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唐朝書法以“楷體”為主,重視書法的法度,而宋朝的書法審美則轉(zhuǎn)變?yōu)椤吧幸狻?,成為書法家追求書法之“樂”的載體。宋人書論中所展現(xiàn)的,無論是歐陽修的“靜中之樂”、蔡襄的“神氣為佳”、蘇軾的“意造無法”,還是米芾的“隨意自然”,都是宋人對唐人書論“尚法”的反撥,也是宋人體會到了書法對于人內(nèi)心修養(yǎng)的自然功用和“適意”的審美體驗。
關(guān)鍵詞:唐宋;法度;尚意;審美
基金項目:本文系遼寧省社科青年項目“‘韻范疇體系的研究”(L20CZW001)研究成果。
在書法史上,清代書法家梁巘在《評書帖》中曾評說過唐宋書法不同的審美風尚:“唐人尚法,宋人尚意?!盵1]唐宋在書法上表現(xiàn)出不同的審美風尚,這并不是憑空而出的觀點,而是與其所處的社會政策導向密切相關(guān),且在書法家的理論著作中有具體的表述。
一、唐代書論中的唐楷“法”度
唐代選取官員的四項標準分別是:身、言、書、判①。其中“書”便是指書法,它是唐代科舉的重要考核標準之一。“書”的具體所指,則是《新唐書》中所記載的“楷法遒美”[2]。也就是說,唐代官員銓選的書法標準是楷體字,并且書法要“遒美”。“遒”就是強健、有力,也就是字體線條要有力度;“美”指的是形式上要具有美感。這就不僅講求“書”,還要有一定的“法”度,使字體美觀。因此,在唐代參加科舉考試的文人,必會為了符合科舉的要求,而注重書法的法度,從而以遒勁優(yōu)美的楷體書法為自己的仕途鋪平道路。在這樣的選官政策導向下,圍繞“楷體”而建立的法度書論大量涌現(xiàn)。
從初唐時期書壇領(lǐng)袖歐陽詢的書論就可看出其“重法”的傾向,其書論著述《八訣》強調(diào)了最基本的八種楷書點畫寫法?!度ā分v求點畫的分布結(jié)體,像排迭、避就、頂戴、穿插等,追求字體結(jié)構(gòu)的靈動和力的平衡,《用筆論》強調(diào)用筆的方法即緊握低捏,行筆的方式要快行快拽,這些都是用筆書寫之“法”。歐陽詢?yōu)槠渥託W陽通學習書法而作的《傳授訣》更是將書法的創(chuàng)作心態(tài)法度化:
每秉筆,必在圓正,氣力縱橫重輕,凝神靜慮,當審字勢,四面停勻,八邊俱備,長短合度,粗細折中,心眼準程,疏密欹正。最不可忙,忙則失勢。次不可緩,緩則骨癡。又不可瘦,瘦則形枯。復不可肥,肥則質(zhì)濁。詳細緩臨,自然備體。此字學要妙處。貞觀六年七月十二日,詢書付善奴。[3]
歐陽詢囑咐其子,書寫一定要精神專注、思慮平靜的狀態(tài)下,再觀審字所蘊含的勢能,心態(tài)與眼觀都要符合一定標準的程式化,這樣字才能夠書寫得疏密恰切,正斜適當。在書寫的過程中心意不可匆忙,否則就會失去對筆力的控制,使字失去了勢能。行筆又不可緩慢,緩慢則會失去剛健的骨力。最后歐陽詢指出以上就是學習書法最緊要和神妙之處。可以看出,歐陽詢不僅將字的有形層面——用筆和點畫分布進行了“法化”,而且將無形層面——書法的創(chuàng)作心態(tài)進行了程式化的表達,建立了一定的“法度”。
中唐時期的張懷瓘其《書議》和《書斷》主要從書法史的角度記錄了古今書體及書法家,述其源流、定其品第,并建立了“書道之不朽”的書法地位。而《論用筆十法》則詳細介紹了書法技巧的章法、字法和筆法:
凡攻書之門,有十二種隱筆法,即是遲筆、疾筆、逆筆、順筆、澀筆、倒筆、轉(zhuǎn)筆、渦筆、提筆、啄筆、罨筆、赲筆。并用筆生死之法,在于幽隱。遲筆法在于疾,疾筆法在于遲,逆入倒出,取勢加攻,診候調(diào)停,偏宜寂靜。其于得妙,須在功深,草草求玄,終難得也。[4]
學習書法的門徑,有12種不會顯露出來的隱藏筆法,而用筆的關(guān)鍵之處,在于一些幽深隱匿的方法。遲筆不是指行筆速度慢,而是線條的鈍感和力度,行筆恰要快一些,否則就會慢而無氣;而疾筆并非速度快,主要是顯示線條的流暢度,行筆恰要遲緩一些,太快有可能斷勢,所以運筆應當不疾不徐。入筆要逆鋒,收筆要回鋒。為加強字的氣勢,必須像治病一樣仔細診斷,心態(tài)上要心寂氣靜。如果要得到書法之妙,必須下苦功練習,急功近利是很難深入書法精髓的。這里張懷瓘也將書法創(chuàng)作法度化了,并且強調(diào)深入書法精髓是以書寫的練習功夫為前提的,他將幽隱不見的心法轉(zhuǎn)化為可學可擬的筆法,成為后世學書之人可以把握的標準與法度。
晚唐時期的柳公權(quán)在顏真卿的顏楷基礎(chǔ)上創(chuàng)立了自己的柳體楷書。蘇軾云:“柳少師書本出于顏,而能自出新意?!眱扇说臅ɡ碚搨魇啦欢?,顏真卿有《述張長史筆法十二意》,以自己與張旭的對答,對蕭衍的《觀鐘繇書法十二意》的“筆法”進行了發(fā)展和詳細闡說,并論及執(zhí)筆之法和字的位置安排:
余罷秩醴泉,特詣京洛,訪金吾長史張公,請師筆法。長史于時在裴儆宅憩止,有群眾師張公求筆法,或存得者,皆曰神妙……予遂銘謝,再拜竣巡而退。自此得攻墨之術(shù)。于茲七載,真草自知可成矣。平、直、均、密、鋒、力、轉(zhuǎn)、次、補、損、巧、稱,為十二意。天寶五年丙成九月顏真卿述。[5]
顏真卿拜訪張旭,為求得張旭傳授筆法要訣,在裴儆宅中跟隨張旭學了一個多月,才得聞筆法的要義,其中“平、直、鋒、轉(zhuǎn)”為筆畫要點,“均、密、補、損”為經(jīng)營結(jié)構(gòu),“力、 次”為用筆的力度與速度,“巧、稱”為構(gòu)思結(jié)體和章法安排。顏真卿自此得到了攻習筆墨之術(shù),從此歷時七年,楷書、草書自知可達一番成就。
而柳公權(quán)則提出了“心正則筆直”的書論,《舊唐書》中則記載:
穆宗即位。入奏事,帝召見,謂公權(quán)曰:“我于佛寺見卿筆跡,思之久矣?!奔慈瞻萦沂斑z,充翰林侍書學士,遷右補闕司封員外郎。穆宗政僻,嘗問公權(quán):“筆何盡善?”對曰:“用筆在心,心正則筆正?!鄙细娜?,知其筆諫也。[6]
唐穆宗因為在佛寺看到了柳公權(quán)的書法,當日便將柳公權(quán)封為右拾遺,充任翰林侍書學士,后又升為右補闕、司封員外郎。穆宗也曾問柳公權(quán),書法用筆如何才能達到最好狀態(tài)而臻于完善。柳公權(quán)則認為,心為用筆之法,心正才能筆正。柳公權(quán)將用筆的善,轉(zhuǎn)化為心的善,而心善則在于心正。從柳公權(quán)的“心正則筆正”說可以看出,在晚唐時期書法已經(jīng)開始從外在的“用筆之法”,轉(zhuǎn)向了內(nèi)在的“用心之法”。陳志平認為,“‘心正則筆正說為宋明理學家思考書法與人的心性關(guān)系提供了支點。”[7]
唐朝在科舉制的影響下,文人學士整體對于書法的追求,呈現(xiàn)出“楷法遒美”的館閣氣象,從初唐經(jīng)歷中唐至晚唐,唐代書法家在楷書筆法、結(jié)構(gòu)、結(jié)體、章法上不斷地繼承與變法,極大地豐富和完備了唐楷的法度,把楷書技法推向了規(guī)范化、程式化和法度化,顯示出唐楷“尚法”的審美標準,意味著書法家與文人士子都會更為注重書法的外在觀感和法度規(guī)矩,呈現(xiàn)出所謂的“館閣氣象”,在書寫的過程中會用理性的法度去抑制書法創(chuàng)作過程中的情感抒發(fā),正如姜澄清在《中國書法思想史》上所說的:“所謂‘唐人尚法,即不能逾越既定的法度:‘法是最高的原則。而‘法是客觀的,作書遵從客觀的法則,而抑制主觀情感的發(fā)揮。”[8]正是這種對“法”的推崇,使得唐代書法容易抑制創(chuàng)作過程中人的個性、情感的表達,從而更多的是對外觀法度的追求,而書法家內(nèi)心情感的展現(xiàn)也多融入在這法度之中,到了晚唐時期,柳公權(quán)提出“心正則筆正”說,預示著書法由法向心轉(zhuǎn)變的開始。
二、宋代書論中的尚“意”審美
宋代的科舉制度與唐代的官員銓選制度對比來看,宋朝廢除了“書”這一科的考核,北宋末年朱弁的《曲洧舊聞》中記載:“唐以身言書判設(shè)科,故一時之士無不習書,猶有晉唐余風。今間有唐人遺跡,雖非知名之人,亦往往有可觀。本朝此科廢,書遂無用于世,非性好之者不習,故工者益少,亦勢使之然也。”[9]宋朝時期,由于科舉考試廢除了“書”的考核,因此書法對于文人士子來說,不再具有科舉答題的功利性用途,而文人士子能夠繼續(xù)書法習作的唯有“性好之者”,也就是真正喜歡書法的人,這種改革就對宋代的書法產(chǎn)生了重要影響。宋朝文人追求書法外在“法度”的人越來越少,轉(zhuǎn)而探求內(nèi)心的情意。
失去了對唐朝書法“法度”的繼承,北宋建國以來書壇氣象大不及唐,歐陽修在《集古錄》中感嘆:“圣宋興百余年間,雄文碩學之士相繼不絕,文章之盛,遂追三代之隆。獨字書之法寂寞不振,未能比蹤唐室,余每以為恨。”[10]可見,宋朝科舉制度的變革,既帶來了文章的昌盛,同時也帶來了書法的沒落,與唐朝的書法盛世相較未免令人唏噓。正如歐陽修所說:“余每得唐人書,未嘗不嘆今人之廢學也?!盵11]雖說“今人之廢學”是由宋朝科舉政策上的原因?qū)е碌模粴W陽修作為士人的領(lǐng)袖人物,仍然肩負振興書法的重任,以一己之力倡導宋人的書法風尚。歐陽修明確地提出了“學書為樂”的觀點,意味著書法的審美標準從唐代“尚法”轉(zhuǎn)向了宋代注重書寫過程的審美感受:
有暇即學書,非以求藝之精,直勝勞心于他事爾。以此知不寓心于物者,真所謂至人也:寓于有益者,君子也;寓于伐性汩情而為害者,愚惑之人也。學書不能不勞,獨不害情性耳,要得靜中之樂者惟此耳。[11]
在《筆說》中,歐陽修明確地表達了學習書法,并非是為了求得外在技藝的精湛,也就是不追求外在法度的書寫精美,而是在書寫的過程中獲得“靜中之樂”,也就是書法創(chuàng)作過程中內(nèi)心愉悅的感受,并且這種愉悅體現(xiàn)的是一種寧靜之美。
歐陽修在《筆說》中也說過:“學書當自成一家之體,其模仿他人,謂之奴書?!盵12]歐陽修沒有因循守舊,他認為單純地模仿前朝的書法,只能被視為“奴書”,并提出了“學書當自成一家之體”的主張,提倡學書要表達的是書法家自身的情與意,由此開啟了宋朝書法家各自一派的“尚意”書法氣象。宋朝的宋四家:蘇軾、黃庭堅、米芾和蔡襄在書論中也都表達過類似的論斷。
蔡襄的書法一方面書宗晉唐,恪守法度;另一方面提倡以神氣為佳,講求氣韻,他認為:“學書之要,唯取神氣為佳,若摹象體勢,雖形似而無精神,乃不知書者所為耳。”[13]50這里所說的“神氣”即書法創(chuàng)作中的風神氣韻,蔡襄所說:“‘神,即風神,指書法的風貌、格調(diào)、精神;蔡所謂之‘氣,即行氣,指字行間的映帶呼應?!盵14]映帶呼應,也就是氣韻之連綿,這是模擬不來的,要靠書法家在書寫過程中生發(fā)而出。因此,蔡襄反對書法創(chuàng)作僅僅模擬前人運筆結(jié)字的經(jīng)驗,而是要展現(xiàn)自己獨特的“風神氣韻”,如果單純地模仿和因循前人書法的點畫布置以及運筆走勢,只會寫出形似的字,而沒有灌注自己獨特的內(nèi)在精神,這并非書法創(chuàng)作的真正目的。蔡襄的行書,也有其自身的“意”趣,他在追求古趣的同時,力創(chuàng)新意,寓法度于變化之中,字與字之間稍帶連屬,惟意所為,動造精絕。正如蔡襄所說:“每落筆為飛草書,但覺煙云龍蛇,隨手運轉(zhuǎn),奔騰上下,殊可駭也。靜而觀之,神情歡欣可喜耳?!盵13]51這里的“煙云龍蛇”便是字與字之間的映帶呼應,筆與筆之間的意屬連綿,或形之于外,如“感念”二字筆畫相連,或含之于內(nèi),如“用”與“凄”的內(nèi)在呼應,這便有“氣韻”生于其間,當作品完成后靜心觀之,則會生出歡欣可喜之情,此即為欣賞書法作品所帶來的美感。
蘇軾在《次韻子由論書》中明確表達過自己“尚意”的書論觀:“吾雖不善書,曉書莫如我。茍能通其意,常謂不學可?!边@里蘇軾自謙地說雖然自己的書法造詣不高,但是卻通曉書法創(chuàng)作之理,如果能夠以“意”寫書,即便不學習前人的筆法也未嘗不可。當然這里蘇軾夸大了書法家“意”的成分,是對前朝“法度”的一種反叛。同樣,蘇軾在《石蒼舒醉墨堂》一詩中也表明類似的書論觀:“我書意造本無法,點畫信手煩推求”,蘇軾說自己的書法字形是自己的“意”所創(chuàng)造的,一點一畫都是信手拈來,不會推求字的結(jié)構(gòu)、筆畫頓折等“法”。而我們看蘇軾年輕時三十幾歲所作的《治平帖》,正是興到筆隨之作,趙孟頫在跋語中評價:“字畫風流韻勝,難與暮年同論。情文勤至猶可想見,故是世間墨寶。”[13]353也就是這幅字,可見其情而不為法縛,因情意迭出而有“風流韻勝”?!绊崱笔瞧淝橐膺B綿而有。
米芾的書論觀在《答紹彭書來論晉帖誤字》詩中有所體現(xiàn):“自古寫字人,用字或不通。要之皆一戲,不當問拙工。意足我自足,放筆一戲空?!彼谶@首詩中,明確說出了寫書法要“意足”,而對于具體的用字之法,則不應該去執(zhí)著每一個字的拙劣或是工整,甚至書法寫作的過程只是如游戲一般,超越了現(xiàn)實的功利性,不抱有任何文化理性、道德倫理或社會科舉的目的,而寫完的書法作品,放下筆來,一切也不過是一場空,因此無需那么嚴肅地執(zhí)著字法的好或壞。正是因為秉持著“意足”的觀點,米芾甚至公開地批評顏真卿的楷書,他在《跋顏書》中稱:“顏真卿學褚遂良,既成,自以挑剔名家,作用太多,無平淡天成之趣。”[15]米芾認為顏真卿的書法是學習模仿唐初的褚遂良而來,正因為顏真卿學得兢兢業(yè)業(yè),達到了“挑剔”的程度,因此米芾說其楷書“作用太多”,也就是刻意而為的成分太多,沒有了自然天成之趣,這正是“以法困意”的弊端,正如米芾在《海岳名言》中云:“隨意落筆,皆得自然”。人只有在創(chuàng)作書法時隨意而動,而非單純地追求某個字的法度,這樣的作品才能真實自然,也就是情意的真實與自然。
三、結(jié)語
正是唐宋政治科舉制度在“書”一科上截然相反的政策態(tài)度,使得宋朝的文人從“楷法遒美”的書寫標準中解放出來,以至于整個宋人自覺地形成了“尚意”書論觀,無論是歐陽修的“靜中之樂”、蔡襄的“神氣為佳”、蘇軾的“意造無法”還是米芾的“隨意自然”,可以說都是對唐人“尚法”的反撥,也是書法對于人內(nèi)心修養(yǎng)和適意的美感體驗的自然生發(fā)。統(tǒng)觀宋人的書法思想,可以說是對唐人“尚法”的一種沖破,宋人之書從注重外在的對“法”的追求與執(zhí)守,轉(zhuǎn)向了內(nèi)在書法創(chuàng)作之“意”與“情”的探尋與尊崇。
注釋:
①《舊唐書·職官志二》言:“擇人以四才?!弊ⅲ骸八牟胖^身、言、書、判?!?/p>
參考文獻:
[1]董其昌.容臺別集[M].上海:上海書畫出版社,2013:535.
[2]歐陽修,宋祁.新唐書[M].北京:中華書局,1975:1171.
[3]上海書畫出版社,華東師范大學古籍整理研究室,選編校點.歷代書法論文選[M].上海:上海書畫出版社,1979:105.
[4]楊素芳,后東生.中國書法理論經(jīng)典[M].石家莊:河北人民出版社,1998:149.
[5]董誥,等編.全唐文[M].北京:中華書局,1983:3417.
[6]劉昫,等編.舊唐書[M].北京:國家圖書館出版社,2014:1195.
[7]陳志平.唐宋筆制與柳公權(quán)“心正則筆正”說本義探源[J].文藝研究,2023(7):150-160.
[8]姜澄清.中國書法思想史[M].鄭州:河南美術(shù)出版社,1994:117.
[9]龔明之,朱弁.曲洧舊聞[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11.
[10]歐陽修.四庫全書·史部·集古錄·卷四[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12.
[11]歐陽修.歐陽文忠公集·集古錄跋尾卷第五[M].部叢刊景元本.
[12]歐陽修.歐陽修全集[M].北京:中國書店出版社,1986:1044.
[13]崔爾平.歷代書法論文選續(xù)編[M].上海:上海書畫出版社,1993:50.
[14]朱仁夫.中國古代書法史[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2:349.
[15]米芾.海岳名言[M].北京:中華書局,1985:204.
作者簡介:張浣紗,博士,遼寧師范大學文學院講師,主要從事中國古典文論與美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