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日韩欧美一区二区三区三州_亚洲少妇熟女av_久久久久亚洲av国产精品_波多野结衣网站一区二区_亚洲欧美色片在线91_国产亚洲精品精品国产优播av_日本一区二区三区波多野结衣 _久久国产av不卡

?

俄羅斯版《中國通史》中國上古史研究評述*

2023-12-14 12:21宋胤男
國際漢學 2023年5期
關鍵詞:漢學學者學術

□ 宋胤男

2017 年,由主編齊赫文院士(C.Л.Тихвинский,1918 —2018)統(tǒng)籌,160 多位學者參與,歷時多年集體撰寫的十卷本《中國通史》(История Китая с древнейших времен до начала XXI века: в 10 Т)全部出版,這是俄羅斯和世界漢學界的“大事件”。該巨著立足俄蘇漢學研究傳統(tǒng),全面敘述了從舊石器時代至21 世紀之初的中國歷史,是對俄羅斯?jié)h學成果的匯集,具有“學院派”和“百科全書”①A.И.Cалицкий, “Китай: продолжение истории,”Мировая экономика и международные отношения 3 (2018): 134.特征。第一卷《中國上古史(基于考古學成果的研究)》(Древнейшая и Древняяистория〈по археологическим данным〉)是眾多學者多年學術積累的成果,該卷始終以考古實證的方法為基礎,具有很高的科學性,對于了解中華民族的起源具有重要意義。對中國考古學成就進行如此全面而專業(yè)的考察,在俄羅斯?jié)h學史上尚屬首次。②閻國棟:《俄羅斯“科學社版”十卷本〈中國通史〉介評》,載《中國史研究動態(tài)》2019 年第5 期,第77 頁。整體而言,俄羅斯?jié)h學家對中國上古史的研究從全局性出發(fā),以學術性為導向,立足自身的外位性為解讀中國歷史提供了俄羅斯視角。

一、全局性的書寫策略

(一)展現(xiàn)俄羅斯?jié)h學全貌

《劍橋中國史》(Тhе Сатbridgе Нistоrу оf Сhiпа)的主編崔瑞德(D.Тwitсhеtt,1925 —2006)、費正清(J.K.Fаirbаnk,1907 —1991)集結了歐美著名歷史學家,多方面敘述了中國歷史的宏觀面貌,展現(xiàn)了西方歷史學的治學方法,是整個西方漢學界對中國歷史研究的學術總結。《哈佛中國史》(Нistоrу оf Iтреriаl Сhiпа)的作者為加拿大漢學家卜正民(Т.Вrооk)、美國漢學家陸威儀(M.Е.Lеwis)、羅威廉(W.Т.Rоwе)和德國漢學家迪特·庫恩(D.Kuhn)四人。該叢書分卷是某一作者的獨立作品,力求每卷撰寫邏輯的一致性與體例的統(tǒng)一性。然而由于作者人數(shù)的限制、書寫編排以及非集體書寫的模式,該叢書更像是個別學者對中國歷史不同階段的獨立思考?!斑@樣的寫作模式,使該書收獲了‘專業(yè)’與‘好看’的‘雙贏’,從而取得了不錯的營銷收益。然而,就歷史學本身而言,如果忽略了研究對象的整體特征,那么得出的見解和體悟則難免有‘以偏概全’之嫌?!雹賹O昊:《不應有的“以偏概全”——評〈哈佛中國史〉的宋元明轉型敘事》,載《歷史評論》2020 年第2 期,第112 頁。

相比而言,俄羅斯版《中國通史》是俄羅斯?jié)h學家的集體學術成果,反映了當今俄羅斯?jié)h學發(fā)展的整體水平。在論及與《劍橋中國史》的區(qū)別時,總主編齊赫文強調,劍橋叢書的作者來自不同國家,而俄羅斯版《中國通史》的作者只有俄羅斯學者,這是對俄羅斯?jié)h學幾個世紀以來的學術總結,為讀者提供解讀中國歷史的“非西方式”的俄羅斯視角。同時,俄羅斯?jié)h學歷史悠久,不同流派特色鮮明,研究中心分布廣泛。其中,新西伯利亞科研團隊主要研究中國史前史和上古史,以考古學研究見長;圣彼得堡研究中心主要負責中國古代史和中世紀早期部分;莫斯科研究中心主要撰寫元明清時期;遠東漢學團隊研究新時期中國歷史。②В.Ц.Головачев, отв.ред, Российское китаеведение-устная история: Сборник интервью с ведущими российскими китаеведами XX-XXI вв.: в 3-х томах.Т.1. Mосква: Институт востоковедения РAН, MAКC Пресс, 2018.C.41.

俄羅斯版《中國通史》第一卷主編杰列維揚科院士(A.П.Деревянко)長期工作于俄羅斯科學院西伯利亞分院考古與民族研究所,是著名的考古學家、歷史學家,撰寫了80 多部專著,發(fā)表了700 余篇論文。③A.И.Османов О.M., Давудов, M.C.Гаджиев, Р.Г.Mагомедов, “Деревянко Aнатолий Пантелеевич-выдающийся ученый и организатор науки (к 65-летию со дня рождения),”Вестник института ИАЭ.4 (2007): 154.第一卷的編寫者來自新西伯利亞和莫斯科兩個科研團隊,主要為杰奧皮克(Д.В.Деопик)、烏里揚諾夫(M.Ю.Ульянов)、科密薩洛夫(C.A.Комиссаров)、索洛維約夫(A.И.Cоловьев)等人。他們長期從事中國上古時期的研究工作。早在2003 年,杰奧皮克就主持一項考古科研項目,已完成的專著《東亞新石器 時 代 和 青 銅 時 代》(Неолит и бронзовый век Восточной Азии)即將問世。烏里揚諾夫在莫斯科大學講授中國古代歷史,并多年從事中國古代文獻和銘文研究。自2004 年以來,研究者們發(fā)表了17 篇學術論文和系列學術報告。在撰寫中國上古史時,新西伯利亞和莫斯科研究團隊通力合作,其成員在中國上古史研究領域具有扎實的學術基礎和豐富的知識儲備。

(二)“二元統(tǒng)一”觀念下的華夏文明

西方所言的宏大漢學敘事,其特點在于對中華文明的“二元性”解構?!啊蹏畠韧狻汀迦骸亟Y構是漢學從空間上定義中國的骨架。之所以說這三重結構具有范式意義,是因為它們一直以來潛移默化地影響著漢學學者的認識,甚至成為一種支配性力量,不是一個學者受其支配,而是整個學術共同體。”④魏孝稷:《漢學主義范式的空間結構——以〈哈佛中國史〉為中心的考察》,載《全球史評論》(第13 輯),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7 年,第195 頁?!秳蛑袊贰敷w現(xiàn)了這種范式,《哈佛中國史》更是如此,其內容體現(xiàn)了中原與邊疆、漢族與其他民族的二元對立性。

在這一問題上,俄羅斯版《中國通史》與之形成鮮明對比。對于俄羅斯學者而言,一個重要的學術任務是為“從整個地區(qū)發(fā)展的角度來看整個歷史和民族進程”⑤Д.В.Деопик, M.Ю.Ульянов, “История основных историко-культурных зон Восточной Aзии в Х-I тыс.До н.э.в пером томе Истории Китая: подходы и концепции,”Общество и государство в Китае 1 (2017): 326.?;诖耍麄冊谡麄€東亞歷史區(qū)域之維考察上古時期的中國文明,描述了東亞廣闊疆域上既具共性又各有千秋的諸多文化類型,勾勒了上古時期不同文化載體之間的動態(tài)交流與交往過程,并最終在雙重文化空間中審視華夏文明有機統(tǒng)一體的形成。

從研究范圍來說,誠然龍山文化、二里頭文化、二里崗文化、殷墟文化是俄羅斯學者論述的重點,他們詳細描述了陶寺遺址、二里頭遺址、殷墟的宮殿宗廟等。與此同時,研究者并沒有將視野局限于華夏文明的發(fā)源地,即河南、河北、山東等黃河流域的大平原,他們還描述了西北部的四壩文化、宗日文化、卡窯文化、寺洼文化,東北部的夏家店文化,西南部的三星堆文化,東南部的村頭文化、黃土侖文化、后山文化、浮濱文化以及中國臺灣島上的芝山巖文化、營埔文化、大湖文化、鳳鼻頭文化、卑南文化、麒麟文化、圓山文化、植物園文化等。通過介紹與評述不同地域青銅文化的共性與特征,俄羅斯學者試圖呈現(xiàn)東亞歷史文化區(qū)域青銅文明的全貌。

就基本結論而言,俄羅斯學者從民族學視角研究民族的遷徙、交往與融合,闡釋了中華文明雙重空間的“二元統(tǒng)一”(двуединство)觀點。在他們看來,“二元統(tǒng)一”是東亞歷史進程中最重要的特征,也是讀者理解俄羅斯版《中國通史》第一卷的關鍵詞。在地理空間中,“二元”指的是位于溫帶的黃河流域和位于亞熱帶的長江流域;就人種而言,“二元”指的是北方民族和南方民族。俄羅斯學者認為,中亞或南西伯利亞的漢藏語言使用者遷徙到東亞,他們定居在以“蘭州”為農業(yè)中心的黃河上游,并從那里向東(東漢藏人)和向南(藏緬人)遷徙。向東,沿著渭河河谷,是東方漢藏人,他們是華夏人的祖先(后來成為現(xiàn)代中國漢族的祖先);向南,進入四川盆地并進一步發(fā)展為南方藏緬人。①Д.В.Деопик, M.Ю.Ульянов, Там же, C.330-331.南方民族還包括長江中下游流域的越人、吳人和東夷各族。通過考古學研究,俄羅斯學者指出了北方殷墟遺址、豐和鎬遺址出土文物與南方三星堆遺址、江西吳城新干大洋洲遺址以及廣東、臺灣諸多青銅遺址出土文物之間的相似之處,推測出南北方的政治、經濟、文化交流,論證了北方與南方二重文化空間的統(tǒng)一性。舉例來說,俄羅斯學者發(fā)現(xiàn)三星堆中的玉器琮與良渚文化遺址中的玉器的相似之處,也將三星堆面具與殷墟青銅鼎上的饕餮紋進行對照,以及三星堆和安陽出土的銅尊、青銅牌飾、陶盉進行對照,以此指出南方的東西部、南北方的文化勾連。在闡釋社會文化與精神文化時,俄羅斯學者通過祭祀活動指出南北方雙重文化空間的“宗教互補性”,論述了南方與北方是最終形成華夏文明的兩個有機組成部分。

借助“二元統(tǒng)一”概念,俄羅斯學者表達了對東亞歷史文化發(fā)展的整體看法,擯棄了中國古代文明發(fā)展的“北方中心”觀念,在北方與南方雙重歷史區(qū)域框架下審視華夏文明的雙重政治與歷史文化空間,思考華夏文明統(tǒng)一體的歷史發(fā)展進程。

(三)考古學與文獻學的平行結構

日本講談社《中國的歷史》的第一卷《從神話到歷史:神話時代、夏王朝》和第二卷《從城市國家到中華:殷周、春秋戰(zhàn)國》講述的是中國史前史和上古史。這兩卷在內容上對應俄羅斯版《中國通史》的第一卷,但兩國學者的寫作整體思路有所區(qū)別:日本學者借助考古學方法勾勒中國神話時代和夏王朝,借助文獻學方法、利用戰(zhàn)國史籍還原夏商周王朝。因此,其第二卷并未按照歷史時序分布章節(jié),而是先介紹周朝歷史,之后再敘述夏朝和商朝歷史。相比而言,在總體上,俄羅斯學者對中國上古史的研究為編年體結構,其中在敘述各個封國時采用了國別體的撰寫方式。在寫作思路上,俄羅斯學者一直從考古學和文獻學兩個維度考量中國的青銅器時代,因此,第一卷的書寫為考古學和文獻學的平行結構。

這種考古學和文獻學的平行結構,在俄羅斯學者對商周的研究部分體現(xiàn)尤為明顯。第一卷的學者團隊由考古學家和漢學家構成。該卷作者認為,“雖然商朝人在公元前1300 年左右建立王朝并定都于現(xiàn)今的安陽地區(qū),但是關于一個區(qū)域性王朝歷代君王祖先譜系的文獻記載并不可作為整個時期的命名依據(jù)。對于我們而言,這一點至關重要,因為我們秉承這一原則,即不應以神話作為歷史分期的基礎,不應以稗官野史為據(jù),更不能將通行的國民教育下形成的意識形態(tài)作為基礎,歷史分期應建立在經過科學論證的標準之上?!雹贏.П.Деревянко, Там же, C.525.因此,俄羅斯學者在第五、六章導言中強調,其所討論的時期將同時具有歷史學和考古學性質。③Там же, C.525.

從第一卷的副標題可知,該卷作者充分利用考古學研究成果來解讀中國古代史。由于考古遺跡是歷史文化研究成果的直接和間接來源,在正確發(fā)掘和準確記錄的情況下,這些考古遺跡不能被偽造,因此俄羅斯學者相信,考古學資料可以為他們提供評論中國古代歷史觀念所體現(xiàn)的情節(jié)、概念和原則的理論依據(jù)。①Там же, C.525.他們積極吸收過去30多年中國考古學界的重大發(fā)現(xiàn)與學術成果,在此基礎上重塑東亞歷史的宏觀面貌。中俄兩國考古學領域的學術合作也是俄羅斯學者更全面掌握考古資料的有利條件。對比《劍橋中國史》,齊赫文主編也肯定了俄羅斯版《中國通史》的“與時俱進”:“《劍橋中國史》是二三十年前寫的。而在此期間,中國考古工作取得了巨大的進展,中國的檔案工作也取得了顯著的成就。中國政府斥巨資來收集編撰史料,進行考古發(fā)掘。因此,我們的叢書內容更為全面,也更具有時代性?!雹讧?Ц.Головачев, Там же, C.361.

與此同時,文獻研究也是該卷作者的重要寫作方法。據(jù)烏里揚諾夫介紹,第一卷原定全部為考古學內容,然而在具體寫作過程中,學者們發(fā)現(xiàn),若想展現(xiàn)中國歷史全貌,必然需要介紹古文獻資料中所記錄的中國古代政治歷史、社會結構、民族信仰、管理制度、經濟關系等內容。并且,具有中國疆域內最早的古代國家形態(tài)意義的殷商,不僅為考古遺址所證明,在歷史文獻中也有所記載。烏里揚諾夫團隊承擔了文獻研究工作,據(jù)他統(tǒng)計,他們團隊共撰寫了482 頁內容③Д.В.Деопик, M.Ю.Ульянов, Там же, C.323.,占第一卷的“半壁江山”(第一卷共974 頁)。

這樣一來,俄羅斯學者對中國上古史的研究,既包括對石器時代、青銅時代、鐵器時代的考古梳理,也包括對史前史和夏商周王朝的政治、經濟、社會、文化的總結分析。這是俄羅斯學者書寫中國上古史的全局性策略的又一體現(xiàn)。

二、學術傳承與爭鳴

《劍橋中國史》是“為西方的歷史讀者提供一部有內容的基礎性的中國史著作”④崔瑞德、魯惟一編:《劍橋中國秦漢史·總編輯序》,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2 年,第2 頁。。因此,“為了照顧對中國史領域毫無了解的非學術讀者群體,書中并未過多做細節(jié)性論述,編纂中盡量避免使用過多專業(yè)術語。專注于某一領域的學者可以通過書中提供的參考文獻搜尋專業(yè)性更強的學術資料。”⑤孫妙凝:《〈劍橋中國史〉何以“兩頭重,中間輕”》,載《中國社會科學報》2013 年6 月5 日,第A1 版?!豆鹬袊贰肥敲嫦虼蟊姷耐ㄋ鬃x物。相比而言,俄羅斯版《中國通史》分卷主編維諾格拉多夫(A.В.Виноградов)則強調了該叢書的學術目的與價值,“是為了向俄羅斯社會,首先是俄羅斯的知識階層介紹中國的歷史。這是由俄羅斯科學院主導的學術項目,作者都是中國歷史研究專家,為總結俄羅斯中國歷史研究成就提供了可能,而不僅限于提供一個中國歷史的普及讀本?!雹扌び袂铮骸斗g俄版〈中國通史〉促進中俄學術交流》,載《中國社會科學報》2019 年8 月1 日,第7 版。并且,他認為學術價值最明顯的是第一卷《中國上古史(基于考古學成果的研究)》和第九卷《改革與現(xiàn)代化(1976 —2009 年)》。

(一)蘇聯(lián)漢學傳統(tǒng)的傳承

俄羅斯版《中國通史》是對蘇聯(lián)漢學傳統(tǒng)的繼承,甚至可以說,這套叢書在一定程度上是蘇聯(lián)漢學的學術遺產。首先,該叢書所有分卷主編均年過半百。其中20 世紀20 年代二人,分別為 嵇 遼 拉(Л.C.Переломов,1928 —2018)、古多什尼科夫(Л.M.Гудошников,1928 —2014),20 世紀30 年代三人,分別為伯克夏寧(A.A.Бокщанин,1935 —2014)、涅 波 姆 寧(О.Е.Неаомнин,1935 —2020)、加列諾維奇(Ю.M.Галенович,1932 —2020),20 世紀40 年代三人,分別為杰列維揚卡、瑪瑪耶娃(Н.Л.Mамаева)、斯捷潘諾娃(Г.A.Cтепанова),20 世紀50 年代二人,分別為克拉芙措娃(M.Е.Кравцова)、卡德爾巴耶夫(A.Ш.Кадырбаев),60 年代二人,即波波娃(И.Ф.Попова)和維諾格拉多夫,總主編齊赫文院士更是生于1918 年。主編中有五位已然仙逝(齊赫文逝于2018 年、嵇遼拉逝于2018 年、伯克夏寧逝于2014 年、涅波姆寧逝于2020 年、古多什尼科夫逝于2014 年),最年輕的為1962 年出生的第九卷主編維諾格拉多夫。從學術生涯來看,他們均成長、成熟并成名于蘇聯(lián)時代,他們本身就是蘇聯(lián)漢學家的代表人物。在這個意義上,這套俄羅斯版《中國通史》實則為蘇聯(lián)學院派的學術成果。

其次,該叢書作者團隊的成員之間不乏師生關系,具有“老帶新”特色。老一輩漢學家在培養(yǎng)年輕學者的過程中注重蘇聯(lián)漢學研究方法的傳授,從具體史料出發(fā),文本細讀。伯克夏寧認為,中國歷史各個時期已經積累了豐富的史料文獻,趁現(xiàn)在還有蘇聯(lián)學派的專家學者,應該利用他們的經驗,撰寫中國通史這個學術項目,這正是對以往學術成果的總結。①В.Ц.Головачев, Там же, C.40.齊赫文院士在給青年漢學家提出建議時,殷切希望他們多在文本與史料上面下功夫;沒有文本和檔案的知識,任何科學研究都不能被認為是可靠的。蘇聯(lián)漢學研究以數(shù)據(jù)收集與整理、史料分析與考據(jù)見長,這也是這套俄羅斯版《中國通史》的一個學術特點。

最后,該叢書的中青年作者也自覺對標蘇聯(lián)漢學,吸取蘇聯(lián)漢學營養(yǎng),傳承蘇聯(lián)漢學精華。這既包括他們對蘇聯(lián)漢學家的中國史觀的認同,也包括他們對蘇聯(lián)時期文獻資料的掌握和研究方法的運用。在對中國上古史的研究過程中,他們深化蘇聯(lián)學者們對華夏民族的神話起源、民族起源的研究結論,廣泛參考了劉克甫(M.В.Крюков)、李福清(Б.Л.Ривтин,1932 —2012)、嵇遼拉等人關于中古古代社會政治制度、經濟關系、社會結構、宗教理念、民族心性等方面的見解。在考古學領域,俄羅斯學者一方面極盡可能掌握中國考古學的最新史料,運用中國知網(wǎng)等網(wǎng)絡平臺;②Д.В.Деопик, M.Ю.Ульянов.Там же, C.323.另一方面,他們也十分珍視蘇聯(lián)學界對中國考古學的研究成果?!吨袊裨捁适抡摷罚ě厂咬唰猝擐讧?исследований мифов и сказок Китая)、《秦:中國第一個中央集權國家》(Империя Цинь-первое централизованное государство вКитае)、《中國古代:民族起源問題》(Древние китайцы: проблемы этногенеза)、《殷商甲骨文》(Язык иньских надписей)等書目是編撰中國上古史的重要參考文獻。

(二)焦點問題的學術爭鳴

前文所論述的平行式寫作結構和二元統(tǒng)一的基本觀點,都是俄羅斯學者在研究中國上古史時學術性特征的體現(xiàn)。此外,他們也積極關注并討論中國上古史的學術焦點問題,在一些具有爭議的問題上輸出自己的學術見解。

烏里揚諾夫如此評論第一卷的寫作原則:“在所寫的全部章節(jié)中,我們不僅介紹了關于這些時期歷史的某一個或幾個已知的觀點,而且試圖確定未來可行的研究方向。我們敘述所有必要的信息,以便盡可能還原歷史。同時,我們盡量不去掩蓋差異性,而是介紹所有不同的觀點,以便反映學術界尚未解決的問題?!雹郄揣学?же, C.325.

對牧野之戰(zhàn)時間的考辨彰顯了俄羅斯學者的這種撰寫原則。武王在牧野取得的勝利是商代和西周兩個歷史時期的分界線,然而其時間點在學術界尚有爭議。作者在描述這一部分時,如同在舉行一場學術討論會,充分給予古今中外各派學者表達學術觀點的權利,這種對歷史的描述頗具陀思妥耶夫斯基復調小說的敘事風格。

迄今已有100 多本關于該問題的著作,其中有關牧野之戰(zhàn)就有44 個不同日期,涵蓋了從公元前1127 年到公元前1018 年的時間跨度。④A.П.Деревянко, Там же, C.639.首先,俄羅斯學者對其中主流觀點做了歷時梳理,他們先是援引了《史記》《書經》《國語》《淮南子》,以及古本《竹書紀年》《資治通鑒》等中國典籍對這一事件的記錄,闡釋了中國古代學者對商朝滅亡時期的考證過程,介紹了在20 世紀中期以前被認為最可靠、最可信的時間節(jié)點,即公元前1122年。其次,俄羅斯學者介紹了20 世紀中葉我國著名學者董作賓編纂的日食表和美國漢學家德效騫(Н.Dubs,1892 —1969)編寫的全套月食數(shù)據(jù),提出公元前1027 年的說法及其天文學方法指導下的論證。最后,俄羅斯學者向讀者介紹了關于該問題的重要出版物,即1997 年出版的《武王克商之年研究》。通過評述謝元震、周法高、美國漢學家班大為(D.W.Раnkеniеr)等人的研究,俄羅斯學者肯定了他們對古文獻資料的研讀和對星相等天文現(xiàn)象的分析,解釋了公元前1127 年、公元前1018 年和公元前1046 年這幾種說法的合理性。

無論是中國還是西方的研究人員,采用不同的研究方法得出相對科學的結論,共同商定把公元前1046 年1 月底到同年3 月底作為武王克商的時間跨度。鑒于此,俄羅斯學者接受這一說法,并據(jù)此推出公元前1046 年到公元前841 年期間西周各帝王統(tǒng)治的起止時間。同時,俄羅斯學者認為有必要向讀者介紹另外一個考證的時間,即公元前1027 年。這一說法由蘇聯(lián)漢學家瓦西里耶夫(Л.C.Васильев,1930 —2016)首次提出并進行論證。此后,大多數(shù)俄羅斯學者贊同瓦西里耶夫的觀點,傾向將公元前1027 年定為武王伐商的時間,他們借助天文數(shù)據(jù),考證了這一結論的可靠性與可信性。

俄羅斯版《中國通史》中關于牧野之戰(zhàn)這一部分的寫作模式,屬于研究的研究,批評之批評,具有學術史價值。俄羅斯學者不滿足于對牧野之戰(zhàn)本身的描述和個人觀點的表達,而是梳理了世界漢學界對這一問題的研究現(xiàn)狀,為讀者提供了一場學術盛宴,使其可以在世界漢學研究之維了解中國歷史及中國史學的研究成果。

三、俄羅斯式視角的外位性研究

俄羅斯學者對中國上古史的研究屬于外位性研究。所謂外位性(вненаходимость),是指“他者”從自身唯一性位置出發(fā),對世界作出有別于“我”的審美判斷,從而豐富“我”對自我與世界的認知。誠然,在一般意義上而言,歐美日本研究學者對中國歷史的研究,也是從自身位置出發(fā)的外位性研究。而俄羅斯學者立足獨特的俄羅斯文明,從“俄羅斯式”思維出發(fā),為解讀中國歷史提供了獨一無二的外位性視角,在世界漢學上自成一派。他們從宏觀角度梳理外部世界可見的中國國家的形成發(fā)展歷程,從微觀角度總結內部世界華夏民族精神內核的形成與演變過程,試圖揭示歷史悠久的中華文明本身的獨特性并解讀這種獨特性在中國政治史、經濟史、外交史中的表現(xiàn),闡釋獨特且古老的中華文明對世界所做的特殊貢獻。

(一)服務于俄羅斯民族共同體的建構

如果說歐美學者對中國上古史的研究,是以西方主義世界觀為基礎,在西方漢學研究框架和范式下對異質文明的探究與思考,以此構建東方文明體系和世界文明圖景。那么,俄羅斯學者迫切需要通過對中國的研究來認知俄羅斯本身,他們的研究服務于俄羅斯民族認同的確立。對于俄羅斯?jié)h學家而言,“中國位于歐亞大陸,所以必定會參與歐亞地區(qū)世界觀的形成過程。因此中國精神文化知識對俄羅斯有重大意義,后者對民族自我認同的培養(yǎng)正處在最復雜的時期?!雹費.Л.Титаренко, A.И.Кобзев, A.Е.Лукьянов.Духовная культура Китая: энциклопедия.Т.1.Mосква: Всточная литература, 2006.C.28.了解中國進而反觀自身,是俄羅斯?jié)h學的出發(fā)點、著力點,也是其落腳點。

在《中國通史》出版前,季塔連科院士(M.Л.Титаренко,1934 —2016)組織編寫了六卷本《中國精神文化大典》(Духовная культура Китая.Энциклопедия.в 6 т.)。維諾格拉多夫認為,該著對俄羅斯?jié)h學研究產生了激勵作用,是促使齊赫文組織編撰《中國通史》的原因之一。②肖玉秋:《翻譯俄版〈中國通史〉促進中俄學術交流》,載《中國社會科學報》2019 年8 月1 日,第7 版。如果說“《中國精神文化大典》以濃縮的形式展示了中國文明從古到今的獨特性、內在整體性及其多樣性”③M.Л.季塔連科、A.В.羅曼諾夫編,張冰譯:《透過俄羅斯的漢學棱鏡展示中國精神文化——以〈中國精神文化大典〉為例》,載《北京第二外國語學院學報》2017 年第5 期,第22 頁。,那么《中國通史》則以歷史為切入點,展開評述中國文明的多重特性與中華民族的身份建構。因此,與歐美學者相比,俄羅斯學者不僅關注中國的帝國形成歷程,同時他們更致力于研究這一帝國形成的內在機制,研究中華民族的世界觀、價值觀和民族性。他們更想理解中華大地上不同民族是怎樣交往交融、不同民族如何實現(xiàn)自我認同,華夏文明共同體是如何形成的。對于俄羅斯學者而言,中國歷史與文明,正是利于建構俄羅斯民族共同體的“他山之石”。

(二)大人文學科傾向與文學中心主義

俄羅斯的人文研究具有大人文學科傾向的特點,俄羅斯學者也同樣秉承大人文學科的治學理念,從交叉學科角度考量中國歷史與文化,他們視中國文化為有機統(tǒng)一的整體,“注重哲學的文學性、史學的文學性以及文學的哲學思辨特質與史學價值”①宋胤男:《當代俄羅斯青年的中國文化熱》,載《俄羅斯學刊》2020 年第4 期,第74 頁。。在編纂《中國通史》的過程中,齊赫文院士給予每個科研團隊極大的自由,讓他們可以自主決定寫作內容、結構、范式與體例,但是各卷中必須包括文化內容,當然是廣義上的文化,包括文學、藝術等。②肖玉秋:《翻譯俄版〈中國通史〉促進中俄學術交流》,第1 頁。重視文學藝術,將文學的發(fā)展視為整個歷史發(fā)展的重要組成部分,重視通過文學來解讀歷史、闡釋歷史是俄羅斯版《中國通史》區(qū)別于《劍橋中國史》和《哈佛中國史》的又一個特征。

一方面,這與俄羅斯文化生活的“文學中心主義”(литературоцентризм)傾 向 相 關。具體而言,是指“文學不僅在藝術生活中占據(jù)核心位置,成為音樂、戲劇、美術等相鄰領域的模仿對象,甚至在社會生活中取代哲學、宗教等成為強大的思想武器和教諭手段,成為某種‘大文化’或曰‘亞文化’”③劉文飛:《俄國文學和俄羅斯民族意識》,載《外國文學》2018 年第5 期,第9 頁。。另一方面,中國文學的“非文學性”,抑或非文學文獻的“文學性”也激發(fā)了俄羅斯?jié)h學家在撰寫中國歷史時對文學的關注?!妒酚洝返奈膶W價值與史學價值旗鼓相當,《論語》《老子》《淮南子》《孫子兵法》等典籍更是具有多重屬性。除此之外,在俄羅斯?jié)h學家的成員結構中,中國文學研究者及文學愛好者占很大比例,這也使他們在研究中國歷史時傾向在自己熟知并擅長的領域做文章。

就中國上古史部分而言,俄羅斯學者有意識借用文學文獻來還原史實。在引言部分,作者即表明《詩經》是重要的史料來源。在具體行文中,《詩經》也多次作為論述的支撐材料。比如,俄羅斯學者援引《詩經》中的《殷武》來佐證武乙統(tǒng)治時期商朝的強盛,用《大雅·常武》來歌頌宣王攻打淮夷的勝利,借助《秦風·無衣》中的象形文字“戟”來討論三叉戟墓地的時期歸屬問題?!痘茨献印贰赌绿熳觽鳌返壬裨?、傳奇也是俄羅斯學者援引的重要史料。

此外,同樣由于外位性的研究視角,面對悠久的中國歷史、異質的華夏文明和復雜的漢語知識,俄羅斯學者對中國上古史的研究,難免存在一些知識硬傷。比如,《先秦古器圖碑》的作者為宋代的劉敞而非劉成;對考古文物的描述略顯粗糙,有時將觥、觚、爵、觶、斝等青銅酒器統(tǒng)稱為高腳杯(рюмка)而缺少必要的說明與注釋;一些西周青銅器銘文的翻譯存在不夠準確和細致之處。

四、俄羅斯版《中國通史》與《劍橋中國上古史》對比

俄羅斯科學院版《中國通史》在整個世界漢學研究史上占據(jù)重要地位,特別是第一卷《中國上古史(基于考古學成果的研究)》是對中國上古史研究的有力補足。卜正民主編的《哈佛中國史》始于秦漢時期,該叢書名為“帝制中國史”系列(Нistоrу оf Imреriаl Chinа),該書從全球歷史維度考量中華帝國的形成與演變,中國的史前史和上古史并沒有進入作者的研究視野,這也似乎并未給作者帶來學術困擾?!秳蛑袊贰吠瑯邮加谇貪h時期,由于在當時不斷更新的考古資料一再改變他們對早期史的看法,主編魯惟一(Miсhаеl Lоеwе)用學術冷靜期或沉淀期的說法解釋了該叢書里中國史前史和上古史的缺失問題?!秳蛑袊瞎攀罚簭奈拿鞯钠鹪吹焦?21 年》于1999 年出版,盡管這本書是《劍橋中國史》的“編外人員”,但該書無論在出版、發(fā)行還是研究上都被學界視為該叢書的補足卷目。該書雖未譯成漢語,但一經出版便在國內學界激起千層浪,引起廣泛討論,毀譽參半。主編夏含夷著有《古史新聲:劍橋中國上古史的編撰與反響》①夏含夷:《古史新聲:〈劍橋中國上古史〉的編撰與反響》,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20 年。,以展現(xiàn)對該書的多層面討論與思考。

相比《劍橋中國上古史》,目前階段,中國學術界對俄羅斯版《中國通史》的回應還十分有限,這與俄羅斯與歐美學者的研究范式、研究路徑、研究結論的不同有關。歐美學者體現(xiàn)出了一種學術自信,“這種自信不僅體現(xiàn)在研究者對早期中國研究資料和信息——尤其是新近的考古發(fā)現(xiàn)以及以其他方式發(fā)現(xiàn)的最新資料——的占有和研究上,而且更突出地體現(xiàn)在相當一部分學者對于傳統(tǒng)中國史學方法的反思,以及通過最新發(fā)現(xiàn)的物質材料對古代考古文明的重建和不同文明之間關系的構建方面?!雹谑芳伟兀―аvid Sсhаbеrg)著,張瀚墨譯:《文本與文物:〈劍橋中國古代史〉書評》,載《國學學刊》2017 年第2 期,第5 頁。換言之,歐美學者的觀點更前沿、研究方法更革故鼎新,因此,劍橋版中國上古史更奪人眼球。這一點,在商周時期的研究部分中顯得格外突出。

《劍橋中國上古史》“是西方漢學界在條件成熟之后對帝國之前中國歷史研究探索的匯總,集中展示了西方漢學界在早期中國研究領域的前沿性成果?!雹弁?。其中,第三至七章對應的正是本文討論的內容。歐美學者與俄羅斯學者在面對商周時期的歷史時,均采用了考古學與文獻學的雙重方法,既重文物也重文本,兩版學者的寫作范式也均為考古與文獻的二元結構。然而,俄羅斯學者認同并采用二重證據(jù)法,他們將考古出土文物與古文獻記載相互印證,以考量中國古代歷史文化,盡管他們筆下的每一個歷史時期具有歷史學和考古學的雙重名稱,但是其宗旨在于互證與合一。歐美學者,特別是貝格利(Rоbеrt Ваglеу),“以傳世文獻存在年代錯誤為由,幾乎完全不用傳世文獻作為證據(jù)”,他的研究“成了《劍橋中國古代史》(應為《劍橋中國上古史》,筆者注)方法論上最具挑釁性的宣言”④同上,第13 頁。。在貝格利的筆下,安陽并不能代表晚商,而只能表示“安陽時期”,他有意割裂文物與文本之間的關系,讓其各自為政,建構獨立于歷史文獻的考古學時空關系,以便賦予考古學獨立詮釋上古時代中國社會的機會。

就研究范圍而言,俄羅斯和歐美學者均將中國疆域上不同地區(qū)的青銅文明納入研究視野,考證安陽殷墟、三星堆遺址和吳城文化。不同的是,俄羅斯學者強調不同中心的交往與交流,強調三者的相似性,思考不同文明如何共同構建中華文明的統(tǒng)一體,其寫作目的在于“合”;而貝格利考察多中心的青銅器時代,賦予三者平等地位和平衡關系,意在解構華夏文明中心。他批判中國考古學及中國歷史書寫的民族主義,批判“考古學壓倒一切的任務是滿足強烈的民族主義需要”⑤唐際根:《考古學·證史傾向·民族主義——〈劍橋中國史·商代考古〉提出的問題》,見《三代考古》,北京:科學出版社,2004 年,第3 頁。。然而,一如我國學者唐際根所指出的那樣:“盡管這是西方學術當前的主流學術,但一定要將西方觀念視為全世界應遵循的標準,是否可以理解成另一種形式的‘民族主義’?”⑥同上,第4 頁。

此外,有必要再次強調,俄羅斯版《中國通史》側重全局性書寫與整體觀,強調集體共識。商周時期歷史部分的撰寫者有科仁(П.M.Кожин,1904 —1975)、杰奧皮克、烏里揚諾夫、科密薩洛夫、拉利切夫(В.Е.Ларичев,1932 —2014)、克留科夫(В.M.Крюков,1962 —2008)等13 人。這部分的編撰模式并非獨立作者、獨立章節(jié),通常為兩三位作者共寫一節(jié),每個作者多次參與不同小節(jié)的書寫。而《劍橋中國上古史》(Тhе Сатbridgе Нistоrу оf Апсiепt(yī) Сhiпа)則彰顯學者們的觀點獨立性和學術個性。該書第三章《商代考古》①《商代考古》作者為貝格利,普林斯頓大學藝術史和考古系榮譽教授。(“Shаng Arсhаеоl(xiāng)оgу”)、第四章《商:中國歷史上第一個王朝》(“Тhе Shаng:Chinа’s First Нistоriсаl Dуnаstу”)②《商:中國歷史上第一個王朝》作者為吉德煒(Dаvid N、Kеightlеу)。、第五章《西周史》(“Wеstеrn Zhоu Нistоrу”)③《西周史》作者為夏含夷。、第六章《西周考古》(“Wеstеrn Zhоu Arсhаеоl(xiāng)оgу”)④《西周考古》作者為羅森(Dаmе Jеssiса Rаwsоn)。、第七章《青銅時代的衰落:物質文化和社會發(fā)展,公元前770—公元前481 年》(“Тhе Wаning оf thе Вrоnzе Agе: Mаtеriаl Culturе аnd Sосiаl Dеvеlорmеnts,770 - 481 В.C.”)⑤《青銅時代的衰落:物質文化和社會發(fā)展,公元前770—公元前481 年》作者為羅泰(Lоthаr vоn Fаlkеnhаusеn)。更類似于學者們獨立的研究報告。這種編撰方式使得每一部分觀點鮮明,賦予該書更強的“學術沖擊”。

五、結 語

綜上所述,俄羅斯版《中國通史》系統(tǒng)全面,是當今俄羅斯?jié)h學家的集體力作,也是蘇聯(lián)漢學遺產的豐碑,在世界漢學界具有獨特地位和較高的學術價值。俄羅斯文化與學術有別于西方和東方,俄羅斯學者的研究理念與范式有別于中國及西方學者,他們所得出的結論有利于我們再次思考中國歷史和中華文明。然而,這套叢書在中國還處于“待發(fā)掘”狀態(tài),這與英俄雙語的閱讀群體體量差異有關。解決語言障礙是研究的前提,在漢譯本出版之前,國內史學界很難對這套叢書產生熱度。另外,這也與兩套叢書的問世時長相關?!秳蛑袊贰?992 年出版,在海內外學者對該叢書的書評與討論的基礎上,《劍橋中國上古史》在出版時也頗具熱度。而俄羅斯版《中國通史》于2017 年全部出版,我們所討論的第一卷出版時間是2016 年,至今也只有七年時間。2018年南開大學閻國棟教授申請的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俄羅斯版《中國通史》翻譯與研究”獲批,中國對這套俄羅斯版《中國通史》的翻譯與研究才正式拉開帷幕。在世界漢學研究范疇下,譯介俄羅斯版《中國通史》,評述其撰寫原則與范式,分析俄羅斯?jié)h學的總體特征,闡釋俄羅斯學者對中國歷史的基本態(tài)度與觀點,整合俄羅斯的“中國觀”,這是譯介這套叢書的學術價值和使命意義。有理由相信,假以時日,該叢書會在中國學界得到應有的重視與討論。

猜你喜歡
漢學學者學術
學者介紹
學者簡介
學者介紹
楊聯(lián)陞《漢學書評》出版
漢學方法論值得關注
《國際漢學》增刊征稿啟事
如何理解“Curator”:一個由翻譯引發(fā)的學術思考
對學術造假重拳出擊
學者介紹
當“漢學”被綴以“主義”:漢學主義筆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