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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帝圣節(jié)受賀改期考

2023-08-02 05:36郝艾利
地域文化研究 2023年4期
關(guān)鍵詞:生辰契丹標點

郝艾利

圣節(jié)是百僚諸司請以帝、后及皇太后生辰所定的節(jié)日,被賦予一定的政治內(nèi)涵。古代帝王圣節(jié)(誕節(jié))受賀,學(xué)界鮮少關(guān)注。于遼朝而言,學(xué)界多以賀生辰使為視角研究遼宋、遼麗交聘關(guān)系①傅樂煥:《宋遼聘使表稿》,《歷史語言研究所集刊》,1949年第14本,第57-114頁;又載傅氏著:《遼史叢考》,北京:中華書局,1984年,第241-250頁。聶崇岐:《宋遼交聘考》,載《宋史叢考》,北京:中華書局,1980年,第179-258頁。,對遼帝圣節(jié)受賀改期研究鮮少涉及。筆者通過分析察覺遼帝圣節(jié)受賀改期并不單純是賀皇帝生辰,而是遼朝外交政策的一種手段,故厘清遼帝圣節(jié)受賀改期至關(guān)重要,有助于進一步詮釋民族關(guān)系。本文擬在前賢研究基礎(chǔ)上,對遼帝圣節(jié)受賀改期作一管窺,求教于方家。

圣節(jié)受賀,始于唐朝中期,傅樂煥曰:“自唐玄宗以誕日肇立嘉名,布告天下咸使慶祝后,歷朝諸帝踵行之,訖于宋遼,沿而未變?!雹诟禈窡ǎ骸端芜|聘使表稿》,《歷史語言研究所集刊》,1949年第14本,第94頁;又載傅氏著:《遼史叢考》,北京:中華書局,1984年,第233頁。遼帝圣節(jié)受賀始于太宗,《遼史·太宗本紀上》載:太宗天顯三年(928)九月癸巳,“有司請以上生日為天授節(jié),皇太后生日為永寧節(jié)?!笔录鬃?,“天授節(jié),上御五鸞殿受群臣及諸國使賀。”③(元)脫脫:《遼史》卷3《太宗本紀上》,北京:中華書局,標點本,2016年,第31頁。可見,太宗首次圣節(jié)受賀,不僅有臣僚,還有諸國使臣,相當隆重。又《遼史·太宗本紀下》載:太宗會同七年(944)十月壬戌,“天授節(jié),諸國進賀,惟晉不至。”④(元)脫脫:《遼史》卷4《太宗本紀下》,北京:中華書局,標點本,2016年,第59頁。雖然后晉使臣未至遼賀天授節(jié),但諸國使臣均至遼賀天授節(jié),仍不減其隆重度。太宗在位21年,唯舉行2次圣節(jié)受賀活動,前后相隔16年,算不上頻繁,說明太宗圣節(jié)受賀并非常態(tài)化。另,《遼史·太宗本紀上》載:“太宗孝武惠文皇帝,諱德光,字德謹,小字堯骨。太祖第二子,母淳欽皇后蕭氏。唐天復(fù)二年生,神光異常,獵者獲白鹿、白鷹,人以為瑞?!雹伲ㄔ┟撁摚骸哆|史》卷3《太宗本紀上》,北京:中華書局,標點本,2016年,第29頁。此載只言唐天復(fù)二年(902)生,而未言及月日。對此,清人李有棠撰《遼史紀事本末》時亦言“唐天復(fù)二年生”,②(清)李有棠:《遼史紀事本末》卷首之《帝系考》,北京:中華書局,1983年,第1頁。仍不言及月日,而《契丹國志》僅作“帝誕于大部落東一千里之牙帳”,③(宋)葉隆禮:《契丹國志》卷2《太宗嗣圣皇帝上》,北京:中華書局,點校本,2014年,第13頁。根本不言及太宗出生年月日。從圣節(jié)受賀活動舉行的日期看,一次為太宗天顯三年(928)十月廿三日,一次為太宗會同七年(944)十月廿三日。④林道心主編:《中國古代萬年歷》,石家莊:河北人民出版社,2003年,第526頁、第532頁。從有司奏請及圣節(jié)受賀的舉行日期推斷,太宗的誕生日當為唐天復(fù)二年(902)十月廿三日,而圣節(jié)受賀活動亦是于誕生之日舉行,參加人員除遼朝臣僚外,還有諸國使臣。

大同元年(947)四月丁丑,“太宗崩于欒城”。戊寅,世宗“即皇帝位于柩前”,⑤(元)脫脫:《遼史》卷5《世宗本紀》,北京:中華書局,標點本,2016年,第71頁。是為遼朝第三位皇帝。關(guān)于世宗皇帝的誕生日,《遼史·太祖本紀上》載:神冊三年(918)十二月甲子,“皇孫隈欲生”。⑥(元)脫脫:《遼史》卷1《太祖本紀上》,北京:中華書局,標點本,2016年,第13頁??梢姡裼恼Q生日為神冊三年(918)十二月廿五日。⑦林道心主編:《中國古代萬年歷》,石家莊:河北人民出版社,2003年,第522頁。又《遼史·世宗本紀》載:天祿五年(951)九月癸亥,“祭讓國皇帝于行宮。群臣皆醉,察割反,帝遇弒,年三十四?!雹啵ㄔ┟撁摚骸哆|史》卷5《世宗本紀》,北京:中華書局,標點本,2016年,第74頁。由世宗遇弒年齡推之,世宗誕年與隈欲誕年契合。對于隈欲,陳述亦認為“隈欲即兀欲?!雹彡愂觯骸哆|史補注》卷5《世宗本紀》,北京:中華書局,2018年,第248頁?!哆|史·世宗本紀》載:“世宗孝和莊憲皇帝,諱阮,小字兀欲。讓國皇帝長子,母柔貞皇后蕭氏?!雹猓ㄔ┟撁摚骸哆|史》卷5《世宗本紀》,北京:中華書局,標點本,2016年,第71頁。又《冊府元龜》卷997《外臣部·技術(shù)》載:“永康王兀欲,即東丹之長子也,后改名聿,好行仁惠,善丹青,尤精飲藥?!盵11](宋)王欽若:《冊府元龜》卷997《外臣部·技術(shù)》,北京:中華書局,影印本,1960年,第11699頁下欄??傊?,隈欲、兀欲均指世宗皇帝。世宗在位6 年,然無圣節(jié)受賀紀事,很可能受皇族內(nèi)部政治斗爭的影響,先有“欒城之變”“橫渡之約”,后有“天德為亂”“蕭翰謀反”,頻繁而激烈的朝廷權(quán)力之爭,迫使世宗朝無暇顧及圣節(jié)受賀之活動。

遼朝第四位皇帝穆宗即位后,權(quán)力爭奪的政治事態(tài)漸為平息,圣節(jié)受賀活動又提上日程,梳理穆宗朝圣節(jié)受賀紀事,總有5頻次,即應(yīng)歷二年(952)十二月辛卯,“以生日,飯僧,釋系囚”;應(yīng)歷三年(953)八月壬子,“以生日,釋囚”;應(yīng)歷十三年(963)八月甲申,“以生日,縱五坊鷹鶻”;[12](元)脫脫:《遼史》卷6《穆宗本紀上》,北京:中華書局,標點本,2016年,第79頁、第80頁、第86頁。應(yīng)歷十四年(964)八月戊申,“以生日值天赦,不受賀,曲赦京師囚”;應(yīng)歷十七年(967)八月辛酉,“生日,以政事令阿不底病亟,不受賀”。[13](元)脫脫:《遼史》卷7《穆宗本紀下》,北京:中華書局,標點本,2016年,第90頁、第93頁。應(yīng)歷二年(952)十二月初九日,應(yīng)歷三年(953)八月初五日,應(yīng)歷十三年(963)八月初五日,應(yīng)歷十四年(964)八月初五日,應(yīng)歷十七年(967)八月初五日。①林道心主編:《中國古代萬年歷》,石家莊:河北人民出版社,2003年,第535頁、第535頁、第541頁、第542 頁、第543頁。據(jù)此可知,穆宗皇帝的圣節(jié)受賀,四次為八月初五日,一次為十二月初九日。關(guān)于穆宗的誕生日,《遼史·太宗本紀上》載:太宗天顯六年(931)八月庚申,“皇子述律生,告太祖廟?!雹冢ㄔ┟撁摚骸哆|史》卷3《太宗本紀上》,北京:中華書局,標點本,2016年,第35頁。又《遼史·穆宗本紀上》載:“穆宗孝安敬正皇帝,諱璟,小字述律。太宗皇帝長子,母曰靖安皇后蕭氏。”③(元)脫脫:《遼史》卷6《穆宗本紀上》,北京:中華書局,標點本,2016年,第77頁。可見,皇子述律乃穆宗皇帝,太宗天顯六年(931)八月初五日。④林道心主編:《中國古代萬年歷》,石家莊:河北人民出版社,2003年,第527頁。由此觀之,穆宗的圣節(jié)受賀(盡管存在“不受賀”的情形)是在穆宗的誕生日舉行活動,而唯一一次圣節(jié)受賀活動是在當年十二月初九日舉行,很可能是受應(yīng)歷二年(952)六月至八月的一系列政治事件的影響。《遼史·穆宗本紀上》載:應(yīng)歷二年(952)六月壬辰,“國舅政事令蕭眉古得、宣政殿學(xué)士李浣等謀南奔,事覺,詔暴其罪?!逼咴乱液ィ罢铝願鋰?、林牙敵烈、侍中神都、郎君海里等謀亂就執(zhí)?!卑嗽录撼螅ǔ趿懊脊诺?、婁國等伏誅,杖李浣而釋之?!雹荩ㄔ┟撁摚骸哆|史》卷6《穆宗本紀上》,北京:中華書局,標點本,2016年,第78頁。八月初五乃穆宗誕生日,而八月初六才將眉古得、婁國的“謀南奔”“謀亂”處理完畢,圣節(jié)受賀推遲舉行就理所當然了??傊?,穆宗圣節(jié)受賀如太宗一樣,仍在誕生日舉行圣節(jié)受賀活動,然與太宗不同的是穆宗朝的圣節(jié)受賀以“生日受賀”稱之,且無諸國使臣參與圣節(jié)受賀活動。

自景宗始,遼朝諸帝的圣節(jié)受賀又得以恢復(fù)太宗朝的樣貌,《遼史·景宗本紀上》載:保寧元年(969)五月丙申朔,“有司請以帝生日為天清節(jié),從之?!雹蓿ㄔ┟撁摚骸哆|史》卷8《景宗本紀上》,北京:中華書局,標點本,2016年,第98頁。梳理景宗朝圣節(jié)受賀紀事,總有4頻次:一為保寧元年(969)五月壬寅,“漢遣李匡弼、劉繼文、李元素等來賀。”⑦(元)脫脫:《遼史》卷8《景宗本紀上》,北京:中華書局,標點本,2016年,第98頁。此次漢使來賀乃接于“天清節(jié)”,其出使目的顯然是圣節(jié)受賀。二為保寧八年(976)七月辛未,“宋遣使來賀天清節(jié)”。⑧(元)脫脫:《遼史》卷8《景宗本紀上》,北京:中華書局,2016年,第103頁。對于此次宋使至遼賀景宗生辰活動,《續(xù)資治通鑒長編》也有記載:宋太祖開寶九年(976)五月甲申,“以東上閣門副使田守奇賀契丹生辰,右贊善大夫房彥均副之?!雹幔ㄋ危├顮c:《續(xù)資治通鑒長編》卷17,太祖開寶九年五月甲申條,北京:中華書局,2004年,第372頁。由此可知,宋朝遣賀景宗生辰使是在五月使遼。此外,宋朝還有兩次于五月向遼朝派遣使臣:一為宋太宗太平興國二年(977)五月庚午,“命起居舍人辛仲甫使于契丹,右贊善大夫穆被副之?!雹猓ㄋ危├顮c:《續(xù)資治通鑒長編》卷18,太宗太平興國二年五月庚午條,北京:中華書局,2004年,第405頁。對于此次宋朝聘使,《遼史·景宗本紀下》載:景宗保寧九年(977)七月甲子,“宋遣使來聘”。[11](元)脫脫:《遼史》卷8《景宗本紀下》,北京:中華書局,標點本,2016年,第107頁。二為宋太宗太平興國三年(978)五月癸巳,“遣左補闕李吉使契丹,通事舍人薛文寶副之?!盵12](宋)李燾:《續(xù)資治通鑒長編》卷19,太宗太平興國三年五月癸巳條,北京:中華書局,2004年,第429頁。對于此次宋朝聘使,遼朝史料未有紀事。從景宗保寧九年(977)七月初五日到達遼朝的日期看,頗為可能是賀景宗生辰使,這從遼宋交聘往來就可判斷之,如《宋會要·蕃夷一》載:太宗太平興國二年(977)十月四日,“契丹遣使耶律阿摩里來賀乾明節(jié)?!雹伲ㄇ澹┬焖奢嫞骸端螘ま囊弧?,北京:中華書局,影印本,1997年,第7674頁下欄?!独m(xù)資治通鑒》載:太宗太平興國二年(977)十月辛酉,“遼遣使來賀乾明節(jié)?!雹冢ㄇ澹┊呫洌骸独m(xù)資治通鑒》卷9,宋紀九,太宗太平興國二年十月辛酉條,北京:中華書局,1994年,第219頁?!端问贰ぬ诒炯o一》載:太宗太平興國三年(978)十月癸丑朔,“契丹遣使來賀乾明節(jié)?!雹郏ㄔ┟撁摚骸端问贰肪?《太宗本紀一》,北京:中華書局,標點本,1977年,第60頁?!独m(xù)資治通鑒長編》載:太宗太平興國三年(978)十月癸丑朔,“契丹遣太仆卿耶律諧里、茶酒庫副使王琛來賀乾明節(jié)?!雹埽ㄋ危├顮c:《續(xù)資治通鑒長編》卷18,太宗太平興國三年十月癸丑朔條,北京:中華書局,2004年,第434頁。對此,曹顯征認為“宋朝這兩次遣使,雖未書使名,亦當是賀遼景宗生辰使……在宋人看來,五月遣使賀契丹皇帝生辰已是常事、定例,無須明書?!雹莶茱@征:《遼宋交聘制度的初步確立》,《遼寧工程技術(shù)大學(xué)學(xué)報(社會科學(xué)版)》2008年第4期??傊?,此2次宋朝派遣聘使未明載出使目的,但可認定是賀景宗生辰使。關(guān)于景宗皇帝的誕年,《遼史·景宗本紀下》載:乾亨四年(982)九月甲辰,“獵于祥古山,帝不豫?!比勺樱按谓股?,崩于行在。年三十五,在位十三年。”⑥(元)脫脫:《遼史》卷8《景宗本紀下》,北京:中華書局,標點本,2016年,第113頁。由景宗崩年推之,景宗應(yīng)誕于世宗天祿二年(948),而《遼史·世宗本紀》天祿二年(948)七月壬申條有“皇子賢生”記載,⑦(元)脫脫:《遼史》卷5《世宗本紀》,北京:中華書局,標點本,2016年,第72頁。正與景宗誕年合。又《遼史·世宗本紀》載:天祿五年(951)九月癸亥,“祭讓國皇帝于行宮。群臣皆醉,察割反,帝遇弒,年三十四?!雹啵ㄔ┟撁摚骸哆|史》卷5《世宗本紀》,北京:中華書局,標點本,2016年,第74頁。此與《遼史·景宗本紀上》所載“景宗孝成康靖皇帝,諱賢,字賢寧,小字明扆。世宗皇帝第二子,母曰懷節(jié)皇后蕭氏。察割之亂,帝甫四歲”⑨(元)脫脫:《遼史》卷8《景宗本紀上》,北京:中華書局,標點本,2016年,第97頁。亦相契合,然于《契丹國志》《續(xù)資治通鑒長編》所載“帝時年九歲”不相契合,疑《契丹國志》《續(xù)資治通鑒長編》抄錄有誤。⑩(宋)葉隆禮《契丹國志》卷6《景宗孝成皇帝》載:“景宗諱明記,更名賢,世宗兀欲子也?!仁?,火神淀弒逆之時,述軋之害世宗,并及于后,復(fù)求帝殺之。帝時年九歲,御廚尚食劉解里以氈束之,藏于積薪中,由是得免?!保ū本褐腥A書局,點校本,2014年,第65頁。)(宋)李燾《續(xù)資治通鑒長編》卷10,宋太祖開寶二年(969)條載:“(穆宗)無子,諸部首領(lǐng)迎立天授皇帝兀欲之子明記,號天贊皇帝,更名賢,改元保寧。……初,兀欲與妻同日遇害,明記年九歲,有以氈束之,藏于積薪中,由是得免?!保ū本褐腥A書局,2004年,第237頁)據(jù)此,景宗皇帝的誕生日為天祿二年(948)七月廿五日。[11]林道心主編:《中國古代萬年歷》,石家莊:河北人民出版社,2003年,第533頁。關(guān)于圣節(jié)受賀活動舉行的時間,尚不見明載,然從后漢、北宋派遣賀圣節(jié)使臣均于當年五月使遼、到達遼朝時間大約在七月初來判斷,很可能圣節(jié)受賀舉行的時間當為景宗的誕生日,與太宗、穆宗舉行圣節(jié)受賀的時間保持一致,諸國使臣雖然只記載有后漢、北宋,但其他諸國使臣似乎亦參與,參加人員組成應(yīng)與太宗時基本相同。

遼宋澶淵之盟(1004)簽訂后,遼宋交聘往來頻繁,遼帝圣節(jié)受賀活動頻次亦逐漸增多。自圣宗統(tǒng)和元年(983)九月辛未,“有司請以帝生日為千齡節(jié),從之”[12](元)脫脫:《遼史》卷10《圣宗本紀一》,北京:中華書局,標點本,2016年,第120頁。以降,圣宗朝圣節(jié)受賀紀事總有21頻次。澶淵之盟之前,圣宗圣節(jié)受賀僅有2 次記錄:一為統(tǒng)和元年(983)十二月戊申,“千齡節(jié),祭日月,禮畢,百僚稱賀?!雹伲ㄔ┟撁摚骸哆|史》卷10《圣宗本紀一》,北京:中華書局,標點本,2016年,第120-121頁??芍?,圣宗圣節(jié)受賀不僅有臣僚,還增加了祭日月禮,相當隆重。二為統(tǒng)和二十二年(1004)三月己丑,“罷番部賀千齡節(jié)及冬至、重五貢。”②(元)脫脫:《遼史》卷14《圣宗本紀五》,北京:中華書局,標點本,2016年,第173頁??芍?,諸番部被罷免賀千齡節(jié),但百僚依舊稱賀,圣節(jié)舉行較為隆重。澶淵之盟后,“自是信使往來不絕”③(清)李有棠:《遼史紀事本末》卷24《澶淵之盟》,北京:中華書局,1983年,第451頁。,圣宗圣節(jié)受賀多至19頻次,如表1:

表1 遼圣宗圣節(jié)受賀統(tǒng)計表

由表1可知,圣宗皇帝圣節(jié)受賀三月1頻次,九月2頻次,十月4頻次,十一月1頻次,十二月11頻次。太平四年(1024)三月戊子,“千齡節(jié),詔賜諸宮分耆老食。”④(元)脫脫:《遼史》卷16《圣宗本紀七》,北京:中華書局,標點本,2016年,第216頁。對此,《遼史》《遼史補注》注解據(jù)圣宗誕生日及請圣節(jié)時間,皆認為三月舉行千齡節(jié)有誤。⑤(元)脫脫:《遼史》卷16《圣宗本紀七》,北京:中華書局,標點本,2016年,第221頁;陳述:《遼史補注》卷16《圣宗本紀七》,北京:中華書局,2018年,第645頁。關(guān)于九月舉行圣節(jié)受賀活動,《續(xù)資治通鑒長編》載:宋真宗天禧三年(圣宗開泰八年,1019)九月壬戌,“命吏部郎中、直史館、兼太子左諭德崔遵度為契丹生辰國信使,西京左藏庫使王應(yīng)昌副之。”⑥(宋)李燾:《續(xù)資治通鑒長編》卷94,真宗天禧三年九月壬戌條,北京:中華書局,2004年,第2166頁。《遼史·圣宗本紀七》記為九月己巳,“宋遣崔遵度、王應(yīng)昌來賀千齡節(jié)。”⑦(元)脫脫:《遼史》卷16《圣宗本紀七》,北京:中華書局,標點本,2016年,第208頁。真宗天禧三年(1019)九月初九日,圣宗開泰八年(1019)九月十六日。①林道心主編:《中國古代萬年歷》,石家莊:河北人民出版社,2003年,第559頁。時隔僅七日,宋使就抵達遼朝,顯然這絕無可能,應(yīng)是史料記載偏差。傅樂煥認為“八年條……由九日迄十八日,為期僅十日,藉令遵度等受命后即時起程,尚不能出宋境,遑論到遼”。而開泰九年(1020),“謂宋綬等到于九月內(nèi)(無確期,姑假定在月底),按長編則綬等受命于九月辛酉,即十三日,亦絕不能于月內(nèi)到遼?!雹诟禈窡ǎ骸端芜|聘使表稿》,《歷史語言研究所集刊》,1949年第14本,第104頁。《契丹風俗》載:“七十里至木葉館。離中京,皆無館舍,但宿穹帳,欲至木葉三十里許……復(fù)渡土河,至木葉山?!雹郏ㄋ危┧尉R:《契丹風俗》,載趙永春:《奉使遼金行程錄》,北京:商務(wù)印書館,2017年,第32-34頁??梢?,宋綬應(yīng)在木葉山參與圣宗圣節(jié)受賀活動。“東潢河,南土河,二水合流……至木葉山,二水合流,相遇為配偶?!雹埽ㄔ┟撁摚骸哆|史》卷37《地理志一》,北京:中華書局,標點本,2016年,第504頁。由此,木葉山位于潢河與土河交匯處或附近地區(qū)。⑤傅樂煥、張國慶贊成此觀點,傅樂煥:《遼代四時捺缽考五篇》,載《遼史叢考》,北京:中華書局,1984年,第82頁;張國慶:《遼代契丹人祭木葉山考探》,《遼寧大學(xué)學(xué)報(哲學(xué)社會科學(xué)版)》1992年第2期?!哆|史·圣宗本紀七》載:開泰九年(1020)九月,“是月,駐蹕金瓶濼?!雹蓿ㄔ┟撁摚骸哆|史》卷16《圣宗本紀七》,北京:中華書局,標點本,2016年,第210頁。金瓶濼,據(jù)高福順、梁維分析“當位于潢河、土河之北近地。”⑦高福順、梁維:《遼代諸帝春捺缽地略考》,《赤峰學(xué)院學(xué)報(漢文哲學(xué)社會科學(xué)版)》2018年第3期。故圣宗駐蹕金瓶濼時,很可能舉行圣節(jié)受賀活動。又十月辛丑,“如中京?!雹啵ㄔ┟撁摚骸哆|史》卷16《圣宗本紀七》,北京:中華書局,標點本,2016年,第210頁。因此,宋綬等使者不能于九月賀圣宗圣節(jié),也應(yīng)在十月參與圣節(jié)活動。宋真宗大中祥符六年(開泰二年,1013)九月乙卯,“以翰林學(xué)士晁迥為契丹國主生辰使,崇儀副使王希范副之?!雹幔ㄋ危├顮c:《續(xù)資治通鑒長編》卷81,真宗大中祥符六年九月乙卯條,北京:中華書局,2004年,第1848頁。晁迥九月充任賀生辰使。晁迥“至長泊,及還,上《虜中風俗》?!雹猓ㄋ危╆隋模骸短斨酗L俗》,載趙永春:《奉使遼金行程錄》,北京:商務(wù)印書館,2017年,第28頁??芍?,晁迥出使至長泊,賀圣宗圣節(jié)。又開泰二年(1013)十月辛酉,“駐蹕長濼?!盵11](元)脫脫:《遼史》卷15《圣宗本紀六》,北京:中華書局,標點本,2016年,第190頁。這也符合圣宗圣節(jié)受賀活動舉行地。開泰二年(1013)十月初三日,[12]林道心主編:《中國古代萬年歷》,石家莊:河北人民出版社,2003年,第557頁。因此圣宗圣節(jié)受賀活動應(yīng)在十月初三日后舉行。十二月舉行圣宗圣節(jié)受賀活動較多,其中,宋真宗大中祥符五年(開泰元年,1012)十月己酉,“以主客郎中、知制誥王曾為契丹國主生辰使,宮苑使、滎州刺史高繼勛副之。”[13](宋)李燾:《續(xù)資治通鑒長編》卷79,真宗大中祥符五年十月己酉條,北京:中華書局,2004年,第1794頁。《王沂公行程錄》載:“契丹使邢祥接伴”,“二十里至中京大定府……城南有園圃,宴射之所。”[14](宋)王曾:《王沂公行程錄》,載趙永春:《奉使遼金行程錄》,北京:商務(wù)印書館,2017年,第25頁、第27頁。可見,王曾等使者參與賀圣宗圣節(jié)活動。王曾記“是歲契丹改統(tǒng)和三十一年為開泰元年(1012),以幽州為析津府。國主弟隆裕[15]《王沂公行程錄》注解遼圣宗有弟耶律隆祐,“?!弊之敒椤暗v”字之誤。卒,隆裕初封吳王,后封楚國王?!盵16](宋)王曾:《王沂公行程錄》,載趙永春:《奉使遼金行程錄》,北京:商務(wù)印書館,2017年,第26頁?!哆|史·圣宗本紀六》載:八月,“是月,齊國王隆祐薨,輟朝五日?!笔辉?,“大赦,改元開泰。改幽都府為析津府?!盵17](元)脫脫:《遼史》卷15《圣宗本紀六》,北京:中華書局,標點本,2016年,第187頁、第188頁。王曾紀事皆為十一月之前,但“是歲”表明在年末。又十二月庚辰,“賜皇帝秦晉國王隆慶鐵券。”①(元)脫脫:《遼史》卷15《圣宗本紀六》,北京:中華書局,標點本,2016年,第188頁。開泰元年(1012)十二月十七日。②林道心主編:《中國古代萬年歷》,石家莊:河北人民出版社,2003年,第558頁、第559頁。而邢祥作為接伴使時,“詫其國中親賢賜鐵券”③(宋)王曾:《王沂公行程錄》,載趙永春:《奉使遼金行程錄》,北京:商務(wù)印書館,2017年,第25頁。。按此,王曾等使者賀圣節(jié)應(yīng)在十二月十七日后。

關(guān)于圣宗皇帝的誕生日,《遼史·景宗本紀上》載:景宗保寧三年(971)十二月己丑,“皇子隆緒生?!雹埽ㄔ┟撁摚骸哆|史》卷8《景宗本紀上》,北京:中華書局,標點本,2016年,第100頁。又《遼史·圣宗本紀一》載:“圣宗文武大孝宣皇帝,諱隆緒,小字文殊奴。景宗皇帝長子,母曰睿智皇后蕭氏?!雹荩ㄔ┟撁摚骸哆|史》卷10《圣宗本紀一》,北京:中華書局,標點本,2016年,第115頁??梢?,皇子隆緒乃圣宗皇帝,景宗保寧三年(971)十二月廿七日。⑥林道心主編:《中國古代萬年歷》,石家莊:河北人民出版社,2003年,第545頁。興宗重熙十五年(1046)十二月壬申(廿七),“曲赦徒以下罪,是日為圣宗在時生辰。”⑦(元)脫脫:《遼史》卷19《興宗本紀二》,北京:中華書局,標點本,2016年,第266頁。道宗清寧元年(1055)十二月庚戌(廿七),“以圣宗在時生辰,赦上京囚。”⑧(元)脫脫:《遼史》卷21《道宗本紀一》,北京:中華書局,標點本,2016年,第287頁。興宗重熙十五年(1046)十二月廿七日,道宗清寧元年十二月庚戌即道宗清寧元年(1055)十二月廿七日,⑨林道心主編:《中國古代萬年歷》,石家莊:河北人民出版社,2003年,第569頁、第572頁。興宗、道宗亦以十二月廿七日為圣宗生辰?!哆|史·圣宗本紀五》載:統(tǒng)和二十七年(1009)十二月己酉,“詔免賀千齡節(jié)?!雹猓ㄔ┟撁摚骸哆|史》卷14《圣宗本紀五》,北京:中華書局,標點本,2016年,第179頁。雖然此年圣節(jié)受賀活動沒有舉行,但從“詔免”二字說明圣宗圣節(jié)受賀舉行已然常態(tài)化。關(guān)于圣節(jié)受賀活動舉行時間,僅有2 次明載,一為統(tǒng)和元年(983)十二月廿七日[11]林道心主編:《中國古代萬年歷》,石家莊:河北人民出版社,2003年,第548頁。,是在圣宗誕生日舉行活動。二為統(tǒng)和二十六年(1008)十二月廿八日,較圣宗誕生日遲一天。傅樂煥認為宋遼歷法有一日之差,較實期遲一日,路振可能是按宋歷。[12]傅樂煥:《宋遼聘使表稿》,《歷史語言研究所集刊》1949年第14本。按林道心《中國古代萬年歷》記載,真宗大中祥符元年(1008)、圣宗統(tǒng)和二十六年(1008),宋遼歷法日期相同,并無一日之差。[13]林道心主編:《中國古代萬年歷》,石家莊:河北人民出版社,2003年,第556頁?!冻溯U錄》載:“二十四日,自通天館東北行,至契丹國三十里。……虜遣龍虎大將軍耶律照理為館伴使,起居郎邢耶祐副之?!盵14](宋)路振:《乘軺錄》,載趙永春:《奉使遼金行程錄》,北京:商務(wù)印書館,2017年,第18頁??梢?,路振等使者于十二月廿四日已抵達遼朝,恐是此年圣宗圣節(jié)受賀活動定為廿八日舉行。其余頻次尚不見明載,然從宋賀生辰使到達遼朝時間大約在十月、十一月、十二月來判斷,圣節(jié)受賀舉行的時間在十二月是為常態(tài),與圣宗誕生日相符,當然也存在非誕生日受賀現(xiàn)象,相較太宗、穆宗、景宗時發(fā)生變化,然不變的是參見人員除遼朝臣僚外,亦有諸國使臣,尤其是澶淵之盟后,宋使參與頻次增多。

圣宗圣節(jié)受賀時間不僅在圣宗誕生日,還存在非誕生日受賀現(xiàn)象,到興宗后,非誕生日受賀成為定制?!哆|史·興宗本紀一》載:景福元年(1031)閏十月,“有司請以生日為永壽節(jié),皇太后生辰為應(yīng)圣節(jié),從之。”①(元)脫脫:《遼史》卷18《興宗本紀一》,北京:中華書局,標點本,2016年,第241頁。梳理興宗朝圣節(jié)受賀紀事,總有16 頻次,其中十月1 頻次,十二月9 頻次,正月6頻次。

《遼史·興宗本紀一》載:重熙五年(1036)十月,“宋遣宋郊②陳述:《遼史補注》卷18《興宗本紀一》注解:“宋祁,本史作宋郊,是,《長編》誤?!保ū本褐腥A書局,標點本,2016年,第704頁。)、王世文來賀永壽節(jié)。”③(元)脫脫:《遼史》卷18《興宗本紀一》,北京:中華書局,2018年,第248頁?!哆|史紀事本末》進一步明確時間,記為重熙五年(1036)十月壬子④(清)李有棠:《遼史紀事本末》卷29《重熙增幣之議》,北京:中華書局,1983年,第549頁。,即重熙五年十月初八日。⑤林道心主編:《中國古代萬年歷》,石家莊:河北人民出版社,2003年,第565頁??梢?,此年興宗圣節(jié)受賀舉行時間應(yīng)在十月初八日后。傅樂煥認為十月記載宋賀生辰使及遼賀宋生辰正旦使副這兩條“雖皆次于‘十月’下,但中間尚隔數(shù)條其后亦無十一月或十二月字樣,或本為十一,十二月事,偶將月份佚去也?!雹薷禈窡ǎ骸端芜|聘使表稿》,載《遼史叢考》,北京:中華書局,1984年,第198頁。

興宗圣節(jié)受賀在十二月舉行頻次較多,重熙元年(1032)十二月庚戌,“遣楊日嚴、王克纂來賀永壽節(jié)”;重熙二年(1033)十二月甲寅,“宋遣……李紘、李繼一來賀永壽節(jié)及來歲正旦”;重熙三年(1034)十二月,“楊偕、李守忠來賀永壽節(jié)”;重熙四年(1035)十二月庚申,“宋遣……楊日華、張士禹來賀永壽節(jié)及正旦”;重熙七年(1038)十二月癸未,“宋遣王舉正、張士禹來賀永壽節(jié)”;重熙八年(1039)閏十二月,“宋遣龐籍⑦(宋)李燾:《續(xù)資治通鑒長編》卷125,仁宗寶元二年(重熙八年,1039)十一月戊戌條載:“兵部郎中頁、第知制誥聶冠卿為契丹生辰使,代龐籍也?!保ū本褐腥A書局,2004年,第2940頁。)、杜贊來賀永壽節(jié)”;⑧(元)脫脫:《遼史》卷18《興宗本紀一》,北京:中華書局,標點本,2016 年,第242頁、第243頁、第244 頁、第245頁、第249頁、第250頁。重熙十年(1041)十二月庚寅,“宋遣張沔,侯宗亮,薛申,侍其濬,施昌,潘永照,來賀永壽節(jié)及來歲旦”;重熙十一年(1042)己未,“宋遣賀正旦及永壽節(jié)使居邸,帝微服往觀”。⑨(元)脫脫:《遼史》卷19《興宗本紀二》,北京:中華書局,標點本,2016年,第259頁、第260頁。重熙元年(1032)十二月十三日,重熙二年(1033)十二月甲廿二日,重熙四年(1035)十二月初十日,重熙七年(1038)十二月廿一日,重熙十年(1041)十二月十五日,重熙十一年(1042)十二月二十日。⑩林道心主編:《中國古代萬年歷》,石家莊:河北人民出版社,2003年,第564頁、第565頁、第566頁、第567頁。此外,《張績墓志》載:重熙十三年(1044),“正月,□□□郎、□大理寺丞。當年冬,以案空加宣義郎、驍騎尉。尋奉詔接送賀永壽正旦高麗人使。”[11]《張績墓志》(清寧九年),載向南:《遼代石刻文編》,石家莊:河北教育出版社,1995年,第314頁。可知,高麗遣使來賀永壽節(jié),遼朝派張績接送,而抵達時間為“當年冬”。《高麗史》并未記載此次遣使時間,高麗靖宗四年(遼興宗重熙七年,1038)十一月己未,“遣崔忠恭如遼賀永壽節(jié),仍賀正”;五年(1039)十二月丁巳朔,“遣戶部侍郎宋融如契丹,賀永壽節(jié)兼賀正”;六年(1040)十一月辛未,“遣工部侍郎李仁靜如契丹,賀永壽節(jié)兼賀正”。[12][朝]鄭麟趾:《高麗史》卷6《靖宗世家》,國書刊行會昭和52年(1977),第86頁、第87頁、第88頁。可知,重熙期間,高麗在十一月或十二月初遣生辰使,按此,“當年冬”應(yīng)指十二月,故高麗使可能于十二月參與圣節(jié)受賀活動。

至正月圣節(jié)受賀活動舉行,《遼史·興宗本紀一》載:重熙元年(1031)正月乙亥,“宋遣鄭向、郭遵范來賀永壽節(jié)”;重熙七年(1038)正月戊戌朔,“宋遣高若訥、夏元正、謝絳、張茂實來賀正旦及永壽節(jié)?!雹伲ㄔ┟撁摚骸哆|史》卷18《興宗本紀一》,北京:中華書局,標點本,2016年,第241頁、第248頁?!哆|史·興宗本紀二》載:重熙十年(1041)正月甲子,“復(fù)遣吳育、馮戴來賀永壽節(jié)?!雹冢ㄔ┟撁摚骸哆|史》卷19《興宗本紀二》,北京:中華書局,標點本,2016年,第257頁。重熙元年(1031)正月初四,重熙七年(1038)正月初一,重熙十年(1041)正月十四。③林道心主編:《中國古代萬年歷》,石家莊:河北人民出版社,2003年,第564頁、第565頁、第567頁。重熙十年(1041)條,“復(fù)遣”二字表明,使者之前已來朝,正月十四日很可能是興宗圣節(jié)受賀活動舉行時間。另3次,《宋大詔令集·賀契丹生辰國書》載:“正月日,兄大宋皇帝致書于弟大契丹聰文圣武英略神功睿哲仁孝皇帝……今差朝散大夫、右諫議大夫、輕車都尉、彭城縣開國子、食邑五百戶、賜紫金魚袋劉夔,文思使、銀青光祿大夫、檢校太子賓客、兼御史大夫、輕車都尉、原武郡開國侯、食邑一千二百戶楊宗讓,充生辰國信使副?!雹芩玖x祖:《宋大詔令集》卷228《賀契丹生辰國書》,北京:中華書局,1962年,第884頁?!哆|史·興宗本紀二》載:重熙十一年(1042)十一月丁亥,“群臣加上尊號曰聰文圣武英略神功睿哲仁孝皇帝?!雹荩ㄔ┟撁摚骸哆|史》卷19《興宗本紀二》,北京:中華書局,標點本,2016年,第260頁。故賀契丹生辰國書是致于興宗。又宋仁宗慶歷四年(興宗重熙十三年,1044)八月壬子,“太常少卿、直史館劉夔為契丹生辰使,崇儀使楊宗讓副之?!雹蓿ㄋ危├顮c:《續(xù)資治通鑒長編》卷151,仁宗慶歷四年八月壬子條,北京:中華書局,2004年,第3687頁?!端问贰份d:“劉夔字道遠……加直史館、知陜州,改太常少卿、知廣州。……以右諫議大夫、龍圖閣直學(xué)士知潭州?!雹撸ㄔ┟撁摚骸端问贰肪?98《劉夔傳》,北京:中華書局,1977年,第9914頁。因此,此次圣節(jié)受賀時間應(yīng)在重熙十四年(1045)正月。這與上述提及重熙十三年(1044),高麗賀永壽節(jié)是賀同一次,按《遼史》載,宋使、高麗使入見、參宴、朝辭等都是分開進行,⑧(元)脫脫:《遼史》卷51《禮志四》,北京:中華書局,標點本,2016年,第946-951頁。那么,此年受賀活動很可能舉行兩次。之后再次致書,“正月日,兄大宋皇帝致書于弟大契丹聰文圣武英略神功睿哲仁孝皇帝。華歷始初,方新于庶匯,慶辰誕紀?!雹崴玖x祖:《宋大詔令集》卷229《賀契丹生辰書》,北京:中華書局,1962年,第886頁。從“華歷始初”可推斷時間為正月初一,但究竟在何年不可考。至重熙二十年(1051),即宋仁宗皇祐三年(1051)八月乙未,“王洙為契丹生辰使……王珪為契丹正旦使,東頭供奉官、閣門祗候曹偓己副之。使至靴淀,契丹使劉六符來伴宴,且言耶律防善畫,向持禮南朝,寫圣容以歸,欲持至館中,王洙曰:‘此非瞻拜之地也。’”⑩(宋)李燾:《續(xù)資治通鑒長編》卷171,仁宗皇祐三年八月乙未條,北京:中華書局,2004年,第4106頁。從遼朝館伴使可知此次宋賀生辰使很可能參與圣節(jié)受賀活動,但《遼史》并未記載活動時間,可從其他使者情況窺之。王珪作為賀興宗正旦使,出使遼朝時,作詩《正月五日與館伴耶律防夜?永壽給事不赴留別》[11](宋)王珪:《奉使契丹詩》,載趙永春:《奉使遼金行程錄》,北京:商務(wù)印書館,2017年,第39頁。,表明王珪等使者在正月五日離去,故圣節(jié)受賀活動可能于正月初五前已舉行。

關(guān)于興宗的誕生日,圣宗開泰五年(1016)二月戊戌,“皇子宗真生?!盵12](元)脫脫:《遼史》卷15《圣宗本紀六》,北京:中華書局,標點本,2016年,第194頁。又《遼史·興宗本紀一》載:“興宗神圣孝章皇帝,諱宗真,字夷不堇,小字只骨。圣宗長子,母曰欽哀皇后蕭氏?!盵13](元)脫脫:《遼史》卷18《興宗本紀一》,北京:中華書局,標點本,2016年,第239頁??梢?,皇子宗真乃興宗皇帝,圣宗開泰五年(1016)二月廿三日。[14]林道心主編:《中國古代萬年歷》,石家莊:河北人民出版社,2003年,第558頁。遼道宗清寧二年(1056)二月乙巳,“以興宗在時生辰,宴群臣,命各賦詩?!雹伲ㄔ┟撁摚骸哆|史》卷21《道宗本紀一》,北京:中華書局,標點本,2016年,第287-288頁。道宗清寧二年(1056)二月廿三日。②林道心主編:《中國古代萬年歷》,石家莊:河北人民出版社,2003年,第572頁。道宗亦以二月廿三日為興宗生辰??v觀賀生辰使抵達遼朝時間大約在十二月、正月,但無一相同,因此興宗圣節(jié)受賀活動何日舉行,猶未可知。但從時間來看,圣節(jié)受賀舉行的時間并非興宗誕生日,相較于圣宗舉行圣節(jié)受賀,興宗已全然發(fā)生變化,諸國使臣不僅記載有北宋,還有高麗。

道宗即位后,圣節(jié)受賀活動更為集中。關(guān)于道宗圣節(jié),《遼史·道宗本紀一》載:清寧元年(1055)十月丁亥,“有司請以帝生日為天安節(jié),從之?!雹郏ㄔ┟撁摚骸哆|史》卷21《道宗本紀一》,北京:中華書局,標點本,2016年,第286頁。梳理道宗朝圣節(jié)受賀紀事,總有13頻次。《大宋詔令集》載:“十二月日,伯大宋皇帝致書于侄大契丹圣文神武睿孝皇帝……今差某官充生辰國信使副?!雹芩玖x祖:《宋大詔令集》卷229《皇帝賀契丹皇帝生辰書》,北京:中華書局,1962年,第889頁。前記《皇帝回契丹皇帝賀乾元節(jié)書》(嘉祐七年)⑤司義祖:《宋大詔令集》卷229《皇帝回契丹皇帝賀乾元節(jié)書》,北京:中華書局,1962年,第889頁。,嘉祐七年(1062)即清寧八年。又嘉祐八年(道宗清寧九年,1063),“仁宗崩。夏四月壬申朔,皇后傳遺詔,命帝嗣皇帝位?!雹蓿ㄔ┟撁摚骸端问贰肪?3《英宗本紀》,北京:中華書局,1977年,第254頁。因此,此次圣節(jié)受賀時間很可能是清寧八年(1062)十二月,“伯大宋皇帝”指宋仁宗,“侄大契丹圣文神武睿孝皇帝”是道宗皇帝。宋英宗即位后,致書兩次,皆曰:“十二月日,兄大宋皇帝致書于弟大契丹(大遼)圣文神武睿孝皇帝……今差某官充生辰國信使副。”⑦司義祖:《宋大詔令集》卷230《皇帝賀契丹(大遼)皇帝生辰書》,北京:中華書局,1962年,第892頁、第893頁。繼而又“十二月日,侄大宋皇帝謹致書于叔大遼圣文神武全功大略聰仁睿孝天祐皇帝……今差某官充生辰國信使副?!雹嗨玖x祖:《宋大詔令集》卷230《皇帝賀大遼皇帝生辰書》,北京:中華書局,1962年,第893頁、第894頁;卷231《大遼生辰書》,北京:中華書局,1962年,第897頁按上述,“侄”指宋神宗,宋神宗致書三次?!哆|史·道宗本紀二》載:咸雍元年(1065)春正月辛酉朔,“文武百僚加上尊號曰圣文神武全功大略廣智聰仁睿孝天祐皇帝。”⑨(元)脫脫:《遼史》卷22《道宗本紀二》,北京:中華書局,標點本,2016年,第300頁。而英宗在嘉祐八年(清寧九年,1063)四月即位。由宋英宗這兩次致書可知,道宗圣節(jié)受賀活動應(yīng)在清寧九年(1063)、清寧十年(1064)十二月。宋神宗三次致書都在十二月,可知圣節(jié)受賀活動舉行時間在十二月,但不知是何年。宋熙寧年間(1068—1077),蘇頌以賀生辰副使、生辰使兩次使遼,時間都為十月至來年正月⑩蘇頌“熙寧元年(1068)十月至熙寧二年(1069)正月以‘賀生辰’副使身份第一次出使遼國。熙寧十年(1077)十月至元豐元年(1078)正月,以‘生辰國信使’身份……祝賀遼道宗生日?!保ㄌK頌《前后使遼詩》)。首次使遼,蘇頌詩《使回蹉榆林侵夜至宿館》注解曰:“十二月十七日”,[11](宋)蘇頌:《前后使遼詩》,載趙永春:《奉使遼金行程錄》,北京:商務(wù)印書館,2017年,第83頁。可知,道宗圣節(jié)受賀活動在十二月十七日前已舉行。第二次使遼,蘇頌至廣平,離廣平時間為十二月十日[12]蘇頌《離廣平》注曰:“十二月十日離廣平,一向晴霽,天氣溫暖。”(宋)蘇頌:《前后使遼詩》,載趙永春:《奉使遼金行程錄》,北京:商務(wù)印書館,2017年,第91頁。,顯然,道宗圣節(jié)受賀活動在十二月十日前已舉行。宋元豐八年(遼大安元年,1085)八月癸酉,“刑部侍郎楊汲為太皇太后賀遼主生辰使……朝請郎、衛(wèi)尉少卿陳侗為皇帝賀遼主正旦使?!盵13](宋)李燾:《續(xù)資治通鑒長編》卷359,神宗元豐八年八月癸酉條,北京:中華書局,2004年,第8581頁。《錢塘集》記有《代楊侍郎使北表奏書狀》《代衛(wèi)尉陳少卿使北表奏啟狀》,故楊汲即楊侍郎。又楊氏狀注曰:“賀十二月七日生辰?!雹伲ㄋ危╉f驤:《錢塘集》卷10《代楊侍郎使北表奏書狀》,引自《欽定四庫全書》集部三·別集類二,臺北:臺灣商務(wù)印書館,影印版,1986年,第8頁。由此表明道宗圣節(jié)受賀時間在十二月七日。宋元祐四年(遼大安五年,1089),蘇轍作為賀道宗生辰使,出使遼朝。②(宋)李燾:《續(xù)資治通鑒長編》卷431,哲宗元祐四年八月癸丑條載:“刑部侍郎趙君錫、翰林學(xué)士蘇轍為賀遼國主生辰使?!保ū本褐腥A書局,2004年,第10420頁。)按《奉使契丹二十八首》載,蘇轍等使者到木葉山,離去時,作詩《十日南歸,馬上口占呈同事》③(宋)蘇轍:《奉使契丹二十八首》,載趙永春:《奉使遼金行程錄》,北京:商務(wù)印書館,2017年,第130頁。??梢?,蘇轍在十二月十日離去,圣節(jié)受賀活動應(yīng)于十二月十日前已舉行。

另外3次,宋元豐七年(遼大康十年,1084)八月辛巳,“鴻臚卿陳睦為遼主生辰使,西上閣門使曹誘副之?!雹埽ㄋ危├顮c:《續(xù)資治通鑒長編》卷348,神宗元豐七年八月辛巳條,北京:中華書局,2004年,第8347頁?!锻鯉熑迥怪尽份d:“九年冬……自是恩禮眷待,絕異等倫。旋授知制誥。以公(王師儒)善辭令,可與賓客言,俾復(fù)充南宋賀生辰國信接伴。甫及大安歲,出為南宋祭奠副使。”⑤《王師儒墓志》(天慶四年),載向南:《遼代石刻文編》,石家莊:河北教育出版社,1995年,第646頁??赏浦鯉熑逶诖罂凳辏?084)充任過宋賀生辰接伴使,故此次陳睦等使者抵達,但圣節(jié)慶賀時間猶未可知。宋元祐六年(遼大安七年,1091)八月乙巳,“刑部侍郎彭汝礪為皇帝賀遼主生辰使……宗道又辭,乃復(fù)以命汝礪。注:九月二十四日,汝礪為吏侍?!雹蓿ㄋ危├顮c:《續(xù)資治通鑒長編》卷464,哲宗元祐六年八月乙巳條,北京:中華書局,2004年,第11084頁。彭汝礪出使賀道宗生辰,至廣平甸⑦(宋)彭汝礪:《使遼詩》,載趙永春:《奉使遼金行程錄》,北京:商務(wù)印書館,2017年,第138頁。,但不知抵達時間。在路途中,彭汝礪過古北口作詩《塞外冬至》,可知,賀道宗圣節(jié)應(yīng)在冬季月份。宋紹興四年(遼壽隆三年,1097)八月,“遣禮部侍郎范鏜,左藏庫使兼閣門通事舍人向載賀北朝生辰。”⑧(宋)李燾:《續(xù)資治通鑒長編》卷490,哲宗紹興四年八月條,北京:中華書局,2004年,第11634頁?!睹铣跄怪尽份d:壽隆三年(1097),“迎伴南宋賀生辰人使,授知制□□,拜中書舍人?!雹帷睹铣跄怪尽罚ㄌ鞈c七年),載向南、張國慶、李宇峰《遼代石刻文續(xù)編》,沈陽:遼寧人民出版社,2010年,第297頁??芍铣鯙樗钨R生辰使接伴,此次宋使很可能參與道宗圣節(jié)受賀活動。

關(guān)于道宗的誕日,《遼史·興宗本紀一》載:興宗重熙元年(1032)八月丙午,“皇子洪基生?!雹猓ㄔ┟撁摚骸哆|史》卷19《興宗本紀一》,北京:中華書局,標點本,2016年,第242頁。又《遼史·道宗本紀一》載:“道宗孝文皇帝,諱洪基,字涅鄰,小字查剌。興宗皇帝長子,母曰仁懿皇后蕭氏。”[11](元)脫脫:《遼史》卷21《道宗本紀一》,北京:中華書局,標點本,2016年,第285頁??梢姡首雍榛说雷诨实?,興宗重熙元年(1032)八月初七日。[12]林道心主編:《中國古代萬年歷》,石家莊:河北人民出版社,2003年,第564頁。關(guān)于圣節(jié)受賀活動舉行時間,僅有1次明載,即大安元年(1209)十二月七日。其余頻次,從北宋賀圣節(jié)使臣來推之,圣節(jié)受賀活動均集中于十二月初。顯然,道宗圣節(jié)非誕生日受賀。這不僅在宋賀生辰使有所體現(xiàn),從西夏也可推之。《西夏書事》載:夏天賜禮盛國慶二年(遼咸雍七年,宋熙寧四年,1071),“秋八月,遣使賀遼天安節(jié)?!盵13](清)吳廣成:《西夏書事》卷23《起宋神宗熙寧四年盡五年》,蘭州:甘肅文化出版社,1995年,第266頁。姑且不論夏使何時抵達,就遣使時間來看,八月初七日不可能賀天安節(jié),以此道宗圣節(jié)受賀時間在非誕生日。

壽隆七年(1101)正月甲戌,“道宗崩,奉遺詔即皇帝位于柩前?!雹伲ㄔ┟撁摚骸哆|史》卷27《天祚皇帝本紀一》,北京:中華書局,標點本,2016年,第358頁。天祚帝即位后,乾統(tǒng)二年(1102)十一月,“有司請以帝生日為天興節(jié)?!雹冢ㄔ┟撁摚骸哆|史》卷27《天祚皇帝本紀一》,北京:中華書局,標點本,2016年,第358頁。關(guān)于天祚帝朝圣節(jié)受賀紀事并無明確記載,但可從史料中管窺一二。《契丹國志》載:天慶五年(1115),“是歲,宋遣羅選、侯益等詣遼充賀生辰及正旦使,入國道梗,中京阻程兩月,不得見天祚而回。”③(宋)葉隆禮:《契丹國志》卷10《天祚皇帝上》,北京:中華書局,點校本,2014,第120頁。直到年末時,宋生辰及正旦使才返回。關(guān)于天祚帝誕日,道宗大康元年閏四月庚戌,“皇孫延禧生?!雹埽ㄔ┟撁摚骸哆|史》卷23《道宗本紀三》,北京:中華書局,標點本,2016年,第314頁。又《遼史·天祚皇帝本紀一》載:“天祚皇帝,諱延禧,字延寧,小字阿果。道宗之孫,父順宗大孝順圣皇帝,母貞順皇后蕭氏。大康元年生。”⑤(元)脫脫:《遼史》卷27《天祚皇帝本紀一》,北京:中華書局,標點本,2016年,第355頁??梢姡蕦O延禧乃天祚帝,道宗大康元年(1075)閏四月十九。⑥林道心主編:《中國古代萬年歷》,石家莊:河北人民出版社,2003年,第578頁。按天祚帝誕日,二使斷不可能相遇,故天祚帝圣節(jié)受賀時間改期于年末。從高麗賀圣節(jié)者也可推之,據(jù)《高麗史》載,高麗遣使賀天興節(jié)12次,就遣使時間來看,六月1次、九月1次、十月10次,⑦六月1次條,高麗睿宗二年,“壬戌,遣考功郎中樸景伯如遼賀天興節(jié)”。九月1次條,睿宗七年,“乙亥,遣禮部侍郎金縝如遼賀天興節(jié)”。十月10次條,肅宗七年,“壬申,遣安子恭如遼賀天興節(jié)”;八年,“庚申,遣宋琳如遼賀天興節(jié)”;九年,“庚午,遣智寵延如遼賀天興節(jié)”;十年,“癸巳,遣刑部侍郎崔緯如遼賀天興節(jié)”;睿宗元年,“丁丑,遣禮賓少卿崔洙如遼賀天興節(jié)”;三年,“庚辰,遣李德羽如遼賀天興節(jié)”;六年,“丙午,遣刑部侍郎李資德如遼賀天興節(jié)”;八年,“壬戌,遣禮部侍郎李永如遼賀天興節(jié)”;九年,“丙辰,遣李鸞如遼賀天興節(jié)”;十年,“癸丑,遣侍御史尹彥純?nèi)邕|賀天興節(jié)”。(《高麗史》卷11《肅宗世家一》,卷12《肅宗世家二》《睿宗世家一》,卷13《睿宗世家二》,卷14《睿宗世家三》。)顯然天祚帝圣節(jié)受賀在非誕生日。天祚帝圣節(jié)受賀紀事少,很可能受“女真作亂”“天祚播遷”等影響。⑧(元)脫脫:《遼史》卷29《天祚皇帝本紀三》,北京:中華書局,標點本,2016年,第383頁。

綜上所述,由太宗至景宗時期,遼帝圣節(jié)受賀活動舉行時間在遼帝誕生日,參加人員除遼朝臣僚外,還有諸國使臣。澶淵之盟后,遼宋締結(jié)和約,遼帝圣節(jié)受賀活動頻次增多。圣宗時,十二月舉行圣節(jié)受賀活動是常態(tài),與誕生日相符合,但也存在非誕生日受賀,參加人員中宋賀圣節(jié)使頻次尤其明顯。到興宗后,非誕生日受賀成為定制。興宗圣節(jié)受賀活動時間在十二月、正月,到道宗時,圣節(jié)受賀時間都集中在了十二月初。天祚帝時,受“女真作亂”“天祚播遷”等影響,圣節(jié)受賀紀事并無明確記載,但從史料中窺之,受賀時間亦在非誕生日。興宗后,參加圣節(jié)受賀活動的諸方使臣不僅有北宋,還有西夏、高麗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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