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干凈,純粹。一直都是??梢恢倍嘉茨鼙3?。
喜歡浪漫,抒情。一直都是,可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分不清真假。
世界,本來就是真真假假的嗎?
等待,癡守,執(zhí)著,原以為是為了一個人。
后來,終于明白,等待的只是自己迷失的那顆心。
“回來吧,孩子!”
從心開始。歸零之后,不必磨合。
那皴裂的樣子,足以抵御一切。
是的,不鄙薄別人,就是放過了自己。
世界還是老樣子。你不過是道聽途說了改變。
心,是最好的橡皮擦。
你想擦亮的不是夜晚,不是天空。
沒有人阻止你擦亮星星。
——那不過是你擦亮了一雙洞悉萬物的眼睛。
忘記日子是從什么時候豐沛的,如忘了自己是如此的成熟。
夏尾采來的蓮,花瓣失色失香,幾只蓬房枯癟。它們不想證明什么。于我是存在,是記憶。
地域廣闊,當行且行。
九米齋。半坡居。另外的如:麓山別舍,紫南堂。它們,都只能是驛站。
九九歸一后,將安居惟微居。
與別人無關。它們都是我的唯一。
生命被關照,總不能對生活恩將仇報。
瘦削的父親越來越像一只老蝦。黃浦江邊,我用鏡頭留下這一側影。
那一年,我才知道,他很早以前來過南京路,外灘,白渡橋。
滬上半月,是他生命旅程最后一站。
塵歸于塵,土歸于土。我不再有父親。
然而,我活著,父親便是永在的。
習慣送別。一片、兩片秋葉。
習慣沉默。想象一場雪落在某地。
在星城山坳一場大雪中,與詩圣茅屋中對飲。
在素園的大雪中,與弟妹一起蹲伏羅雀。
在沙棗巷的大雪中,我踩下冬晨第一行足跡。
稻香水美,瓦房錯落,村莊首尾相銜。70年代的洛河是那么貧窮而熱情。
素園的村莊,不知何時在繁華中,透著說不出的落寞。
經(jīng)年流寓,一個浪子心中的故園,悄悄顯現(xiàn)另一種姿態(tài)。
南山打柴,北山砍竹。東坡割草,西峁看戲。
天子山,綠頭山,是南北最顯赫的山峰。
鳳凰山與繡金山東西對峙,洛河夾在中間,村舍夾在中間,我早年的桃園居亦在中間。
我的祖先,沉睡在盆地中間。
中集,一個既不響亮也不獨特的名字,卻足以讓我用盡一生情緣。
左傳:篳路藍縷,以啟山林。
正午,淺林,金柳斑梧,兩玩童奮力登車,忽喚醒這句話。
此處無山林,不過是一襲綠化帶而已。
陽光也淺淺的,風不寒,有片刻清歡。
芷蘭,香草,美人。
那時節(jié)喜歡并追逐人生的浪漫:理想,愛情,事業(yè),生活。
現(xiàn)在明白為什么沒有完美,浪漫不是曾經(jīng)以為的浪漫。
浪漫在骨子里,散逸著不同凡響的氣質(zhì)。若不知名,亦不知從何而來的香。
可惜,附庸作秀的戲劇表演,沒有預期效果。
一直懷念水,江河湖海。
在時光游歷中,我吟誦自己的詩篇。
現(xiàn)實中的行尸走肉,文字中高蹈的靈魂,于是皆可銘文。
此處有渠,水,不能以為是水。
我常常忘情于夜的水,在大街上無聲無息流淌。而我,是水中的一尾魚兒。
普陀,寧波,烏鎮(zhèn),紹興,西塘,杭城。
當年,也曾獨行江南,在記憶中留下詩的蛛絲螞跡。
香港,丹江口,合作。
在詩的履印中,留下生命的痕跡。
那些美好屬于過去,棲息在我的心底。
緊縮,炸裂,分娩。
蒿果的羽翼豐滿,在等待飛翔的時機。它會帶著種子的理想去遠方——
那不知名的遠方。
兩枚蒿果如梭,把光陰從秋織到冬。讓我看見自己的青年、盛年,以至暮年。
那潔白之羽與琥珀色的湯汁,沉默對視。
這是草木之間的對話,我是它們的靈魂。
凍土之上,事物是堅挺的。樹木,花枝,僵直于風中,霜的白攤開光陰的白。
祖父,母親,那些年手提馬燈大干快上的人,已在紛紛大雪中模糊,我的童年烙印下一個詞:梯田。
凍土之上,這枝迫不及待綻放的連翹花,點燃我遠年記憶之燈。
世事惘然,在陌生的地方懷想舊事,更像一場穿越。
空谷,溪水,白云,幽蘭,飛過的一只靚藍色的蝴蝶。
腳丫子在溪水中,濺起水花朵朵。
仰頭,是夢一樣的藍,是愛一樣的云團。
——是那個夏天,還是哪個秋天呢?
美好的情愫與意象,總是重合。
想那些游客,旅伴,朋友們。
想生命旅途上那些可親可愛的人。
一晃中年。一晃又將暮年。
生命即近一輪,我的旅程依舊情濃。
遇可見之事、之人、之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