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宏
人的一生不外乎兩件事:行走與閱讀。從某種意義上講,他們互為彼此的眼睛或臂膀。行走是身心合一的閱讀,而閱讀是即刻啟程的行走及行走以外的飛翔。
行走讓我們見識天地之寬廣,以腳步丈量眼界,感受不同環(huán)境下思緒紛飛、人潮涌動的迥異生存境遇,感受被烙上厚重歷史脈絡(luò)的建筑風格與獨特風土人情。讀書讓我們的心靈不設(shè)邊界,打開一片無垠的想象空間,構(gòu)建一個精神廣闊、思潮澎湃的第二世界,并在此播種,在此暢想,在此感受,在此喜悅,在此推翻陳舊與狹隘,在此獲得獨立自我與涅槃重生的積蓄與蝶變。
如果不受工作與生活的限制,這兩種擴展人生履歷的途徑最好一起提上日程,如同歷朝歷代萬千行者一般寄情山水、游歷祖國大美山河,在游歷中抒發(fā)萬種情懷,在讀萬卷書中豐富山水人文之內(nèi)涵,形神合一,頂峰相見。閱讀也許是對于忙碌的現(xiàn)代人豐富眼界與思維更為便捷的一種途徑,它能使我們成為最爽快的“旅行家”,穿越四季光陰,品味人生百態(tài),觀賞世間美景。
“種一棵樹最好的時間是十年前,其次是現(xiàn)在。”無論何時何地,選擇拿起一本心愛的書籍,不由自主地沉迷其中都是快樂的、豐盈的。對于閱讀的時機從沒有早晚之分,相信每一本書對于閱覽之人都始終敞開著最開放最包容的心胸,期待每一位愛書之人與之相伴的若干歲月中能夠獲得精神上的豐盈與無限情感激蕩,相伴之時互為陪伴,亦師亦友,而告別之后可以在漫長的瑣碎生活與洶涌人潮中獲得無限的思索與延伸,隨著時間的發(fā)酵,不思量卻難忘的韻味自在心頭縈繞。
閱讀沒有早晚之分,但隨著閱讀之人經(jīng)歷與感受的不同所獲得的感悟與思考也不盡相同。就如同年少時讀到的若干悲劇作品,每逢扣人心弦的緊張時刻,隨著青春跳動的多巴胺七上八下、矛盾集中爆發(fā)的時刻,儼然自己已變身為書中主人公般被作者推進了生活的沼澤,對于悲劇的發(fā)生,情感上滿溢著悲傷與沮喪,常常怨恨作者為何此般殘忍無情,但更多的是沉浸于一種情緒與情境的單純感受之中,青春的樂觀向上又很容易讓人快速忘卻煩惱,對于悲劇產(chǎn)生的根源及悠遠意義就無暇深思。
若干年后,有了一定的閱歷與沉淀,遭受了些許生活的磨礪與現(xiàn)實的彷徨,再看悲劇作品仿佛又是另外一種全新的閱讀狀態(tài)與感受了。悲劇不再單單是灰色的、破碎的,它仿佛是另一種獨特的“美”,它給予人生更多的思考,讓我們學會珍惜、懂得把握,適應(yīng)與悲傷和平共處,并在有瑕疵、不完美的生活中繼續(xù)滾滾向前,堅定內(nèi)心最熾熱的理想。魯迅先生曾言:“所謂悲劇,就是把美好的東西撕碎給你看。”悲劇作品讓你置身歷史與時代的激烈撞擊中,在動蕩與促狹的生存喘息中,對正義、良知、善意以及人性的諸多美好閃光產(chǎn)生更多敬畏之心,在山河震顫、顛沛流離中開始一次次心靈的覺醒與裂變。喜劇讓我們獲得精神上的短暫愉悅與滿足,而悲劇則給予我們長久的思索與清醒。
在閱讀的廣闊無垠中,每個人都是平等自由的,無數(shù)個靜謐的時刻,我們在此駐足流連、思考與感受一棵棵種下我們的心靈之樹。因為當下的種種堅持,下一個十年、二十年我們終將穿行于屬于自己的閱讀的森林,終會慶幸于當初的那份安然篤定,在與生活瑣碎的斗爭中,我們終是構(gòu)筑了屬于自己的那一片寧靜自洽的精神樂園。而為此的每一次澆灌、每一次修葺、每一次仰望星空,都讓精神世界里生長出綠意恒生的蒼翠蓬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