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敢

春日即景

早晨，兩個男娃兒騎自行車。從山坡上

向下沖

白日光

在身后搖蕩

鄉(xiāng)野平闊

天空空空

愛人，我看到你了。抱一叢野花走向我

披著黃昏的最后一道光芒，你從我身旁走過。你走向屋后

我頭發(fā)粗短，硬扎，開始花白了。我穿著敗色的藍(lán)布衣裳

它灰白色。像極了太陽曝曬后的土路

麻耳草鞋。我的身量，和從前一樣高

站在屋門口。天就黑了

幻 覺

坐在桂花樹下的少年，穿一身舊藍(lán)布衣褲

敗色的舊藍(lán)布衣褲，接近泥土的色彩

屁股上的漏洞，與泥土更容易親近

透過桂樹的枝葉，少年望見天上的白云

透過桂樹的枝葉，綠瑩瑩的陽光親著少年嫩柔的須胡

螞蟻爬上少年的身體

螞蟻爬行在少年的手心

螞蟻沿著少年的中指爬向草叢

少年赤腳走在田埂上

口中咀嚼著一片清苦的桂樹葉子

少年的微笑，像一陣風(fēng)吹過田野

歸山記，悼空瓶子

喝光水之后，在空瓶子上插一枝花

喝干了酒之后呢？我們就在一個空酒瓶子中

裝滿風(fēng)聲，和一些鳥鳴

透過一個空明的瓶子，我們看見黛青的遠(yuǎn)山

白云在一個空瓶中像棉花一樣

核桃落空山。山里有漢子，在核桃樹下抽煙

喝燒酒。那渾樸的原生的

野腔野調(diào)，在一個空凈的瓶中回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