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夷珊
那天,我乘一艘嘶鳴不止的破舊機船,
已是日暮。去沱沱洲,上斜陽島。
落霞中野鶩成群結(jié)隊歸巢,
夕陽悄然墜落河底山谷。
我像一個飄忽不定與世隔絕的少年,
前往渾渾噩噩之居無定所。
每一天甚至每一刻都懵懂地生活,
時而沿河上溯,時而順流而下,
我不清楚自己的親人是否仍活于世。
恍惚之間,我看見水之湄,
神秘的茅舍,隱現(xiàn)鬼火和墳?zāi)梗?/p>
此刻月亮冉冉上升,我對著它吼起來。
沒有哪座山峰這么容易觸摸云朵,
直抵蒼穹。更沒有哪些雄鷹,
這么容易穿越云開之巔??晌遥?/p>
在云開山腳,很容易就走出深山。
云開大山拽動云潮,我駕駛一輛
越野車爬坡,車子有些吃力,
外面的人擁進山,山里的人往外跑,
包括我的母親,一個倔老太婆,
我載她到高鐵站,放棄原始的夢想。
然而父親,一個退休的小學校長,
木訥的老頭,遁入深山聽鳥鳴。
這天他沿著溪邊走,山坳里的教室,
迎來一個漂亮的女大學生老師,
正在深情地領(lǐng)著孩子們朗誦課本。
我想追隨父親,卻不愿打擾他,
上午必須出一趟城市經(jīng)典的新家,
傍晚我還要回歸林山聆聽林濤,
潛意識里,總與云開大山遙相呼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