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琬祺
趁著雙休,去了趟新華書店。書店里人不少,大多是學(xué)生。他們時而眉頭緊蹙,時而嘴角輕輕翹起,好像已經(jīng)與書中的世界融為一體了。這真是個值得享受的地方。
出于好奇心,我看了一眼他們手中的書:小學(xué)生大多沉浸于自然動物小說,如沈石溪的作品;中學(xué)生多看言情類,如近來流行的《偷偷藏不住》《撒野》等。這種刺激性的閱讀總是那么吸引人。同學(xué)們平時學(xué)業(yè)壓力大,借著閑書放松一下,這是可以理解的,但若是長期沉浸于這種閱讀,為了一時刺激,沉湎書中以逃避現(xiàn)實,那將貽害無窮。在完美思想的作祟下,我們看到半個圓,腦海中總會補(bǔ)出一個完整的圓。我們在書中只看到主角一路平坦式的成功,卻看不到其背后的付出,就像看演員在舞臺上風(fēng)光無限,卻不知他們在臺下花的功夫有多深。
打開莎士比亞的《麥克白》,它會告訴你,命運反復(fù)無常,莫要過于留戀聚光燈下的人生:“熄滅吧,熄滅吧,瞬間的燈火。人生只不過是行走著的影子,一個在舞臺上指手畫腳的拙劣的人。登場片刻,就在無聲無息中悄然退下,它是一個愚人所講的故事,充滿著喧嘩和騷動,卻找不到一點意義。”黑暗和白晝各占一半時間,快樂和痛苦也都有同等地位。女巫代表的是命運的反復(fù)無常,麥克白是蘇格蘭王國的將軍,被女巫預(yù)言他將會晉爵為王,但也將沒有子嗣,會被班柯之子奪去王位。如愿成為國王后的他眾叛親離,最終預(yù)言應(yīng)驗。女巫的預(yù)言似一把烈火,點燃麥克白的無窮欲望與野心。開始時,他對欲望是清醒的,可在一次又一次面對理性與欲望的博弈時,他已然分不清現(xiàn)實和虛幻。與其說麥克白敗給了命運,不如說命運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初中時,對《我與地壇》的印象只是一篇勵志散文,如今再讀,卻讀出一個飽經(jīng)生活磨難的靈魂用十五年追問人生的終極意義。史鐵生花了十五年才徹底接受了自己被這偶然性的命運選中。他開始寫作,明白活著不是為了寫作,寫作是為了活著,沒有任何一件事情可以成為活著的全部意義,如果將生命的意義都寄托在一件事情上,那就變成了欲望。他寫道:“有一天,在某一處山洼里,勢必會跑上來一個歡蹦的孩子,抱著他的玩具。當(dāng)然,那不是我。但是,那不是我嗎?”領(lǐng)悟了萬事萬物相生相克的本質(zhì),無常變幻背后是宇宙永恒的慈悲與愛,不必感嘆萬物都在消逝。正如《赤壁賦》里的意境:“自其不變者而觀之,則物與我皆無盡也,而又何羨乎!”對史鐵生而言,是被苦難壓倒而放棄生命,還是在生命的苦難里找到更高層次的意義,一切都在于內(nèi)在的一個視角。而我們?nèi)プx作家書寫苦難的書,是學(xué)會理解、擁抱世界。對待它,你不妨大膽冒險一點,生命中最難的階段不是沒有人懂你,而是你不懂你自己。去北京地壇走走,看看當(dāng)代的世界,感受精神洗禮。
在路遙的筆下,田曉霞是一個無懼世俗的自由靈魂,她受惠于家庭精神生活的高起點,卻又絲毫不看重自己的高門第。她和孫少平起源于精神上的交流,也相愛于精神上的共鳴,她在日記中寫道:“真正的愛情不應(yīng)該是利己的,而應(yīng)該是利他的,是心甘情愿地與愛人一起奮斗并不斷地自我更新的過程;是融合在一起——完全融合在一起的共同斗爭!”每次讀到田曉霞被洪水沖走的那段文字時,我都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離開也許是作者路遙對世俗的妥協(xié),但美麗大方、勇敢善良的她,那段感人的愛情,告訴我們?nèi)栽撝泵嫔?。這個世界,本就是不完美的,要學(xué)會悲劇性地欣賞,進(jìn)入深層次的思考。
閱讀是間接的,實踐才是直接的,紙上談兵終究會失敗。余華說:“永遠(yuǎn)不要相信苦難是值得的,苦難就是苦難,苦難不會帶來成功,也不值得追求。磨煉意志是因為苦難無法避開?!甭芬姿剐r候沉迷閱讀,把書籍當(dāng)作這個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可以遠(yuǎn)離生活的苦難,可是他在心中搭建的美好世界,隨母親的病逝而轟然坍塌。在閱讀中要清楚自己的劇本,我們不是父母的續(xù)集,不是朋友的外篇,倘若不愿走入真實世界,一切都將會是自我欺騙。通過閱讀,我們可以站在前輩的肩膀上,去看看這個不一樣的世界。尼采說:“當(dāng)你遠(yuǎn)遠(yuǎn)凝視深淵時,深淵也在凝視你。”白晝的光,如何能夠了解夜晚黑暗的深度呢?我走在命運為我規(guī)定的路上,即使?jié)M腔悲憤,我也愿意去擁抱世界。
書能傳遞精神,想要理解世界,所以我們讀書。我們心智尚未成熟,相信在先賢智者的思想指導(dǎo)下,可以用行動去探索這個世界。
(指導(dǎo)教師:江富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