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林
落滿池塘的荷葉。像蔣兆和的筆畫
草蛇灰線地隱晦,渴望
杜鵑移至平原時,雪嶺鼓角錚鳴
變?yōu)橐恢欢霹N鳥
你燭照的眼神,對成都的冷暖
仍在滋養(yǎng)紙外的詩行
浣花溪畔的平仄,一輪明月
獨照冷如鐵的孤獨
杜鵑棲息枝頭
草堂的草,年年延綿
在遠方的血色沙場
鳴叫抑或開放
堅守了三年,避羊躲羊
最終還是與羊相遇。
沒有僥幸,沒有勝利
有的,只是對常識的認知
每個人都以為自己是獨一無二的
在時間地久天長的考驗中
其實都像是一個人,在活著掙扎。
自我是可貴的
就像從前的時光,盡管一去不再來
但仍然是彌足珍貴的記憶
回不去的感嘆
黑夜的無邊無際
我依然聽見在不知名的遠方
有人在歌唱
歌唱星光的微弱
歌唱春天的來臨!
與羊同行,是件大事
之前種種的猜測與擔心
與羊相遇后,獨自消化
多夢的夜啃噬最薄弱的部分
消退的記憶,猶如退潮的海水
在界定范圍內舞蹈
有些事最終使人明白
就像語言沉入海底的秘密
一棵樹,生長的枝梢
引申指向了天空
然而天空終究的局限
是之外肆虐的冷暖
在放棄與堅守之間的掙扎
喘息。最終是辜負了光陰的短長
活著。漸行漸遠的熟悉
最終會被一片新的陌生替代
夢的啟示,喧囂的屏幕
一頁頁翻過再也回不去的惆悵
卻仍然是似曾相識的東西
冥頑不化一般,好了傷疤忘記了痛。
每到夏天
我就會回來
好像就是一個人
在走路,從陌生到熟悉
又從熟悉到陌生
就像認識的人
中間隔著幾十年的河流
遺忘。有選擇性的
或者無意的,或者介于
選擇與無意之間的遺忘
但,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每到夏天的回來
在熟悉與陌生之間
自己也有選擇性的遺忘
必須遺忘。
然后,面朝自己
一個人獨自離開
就像一個人,在年輕的秋天
滿懷赤誠地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