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鴻,涂穎,李慶文,陸柯今,何黎

敏感性皮膚(sensitive skin,SS)被定義為皮膚受到刺激后,出現(xiàn)灼熱、刺痛、瘙癢等主觀癥狀,皮膚表現(xiàn)正?；虬橛屑t斑、脫屑的一種綜合征［1-2］。全球患病率接近40% (36.9%),許多因素(物理、化學、生活方式和心理)都會導致敏感性皮膚的發(fā)生［3］。

基于患者主觀癥狀的問卷常被用作SS的有效評估工具［4］,但它們往往缺乏客觀性。乳酸刺痛試驗(lactic acid sting test,LAST)通過量化感覺刺激來判定敏感性皮膚［5］。辣椒素是 TRPV-1在皮膚組織中表達的天然激動劑,常被用于鑒定神經(jīng)敏感性皮膚［6］。團隊前期發(fā)現(xiàn),乳酸刺痛試驗適合判定刺痛和瘙癢為主要癥狀的敏感性皮膚［7］。另一項研究發(fā)現(xiàn),74%的敏感性皮膚受試者會出現(xiàn)紅斑癥狀,但相當一部分具有紅斑表現(xiàn)的受試者測試LAST為陰性［8］。Marriott等［9］在受試者的鼻唇溝分別涂抹乳酸、乙醇、薄荷醇和辣椒素,發(fā)現(xiàn)對一種物質(zhì)的敏感性并不能預測對另一種物質(zhì)的敏感性。這提示,不同類型的敏感性皮膚對試劑的敏感度不同,使用單一的檢測方式存在一定的局限性。

敏感性皮膚的臨床表現(xiàn)復雜,可以某一種自覺癥狀為主,也可同時具有多種癥狀。LAST和CAT 這兩種最流行的敏感性皮膚診斷方法,可能在評價SS皮膚狀況方面發(fā)揮不同的作用。

1 材料與方法

1.1研究對象 通過敏感性皮膚問卷［7, 10］(表1)判定SS,面部有感染灶或其他皮膚病如痤瘡、玫瑰痤瘡等均被排除在外。受試者年齡在18～35歲之間,均簽署知情同意。本研究經(jīng)昆明醫(yī)科大學第一附屬醫(yī)院倫理委員會批準(2020-L-57),并于2020年12月-2021年9月進行。

表1 敏感性皮膚問卷

1.2分組 本研究共納入141例受試者,其中包括100例SS和41例健康皮膚(HS),根據(jù)LAST和CAT的結(jié)果將SS分為4組:LAST和CAT陽性組(L+C+)、僅LAST陽性組(L+C-)、僅CAT陽性組(L-C+)、LAST陰性CAT陰性組(L-C-)。HS需同時滿足問卷陰性、LAST和CAT陰性。

1.3臨床癥狀自主評分 根據(jù)中國非公立醫(yī)療機構(gòu)協(xié)會2020年發(fā)布的“功效性護膚品臨床評價標準”,受試者對面部的灼熱、刺痛、瘙癢、紅斑和脫屑的嚴重程度進行自覺評分。灼熱、刺痛、紅斑、脫屑(0=無;1=輕度;2=中度;3=重度);瘙癢(1=無;2=輕度; 3=中度;4=嚴重;5=非常嚴重)。

1.4皮膚生理功能指標的檢測 受試者用清水洗臉并擦干后,休息30 min(室溫20～25 ℃,相對濕度50%～60%)。拍攝VISIA (Canfield Scientific公司) 并運用圖像分割和顏色空間原理技術(shù)原理所特制的分析軟件對紅斑區(qū)進行分析,該區(qū)域的紅斑像素與矩形框總像素之比即為紅斑面積比,可用于衡量面部紅斑覆蓋范圍［11］。

在右面頰依次測量TEWL(Tewameter TM300)、SC(Corneometer?CM825)、pH(Skin-pH-Meter pH905),a*值(Lab分光測色計CM2500d)。所有指標重復測量3次,取平均值。

1.5乳酸刺痛試驗 在蒸餾水中制作10%的乳酸(純度>98%,Sigma公司)。用棉簽蘸取溶液涂抹于左側(cè)的鼻唇溝和同側(cè)面頰上,對側(cè)涂抹等量的生理鹽水。在2.5 min和5 min記錄刺痛評分(0=無,1=輕微,2=中度,3=重度)。2.5 min和5 min的累積分數(shù)≥3分,被認為是LAST陽性［12］。

1.6辣椒素試驗 在10%的乙醇溶液中制備0.001%的辣椒素(w/v)(8-甲基-N-香草醛-6-壬酰胺≥98%,Macklin公司)。用棉簽蘸取溶液涂抹在右側(cè)的鼻唇溝和同側(cè)面頰上,對側(cè)涂抹等量的生理鹽水。記錄灼熱感評分(1=勉強可以覺察,2=輕度可以覺察,3=中度可以覺察,4=重度可以覺察,5=疼痛。分值≥3且持續(xù)時間超過30 s的被認為是CAT陽性［2］。

2 結(jié)果

2.1人口學特征 5組在年齡(P= 0.092)、性別(P= 0.789)上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受試者的人口統(tǒng)計特征見表2。

表2 受試者人口學特征

2.2臨床癥狀評分比較 在灼熱評分上,SS的4組均高于HS組(Z=20.18,P<0.05),SS 4組之間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在刺痛評分上,L+C+組和L+C-組高于L-C+組、L-C-組和HS組(Z=14.00,P<0.05),在L+C+組和L+C-組之間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L-C+組、L-C-組和HS組之間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在瘙癢評分上,L+C+組L+C-組高于L-C+組、L-C-組和HS組(Z=27.90,P<0.05),L-C+組高于HS組(Z=30.30,P<0.05)。結(jié)果提示,LAST陽性的SS更容易出現(xiàn)刺痛和瘙癢癥狀。見圖1。

Note: **P<0.01, *P<0.05.

在紅斑評分上,L+C+組和L-C+組高于L+C-組、L-C-組和HS組(Z=23.00,P<0.05),L+C+組和L-C+組之間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L+C-組、L-C-組和HS組之間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結(jié)果提示, CAT陽性的SS更容易發(fā)生紅斑反應(yīng)。

在脫屑評分上,L+C+組高于HS組(Z=21.25,P<0.05),L+C-組、L-C+組、L-C-組和HS組之間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

2.3皮膚生理功能指標的比較 5組在pH和SC上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L+C+組和L+C-組TEWL值高于HS組(F=4.04,P<0.05);L+C+組a*值高于HS組(P<0.05);L+C+組和L-C+組紅斑面積比高于HS組(P<0.05);L-C-組在pH、SC、a*值、TEWL和紅斑面積比上與HS組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SS 4組之間(L+C+組、L+C-組、L-C+組和L-C-組)在a*值、TEWL和紅斑面積比上比較差異均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結(jié)果提示,LAST陽性的SS,其TEWL值高于健康皮膚;CAT陽性的SS,其紅斑面積比明顯高于健康皮膚。見表3。

表3 各組之間皮膚生理功能指標的比較

3 討論

研究表明,SS的發(fā)生與多種機制有關(guān)。表皮功能障礙是SS發(fā)病機制之一［13］。Yokota等［14］根據(jù)皮膚生理功能參數(shù)將敏感性皮膚分為三型:Ⅰ型(低屏障功能組),Ⅱ型(具有炎癥變化但屏障功能正常的炎癥組)和Ⅲ型(屏障功能正常且無炎癥變化,假健康組)。在本研究中,筆者發(fā)現(xiàn)LAST陽性的SS,其TEWL值顯著高于HS組,此外,這部份受試者更容易出現(xiàn)刺痛和瘙癢癥狀。當SS的皮膚屏障功能改善時,臨床癥狀緩解,其LAST評分也會降低［15］。這表明,至少在某些情況下,皮膚屏障功能和 LAST評分之間存在聯(lián)系。事實上,以前的研究發(fā)現(xiàn)LAST評分與TEWL率呈正相關(guān)［7］。另一項研究顯示刺痛反應(yīng)與TEWL呈正相關(guān)［16］。由此可見,受損的通透能力屏障可以增強乳酸的滲透,從而導致LAST 評分增加,LAST更適合評估SS面部刺痛和瘙癢的嚴重程度。

本研究發(fā)現(xiàn)CAT陽性的SS,其紅斑面積比顯著高于HS組,L+C+組a*值高于HS組。而L+C-組與健康組比較,紅斑面積比和a*值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此外,CAT陽性的SS相比HS組更易出現(xiàn)紅斑反應(yīng),而L+C-組與健康組比較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這些結(jié)果表明,CAT陽性的SS更容易出現(xiàn)紅斑反應(yīng)。 辣椒素可激活感覺神經(jīng)TRPV-1通道,產(chǎn)生P物質(zhì)、降鈣素基因相關(guān)肽等神經(jīng)源性炎癥,導致血管舒張［17］。而抑制皮膚中的TRPV-1通道可以改善面部紅斑［18］,表明TRPV-1在面部紅斑的發(fā)展中起重要作用。因此,辣椒素作為TRPV-1在皮膚組織中表達的天然激動劑,更適合評估SS中面部紅斑的嚴重程度。

有趣的是,本研究觀察到L-C-組在皮膚生理功能與健康皮膚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筆者認為這部分SS即Yokata等［14］所定義的Ⅲ型(屏障功能正常且無炎癥變化,假健康組),其具體原因暫不明確,可能是由于過度關(guān)注皮膚導致。而L+C+的SS受試者其灼熱、刺痛、瘙癢、紅斑和脫屑的嚴重程度都顯著增高。這表明,當敏感性皮膚同時出現(xiàn)多種癥狀時,其病理生理學可能是多方面的,需要采用綜合方法進行治療。

本研究中,各組在pH和SC方面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一項中國廣州的研究顯示SS受試者的SC顯著低于對照組［19］。而一項中國北京的研究發(fā)現(xiàn)自我感知敏感性皮膚受試者其SC、油脂明顯升高。一項敏感性皮膚的Mate分析發(fā)現(xiàn),75%的研究顯示SS受試者與健康個體之間的pH值沒有差異［20］。關(guān)于敏感性皮膚人群面部角質(zhì)層含水量和pH值,文獻是不確定的。

作為目前敏感性皮膚診斷最常用的兩種方式,LAST適合評估SS面部刺痛和瘙癢的嚴重程度,而CAT更適合評估SS中面部紅斑的嚴重程度。但敏感性皮膚的臨床表現(xiàn)十分復雜,還存在其他不適感覺。越來越多研究認為,敏感性皮膚存在神經(jīng)感覺功能障礙,因為SS表現(xiàn)出各種各樣的感覺癥狀,而紅斑產(chǎn)生的原因之一可能是血管高反應(yīng)性［21］。而這些機制有多少影響到試劑對皮膚的反應(yīng),目前尚不清楚。作為一種化學刺激物,乳酸和辣椒素存在加重敏感性皮膚癥狀的風險,有必要在檢測前做好相應(yīng)的緩解措施。

綜上所述,敏感性皮膚的臨床表現(xiàn)復雜,其不同表現(xiàn)可能與不同機制有關(guān),不同癥狀的敏感性皮膚對試劑的敏感度不同,使用單一的檢測方式存在一定的局限性。針對不同臨床表現(xiàn)的皮膚選擇不同檢測方式,其最終目的是確定其潛在機制,并針對不同個體采取合理的干預措施,實施個體化醫(yī)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