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目的：探討生活方式與心血管代謝疾病家族史（以下簡稱家族史）對心血管代謝疾病患病的影響及兩者的交互作用，指導疾病防控。方法：按照納入排除標準選取合川區(qū)3 009例30～79歲常住居民作為調(diào)查對象，進行問卷調(diào)查、體格檢查及實驗室檢測。運用SPSS 26.0進行χ2檢驗和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采用相乘模型和相加模型分析生活方式與家族史對心血管代謝疾病患病的交互作用。結(jié)果：生活方式和家族史對心血管代謝疾病患病，既不存在相乘交互作用（ORint=1.22，95%CI=0.86～1.73），也不存在相加交互作用，相對超危險度比（the relative excess risk due to interaction，RERI）、歸因比（attributable riskpercent，AP）、交互作用指數(shù)（S）分別為0.69（95%CI=-3.98～5.36）、0.21（95%CI=-0.95～1.37）、1.44（95%CI=0.16～13.03）。生活方式不健康且有家族史者，患心血管代謝疾病的風險高于生活方式健康且無家族史者（OR=3.26，95%CI=2.52～4.23），男性（OR=5.16，95%CI=3.12～8.52）遠高于女性（OR=2.72，95%CI=1.96～3.77）。結(jié)論：生活方式和家族史對心血管代謝疾病患病風險不存在交互作用，但存在聯(lián)合作用。有家族史者保持健康生活方式，有利于控制心血管代謝疾病患病。

【關(guān)鍵詞】生活方式；家族史；心血管代謝疾??；交互作用

【中圖分類號】R211 【文獻標志碼】Ａ 【收稿日期】2023-10-24

以心腦血管疾病、糖尿病、癌癥和慢性呼吸系統(tǒng)疾病為主的慢性病已成為全球重大公共衛(wèi)生挑戰(zhàn)[1]。慢性病共病患病率也在持續(xù)上升，既往多數(shù)研究均發(fā)現(xiàn)了心血管—代謝類疾病的共病模式，共病的發(fā)生可能是不同慢性病之間存在某種關(guān)聯(lián)而共存，如共同的危險因素或致病機制[2]，指南已明確：心血管代謝疾病包括高血壓、糖尿病、血脂異常、冠心病、腦卒中等[3]。心血管代謝性共病是穩(wěn)定、常見的共病模式之一，心血管疾病和代謝性疾病之間存在直接或間接的相互作用且具有共同的危險因素和致病通路，既往研究提示生活方式干預在心血管代謝疾病發(fā)生、發(fā)展和各個階段均可發(fā)揮作用[4]，遵循健康生活方式，在心血管代謝疾病發(fā)生發(fā)展的各個環(huán)節(jié)均發(fā)揮了保護作用[5]。本文旨在探索生活方式和家族史對心血管代謝疾病患病的交互作用。

1 資料與方法

1.1 調(diào)查對象

調(diào)查數(shù)據(jù)來源于國家重點研發(fā)計劃西南區(qū)域自然人群隊列研究項目[6-7]合川區(qū)項目點基線調(diào)查。采用分層整群隨機抽樣的方式，先按照城鄉(xiāng)因素隨機抽取1個街道（合陽城街道）和1個鄉(xiāng)鎮(zhèn)（錢塘鎮(zhèn)）為項目實施點，再在抽中鎮(zhèn)街分別抽取1個行政村/社區(qū)，根據(jù)重慶市人口的年齡性別結(jié)構(gòu)分布選取調(diào)查對象，共納入3 009名居民。納入標準：①30～79歲；②重慶戶籍；③漢族；④常住半年及以上；⑤自愿參加項目，同意采集生物樣本并簽署知情同意書；⑥無精神性疾患或其他相關(guān)疾病，表達和理解能力正常。排除標準：①患有嚴重殘疾不能接受檢查者；②不同意全程參加本研究者；③不愿意接受隨訪者；④不愿實名身份登記者。

1.2 調(diào)查內(nèi)容和方法

調(diào)查內(nèi)容包括問卷調(diào)查、體格檢查及實驗室檢測，所有數(shù)據(jù)通過專門的信息平臺管理[8]。采用四川大學華西公共衛(wèi)生學院專門開發(fā)的電子問卷進行面對面調(diào)查，獲取人口學特征、生活方式、慢性病家族史及患病情況等信息；體格檢查采用統(tǒng)一的標準工具進行測量；實驗室檢測包括血、尿常規(guī)，肝、腎功，空腹血糖、血脂，糖化血紅蛋白、血型等，統(tǒng)一由重慶迪安醫(yī)學檢驗中心進行檢測。調(diào)查開始前對參與人員進行培訓，掌握實施流程、責任分工、技術(shù)要點及注意事項，通過設置各級質(zhì)控專員、開展現(xiàn)場督導、審核問卷錄音及時長等多種方式進行質(zhì)控。

1.3 診斷標準和指標定義

心血管代謝疾病指至少患有高血壓、糖尿病、血脂異常、冠心病、腦卒中其中一種慢性病。高血壓參照《中國高血壓防治指南（2018年修訂版）》，收縮壓≥140 mmHg和（或）舒張壓≥90 mmHg，和/或既往被鄉(xiāng)/區(qū)級或以上醫(yī)院診斷過高血壓。糖尿病參照《中國2型糖尿病防治指南（2020年版）》，空腹血糖≥7.0 mmol/L和/或糖化血紅蛋白≥6.5%，和/或既往被鄉(xiāng)/區(qū)級或以上醫(yī)院診斷過糖尿病。血脂異常參照《中國成人血脂異常防治指南（2016 年修訂版）》，總膽固醇≥6.2 mmol/L或低密度脂蛋白膽固醇≥4.1 mmol/L或甘油三酯≥2.3 mmol/L或高密度脂蛋白膽固醇lt;1.0 mmol/L，和/或既往被鄉(xiāng)/區(qū)級或以上醫(yī)院診斷過血脂異常。心血管代謝疾病家族史指一級親屬（父母、兄弟姐妹和子女）至少有一位患有心血管代謝疾病。健康生活方式需滿足四要素：①不吸煙；②不過量飲酒：以酒精量計算，成年人如飲酒，一天最大飲酒的酒精量不超過15 g[9]；健康飲食：適量攝入畜禽肉（300～500 g/周）、充分攝入新鮮蔬菜（≥300 g/d）、充分攝入新鮮水果（≥/d）、限制油攝入（≤30 g/d）、限制鹽攝入（≤5 g/d），按以上5種食物攝入量計分，滿足一項計1分[9-10]，健康飲食指評分≥3分；充分身體活動：將職業(yè)性身體活動、交通性身體活動、體育鍛煉、家務勞動納入計算，總的代謝當量gt;3 000 METs/周[11]。

1.4 統(tǒng)計學方法

采用SPSS 26.0進行統(tǒng)計分析，滿足正態(tài)分布的計量資料以均數(shù)±標準差（x±s）表示，計數(shù)資料以例數(shù)和百分比表示，患病率采用第7次全國人口普查數(shù)據(jù)進行標化，組間比較采用χ2檢驗。采用多因素logistic回歸模型分析心血管代謝疾病患病的影響因素、生活方式與家族史的交互作用。用生活方式、家族史及二者乘積項構(gòu)建logistic回歸模型分析相乘交互作用，含交互項的logistic回歸表達式為：Logit（P）=α+βl×L+βf×F+βlf×（L×F），其中L、F分別表示生活方式、家族史，采用ORint=exp（βlf）來評價交互效應，ORint的95%CI不包括1表示存在相乘交互作用，反之則不存在[12-13]。相加交互作用將生活方式健康且無家族史作為參照組，生活方式不健康且無家族史、生活方式健康且有家族史、生活方式不健康且有家族史作為啞變量納入多因素logistic回歸模型分析，分別計算β值和OR 值，相對應的OR 值分別用OR00=1、OR10、OR01及OR11表示，得到的OR 值作為相對危險度（RR）的估計值，再引入 Andersson等[14]編制的Excel計算表計算相加交互作用評價指標，包括相對超危險度比（RERI）=RR11-RR10-RR01+1，歸因比（AP）=RERI/RR11，交互作用指數(shù)（S）=（RR11-1）/（[ RR10-1）+（RR01-1）]。如果RERI和AP的95%CI不包含0且S的95%CI不包含1，表示存在相加交互作用，若RERI和AP的95%CI包含0且S的95%CI包含1，則不存在[12-13]。檢驗水準α=0.05。

2 結(jié)果

2.1 基本特征

共納入3 009例調(diào)查對象，年齡為（52.04±11.57）歲，心血管代謝疾病患病率為56.13%，標化患病率為54.55%。1 689 例心血管代謝疾病患者中，僅患1種疾病者占60.15%，共患2 種、3 種、4 種、5 種疾病者分別占31.50%、6.99%、1.18%、0.18%。不健康生活方式者占73.18%，有家族史者占37.22%。對非心血管代謝疾病組和心血管代謝疾病組的性別、年齡、地區(qū)、婚姻狀態(tài)、受教育程度、職業(yè)、家庭年收入、生活方式、家族史分布情況進行比較，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Plt;0.05，lt;0.01），見表1、2。

2.2 生活方式、家族史與心血管代謝疾病患病的非條件logistic 回歸分析

以是否患有心血管代謝疾病為因變量，分別以生活方式是否健康、是否有家族史為自變量，調(diào)整性別、年齡、地區(qū)、婚姻狀態(tài)、受教育程度、職業(yè)、家庭年收入等混雜因素后，進行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結(jié)果顯示，不健康生活方式（OR=2.13，95%CI=1.76～2.59）、家族史（OR=1.54，95%CI=1.30～1.82）可能與心血管代謝疾病患病有關(guān)聯(lián)，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Plt;0.01），見表3。

2.3 生活方式與家族史對心血管代謝疾病患病的交互作用分析

以是否患有心血管代謝疾病為因變量，將生活方式不健康、有家族史、生活方式不健康×有家族史作為自變量，調(diào)整性別、年齡、地區(qū)、婚姻狀態(tài)、受教育程度、職業(yè)、家庭年收入等混雜因素后，進行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結(jié)果顯示：生活方式不健康和有家族史對心血管代謝疾病患病不存在相乘交互作用（全人群ORint=1.22，95%CI：0.86～1.73；男性ORint=1.24，95%CI=0.55～2.79；女性ORint=1.18，95%CI=0.79～1.78）。將生活方式、家族史轉(zhuǎn)化成3個啞變量（生活方式不健康且無家族史、生活方式健康且有家族史、生活方式不健康且有家族史）納入多因素logistic回歸模型。調(diào)整性別、年齡、地區(qū)、婚姻狀態(tài)、受教育程度、職業(yè)、家庭年收入等混雜因素后，結(jié)果顯示，生活方式不健康且無家族史、生活方式健康且有家族史、生活方式不健康且有家族史，患心血管代謝疾病的風險分別是生活方式健康且無家族史者的2.09（95%CI=1.65～2.66）、1.48（95%CI=1.07～2.04）、3.26（95%CI=2.52～4.23）倍；男性生活方式不健康且有家族史者，患心血管代謝疾病的風險是生活方式健康且無家族史者的5.16（95%CI=3.12～8.52）倍，遠高于女性的2.72（95%CI=1.96～3.77）倍，見表4。

通過logistic回歸分析得到回歸系數(shù)，再用SPSS計算出協(xié)方差矩陣，代入Andersson等編制的Excel計算表，計算出相加交互作用評價指標，結(jié)果顯示：不健康生活方式和家族史對心血管代謝疾病患病不存在相加交互作用（全人群S=1.44，95%CI=0.16～13.03；男性S=1.54，95%CI=0.42～5.68；女性S=1.31，95%CI=0.08～20.85），見表5。

3 討論

本研究納入分析的心血管代謝疾病病種包括高血壓、糖尿病、血脂異常、冠心病、腦卒中，30～79歲居民標化患病率為54.55%。中國慢性病前瞻性研究[15]顯示，30～79歲居民心血管代謝疾病患病率為19.02%，納入病種包括缺血性心臟病、腦卒中和2型糖尿??；中國鄞州電子健康檔案研究項目[16]基線數(shù)據(jù)顯示，18歲及以上居民心血管代謝疾病標化患病率為12.15%，5年后上升近1倍，納入病種包括心血管疾病、糖尿病和高血壓。既往研究調(diào)查對象年齡或納入病種不完全一致，部分研究僅納入2～3個病種，部分研究同時納入數(shù)十種疾病，類似研究直接比較患病率存在一定的困難，建議今后的研究可以將心血管代謝疾病系統(tǒng)化規(guī)范。本研究患病率高于既往大型研究，可能原因是納入了患病率較高的高血壓和血脂異常，一定程度上也反映本地心血管代謝疾病患病情況不容樂觀。

慢性病共病研究有助于發(fā)現(xiàn)共病之間共同的致病機制和危險因素，有利于制定高效的慢性病共病防控策略，簡化治療與管理過程，目前的研究更多以現(xiàn)況分析為主，應增加共病影響因素的研究特別是發(fā)現(xiàn)常見共病模式的共同影響因素，以便制定有針對性的危險因素防控措施，做到多病共防、多病共管[2]。探索心血管代謝疾病的人群分布和發(fā)生發(fā)展軌跡，探索生活方式、遺傳因素及其交互作用在心血管代謝疾病發(fā)生發(fā)展中的作用和差異是未來的研究方向之一[4]。在同一家族中，遺傳背景相同，生活方式相似，在流行病學中常將家族史作為遺傳因素的重要參考指標來研究遺傳因素與疾病的關(guān)系[17]。本研究將心血管代謝疾病的影響因素進行分析，對生活方式和慢性病共病家族史的交互作用進行探索，結(jié)果顯示不存在相乘或相加交互作用。研究還發(fā)現(xiàn)，生活方式和家族史對心血管代謝疾病患病存在聯(lián)合作用，生活方式不健康且無家族史者、生活方式健康且有家族史者，患病風險分別是生活方式健康且無家族史者的2.09倍、1.48倍；而生活方式不健康且有家族史者，患病風險是3.26倍（男性5.16倍、女性2.72倍）。心血管代謝疾病綜合防控需要重點針對不健康生活方式，尤其是有家族史的人群應該關(guān)口遷移，重點干預。生活方式改善作為心血管代謝疾病一級預防措施早已被國內(nèi)外指南推薦，生活方式不健康且有家族史的男性更需要干預，有家族史的人群保持健康生活方式，更有利于控制心血管代謝疾病患病。既往研究發(fā)現(xiàn)某些單一生活方式因素（吸煙、腰高比、中心性肥胖）與家族史對某一種心血管代謝疾病存在相加交互作用[18-20]，本文研究結(jié)論與之不完全相符，原因可能是將共病合并研究帶來的異質(zhì)性問題。

本研究存在以下局限性：首先，選取調(diào)查對象時未完全采取隨機抽樣的方式，在滿足納入排除標準前提下基于自愿原則納入調(diào)查對象，而非絕對的概率抽樣，在一定程度上會影響結(jié)果外推；其次，生活方式和疾病家族史信息均為調(diào)查對象自報，可能存在回憶偏倚；最后，生活方式評估將四要素簡單相加，未考慮各要素的相互作用及其影響患病風險時的權(quán)重，在反映風險大小時可能存在偏倚。本研究為橫斷面研究且存在自身局限，不排除偏倚的存在，生活方式和家族史對心血管代謝疾病交互作用的真實情況可能被掩蓋了，還需要后續(xù)更科學的調(diào)查研究來證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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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李青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