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膚色仿佛久遠的陶器

紋理粗糙，卻可以收容汗水和笑意的飽滿

他低著頭，用一個午后的時光

去揉搓一把把谷穗的家常

他的豁牙，噙著一片谷葉

一片破損的谷葉，也承載了眾多隱忍的歲月

他像另一枚谷葉，卷起大半輩子的霜寒

又滲透著余下光陰的單薄

他的臉頰處，因為曾咽下眾多的苦

所以，瘦瘦的骨骼，有不易覺察的倔強

他沉醉于自己的谷粒，沉醉于指尖處

谷?；鋾r給予的溫柔和輕盈

一串串軟弱的咳嗽，在喉間掙扎

仿佛是要再起一個浪頭

但都被他按下去了。他端坐于谷堆上

遠遠望去，眼含淚花的他

像極了一位正在傳道的苦行僧

站在墻角的父親

一堵墻站在院子里很久了

墻皮上斑駁的光影，和父親的腰身很匹配

父親背靠著它，努力讓自己駝著的背直起來

但一切都是徒勞，擔子重壓了數(shù)十年

隱忍的腰，繼續(xù)著弓形的脾氣

這樣的情景，持續(xù)了很長一段時間

每天早上，父親就要靠墻站立

陽光從上方斜下來

墻的影子，和父親的影子融為一體

揉著惺忪眼睛的我，隔著窗子看過去

總認為他們是一對兒

雙胞胎兄弟

李易農(nóng)，本名孫新歌，有散文、詩歌作品發(fā)表于《工人日報》《海南日報》《中國新聞出版廣電報》《洛陽日報》等報，有作品獲征文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