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胡光賢
我的二姑父原是煤礦工人,現(xiàn)已退休在家。二姑父在我的印象中一直是一個性格溫和、做事坦率的好形象。他在單位是好工人,在家是好丈夫、好父親。
小時候,我每次去二姑父家,心里總是開心、期待的。因為二姑父在煤礦上班,二姑母在附近開了一家裁縫店,家庭條件比我家優(yōu)越很多,我每次去他家,他都會買好吃的給我吃。比如在正餐時吃排骨、魚蝦等,飯后吃水果及其他零食,我第一次品嘗的很多食物大多是在他家吃的。
對于很久沒吃過那些美食的我,聞到香味就饞得希望天天能待在二姑父家享受那些美食。他家有一臺很大的彩色電視機,對于那時候家里還沒電視機的我來說,能在他家看電影、電視劇,是多么奢侈的一種享受。
二姑父的老家在我家隔壁的村寨,他與二姑母結婚后去了另外一個有煤礦的鎮(zhèn)上買了房子,安了家,兩個表哥從小就在那里長大。
天有不測風云,在大表哥讀高二的時候,二姑父家發(fā)生了一件大事,打破了原本這個令我向往的美好家庭。大表哥學習成績很好,也進了當時縣城最好的學校且在“高尖班”學習,后來他突然生病嚴重,整個人像變瘋了似的,不得不輟學治病。二姑父利用休息時間,帶著大表哥到處求醫(yī)問藥,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積蓄,還跟親戚朋友借了錢給大表哥醫(yī)治,遺憾的是未見任何效果。
更不幸運的是,帶大表哥去省外治病的過程中,二姑母途中遭遇了車禍,身體受了傷,給這個家庭帶來極大痛苦,可謂是雪上加霜,心理創(chuàng)傷的陰影難以抹掉。
一年后,大表哥的病情越來越嚴重,為了防止他到處亂跑惹事,有一段時間二姑父把他帶回了老家,住在老屋。那時父親帶我去看他,看到大表哥生病后身體日漸憔悴,我心里很難過。原本一米八的高個子,長著壯實的身體,學習成績很好,是大家眼中的佼佼者,現(xiàn)在卻變得如此不堪。他在老家的屋子里胡言亂語,亂蹦亂跳,把自己弄得灰頭土面的,這跟曾經(jīng)文質(zhì)彬彬的他簡直判若兩人。看到二姑父從廂房走進堂屋時,我更是驚訝,原本身體就比較瘦的他,滿臉憔悴,越發(fā)瘦得皮包骨頭,從他的手指上可以清晰地看到骨頭的變動。我心里很是同情二姑父一家的遭遇,真希望天降福運到二姑父家,讓大表哥的病能治好,能再次邁入學堂,讓他家重拾曾經(jīng)的幸福生活。
幾年過后,大表哥的病情雖有好轉,但一直不穩(wěn)定,會反反復復發(fā)作,發(fā)病的時候跟變了一個人似的,誰也不認識。為了防止他出去惹事,二姑父不得不將他關在一間屋子里治療。父親帶我去二姑父家好多次,看著大表哥胡言亂語,不知所云的樣子,我的心里五味雜陳。好在二姑父一直沒放棄大表哥,二姑父每次從煤礦下班回來,都會做飯給他吃,給他洗澡,即便生病的大表哥有時候胡亂打二姑父,但二姑父從沒有怨言,依然像照顧小孩一樣照顧大表哥。一位偉大父親的形象在二姑父身上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
面對二姑父家的情況,以及他長期辛苦導致的身體憔悴,父親曾建議他向單位請個長假,好好休息,養(yǎng)好身體再上班,但二姑父依然堅持上班。他說煤礦對他家有恩,礦上的福利待遇都很好,而且家庭經(jīng)濟收入主要來源是靠煤礦發(fā)的工資,單位很關心、體貼每一位工人,且大家都說干一行愛一行,哪怕身體再苦再累,他都要堅持上班,除非他倒下爬不起來了。二姑父對工作的那份熱愛,對煤礦的那份深情,令當時正在上大學的我敬佩不已。
一晃十幾年過去了,二姑父從進入煤礦工作到退休,整整干了三十年。他是一個有責任有擔當?shù)耐诿喝?,盡管他在煤礦沒有做出轟轟烈烈的大事,但他愛崗敬業(yè),以一個普通工人的情懷感染著我。每次談起他所在的煤礦,二姑父都對曾經(jīng)的那份職業(yè)倍感自豪,從他的眼神里,我看到了他的自豪,感受到了他對煤礦有著深深的情懷。
二姑父生活中為人謙和,勤勞質(zhì)樸;工作上盡職盡責,任勞任怨,團結同事,口碑一直都很好。他雖是一位普通工人,但他的家庭經(jīng)歷,以及他對自己職業(yè)的那份熱愛,深深地影響著我,始終激勵著我砥礪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