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森
豆花嫂是我親家的弟媳婦,在四川鄉(xiāng)間,以做豆花為生。像李子柒一樣,她全靠手工做豆花,連黃豆也是親自種的。黃豆收回,打磨、煮漿、耐心撇盡浮沫。
接著,豆花嫂將布袋擱在大竹箕上,竹箕又架在鐵桶上,她將滾燙的豆?jié){一勺一勺舀入,靠這只本色細布袋子,過濾出其中的豆渣。只聽得豆?jié){從布袋中汩汩流出,打在鐵桶里如檐口的雨水,嘩啦啦響。水聲漸小,而此刻,大鐵鍋也已淘洗干凈,鐵桶中的豆?jié){便倒回鍋中點鹵。
只見豆花嫂一邊將小勺鹵水輕柔晃悠,轉圈點入,一邊用鍋勺不停地攪拌豆?jié){,使鹵水迅速撒入均勻,不一會兒,豆花已經(jīng)像水中的珊瑚一樣,隨著溫度的微微下降而肉眼可見地在聚集、在生長。豆花嫂又回到了竹箕跟前,再次擰緊布袋子的袋口,輕輕擠壓。乳白的豆?jié){又涌了出來。豆花嫂跟我說:擠壓出豆?jié){,不能急躁,不要一鼓作氣,給的壓力太大,反而容易讓細微的豆渣穿過布絲,這豆?jié){若是混入了豆渣,點鹵做出來的豆花,就沒有韌性。鐵桶中分數(shù)次擠壓出的豆?jié){,又被倒入了大鍋里,第三勺鹵水均勻撒入,最終我們獲得了十幾碗香噴噴、熱乎乎的豆花,豐富細膩的孔隙結構,讓它的吸味能力極強,確乎與江蘇的豆腐腦口感不一樣。
作為慈母,豆花嫂從不以急切威逼的方式去促成兒子的成才,她兒子回憶說:我媽從竹箕上悟得了一個道理,“壓力既是外面給的,也是靠豆渣原漿的自重,一步步緩緩地沁出來的。所以,急什么呢?娃兒只要身形正,品行正,15歲做不到的事,未必25歲還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