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王小波曾頗為戲謔地說,自己一點兒也不喜歡孟子,覺得他太偏執(zhí),表面上很體面,其實心里有股邪火,動不動就罵別人是禽獸,是小人,惡狠狠、兇巴巴,如果生在春秋,見了面也不和他握手。
本期“視點”的作者許紀霖也說,孔子像一個溫和敦厚的長者,循循善誘,還有點自嘲的幽默感,而孟子,更多的不是自嘲,而是自負,說起話來慷慨激昂,氣勢如虹,有時候還相當(dāng)?shù)貞嵡啵稽c也不肯讓人,連國君們也常常被懟得“顧左右而言他”。
為什么《視野》今年的第1期,選了脾氣不大好的孟子作為開場人物?
也許孟子并不是那么招人喜歡,但他那種獨有的鋒芒,至今依然熠熠生輝。當(dāng)下的年輕人動輒便要躺平,許多中年人比佛還佛系,如果孟老夫子復(fù)活,恐怕火氣亦不減當(dāng)年。
所謂的仁,在孟子眼里,事實上極為簡單,人活在世上要有感知,不能麻木不仁。這一點說起來容易,但也很難:我們說話,總是下意識不疼不癢;我們做事,總是照顧各方,而不問自己真實的想法。在死亡面前,我們擔(dān)驚受怕,常常陷入虛無,而孟子卻像個愣頭青一樣說:“夭壽不二,修身以俟之?!鄙喜∷?,沒辦法改變,那么我就好好地修煉自己,以此來對待終有一死的人生,這就是所謂的“立命”。
在古代,孟子游說諸侯,歷齊、梁、宋、滕、魯諸國,終其一生均未能見用。在今天,他的境遇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們今天忌憚大的觀念,也總是擅長消解各種價值,我們害怕任何主張與堅持,更喜歡舒舒服服地過下去。孟子那么倔強,到底是對的,還是錯的?和和氣氣與人為善不好嗎?
新的一年,愿我們能像孟子一樣,存不忍之心,養(yǎng)浩然之氣,行仁義之事。這是失落已久的價值,這是塵封多年的志向。生而為人,汝欲何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