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姬

2024年1月5日，第40屆中國·哈爾濱國際冰雪節(jié)暨中法文化旅游年在哈爾濱冰雪大世界開幕。法國負責中小企業(yè)、貿易、手工業(yè)和旅游的部長級代表奧利維亞·格雷瓜爾（Olivia Grégoire）女士也在現(xiàn)場。對于法國而言，憑借兩國建交60周年的東風而開啟法中文化旅游年正當其時，也有利于提振兩國貿易以及在華法資中小企業(yè)的信心。

眾所周知，經貿是兩國關系的晴雨表。在一個國家的另一國企業(yè)，往往“春江水暖鴨先知”。法國企業(yè)在中國這些年的發(fā)展，見證了中法建交以來的光輝歲月。

1966年9月19日，一架波音707“舍維爾尼城堡”號（Chateau de Cheverny）客機從巴黎奧利（Orly）機場起飛，法航（Air France）AF180航班由三名機組人員輪流交替進行，在希臘雅典、埃及開羅、巴基斯坦卡拉奇和柬埔寨金邊經停后，經過23個小時的飛行，于9月20日成功抵達上海。

法航由此成為第一家飛往中華人民共和國的西方航空公司。

據悉，波音707是遠程客機，原本可以直飛北京，但法航希望此次航班帶上更多想飛往中國的乘客，這才選擇了經停雅典、開羅、卡拉奇、金邊這些城市。“我們當時的飛行就像送奶工一樣，一站一站地往前飛。那時候法航是一家國有企業(yè)，對于能飛往東方的上海，是十分期待的，對于成本并沒有想太多。” 法航一名員工在2016年回憶道。

而在這個歷史性航班執(zhí)飛2年前的1964年，法國成為第一個同新中國正式建交的西方大國。事實上，對于法航而言，從巴黎飛往上海的航班，不是首飛，而是復航。

1966法航飛往中國的首航。

法航在接受《新民周刊》采訪時表示，法航于 1947 年 3 月就開設了巴黎到上海的航班，全程耗時 4 天半。這條航線在1949年暫停。

1956 年 10 月，巴黎和北京之間開通了定期航班。但這樣的“定期航班”十分麻煩——法航和捷克航空（CSA）搭載乘客從巴黎飛往布拉格，俄羅斯航空公司將乘客從布拉格運到莫斯科和新西伯利亞，最后，中國國家航空公司將乘客從新西伯利亞送往北京。

轉機出現(xiàn)在1963年初，戴高樂將軍授權法國前總理埃德加·富爾負責法中建交事宜。

政治上的接觸讓兩國恢復通航更進一步。1963年5月24 日，中國民航總局與法航在北京簽署了協(xié)議，并于 7月15日生效，根據協(xié)議條款，雙方均接受對方的運輸文件。

1966年8月底，法航在上海的第一任站長拜爾和妻子，還有同事馬蒂亞斯，從香港乘火車到廣州，一路奔波，于9月6日到達上海。當時，這三個法國人隨身帶了17只手提箱，除了私人物品外，他們還帶了包括法航建立新航站所需要的幾乎所有資料。而當時的虹橋機場，國際航班只有1964年開通的巴基斯坦一條線路。

拜爾一行到達上海時，把駐地設在黃浦江邊的和平飯店。當時，距離首航的日子只有兩周，他們的工作壓力很大。拜爾回憶說：“時間對我來說很緊急：需要和中方接機小組人員碰面，對他們進行初步培訓; 需要落實一處地方，以放置物資設備，首航將帶來5噸重的物資;還要找一個冷藏庫，以便放置飛機上所需要的快速冷凍物品?！?/p>

幸好，首航非常順利。法航首航中國執(zhí)飛金邊—上海最后一段航程的機長拉封回憶道：“上海機場擁有一條極好的3200米的跑道，這條跑道幾乎完全是按照中國政府之前向我們求得的相關實驗材料中有關飛行器械要求的規(guī)格建造的。一路上我們一直能夠聽到真誠的歡迎聲，盡管增加了歡迎儀式，我們依然按照預定計劃，在?？績蓚€小時之后按時返航了?！?/p>

在和平飯店住了6個月后，法航的“上海辦事處”搬到了淮海中路一幢有著法語名字（Gascogne）的大樓內，也就是始建于1935年的淮海公寓。

1971 年新談判授權法國航空公司提供北京航線運營服務。但直到1973年9月，法國總統(tǒng)蓬皮杜應邀訪華時，法航的波音707“奧特佛爾城堡”號（Chateau d'Hautfort）載著總統(tǒng)及80名隨行記者，經由卡拉奇飛往中國北京。由此，巴黎—卡拉奇—北京航線才正式開通，飛行時間13.2小時。

隨著中法兩國關系的不斷升溫，1997年，法航成為第一家在航班上配備中國翻譯的歐洲航空公司，并在航班上提供中餐航食。如今，法航在北京、上海、香港和臺北都開設了定期的客運航班。2023年11月在上海慶祝公司成立90周年之際，法航表示：“縱觀歷史，法航在連接中法兩國、加深兩國之間文化交流方面發(fā)揮了舉足輕重的作用。面向未來，我們仍將發(fā)揚傳統(tǒng)，致力于與中國市場共同成長和繁榮?！?/p>

隨著中法兩國關系的不斷升溫，1997年，法航成為第一家在航班上配備中國翻譯的歐洲航空公司，并在航班上提供中餐航食。

其實除了法航，在中國還有很多法國企業(yè)或法國品牌創(chuàng)造了各自領域的“第一”。

皮爾·卡丹（Pierre Cardin）是不少國人認識的第一位國際時裝設計師，皮爾·卡丹品牌則是最早進入中國市場的國際品牌，也是一代人的時尚啟蒙。1978年，皮爾·卡丹隨著海外考察團第一次來到中國，第一次登上長城，留下一張具有紀念意義的相片，也決定將時尚事業(yè)帶到剛剛改革開放的中國，申請在中國舉辦時裝表演。

在皮爾·卡丹不懈的請求下，1979年3月10日，皮爾·卡丹時裝秀在北京民族文化宮舉辦，這是一場由外貿部、紡織部、輕工部聯(lián)合主辦的內部時裝表演，也是中國有史以來第一個國外品牌的時裝展示會。從此以后，皮爾·卡丹開啟了在中國辦秀的旅程。

1988年，皮爾·卡丹與意大利GFT國際公司簽署了皮爾·卡丹男裝代理合同，這在當時是中國大陸最大的代理合同。意大利GFT國際公司與天津紡織集團、中信集團共同成立了天津津達制衣有限公司，該公司成為皮爾·卡丹在中國授權的第一家正規(guī)專業(yè)生產公司，并在1990年將皮爾·卡丹正式引進中國。自稱“中國人民的老朋友”的皮爾·卡丹，見證了時尚在中國的飛躍與蛻變。

法國的奢侈品品牌，也是改革開放以后最早進入中國市場的一批國外品牌。

1992年，路易·威登（Louis Vuitton）在北京的王府飯店開設首家精品店，是進入中國內地的首個奢侈品店。32年后的今天，路威酩軒（LVMH）集團的46個品牌進駐中國，擁有28000多位員工，1300多家門店，與中國市場聯(lián)結深厚，密不可分。除了日本市場之外，LVMH集團還有近30%的營業(yè)額來自亞洲，中國市場在其中扮演著重要角色。

1978年皮爾卡丹在北京。

時尚、秀場、美妝、航空，是中國人對法國的基本印象，但這僅僅是法國企業(yè)走入中國的一抹身影。數十年來，在華法國企業(yè)已涵蓋電力、汽車、通信、化工、醫(yī)藥等諸多領域。法國銀行、保險、證券等多家金融機構在華設立分支機構，雪鐵龍、家樂福、阿爾斯通、阿爾卡特等法國公司在中國家喻戶曉。

中國首個大型核電項目——大亞灣核電站，就有法國電力集團作為工程技術總負責人參與其中。這個合作項目最早可以追溯到1974年，法國啟動了一項重大核電發(fā)展計劃，即梅斯梅爾計劃。因此，法國成為了中國核電項目的合作伙伴。

1975年5月，當時的國務院副總理鄧小平受邀出訪法國。1978年1月，當時的法國總理雷蒙·巴爾也受邀訪華。在這兩次中法互相訪問的背后，是法國對中國的巨大需要。一方面，法國需要加熱同中國的關系，以便于在美蘇兩大國之間加強自己的話語權。另一方面，法國的經濟陷入了滯脹階段，急需要開拓新的市場。

除了大亞灣核電站，法國電力集團從上世紀80年代起在中國參與了一些水利泵站的設計。自1997年起，法國電力集團在BOT（建設—運營—移交）項目框架下，建設并運營廣西來賓電廠，于2015年移交給當地政府。2008年，法國電力集團還攜手中廣核共同開發(fā)、建設和運行廣東臺山核電項目，成為中國核電項目首個外國投資商。

法國電力集團自豪地表示，繼成為首個在中國核電領域投資的外企后，法國電力集團又成為了第一個參與中國海上風力發(fā)電項目的外企。為了實現(xiàn)碳中和，中法在很多領域都蘊藏著巨大的合作潛力，如提高能源效率、電動汽車和氫能。

法國藥企賽諾菲（Sanofi），1982年就在中國開設辦事處，成為改革開放后首批進入中國的跨國藥企。如今，中國已成為賽諾菲全球第二大市場，業(yè)務范疇從預防到治療，覆蓋普藥、特藥、 疫苗、消費者保健多領域。2023年，賽諾菲12個創(chuàng)新產品及適應證獲得中國國家藥品監(jiān)督管理局（NMPA）批準。值得一提的是，賽諾菲中國參與了全球90%的同步開發(fā)項目，中國將更早納入總部的臨床研發(fā)策略成為全球研發(fā)不可或缺的重要組成部分。此舉將極大縮短未來新藥在中國上市的周期，加速為中國患者提供可及的創(chuàng)新產品與解決方案。

第一家進入中國的國外航運和物流服務公司，是總部位于法國馬賽的達飛（CMA-CGM）集團，1992年在上海開設了辦事處，名字寓意“達者為先，飛越無限”。經過30多年的發(fā)展，達飛集團在中國設有14個直掛港口、49個辦事處、近2萬名員工（包含基華物流），擁有3000多名合作伙伴，110多條周班航線，每兩小時就有一艘達飛集裝箱船從中國駛往世界各地。

位于深圳大鵬半島的大亞灣核電基地大亞灣核電站。

金融業(yè)方面，法國巴黎銀行、法國東方匯理銀行、法國興業(yè)銀行等也在上世紀80年代后期、90年代初陸續(xù)進入中國。上海的第一家中外合資銀行正是由中國工商銀行和法國巴黎銀行在1992年共同投資組建。

如今，這些不同領域的法國企業(yè)，在中國不斷創(chuàng)造新的“第一”。

根據法國駐華大使白玉堂在2023第九屆歐洲論壇上的發(fā)言，從企業(yè)數量上看，法國是在華投資最多的歐洲國家，在華擁有2000多家公司，員工總數30多萬人。法國企業(yè)在中國大力開展創(chuàng)新，其中許多已經建立了研發(fā)中心，并通過與合作伙伴或者初創(chuàng)企業(yè)合作，投資于創(chuàng)新生態(tài)系統(tǒng)。

2023年4月馬克龍訪華之后，中法經貿合作再升溫。根據復旦大學國際問題研究院的數據，2023年1至8月，中法進出口貿易額達3725.8億元人民幣，法國實際對華投資增長105.6%，法已成為中國在歐第三大貿易伙伴，中國成為法國在亞洲第一大貿易伙伴。

事實上，中國的營商環(huán)境也給在華法國企業(yè)更大的信心。

以上海為例，據2021年11月的數據，法國是上海十大外國投資來源國之一，在上海有1000多家法國企業(yè)，包括36個跨國公司地區(qū)總部和13個研發(fā)中心。因此，上海市政府或者各區(qū)政府會不定期舉行法國企業(yè)圓桌論壇，專門傾聽在滬法企的聲音。

2023年10月，2023年靜安區(qū)外資合作伙伴服務季暨法國企業(yè)圓桌會議在張園舉行?！叭绾伪３制髽I(yè)強大的研發(fā)活力，引才又留才？”現(xiàn)場，益普索相關負責人問到外籍高層次人才的居留證件辦理。誕生于法國巴黎的市場研究集團益普索，注冊在靜安，面臨“外籍專家引入難”問題，靜安區(qū)相關負責人當場提出，留下聯(lián)系方式，由企業(yè)服務專員對接這一攬子問題，讓企業(yè)心無旁騖專注主業(yè)。

靜安區(qū)政府高效的服務給予企業(yè)強有力的信心，企業(yè)表示將進一步開拓中國市場，扎根上海靜安，增加投資，拓展業(yè)務?！盃I商環(huán)境的優(yōu)良對我們來說很重要?！彼鞯纤瓜嚓P負責人說，不但不會走，未來還將加大在中國的投資。

不少外資企業(yè)負責人提到，持續(xù)優(yōu)化的外資政策生態(tài)和“一企一策”精準賦能，也給予了外資企業(yè)不斷在滬、在靜安拓展業(yè)務、加大投資的信號和信心。不難看出，在華法企，正在用親身經歷和實際行動對中國經濟發(fā)展前景投下信任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