞動力建造學校、醫(yī)院和道路;瑞斯伯格嘗試為村落提供自助計劃與合作商店?!度_韋:風雨村》以附錄《英國貝專納保護國的建立》結束,也契合了博茨瓦納為避免被南邊鄰國南非境內(nèi)荷蘭裔的布爾人吞并而求助于英國的歷史。黑德昭示出殖民背景下博茨瓦納領導者為民族發(fā)展所作的努力,他們抓住了非洲古老部落的靈魂。

1984年,黑德根據(jù)博茨瓦納的歷史,歷時十年寫成最后一部長篇小說《令人迷醉的交叉口:非洲傳奇》。這是一部結構松散的小說,描繪了19世紀塞比那部落移民的故事,展示出博茨瓦納民族的生成過程。作品以時間為序,民族歷史的起因背景、部落之間的糾紛、歐洲殖民戰(zhàn)爭、博茨瓦納漸進獨立與發(fā)展等重要歷史事件均被一一交代。由此而打破了博茨瓦納的歷史全由西方人書寫、杜撰的局面,體現(xiàn)出黑德作為非洲作家身份書寫非洲的歷史使命感。

三、于博弈中協(xié)商:雙重邊緣性身份下的寫作策略

斯皮瓦克指出,“在父權制和帝國主義之間,主體建構和客體形成之間,婦女的形象消失了,不是消失在原始的虛無之中,而是消失在一種瘋狂的往返穿梭之中,這就是限于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化之間的‘第三世界婦女被位移的形象?!边@句話恰好是黑德作為第三世界女性作家擁有多重身份的體現(xiàn)。一方面,對于以男權話語為中心的社會而言,在女性身份與父權社會的頡頏下, 黑德是“他者”。另一方面,對于以英美為中心的主流文化而言,作為非洲文學代言人的黑德仍是“他者”,這種二元對立模式使天平始終傾向主流文學,黑德因此成為具有雙重邊緣性的作家,于創(chuàng)作中亦博弈亦協(xié)商。具體而言,協(xié)商寫作主要體現(xiàn)在作品中的獨白體敘事、靈活自由的視角呈現(xiàn)、探究歷史原點的“非虛構”寫作這三方面,從對非洲女性描摹,到男女共同的命運書寫,直至歷史向度的深入刻畫,漸進的筆觸對應了黑德寫作策略從“小我”到“大我”的過渡。以此,通過對雙重邊緣性身份下黑德創(chuàng)作中獨特敘事策略的分析,有助于達成對第三世界女性創(chuàng)作范式的新理解。

(一)獨白體敘事的真實流露

巴赫金在《陀思妥耶夫斯基詩學問題》中指出“獨白體”即是作者意識統(tǒng)一文本構思,“將一切統(tǒng)轄于他自己的統(tǒng)一體之中”。貝西·黑德的創(chuàng)作幾乎都取材于本人的經(jīng)歷,書中的角色多少都帶有黑德自己的影子,人物所思所想也是黑德本人的思考。所以黑德的創(chuàng)作具有明顯的“獨白性”,寫作的過程也是她敘述自我以及尋求主體身份建構的過程,而這一獨白體敘事也產(chǎn)生了如下效果。

首先,作者和敘述者身份同一,創(chuàng)傷書寫增強了文本的可讀性。《烏云密布》取材于黑德流亡到博茨瓦納的經(jīng)歷,《瑪魯》主角瑪格麗特剛出生時便失去父母, 去村子教學卻因“賤民”身份遭到驅(qū)逐,是流亡期黑德的化身?!稒嗔栴}》更是被看作一本“完全的自傳小說”,伊麗莎白的精神崩潰和康復正是黑德努力融入博茨瓦納的思想狀態(tài)。黑德將個人無價值感、有色人種的流亡經(jīng)歷、對黑人意識和泛非主義團體的懷疑闡發(fā)進創(chuàng)作之中,以自身的主體性進行創(chuàng)造性書寫??梢哉f,這種以自身真實創(chuàng)傷經(jīng)歷為題材的敘事架起了讀者與作者的橋梁,讀者在閱讀過程中透過文字感受來自文本敘述者與創(chuàng)作者的雙重鈍痛,追問創(chuàng)傷之源的形成與解決之法。進而,讀者愈加領會現(xiàn)實中種族、性別、殖民給非洲人民帶來的創(chuàng)傷之感,而黑德也在剖析因果緣由的過程中彌補生命缺憾與悲痛,通過交觸自我抵達文本的深處,擷取創(chuàng)作之果。

其次,獨白體敘事顛覆菲勒斯中心主義,張揚女性個性與價值。菲勒斯中心主義也即男權中心主義,女性被“客體化”,只能承載意義而不是創(chuàng)造意義。黑德在創(chuàng)作中對此進行顛覆,始終堅持女性的代表地位。《烏云密布》中《圣經(jīng)》沒有給予馬哈亞精神的復蘇,但是“愛一個女人讓他意識到只有人才能給予愛和幸?!保冬旚敗分械默敻覃愄厥钦妹鲃?chuàng)作主旨的關鍵人物,她幫助瑪魯擺脫了困境,擺脫了鈍化與愚昧的村落舊習。同時,黑德賦予了博茨瓦納女性以力量去變革社會政治秩序,村落女性在波琳娜帶領下走出家庭并聯(lián)合起來反對酋長權威,可見女性的逐漸成長的過程對應了整個部落、整個種族走向完善與成熟。由是,女性打破無意識的性別偏見和刻板印象,更為堅定地表達自我。

最后,獨白敘事中隱藏著“他者”話語,真實貼切了女性成長歷程。以《烏云密布》為例,波琳娜和瑪麗亞是作品中的女性發(fā)聲者,也是黑德發(fā)聲的“傳話筒”,但是她們的話語權威背后是非洲大多數(shù)女性的沉默之聲,女性表達成了非洲女性孤獨的絕望與剝離感的另一種形式與呼應。因而黑德借助代表角色讓她們代替邊緣群體或受壓制群體發(fā)聲,更為真實地貼合了非洲女性受父權制、種族主義與殖民主義壓迫的歷史。

(二)靈活自由的視角呈現(xiàn)

貝西·黑德的作品幾乎都是從男性視角展開描寫,這與女性作家創(chuàng)作相比顯得格格不入與離經(jīng)叛道,但女性主義批評不應該僅僅限于主角是女性的創(chuàng)作,而是更加強調(diào)以女性寫作為中心,著重挖掘女性寫作的獨特性。由此,每位女性作家的寫作觀點也可以和而不同,畢竟提筆寫作本身就已經(jīng)是一種抵抗。以《烏云密布》為例,這部作品是以馬哈亞這一黑人男性的視角書寫的,但馬哈亞對女性并非審視而是謳歌,黑德借助男性視角去挖掘作品中女性的優(yōu)點,就像她自己聲稱的那樣,馬哈亞“總的來說,就是我自己,多數(shù)時候說我想說、做我想做”,可見男性視角本質(zhì)仍然是黑德女性主義的表達。

并且,黑德更為注重對非洲整體氛圍的營造,在當時的南非社會環(huán)境下,父權制社會同時壓迫男性和女性。它要求女性屏息斂聲、溫順服從的同時,也要求男性高大堅強,不容得反駁與脆弱。馬哈亞對非洲原始種族制度懷有憎惡。在馬哈亞與米勒佩爾交談以尋求疏導時, 他多次提及“黑狗”(“black dog”)這一帶有歧視性的稱謂,因為膚色與人種的差異,他只能從后門走動、只能成為白人的仆人。即使走出南非,膚色和血緣仍舊困擾并侵蝕他的心靈。米勒佩爾所讀的《圣經(jīng)》也未感染其靈魂,在他看來,《圣經(jīng)》是白色人種的金科玉律,他指出上帝造出“黑狗”的意義無非是讓他們謙卑地穿上“黑狗”的皮。在南非社會環(huán)境下,馬哈亞也成了被剝削的一份子,在南非的痛苦經(jīng)歷使得他把改變現(xiàn)實的夢想縮減為只關注個人的需求,其中夾帶著無力更改的失落與迷茫感。黑德以此借助馬哈亞的聲音,達成對南非整個社會的俯瞰,并勾勒出改革非洲現(xiàn)實的畫卷??梢?,對于黑德而言,男性發(fā)聲與女性發(fā)聲并不沖突,父權、種族與殖民等制造仇恨的意識形態(tài)反過來催生的倒退思想才是摧毀平權的障礙。

由此,可以看出黑德在寫作過程中為消解以二元對立為核心的邏各斯中心主義所做出的努力,她以一種靈活自由的視角呈現(xiàn)出非洲社會對當?shù)啬心信膲浩?,同時女性與男性在隱性書寫中達成相互接納與和諧統(tǒng)一。進一步結合黑德的女性觀來看,“貝西·黑德對西方女性主義者倡導的性解放和同性戀持排斥態(tài)度”,可見在黑德看來不能以西方“性解放”作為非洲女性獨立的準則,而要聯(lián)系非洲社會現(xiàn)實謀求女性發(fā)展道路。所以黑德在文本中追求自身的創(chuàng)作風格,強調(diào)文本自身的自足性,為女性發(fā)聲的同時展現(xiàn)了自己作為“第三世界女性作家”的書寫特點。而“女性主義作家”這樣的標簽無疑是與其觀點相悖的,作品應是具有普遍性的,能夠跨越性別、種族、階級,寫作和閱讀本應是一場沒有限制的自由交流。

(三)探究歷史原點的“非虛構”寫作

黑德在《塞羅韋:風雨村》序言中指出“非洲的歷史已岌岌可?!?,因而創(chuàng)作后期她將目光聚焦在歷史上,但廣闊的歷史無法達成事無巨細地描寫,非洲歷史的原點問題此時便尤為重要。黑德在歷史原點處尋找初心,探求非洲是如何建立起來的、具有哪些特性等問題,其對歷史原點的探究主要表現(xiàn)為內(nèi)部和外部兩個層面。

就內(nèi)部層面而言,黑德以敘述者“我”實時經(jīng)歷這種“在場”的方式,尋找并記錄博茨瓦納人所知的非洲故事,在限定的條件里塑造歷史小說的真實感。博茨瓦納婚姻和死亡儀式、巫術、哲學觀等問題均被納入創(chuàng)作之中,在文本中再現(xiàn)非洲的具體特征。以卡馬時代為例,在卡馬的個人監(jiān)督下,傳統(tǒng)的舊秩序和儀式漸消,取而代之的是全新的事物秩序。在“我”詢問村落老人“卡馬為什么要廢除祈雨儀式”之后,老人回復儀式本身沒有錯,但是他同時生氣地表示,談論酋長是對他們的侮辱。由此黑德通過對時代下小人物入手,以他們較為客觀的態(tài)度說明充當解放者的偉大統(tǒng)治者與原始非洲歷史的矛盾,在描寫過程中展現(xiàn)歷史的復雜性。但有破方有立,命途多舛的非洲命運正是在諸多矛盾的交織之中艱難前進的。

影響非洲原點的外部因素則指的是英國殖民統(tǒng)治的影響,英國的外部殖民與非洲原始部落歷史傳統(tǒng)產(chǎn)生碰撞。而具體聯(lián)系黑德的身份而言,黑德是博茨瓦納文學史上第一位公開書寫歷史的創(chuàng)作者,因而這又是非洲文學作品和英美文學作品在文化上的碰撞。所以,黑德后期創(chuàng)作轉向彰顯出她對英美文學主流文學占統(tǒng)治地位的反思,對非洲歷史的書寫顯示出她作為第三世界女性作家的突破,對歷史的真實書寫也展現(xiàn)了非洲女性的創(chuàng)作力量。

總結而言,貝西·黑德創(chuàng)作后期將歷史這一宏大的卻被非洲文壇所忽視的邊緣性問題作為創(chuàng)作的立足點,通過對歷史原點的找尋道出非洲社會發(fā)展不容隱瞞的事實真相,讓讀者體驗非洲生命的易碎與沉重。同時可見,作為非洲本土作家,黑德致力于洞察非洲世界的發(fā)展變化,建造一個有別于過去西方作家記述的歷史,以填補非洲歷史的書寫空白,實現(xiàn)了用文學書寫的方式來重塑非洲民族性的目的。

四、結語

簡而言之,種族制度的背德棄嬰的身份特征、流亡的生存處境造就了黑德獨特的生命體驗,這使得黑德在創(chuàng)作過程中格外關注女性命運,她的創(chuàng)作始終流露對種族主義、殖民主義和父權社會影響下非洲女性生活困境的同情與思考。在博茨瓦納生活安定之后,黑德將筆觸由個體意識“小我”的覺醒引申至博茨瓦納社會歷史“大我”的書寫,對歷史的真實書寫也折射出黑德作為非洲作家的身份認同以及書寫非洲歷史的強烈使命感。同時,黑德在帶有自傳性與協(xié)商性的書寫策略中傳達出對男性與女性、個人與集體的雙向困頓關系及解決之道,以理智靈活的書寫力度探求出后殖民背景下第三世界女性作家的新出路,達成對非洲女性作家話語權的有力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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