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陸游《草堂》詩自注載有辛棄疾欲為其筑舍一事,從而揭示了二人的交往狀況。據(jù)現(xiàn)存文獻(xiàn)記載,二人實(shí)際交往始自嘉泰三年辛棄疾帥浙東時(shí)。其時(shí),二人名聲之盛,交際圈重疊之廣使得甫一結(jié)交,便有“筑舍”一事。然有筑舍意圖的陸游婉言謝絕了辛棄疾的好意,其因有諸多方面。加之,辛棄疾在紹興府僅留任半年,此事就此擱置。其后,返歸鉛山的辛棄疾與隱居故里的陸游未再有直接交際。直至辛棄疾逝世,陸游有詩悼及,同為愛國志士的二人之交誼戛然而止。友人已歸“荒墟”,自己亦“雖健固難恃”,回首往事,陸游大有英雄遲暮的悲慨。
關(guān)鍵詞:陸游;辛棄疾;筑舍;交際圈
中圖分類號:I206.2? ? ? ? ? ? ? 文獻(xiàn)標(biāo)志碼:A? 文章編號:1674-7356(2023)-02-0039-07
嘉泰三年夏,辛棄疾擔(dān)任紹興知府兼浙東安撫使。 《寶慶續(xù)會稽志》卷二《安撫題名》: “辛棄疾,以朝請大夫、集英殿修撰知。嘉泰三年六月十一日到任,當(dāng)年十二月二十八日,召赴行在?!盵1]與閑居在家的陸游多有交往,其間便有“筑舍”一事。陸游開禧元年所作《草堂》詩自注云: “辛幼安每欲為筑舍,予辭之,遂止。”[2]①然因辛棄疾詩文多散佚,現(xiàn)存作品中未見相關(guān)記載,陸辛二人之交往同樣未見,陸游《詩稿》現(xiàn)僅存嘉泰四年所作《送辛幼安殿撰造朝》詩。開禧三年,陸游聞辛棄疾下世,與二人共同友人趙蕃感慨此事,作《寄趙昌甫》以懷,此外,無有交游記載。據(jù)此,陸辛之交往似乎始于嘉泰三年。然二人均為一時(shí)名士,或于對方早有耳聞。加之,二人俱為“愛國”志士,志同道合下的交往自是一段佳話。本文欲就“筑舍”一事來探討陸辛二人之交際、交際圈以及“筑舍”未成之原因。
一、陸辛交往及其交際圈
紹興三十一年,金人渝盟,金主完顏亮大舉南侵。國勢緊張,罷歸山陰的陸游屢往謁候客寓會稽禹跡精舍的曾幾, “見必聞憂國之言” (《文集》②卷三十《跋曾文清公奏議稿》[3])。至十一月,虞允文大敗金軍,完顏亮旋為其部下所殺,金軍北遁。其間,辛棄疾聚眾二千投耿京,共圖恢復(fù)。冬,高宗自臨安赴建康,時(shí)為史官的陸游預(yù)送駕之列, 《庚申元日口號》詩云: “仁和館外列鵷行,憶送龍舟幸建康。” (《詩稿》卷四十二)。紹興三十二年正月,辛棄疾奉耿京之命,奉表歸宋。十八日,高宗于建康召見一行人,辛棄疾補(bǔ)右承務(wù)郎。閏二月,耿京為張安國等所殺,辛棄疾縛張安國獻(xiàn)俘行在,改差江陰簽判。此年,陸游尚在行在。二人雖無任何交集,然一直關(guān)注中原局勢,以恢復(fù)為己任的陸游必定聽聞了此事,對辛棄疾或留有英豪之印象。
辛棄疾南歸之初多沉淪下僚,如廣德軍通判(隆興二年改任)。乾道四年,辛棄疾任建康通判。官位雖卑,卻與其時(shí)任江南東路轉(zhuǎn)運(yùn)判官的韓元吉等人結(jié)識唱和。
韓元吉,字無咎,號南澗。在南渡乾、淳時(shí)期,為中原故家代表人物之一,其親串交游皆一時(shí)耆宿,故學(xué)問具有淵源。文章尚有元祐、熙寧之遺響,詩文亦有聲于時(shí)。韓元吉與辛棄疾同游,有酬贈之詞,如《好事近·辛幼安席上》;又有祝壽詞,如《水龍吟·壽辛侍郎》。淳熙九年,辛棄疾初歸帶湖閑居,作詞《太常引·壽韓南澗尚書》壽韓元吉??梢姸岁P(guān)系之友善。而韓元吉又恰是陸游之摯友。隆興元年,陸游因遭佞幸排擠,除左通直郎通判鎮(zhèn)江府。返里一行,韓元吉以詩送行,如“高文不試紫云樓,猶得聲名動九州” (《南澗甲乙稿》卷五《送陸務(wù)觀得倅鎮(zhèn)江還越》)。次年,韓元吉到鎮(zhèn)江省親,與陸游相與道故舊,問朋游,覽江山,甚樂。此時(shí),兩人詩酒唱和,匯集成集,名《京口唱和集》。乾道元年,韓元吉過松江時(shí)寄詩陸游,稱二人為“四海習(xí)鑿齒,云間陸士龍” (《南澗甲乙稿》卷三《過松江寄務(wù)觀五首》)。其后,兩人一直互通消息,寄贈詩篇。淳熙十四年夏,韓元吉卒,陸游作詩文哭祭之,哀痛之情溢于言表,可見二人交誼之深。
丘崈,字宗卿。立朝論事,力主恢復(fù),有定見而具遠(yuǎn)略。開禧兵敗,措置周詳,朝廷多賴?!都谲幵~》中有《蝶戀花·稼軒坐間作首句用丘六書中語》。丘崈《文定公詞》有《沁園春·景明告行頗動懷歸之念得帥卿詞因次其韻前闕奉送后闋以自見云》《漢宮春·賀辛幼安秋風(fēng)亭韻癸亥中秋前二日》《西河·餞錢漕仲耕移知婺州奏事用幼安韻》等詞與辛棄疾次韻相酬,可見二人交情。淳熙十四年,丘崈?yōu)閮烧戕D(zhuǎn)運(yùn)副使,陸游作《賀丘運(yùn)使啟》美其“英姿邁往,敏學(xué)造微” (《文集》卷十二)。嘉泰三年夏,辛棄疾起知紹興府兼浙東帥,任上創(chuàng)建秋風(fēng)亭,丘崈有詩記之(《漢宮春·和辛幼安秋風(fēng)亭韻》)。
乾道六年,辛棄疾入都。《宋史》本傳: “六年,孝宗召對延和殿。時(shí)虞允文當(dāng)國,帝銳意恢復(fù),棄疾因論南北形勢及三國、晉、漢人才,持論勁直,不為迎合。作《九議》并《應(yīng)問》三篇、 《美芹十論》獻(xiàn)于朝。”[4]8472-8473后遷司農(nóng)寺主簿。是年,張栻、呂祖謙均在朝,辛棄疾相與游從。
張栻,字敬夫,一作敬父,又字樂齋,號南軒。張浚長子,以父萌補(bǔ)右承郎。曾充侍講,后除直寶文閣?!都谲幵~》有《破陣子·為范南伯壽時(shí)南伯為張南軒辟宰盧溪南伯遲遲未行因作此詞勉之》提及張栻。而陸游與張栻之交往則早在隆興二年。是年,張浚以右丞相督視江淮兵馬,駐節(jié)鎮(zhèn)江。時(shí)任鎮(zhèn)江通判的陸游以世誼晉謁,頗受顧遇。其時(shí)雖未能入幕,卻也同張浚幕僚相交游, “是時(shí)敬父從行,而陳應(yīng)求參贊軍事,馮圜仲、查元章館于予廨中,蓋無日不相從” (《文集》卷三十一《跋張敬夫書后》)。張栻“內(nèi)贊密謀,外參庶務(wù),其所綜畫,幕府諸人皆自以為不及也”,且意志堅(jiān)毅,與金誓不言和,曾上疏論孝宗應(yīng)“專務(wù)自強(qiáng),雖折不撓,使此心純一,貫徹上下”[4]8863,與陸游可謂志同道合。二人詩篇中雖未見有交往文字,但《跋張敬夫書后》中流露出對往事的追念,可見二人之意氣相投。
呂祖謙,字伯恭。祖呂好問。以恩補(bǔ)將仕郎。與朱熹、張栻齊名,稱“東南三賢”。《宋史》本傳稱: “祖謙之學(xué)本之家庭,有中原文獻(xiàn)之傳?!盵4]8930紹興中,陸游從曾幾游,其時(shí)呂祖謙未成童,然“卓然穎異” (《文集》卷三十一《跋呂伯共書后》),給陸游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辛棄疾有《祭呂東萊先生文》云: “嘗從游于南軒,蓋于公而敬畏。”[5]
淳熙四年,辛棄疾差知江陵府,兼湖北安撫。范成大罷蜀帥,東歸途經(jīng)江陵,辛棄疾招游渚宮?!秴谴洝肪硐拢?“(淳熙丁酉八月)壬申癸酉,泊沙頭。江陵帥辛棄疾幼安招游渚宮。”[6]
范成大,字至能,號石湖居士。曾使金,辭氣慷慨,不辱使命而歸。累官四川制置使、禮部尚書、參知政事。陸游與范成大相識于紹興年間,其后常有詩文贈答。隆興元年,陸游除外官,任鎮(zhèn)江通判。返里一行,范成大有詩送行(《詩集》卷九《送陸務(wù)觀編修監(jiān)鎮(zhèn)江郡歸會稽待闕》)。其后,二人曾于乾道六年相遇于金山。淳熙二年六月,范成大來知成都府權(quán)四川制置使,此時(shí)陸游在蜀地任職,后召為范成大幕府參議官。據(jù)《宋史》本傳載,二人“以文字交,不拘禮法”[4]8407。范成大于其時(shí)已負(fù)盛名,“以詩名一代”。于蜀地所作詩篇,“落紙墨未及燥,士女萬人,已更傳誦,被之樂府弦歌;或題寫素屏團(tuán)扇,更相贈遺” (《文集》卷十四《范待制詩集序》)。清人彭遵泗《蜀故》卷九載: “范致能、陸務(wù)觀,以東南文墨之彥,至為蜀帥。在幕府日,賓主唱酬,每和一篇出,人以先睹為快?!盵7]可見二人在蜀名氣極盛。淳熙四年六月,范成大還朝,務(wù)觀送行。中巖送別,以至揮淚失聲,足見情誼之深。其后,贈答往來詩篇,或道別離之愁,或訴相思之苦,情深意切。紹熙四年,范成大逝世,陸游作有挽詞,并有數(shù)篇詩作以表“長號頓足淚迸血” 之悲慟(《詩稿》卷三十《夢范參政》)。
淳熙八年冬十一月,辛棄疾落職歸帶湖。在上饒家居其間,朱熹過信上相會(淳熙九年)。朱熹,字元晦,號晦庵,別號紫陽。歷官秘閣修撰、潭州知事,后遭偽學(xué)禁制之禍。紹熙三年,辛棄疾赴福建提刑任,途經(jīng)崇安,至武夷精舍與朱熹相會。紹熙三年夏四月,朱熹去書與陸九淵,書中云: “近辛幼安經(jīng)由,及得湖南朋友書,乃知政教并流,士民化服,甚慰。”[8]本年秋,辛棄疾攝福建帥事。在閩地與朱熹游從甚繁,情誼甚篤(事見《答辛幼安啟》《中興至今人物》《雜記言行》等)。紹熙四年,辛棄疾遷太府卿,加集英殿修撰,任福州守兼福建帥。紹熙五年罷任后,賦閑家居鉛山近十年。其間,與朱熹書信往來,以克己復(fù)禮相勉。辛棄疾“交游雖廣,但擇友甚嚴(yán)。唯與朱晦翁、陳同甫二人交情最篤”[9]。友人陳亮稱二人一是“文中之龍”,身備陽剛正氣的一代儒宗;一是“文中之虎”,壓倒一世英豪的奇杰。慶元六年,朱熹病逝,因其時(shí)黨禁, “門生故舊至無送葬者”,辛棄疾不避嫌疑, “為文往哭之曰: ‘所不朽者,垂萬世名,孰謂公死,凜凜猶生!”[10],足見二人情誼。陸游與朱熹的交往亦始自淳熙年間。淳熙八年,陸游因紹興府境內(nèi)水患嚴(yán)重,流民遍野,遂寄詩與時(shí)任浙東提舉朱熹,促其早來施賑。明年,朱熹有札至。朱熹致陸游有三帖,一在官時(shí),二在歸后。此外,陸游也曾為朱熹武夷精舍題詩。偽學(xué)之禁事后,兩人仍有詩書寄送,可見兩人交誼。朱熹對陸游詩文評價(jià)甚高,“放翁之詩,讀之爽然。近代唯見此人為有詩人風(fēng)致。如此篇者,初不見其著意用力處,而語意超然,自是不凡,令人三嘆不能自已” (《答徐載叔》)[11]。又贊其“氣格高遠(yuǎn),旨趣幽深” (《答鞏仲至》)[12]3342, “老筆尤健,在今當(dāng)推為第一流”(《答鞏仲至》)[12]3354。慶元六年,朱熹卒,陸游亦有祭文。
嘉泰三年,辛棄疾在任上創(chuàng)建秋風(fēng)亭,友人張镃有詞記之,如《南湖集》卷十《漢宮春·稼軒帥浙東作秋風(fēng)亭成以長短句寄余》。同時(shí)亦有懷人之作,如《八聲甘州·秋夜奉懷浙東辛帥》。二人間有詩詞相酬,如《賀新郎·次辛稼軒韻寄呈》。張镃,字功父,原字時(shí)可,號約齋。循王張俊曾孫。能詩善畫。格律“大都清新獨(dú)造,于蕭散之中,時(shí)見雋永之趣”[13]1?!墩\齋集》卷二十一《跋張功父通判直閣所惠約齋詩乙稿》謂其“孤芳后山種,一瓣放翁香”[14],則張镃或嘗學(xué)詩于陸游,論陸游詩“清腴似陶謝” (《呈尤侍郎陸禮部》)[13]70。周密《浩然齋雅談》卷中: “放翁在朝日,常與館閣諸人會飲于張功父南湖園?!盵15]可知,兩人相交甚歡,情誼頗深。嘉泰二年,朝廷以元官提舉佑神觀兼實(shí)錄院同修撰兼同修國史召陸游入都,張镃聞陸游赴召,喜而賦詩。
《稼軒詞》中《賀新郎》題云《用前韻送杜叔高》, 《稼軒詩集》有《同杜叔高祝彥集觀天保庵瀑布》,可知杜斿多次前往拜訪問候辛棄疾?!督鹑A征獻(xiàn)略》卷十《文學(xué)傳》:“杜旟,字伯高,蘭溪人?!軘澹质甯?,嘗問道朱子,與辛幼安諸人游。端平初,以布衣召館閣校讎,年八十馀?!薄吨信d館閣續(xù)錄》 “秘閣??遍T”: “紹定以后二人:杜斿字叔高,婺州人。六年十一月以布衣特補(bǔ)迪功郎,差充。端平元年七月與在外合入差遣?!盵16]96杜旟、杜旃、杜斿、杜旞、杜旝兄弟五人并有詩名,稱“金華五高”。陸游與杜旟、杜斿均有交往(《詩稿》卷二十一《次韻和楊伯子主簿見贈》自注、卷二十七《小軒夏夜涼甚偶得長句呈杜叔高秀才》、卷三十四《哭杜府君》)。
除上述友人,共同友人或相識者還有:
徐文卿,字斯遠(yuǎn)。方回稱其“與趙昌父、韓仲止聲名伯仲” (《瀛奎律髓》卷二三)[17]。辛棄疾家居信州,有《賀新郎·和徐斯遠(yuǎn)下第謝諸公載酒相訪韻》,可見平日交往。淳熙六年,陸游奉詔離建安任,途經(jīng)玉山縣,或于此年與徐文卿相識。又或于淳熙七年冬,自江西返山陰過玉山時(shí)相見, 《寄徐秀才斯遠(yuǎn)并呈莊賢良器之》詩云: “徐子作別十年余,無人可寄一紙書?!保ā对姼濉肪砣╆懹螌π煳那涞奈牟墒琴澰S的, 《寄趙昌甫并簡徐斯遠(yuǎn)》詩云: “嗟君與斯遠(yuǎn),文中真二虎?!?(《詩稿》卷四十五)
項(xiàng)安世,字平甫。辛棄疾知福州時(shí),在送別一行中(《包山送辛大卿知福州》)。項(xiàng)安世曾贊辛棄疾“雨巖居士臥榻高,句有湖海之英風(fēng)” (《高風(fēng)臺歌》)[18]。又曾同鄭舜卿、莊治往三山共謁陸游(《與鄭檢法莊賢良往三山謁陸提舉不值》自注:“莊治,器之。陸游,務(wù)觀”[19])。
劉過,字改之,自號龍洲?!队穹謇m(xù)志》曰:“過為人尚氣節(jié),喜飲酒,為詞章豪放英特?!涝嵊隈R鞍山東齋之西崗,陳止安志其墓?!盵16]84《桯史》卷二“劉改之詩詞條”: “嘉泰癸亥歲,改之在中都,時(shí)辛稼軒棄疾帥越,聞其名,遣介招之?!盵20]即辛棄疾有意招劉過至其幕府。劉過疏豪好施,辛棄疾客之。陸游亦有詩贈劉過,贊其才性超邁(《詩稿》卷二十七《贈劉改之秀才》)。
蘇泂,字召叟,山陰人。北宋丞相蘇頌裔孫。所與交往,皆一時(shí)知名士。《泠然齋詩集》卷四有詩題云《正月二十七日陪唐子耆登臥龍時(shí)稼軒已去令人懷之》。又據(jù)《嘉泰會稽志》,臥龍山在紹興郡治后,可知辛棄疾帥浙東時(shí),二人有所交往。蘇泂從學(xué)于陸游,時(shí)有詩篇寄送,并多次前往山陰拜謁。陸游亦以詩贈之。蘇泂在詩中多有表達(dá)對陸游的崇敬之情,如“人物推前輩,聲名重泰山”、 “海上三神宅,人間陸放翁” (《泠然齋詩集》卷三《次韻高秘書謁陸待制二首》), “先生天下名,有耳誰不知”(《泠然齋詩集》卷一《送陸放翁赴落致仕修史之命》)。辛棄疾在紹興與陸游來往,或有其穿針引線。
《稼軒詞》有《驀山溪·趙昌父賦一丘一壑格律高古因效其體》,該詞作于慶元三年,趙昌父家居玉山之初。趙蕃,字昌父,一字章泉。始受學(xué)劉清之,后問學(xué)于朱熹。工詩,與韓淲并稱“二泉”。趙蕃多有詩寄辛棄疾,如《寄懷章衢州辛越州》。淳熙十五年,趙蕃以詩卷寄贈, 《淳熙稿》卷五有詩題《以歸來后與斯遠(yuǎn)倡酬詩卷寄辛卿》[21]92,詩中視辛棄疾為知音: “狂余更欲誰送似,咫尺知音稼軒是。”對于前輩陸游,趙蕃甚是敬仰,淳熙七年便呈詩來見,后又多次前往拜謁,并尊其為“一代文翰主” (《淳熙稿》卷一《呈陸嚴(yán)州》)[21]4。陸游對趙蕃亦是欣賞有加, 《故人趙昌甫久不相聞寄三詩皆杰作也輒以長句奉酬》詩云: “海內(nèi)文章有阿昌,數(shù)能著句寄龜堂?!?(《詩稿》卷五十五)開禧三年,辛棄疾逝世,陸游雖未有悼文,然次年,即在《寄趙昌甫》詩中悼及辛棄疾,詩云:
杳杳雙鵲鳴庭除,東陽吏傳昌甫書。紙窮乃復(fù)得杰作,字字如刮造化爐。爾來此道苦寂寞,千里一士如鄰居。小兒得祿在傍邑,我貧初辦一鹿車。過門剝啄亦奇事,拜起幸未須人扶。君看幼安氣如虎,一病遽已歸荒墟。吾曹雖健固難恃,相覓寧待折簡呼。馀寒更祝勤自愛,時(shí)寄新詩來起予。(《詩稿》卷八十)
陸辛之交際圈雖未有明確記載,然從相關(guān)詩文中可知嘉泰三年陸辛交往中還有其他文人參與,趙蕃即其中一員。
二、“筑舍”之探
“中興四大家”之一的陸游雖身窮位卑,其詩名卻未曾暗淡。除自身過人的才華外,友人的宣揚(yáng)同樣功不可沒?!皫煆脑鴰住?, “與當(dāng)朝宰輔、邊疆大吏,諸如周必大、范成大等人交往”,“在蜀詩篇便流傳至都下,為孝宗所見,備受贊賞”等事使其成為當(dāng)之無愧的詩壇領(lǐng)袖。嘉泰二年,朝廷以孝宗、光宗兩朝實(shí)錄及三朝史未就,宣召陸游以元官提舉佑神觀兼實(shí)錄院同修撰兼同修國史。入都,頗受禮遇。由此,可知陸辛二人雖于嘉泰三年才真正結(jié)識,然二人名聲之望,必定對對方早有耳聞。且共同友人如此之多,交際圈重疊之廣,必然知之不少。辛棄疾對陸游這樣一位詩壇前輩更是欽佩有加。
嘉泰三年,國史已成,陸游辭去職務(wù),提舉江州太平興國宮。五月自臨安返鄉(xiāng)。此年已七十九高齡的陸游常常感貧嘆老,其居處“茅茨三兩間”(《詩稿》卷五十四《書懷(一)》)、 “蝸廬”、 “野人居” (《詩稿》卷五十四《書懷(三)》)、 “破屋頹垣” (《詩稿》卷五十五《北窗》)。因?yàn)槠婆f,時(shí)而需“刈茅支屋漏,裁棘補(bǔ)籬疏” (《詩稿》卷五十四《居家》)。大風(fēng)來時(shí), “兒言卷茅屋,奴報(bào)徹蘆藩” (《詩稿》卷五十五《大風(fēng)》)。因而此年秋季“筑舍水云鄉(xiāng)”,此居舍“蕭然似凈坊” (《詩稿》卷五十五《筑舍》)。陸游一直都有筑新舍的打算,只是因未尋到勝地而作罷(《詩稿》卷五十七《欲卜庵居未有勝地作詩識之》)。
辛棄疾為人豪邁,散財(cái)為友人之事亦不在少數(shù),如帥湖南時(shí),為友人周孚刻《蠧齋集》;帥浙東時(shí),為劉過壯行色, “送千緡‘為求田資”[22];為杜仲高開山田等。由此,聽聞陸游有“筑舍”之需,為尊敬的前輩“筑舍”自是義不容辭?!八未耐夤?,特別是知大州郡兼帥任的,除了按月有較優(yōu)厚的薪俸之外,還按月有固定的公使錢,還特置公使庫,儲存此錢,可見其數(shù)額之大,并且允許用之回易。另外還有多少不等的職田。這些,都可算合法收入,都可由他支用,以至歸為己有?!盵23]則身為浙東帥的辛棄疾自是有能力為陸游“筑舍”的。然此事的結(jié)果卻是陸游辭謝了辛棄疾的好意, “筑舍”一事未成。
嘉泰三年,歸鄉(xiāng)的陸游日常生活極其平淡。飲食以素食為主, “苜蓿堆盤莫笑貧,家園瓜瓠漸輪囷” (《書懷(四)》)。閑時(shí)看山看水, “不饑不寒萬事足,有山有水一生閑” (《書懷(一)》)。詩篇中塑造了一個(gè)安貧樂道的詩翁形象,然言其居處破敗逼仄也并非事實(shí), 《家居自戒》詩云:
曩得京口俸,始卜湖邊居。屋財(cái)十許間,歲久亦倍初。蓺花過百本,嘯詠已有余。猶愧先楚公,終身無屋廬。(《詩稿》卷五十六)
《宋史》卷三九五《陸游傳》: “出通判建康府,尋易隆興府。”[4]8407“建康”為“鎮(zhèn)江”之誤。隆興二年,陸游到鎮(zhèn)江通判任,始得京口俸。慶元三年《春盡遣懷》詩自注云: “余以乾道乙酉卜住湖上?!保ā对姼濉肪砣模┘匆矣先栽诰┛诘年懹我跃┛谫河阽R湖邊買宅。慶元元年《幽棲(二)》自注云:“乾道丙戌,始卜居鏡湖之三山?!保ā对姼濉肪砣┍纾怨僬撽懹巍傲φf張浚用兵”。陸游罷歸山陰,入居“湖邊居”。三山居宅是陸游的主要居處,乾道三年《春日》詩云: “老夫一臥三山下,兩見城門送土牛。” (《詩稿》卷二)紹熙三年《松風(fēng)》自注云: “東嶺諸松,多余丙戌歲手種,距今壬子,二十有七年矣。” (《詩稿》卷二十五)慶元四年有詩題云《三山卜居今三十有三年矣屋漏甚而地有余…》 (《詩稿》卷三十八),慶元五年詩題云《三山卜居三十有四年矣…》 (《詩稿》卷三十四),嘉泰元年詩題云《居三山時(shí)方四十馀今三十六年久已謝事而連歲小稔喜甚有作》 (《詩稿》卷四十八),嘉泰四年詩題云《卜居三山已四十年矣暇日有感聊賦五字》 (《詩稿》卷五十八)。
《嘉泰會稽志》: “三山,在(山陰)縣西九里,地理家以為與臥龍岡勢相連,今陸氏居之。嘗發(fā)地得吳永安、晉太康古磚,疑昔人嘗卜筑,或嘗為寺觀云?!盵24]113-114《嘉慶山陰縣志》: “陸放翁宅,在三山,地名西村,宋寶謨閣待制陸游所居。(舊志)山在城西九里鑒湖中,與徐瓶鼎峙。(《于越新編》)有居室自記?!盵25]95陸游《不入城半年矣作短歌遣興》詩云: “我居城西南,渺渺水云鄉(xiāng)。舟車皆十里,來往道豈長?!?(《詩稿》卷五十五)則三山別業(yè)位于府城西南,水路兩路均距十里。據(jù)詩篇所述,別業(yè)具體位于鏡湖之濱(《暮春》),北鄰蜻蜓江、陂澤(《小隱》 《南堂雜興》),近剡曲(《小圃》)。
嘉泰三年冬作《家居自戒》詩時(shí),屋財(cái)已倍于當(dāng)初,則至少有二十余間。詩中所說的“荒園二三畝,敗屋八九間”,或只是傷老嘆窮時(shí)“表達(dá)家計(jì)困頓的一種情緒,不能僅從字面去理解”[26]18。三山別業(yè)在建立之初,陸游因求屋以避風(fēng)雨之心較為迫切,便“茆茨寒自刈,條枚細(xì)相拄”,用料不太講究,使得之后對住處多有修葺(《小葺村居》),并不斷增筑。據(jù)詩篇記載,三山別業(yè)南端有南堂(《南堂脊記乃已三十年偶讀之悵然有感》),深一丈(《堂東小室,深丈,袤半之,戲作》)。南堂之后有居室, 《居室記》云: “陸子治室于所居堂之北,其南北二十有八尺,東西十有七尺。東西北皆為窗,窗皆設(shè)簾障,視晦明寒燠為舒卷啟閉之節(jié)。南為大門,西南為小門。冬則析堂與室為二,而通其小門以為奧室。夏則合為一室,而辟大門以受涼風(fēng)?!保ā段募肪矶┨脰|西均有小室(《堂東小室深丈袤半之戲作》、 《西齋雨后》),堂前為前庭,庭前即柴門(《夏夜》),堂后為中庭,亦稱為小院(《小筑》、 《小院》)。庭后為正屋,正屋有樓(《初冬雜題》)。此外,別業(yè)還建有小軒(《書感》自注),以及幾座獨(dú)立屋宇,如老學(xué)庵、龜堂、道室等??梢娂翁┠觊g三山別業(yè)已經(jīng)是具有相當(dāng)規(guī)模的一個(gè)建筑群了。屋宇之外,有東南西北四個(gè)園圃。其中東、南二圃均為花圃,西為藥圃,北為蔬圃。這些園林既有實(shí)用意義,又反映了陸游植藝怡情之雅趣。因而,陸游對三山別業(yè)甚是自豪,并自稱:“數(shù)椽幸可傳子孫,此地它年名陸村?!保ā度讲肪咏袢腥暌游萋醵赜锈艛?shù)世之后當(dāng)自成一村今日病少間作詩以示后人》)嘉泰三年,陸游離臨安歸山陰三山別業(yè),直至嘉定二年逝世,基本都在三山別業(yè)生活。
除三山別業(yè),陸游還有另一處鮮為人知的住所, “姑且稱為會稽石帆別業(yè)”[27]。《秋夕排悶十韻》詩云: “幽居天鏡北,別墅石帆東。” (《詩稿》卷八十四) 《嘉泰會稽志》: “會稽縣:石帆山,在縣東一十五里。舊經(jīng)引夏侯曾先地志云: ‘射的山北石壁高數(shù)十丈,中央少紆,狀如張帆,下有文石如鷂,一名石帆?!盵24]88石帆別墅屬會稽縣,距縣東約十五里。淳熙十一年,陸游有《雨中宿石帆山下民家》詩,可見此時(shí)他在石帆山下還未有自己的住處。十二年冬,作有《江北莊取米到作飯香甚有感》詩云:“即今歸臥稽山下?!?(《詩稿》卷十七) 《嘉泰會稽志》: “會稽縣:會稽山,在縣東南一十二里?!盵24]79稽山在石帆山西,兩山相連,則陸游此時(shí)已建成石帆別業(yè)。東臨若耶溪,西近禹廟,規(guī)模較之三山為小。嘉泰二年,陸游在臨安編修國史,時(shí)常念及,如《贈陸伯政》:“早晚皇恩許歸去,相呼同臥石帆云。”(《詩稿》卷五十一) 《立春前后連日風(fēng)雨》:“所嗟今夕夢,不在石帆村。” (《詩稿》卷五十二)《嘆老》: “石帆山下莼絲長,待我還東泊野航。”(《詩稿》卷五十三)石帆別業(yè)于陸游而言具有特殊意義,為歸老隱居之處。
陸游《夜過魯墟》詩感嘆“微祿行當(dāng)辭”(《詩稿》卷二十二)。此類嘆窮之辭在《詩稿》中屢見不鮮。嘉泰二年,陸游赴行在,除秘書監(jiān),主修國史。次年正月除寶謨閣待制,五月致仕歸里,領(lǐng)寶謨閣待制的半俸。宋代官制,七十致仕, “文武官年七十以上求退者,許致仕”。宋初,官員致仕并無嚴(yán)格規(guī)制。至淳化元年,頒《致仕官給半俸詔》曰: “應(yīng)曾任文武職事官恩許致仕者,并給半俸?!眲t官員致仕按寄祿官階領(lǐng)取半俸。[28]《五月七日拜致仕敕口號》詩云: “坐糜半俸猶多愧,月費(fèi)公朝二萬錢。” (《詩稿》卷三十九) 《力耕》詩云:“力耕歲有一囷米,殘俸月無三萬錢?!保ā对姼濉肪砹牛┘粗率斯儋杭s有二萬余錢。《宋史·職官志》:“景祐三年詔曰:‘致仕官舊皆給半奉,而未嘗為顯官者或貧不能自給?!浯髢墒 ⒋笄浔O(jiān)、正刺史、閤門使以上致仕者,自今給奉,并如分司官例。”[29]嘉泰二年陸游《春來食不足戲作》詩云:“分司祿在終難取,束帛恩深獨(dú)不沾?!逼渥宰⒃疲骸扒浔O(jiān)致仕,當(dāng)?shù)梅炙镜?,須自請乃給,遂置之?!保ā对姼濉肪砦迨?“頃有赦令,賜致仕者粟帛羊酒,郡獨(dú)格不行。”可知致仕官俸中還有粟帛等實(shí)物,實(shí)際收入似乎足夠優(yōu)厚了。嘉泰四年,陸游為文系銜: “太中大夫充寶謨閣待制致仕山陰縣開國子食邑五百戶賜紫金魚袋?!贝送猓懹芜€有不少田產(chǎn),“既有出租以收糧米者,也有一部分留以雇農(nóng)自耕”[26]108。但田產(chǎn)的不穩(wěn)定性不足以維持陸游家庭日常的全部消費(fèi)。好在其子多已出仕,雖然官階不高,但也多少能夠補(bǔ)貼家用。因而,一方面,陸游承認(rèn)自己“家本不至甚乏,亦可為中人之產(chǎn)”(《放翁家訓(xùn)》),同一般村民鄉(xiāng)人相比,自然是優(yōu)渥不少。然另一方面,家庭成員眾多的陸游一家也絕非富貴之家,無怪他在詩中稱自己“三十五年身未死,卻為天下最窮人”(《望永思陵》)。
據(jù)此,于身為浙東帥的辛棄疾而言,筑舍所需的花費(fèi)不足為道,然陸游的生活狀況并不富足,為其筑舍自然不在話下。但就陸游來說,出于禮節(jié),對于辛棄疾的好意心領(lǐng)而謝絕。再者,即便算不上富貴人家,基本的建筑花銷還是能夠承擔(dān)的。加之,嘉泰四年春,辛棄疾得寧宗召見,離紹興府赴行在。辛棄疾于嘉泰三年六月十一日到紹興府,十二月二十八日離任。在紹興僅半年,時(shí)間倉促,筑舍一事也便就此擱置。對于辛棄疾的離去,陸游作《送辛幼安殿撰造朝》詩以送,詩云:
稼軒落筆凌鮑謝,退避聲名稱學(xué)稼。十年高臥不出門,參透南宗牧牛話。功名固是券內(nèi)事,且葺園廬了婚嫁。千篇昌谷詩滿囊,萬卷鄴侯書插架。忽然起冠東諸侯,黃旗皂纛從天下。圣朝仄席意未快,尺一東來煩促駕。大材小用古所嘆,管仲蕭何實(shí)流亞。天山掛旆或少須,先挽銀河洗嵩華。中原麟鳳爭自奮,殘?zhí)斎蚝巫銍?。但令小試出緒馀,青史英豪可雄跨。古來立事戒輕發(fā),往往讒夫出乘罅。深仇積憤在逆胡,不用追思灞亭夜。(《詩稿》卷五十七)
辛棄疾自紹熙五年去官,至嘉泰三年起知紹興府,正歷十年,可見陸游于辛棄疾的了解程度。詩中由衷贊揚(yáng)了辛棄疾的聲名學(xué)問,事功與文才兼得。此時(shí),韓侂胄正在積極主持北伐,辛棄疾此番入見, 《宋史》本傳謂為“言鹽法”,實(shí)則陳用兵之利, “言敵國必亂必亡,愿屬元老大臣,預(yù)為應(yīng)變計(jì)?!保ā端问贰ろn侂胄傳》)[30]了解辛棄疾抱負(fù)的陸游謂其堪比管仲、蕭何,冀望他能夠掛旆北伐,收復(fù)中原,雄跨其他青史英豪。這也是陸游的志向與夙愿,然而回歸現(xiàn)實(shí),陸游還是在最后提醒辛棄疾于北伐一事需周密思索、審慎從事,提防乘隙而入的“讒夫”毀壞大業(yè)。若能一致對外,以往恩怨亦可一筆勾銷。以此詩足見二人之交誼。
辛棄疾入都未久,改知鎮(zhèn)江府。翌年六月又改知隆興府兼江西帥,未到任即被罷免。此后辛棄疾即返鉛山家居,直至開禧三年秋病逝。二人似乎未再有過交集,現(xiàn)存詩文中也未見任何記載。直至辛棄疾逝世,陸游以詩悼念(《詩稿》卷八十《寄趙昌甫》),詩中“君看幼安氣如虎,一病遽已歸荒墟”,顯然是憶起稼軒《永遇樂》詞的名句“想當(dāng)年、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如今,友人已歸“荒墟”,自己亦“雖健固難恃”,回首往事,大有英雄遲暮的悲慨。
注釋:
①? 文中《詩稿》引文均出自錢仲聯(lián)校注. 劍南詩稿校注[M]. 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2011版.
②? 文中《文集》引文均出自馬亞中校注. 渭南文集校注[M]. 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201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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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Lu You and Xin Qiji
Liu Yuwei
(School of Literature, Nankai University, TianJin 300071, China)
Abstract: The self annotation of Lu You′s Thatched Cottage contains Xin Qiji′s desire to build a house for him, which reveals the interaction between the two friends. According to the existing documents, the actual contact between the two began when Xin Qiji was a commander in eastern Zhejiang in the third year of Jiatai. At that time, their reputation was high and their social circle overlapped widely. Therefore, "building a house for Lu You" was highly probable as soon as they became friends. However, Lu You politely declined Xin Qiji′s kindness for many reasons, although he had the intention of building a house. In addition, Xin Qiji only stayed in Shaoxing government for half a year, so the matter was shelved. After that, Xin Qiji, who returned to Qianshan, had no direct contact with Lu You, who lived in seclusion in his hometown. As Lu You wrote a poem to mourn Xin Qiji′s death, the contact between the two patriots came to an abrupt end: the old friend had returned to the "dust", and he himself, although healthy, had nothing to "to rely on". Lu You could not help but feel sad about his heyday which was already a distant memory.
Key words: Lu You; Xin Qiji; Building; Social circle
收稿日期:2022-07-09
作者簡介:劉雨薇(1995—),女,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唐宋文學(xué)與宗教方向。
河北工業(yè)大學(xué)學(xué)報(bào)(社會科學(xué)版)2023年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