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 歡

杜甫是唐代杰出的詩人之一,與李白合稱為“李杜”。他的詩作以抒發(fā)對社會動蕩、人民苦難的關懷和思考為主題,以豪放激昂的風格和深沉痛切的情感而聞名。杜甫的創(chuàng)作歷程充滿坎坷,但他以沉郁的詩風和熾熱的情感表達了對社會矛盾和人生境遇的關切。他的詩作體現(xiàn)了對人民疾苦的同情和對真理的堅守,深深地影響了后世的文學創(chuàng)作。

杜甫的詩作中有儒家思想的傳統(tǒng),特別是在仁民、愛物的倫理觀上體現(xiàn)了一以貫之的連續(xù)性和穩(wěn)定性。他在詩作中表達了對家族、百姓和自然的關懷和憂患,體現(xiàn)了儒家思想對他思想和倫理觀的影響。這種憂國憂民、以天下為己任的精神也使他成為后世詩者的楷模和學習的對象[1]。

以時間為維度對杜甫詩作進行厘清,可以看出他的詩作從青年時代到老年時代,技巧由苦吟到質樸的轉變,但是其家國憂患情懷是沒有變化的。孟子強調的“仁民”觀點是基于對人類普遍關懷的一種倫理觀。杜甫的詩作也常常表現(xiàn)出對百姓苦難的憂憫和關心。他以百姓的疾苦為自己的痛苦,以百姓的苦難為自己的責任。在《新安吏》中,他寫道:“眼枯即見骨,天地終無情”,表達了安史之亂給民眾帶來的痛苦,希望統(tǒng)治者盡快平息叛亂給百姓平靜的生活。

一、杜甫中青年時期詩作中的特色與家國情懷

青年時期的杜甫游歷了中國的各個地方。在這些旅行中,他積累了豐富的人生經驗,受到了不同地方的自然景觀和人文風情的啟發(fā),同時也讓他對社會問題有了更深刻的認識。他在游歷期間寫下了一首膾炙人口的詩作《望岳》。這首詩描繪了杜甫游歷時所見到的泰山,表達了他對大自然壯麗景色的贊美和自己的追求?！搬纷诜蛉绾?齊魯青未了。造化鐘神秀,陰陽割昏曉。蕩胸生曾云,決眥入歸鳥。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倍鸥σ孕蹨喌脑娋涿枥L了泰山的壯美景色,表現(xiàn)出泰山山勢雄偉、云霧繚繞的景象。他以泰山為象征,將其與自己的追求相聯(lián)結,表達了他的立志和不屈不撓的精神。這首詩寓意深遠,不僅展示了杜甫對自然景色的震撼和贊美,更蘊含了他個人的人生態(tài)度和追求。杜甫以泰山為借景,表達了他對理想和人生意義的追尋,在追求中寄托了自己的希望和夢想。

中年時期杜甫曾在進士科考中失敗多次,經歷了一段時間的貧困和流浪。這一時期,他的詩作主題多涉及社會動蕩、民生困苦和個人遭遇的苦難,表現(xiàn)出濃厚的現(xiàn)實關懷和個人感受。在杜甫早期的詩作中,憂患情懷和家國情懷是他一直關注和表達的重要主題。他對于社會動蕩和國家命運的憂慮以及對家園的思念和對人民苦難的關心,都體現(xiàn)了他的家國情懷。代表作品有《登高》《兵車行》《麗人行》等。

在《麗人行》中,杜甫表達了對國家亂象和社會動蕩的擔憂。他通過描繪亂世中的美麗女子失去了幸福和安寧,表達了對社會問題的關切和對國家興衰的憂慮,以及對個體命運和社會和諧的思考。在《秋興八首·其三》中,杜甫以秋天的景象為背景,借景抒懷,表達了對家國的思念和對社會動蕩的憂慮。此外,杜甫的早期詩作也表現(xiàn)了對人民苦難的關心和同情,進一步強調了他的家國情懷。在《月夜憶舍弟》中,他描繪了身處亂世中的平民百姓的生活困境,表達了對人民命運的關懷和對社會不公的憤懣[2]。

杜甫早期的詩作《兵車行》是他在身處戰(zhàn)亂年代的作品,通過描繪戰(zhàn)爭的殘酷場景和人民的苦難,表達了他對社會動蕩和人民困苦的深切憂患情懷。在《兵車行》中,詩人以生動的筆觸描繪了一幅戰(zhàn)爭的景象,表現(xiàn)了戰(zhàn)爭給人民帶來的巨大災難和痛苦。詩中描述了戰(zhàn)爭的殘酷景象,充斥著血腥和死亡的場景,使人感受到戰(zhàn)火的煎熬和人民的悲慘遭遇。詩中以兵車行進為線索,展現(xiàn)了詩人對于戰(zhàn)爭帶來的浩劫和人民的痛苦所產生的深深憂患之情。

詩人寫道:“耶娘妻子走相送,塵埃不見咸陽橋。牽衣頓足攔道哭,哭聲直上干云霄。”這些描寫將戰(zhàn)爭的殘忍和摧毀的力量生動地展現(xiàn)出來,讓人感受到戰(zhàn)爭帶來的恐怖和人民的痛苦。

此外,詩中還刻畫了人民的苦難和流離失所的情景,如“縱有健婦把鋤犁,禾生隴畝無東西。況復秦兵耐苦戰(zhàn),被驅不異犬與雞”。這些詩句表現(xiàn)了詩人對人民的關懷和對戰(zhàn)爭所帶來的社會動蕩和個體痛苦的深切憂慮。通過《兵車行》,杜甫表達了對戰(zhàn)爭帶來的苦難和社會動蕩的深刻關注,并以此激發(fā)人們對于和平的向往和對社會困境的思考。這首詩展示了杜甫早期詩作中所蘊含的憂患情懷,成為他后期作品發(fā)展的重要基礎。

杜甫早期的詩作體現(xiàn)了他濃厚的家國情懷。他不僅關心國家興衰和社會動蕩,也關注人民的苦難和幸福。通過作品中的描寫和表達,他將個人命運與家國命運緊密地聯(lián)系在一起,展示出他深深的家國情懷和社會責任感。這種家國意識也貫串了他的創(chuàng)作生涯,成為杜甫詩歌的重要特征之一。

二、賊陷時代杜甫詩作中的憂患與家國意識

“賊陷”指的是安史之亂時期,這是中國歷史上一次動亂劇烈的時期,對于整個社會和人民來說都是極為艱難的。在這個時期,杜甫的詩作表現(xiàn)出強烈的憂患意識,他深切關注國家的動蕩、人民的疾苦。在安史之亂期間,杜甫去長安投奔朝廷,但由于戰(zhàn)亂的持續(xù)和叛軍的圍困,他被迫滯留于長安,經歷了一段困頓艱難的時期。

長安是當時的東都,也是安史之亂的重要戰(zhàn)場和政治中心。杜甫在投奔朝廷后,由于戰(zhàn)亂造成的混亂和敵軍的進攻,長安陷入了圍困狀態(tài),糧食匱乏,人民生活困苦。杜甫作為一位詩人,身處于這個動蕩的城市中,親眼目睹了戰(zhàn)亂給人民帶來的痛苦。在困頓期間,杜甫的詩作表現(xiàn)出對叛亂者和戰(zhàn)亂的強烈憤怒和譴責,他在詩中表達了對敵人的仇恨以及對國家和社會命運的深濃憂慮。他揭示了叛軍的暴行和對百姓的殘害,呼吁朝廷采取行動,重振社會秩序。

在困于長安期間,他寫下了詩作《春望》,展示了他對國家動蕩和個人遭遇困境的感慨和憤懣。詩中的“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表達了國家的動蕩和城市的破敗,但自然景色依然美好,使人對亂世的憂愁更加深刻。“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痹娭忻枥L了杜甫對戰(zhàn)亂的悲痛和對離別的憤懣之情。“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边@兩句描述了戰(zhàn)亂帶來的烽火連綿不斷,家書成了和親人們重要的情感紐帶和心靈寄托。“白頭搔更短,渾欲不勝簪?！边@兩句表達了杜甫因戰(zhàn)亂和痛苦而日漸變老,白發(fā)漸增,對困境和失意的壓抑和感嘆。整首詩表達了杜甫對動蕩時期的憂患情懷和對個人遭遇困境的悲憤之情,展示了他對國家和個人命運的擔憂與思考。這種對社會狀況的關注和對人民苦難的同情在杜甫的許多詩作中都有所體現(xiàn)。他面對戰(zhàn)亂和困苦,用詩歌表達了對叛亂者的憤怒和對國家命運的憂慮,同時也透露出自己的個人困境和對未來的憂慮。這段經歷對他后來的詩歌創(chuàng)作和價值觀形成產生了深遠的影響[3]。

在安史之亂期間,杜甫寫下了傳世巨作三吏三別,《新安吏》《石壕吏》《潼關吏》《新婚別》《無家別》《垂老別》。《新安吏》寫于唐肅宗乾元元年(758),在這一年有一次阻擊叛軍的行動,盡管開始取得了一定的勝利,但由于統(tǒng)帥不力、士氣低落以及敵方援軍的出現(xiàn),唐軍最終在鄴城戰(zhàn)敗,這導致了官軍的潰敗和兵員的緊缺。在這種背景下,杜甫經過新安時目睹了征兵的情景并受到了啟發(fā),寫下了這首詩。這首詩揭示了戰(zhàn)亂時期人民的苦難和國家的困境,以及對戰(zhàn)爭帶來的傷害和無辜犧牲的思考與同情?！妒纠簟愤@首五言絕句以杜甫親眼所見的石壕吏乘夜捉壯丁的故事為基礎,通過生動描繪和鮮明對比揭示了封建統(tǒng)治者的殘暴和社會的不公,同時也反映了安史之亂給廣大人民帶來的深重災難。這些作品深刻寫出了民間疾苦及在亂世之中身世飄蕩的孤獨,揭示了戰(zhàn)爭給人民帶來的巨大不幸和困苦,表達了作者對備受戰(zhàn)禍摧殘的百姓的同情。《垂老別》是杜甫的偉大詩作之一,屬于他創(chuàng)作的新題樂府組詩“三吏三別”之一。這首詩刻畫了一對老夫妻在暮年時因安史之亂被迫從軍而分別的悲切場景。詩中不僅生動反映了那個時期人民所遭受的災難和統(tǒng)治者的殘酷,也表達了作者對國家的忠誠和愛國精神。通過細膩的敘述和抒情的描寫,詩歌真實地展現(xiàn)了那個特定時代的生活現(xiàn)實。同時,在藝術結構上,詩歌既嚴謹而整飭,又具有起伏跌宕、情感轉折的巧妙之處。

杜甫以敏銳的觀察力和扎實的寫作技巧,通過新題樂府組詩“三吏三別”創(chuàng)造了一個又一個具有強烈感情表達和具體時代背景的形象,展示了其對時代悲壯氛圍和個體遭遇的把握。這組詩具有極高的文學價值和歷史意義,被廣泛認為是杜甫的代表作之一,是中國古代文學史上的“詩史”。

三、杜甫晚期詩作中詩風的改變與家國情懷

杜甫晚年的詩作中的遲暮感、孤愁感和憂慮感與他對現(xiàn)實生活的態(tài)度密切相關。盡管杜甫深受現(xiàn)實生活的影響,但他并不是被動地接受現(xiàn)實,也不僅僅把現(xiàn)實看作是表達情感的媒介,而是將創(chuàng)作主體與客體達到了高度的統(tǒng)一。

杜甫的詩歌創(chuàng)作是他對現(xiàn)實生活的主動觀察和思考的結果。他通過真實描繪社會中的人民疾苦和政治腐敗,表達了他對社會不公和政治亂象的擔憂和憤慨。他不僅關注人民的苦難,還直面自己的境況和命運,通過詩歌來表達自己的情感和思想。杜甫的詩歌充滿了沉郁和挫折感,這是他晚年心境的自然表露。通過詩歌的藝術表達,杜甫抒發(fā)了他的憂慮、憤慨和無奈。他借助詩歌宣泄和抒發(fā)內心的情感,同時也呈現(xiàn)了他對現(xiàn)實生活的深刻觀察和對人生的思考。

晚年的杜甫,眼見已是報國無門,理想無法實現(xiàn),內心充滿了壯志難酬、英雄遲暮的凄涼。在《乾元中寓居同谷縣作歌七首(其七)》中,杜甫表達了自己晚年的凄涼心境和對未能實現(xiàn)理想的悔恨之情。杜甫感嘆自己作為一個男子,雖然經歷了艱難困苦的歲月,但并未取得較大的成就,如今年事已高。他曾三年食不果腹地走在荒山道上,經歷了許多困苦。他回想起自己曾在長安這個帝都中看到了許多卿相來來去去的歲月。他還提到了山中的儒生,這是他曾經在鄉(xiāng)村中結識過的朋友。他們曾經聚在一起,暢談往事,共同懷抱理想,但如今只能感慨歲月的無情以及自己的傷感。

《蜀相》是他晚年所作的一首詩,通過緬懷“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的諸葛亮,而對自己憂國憂民卻始終未能實現(xiàn)理想的喟嘆。詩中還表達了杜甫對諸葛亮的敬仰之情,并將其與當時社會上的庸才和親信進行對比,進一步凸顯了諸葛亮的非凡之處。杜甫認為,雖然當時社會人才濟濟,但是諸葛亮的才干和品德遠遠超過了那些人。整首詩以贊美諸葛亮為主線,表現(xiàn)了杜甫對這位偉大的政治家和軍事戰(zhàn)略家的敬佩之情,表達了他對諸葛亮聰明才智的艷羨和對人才的向往。同時,這首詩也表現(xiàn)出杜甫對當時政治局勢的關注。

《茅屋為秋風所破歌》是杜甫在旅居四川的成都草堂期間創(chuàng)作的一首七言古詩,它展現(xiàn)了詩人在茅屋遭受自然災害后所經歷的痛苦和憂愁。全詩分為四段,通過具體的描寫和情感的抒發(fā),表達了作者對困苦生活和國家社會現(xiàn)實的思考和憂慮。第一段描述了茅屋被秋風吹破的情景,詩人感到焦慮和無可奈何,對自己的生活狀況感到沮喪。第二段寫到有群童為他抱草來修補屋頂,但茅屋是多么脆弱,無論如何修補都難以抵擋風雨,表達了作者面對困境時的無奈和無力感。第三段講述了茅屋遭受夜雨的摧殘,雨水不停地滲透進來,給詩人帶來了極大的痛苦和煎熬。在最后一段中,詩人升華了自己的苦難,希望天下所有的讀書人都能夠有一個更加寬敞的房屋,以避免遭受這種痛苦。他情深意長地表達了對國家和人民苦難的思念和關懷,抒發(fā)了對更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4]。整首詩以真實而質樸的敘事手法描繪了詩人的困境和內心的痛苦,同時也展示了他對社會不公和人民苦難的關注。通過對巨大困境的真實揭示和情感的抒發(fā),杜甫展示了他作為一位偉大詩人的獨特才華和憂國憂民的情懷。

四、結語

杜甫的詩作在不同時期都展現(xiàn)出了他對家國的關懷和憂慮,早期作品著重揭示社會不公和政治腐敗,中期作品關注戰(zhàn)亂和人民苦難,晚期作品則著重表達個人與社會的關系,但無論是哪個時期,他都以深刻的情感和卓越的才華展示了他作為一位偉大詩人的家國情懷。他通過批判現(xiàn)實、關注民生、擔憂國家的方式,表達了對社會動亂、政治黑暗和民不聊生的憂慮之情。他的詩作揭示了當時社會的種種問題,具備了深遠的歷史價值和啟示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