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峰
1919年春天,北京東城三眼井吉安所左巷,有兩座相鄰的院子,每逢節(jié)假日,一群群朝氣蓬勃的年輕人進進出出,熱鬧非凡。這里分別住著來自湖南和陜西的青年學子,七號院住的是新民學會的毛澤東、蔡和森、羅章龍等人,六號院則是李子洲、劉天章、魏野疇、楊鐘健等共進社的中堅分子。同為五四運動時期的社團,新民學會成立于1918年的湘江之畔,1921年中共一大后逐漸停止活動。共進社于1922年正式成立,1926年被奉系軍閥封禁后解散。共進社脫胎于五四運動時期的旅京陜西青年聯(lián)合會,逐漸發(fā)展成為北京學生運動中最活躍的社團之一,引導大批先進分子投入反帝反封建斗爭,成為開風氣之先、創(chuàng)革命事業(yè)的先進團體。
吉安所左巷六號院實際是旅京陜西學子們在北京的一個伙食團所在地。這里和西老胡同、中老胡同、東老胡同及沙灘,都有陜籍學子們的寓所。六號院住的李子洲、劉天章等人在學子中頗有威望,這里因此成為同鄉(xiāng)聚會的地方,劉含初、屈武、耿炳光、方仲如、營爾斌(均為北京大學學生)、楊明軒、魏野疇、魏惜言(均為北京高等師范學院學生)、潘自力等都是常客。
當時在北京求學的陜西學生,人數(shù)并不多,約有100多人。此時的陜西,軍閥盤踞,土匪遍地,民不聊生。那時隴海路火車只通到河南的觀音堂,陜西各縣交通也很困難,從陜西到北京求學的人都取道山西,十分艱辛。旅京陜西學子主要通過西安三秦公學(后改稱省立第三中學)考入,還有一些來自南開中學、成德中學。
三秦公學是西安著名的中等學校之一,共進社的許多中堅分子都來自該校。1912年考入該校中學班的有趙國賓,他是陜西藍田人;1913年考入的有1892年出生的李子洲,陜西綏德人,因家貧,12歲時才進私塾就學,還有1893年出生的常漢三、1898年出生于貧苦農(nóng)家的魏野疇,和1897年出生于教育世家的楊鐘健。來自陜西戶縣的楊明軒則于1913年進入該校留學預備班,不久入讀日本東京同文學院。1914年考入的有1893年出生的劉天章,陜西高陵人,也因家貧,14歲才到三原縣城上小學,還有1894年出生的呼延震東。
三秦公學有一些參加同盟會的進步教師,學子們在這里打開了眼界,通過閱讀康有為、譚嗣同、孫中山等人著作,開始接受民主思想啟蒙。1915年,袁世凱接受日本提出的“二十一條”,引發(fā)了全國抗議浪潮。西安學子走上街頭,聲討袁世凱及其爪牙陜西督軍陸建章。李子洲、劉天章、魏野疇、楊鐘健、呼延震東等人積極參加。這是他們第一次參加愛國運動,也由此激發(fā)了斗志,此后相繼赴京求學,尋求救國道路。
1917年、1918年,李子洲、楊鐘健、呼延震東、劉天章、魏野疇等人相繼考入北大和北高師,在北京接受新文化運動的啟蒙和洗禮。1919年3月,南北政府在上海召開和會,但陜西的南北兩軍仍然混戰(zhàn)不止,各派軍閥兵力逾20萬,他們勾結(jié)土匪,橫征暴斂,人民處于水深火熱之中。劉天章、李子洲、楊明軒、魏野疇等聯(lián)系在京各校陜西籍青年學子,組織陜西旅京學生團,向北京政府請愿,并通電“和會”,要求停戰(zhàn)和驅(qū)逐陜西軍閥陳樹藩。與此同時,他們創(chuàng)辦《秦劫痛話》雜志,揭露陜西軍閥的累累惡行和黑暗統(tǒng)治。
李子洲
五四運動爆發(fā)時,北大紅樓成為指揮部,李子洲、劉天章和段錫朋、羅章龍、許德珩等北大學生,帶領游行隊伍沖入趙家樓胡同曹汝霖住宅,痛毆當時正在曹宅的章宗祥,并火燒曹宅。當天晚上,北大成立學生干事會,由于表現(xiàn)英勇,李子洲被推選為干事,劉天章則負責北大學生會會刊。6日,北京中等以上學校學生聯(lián)合會宣告成立,李子洲負責聯(lián)合會總務科工作。羅章龍曾回憶:“北京學聯(lián)有個總務科,清一色,幾乎都是陜西籍學生,在李子洲等人的領導下,他們工作十分出色,受到了人們普遍的贊揚。在很短時間內(nèi),大旗子、小旗子就制作好了,標語傳單就寫出來了、刻印好了,隊伍就集合起來了”。
此后,李子洲、劉天章、楊鐘健、劉含初、楊明軒、魏野疇等人積極組織罷課,參加“救國十人團”,向政府請愿。他們常常深入大街小巷,向市民宣傳反帝愛國道理,講到激動處,總是聲淚俱下,情景十分感人。當局鎮(zhèn)壓并抓捕學生時,他們又不顧個人安危,四處奔走營救被捕同學。
魏野疇
為聲援北京學生的愛國斗爭,并同全國學生運動取得直接聯(lián)系,6月初,陜西省學生聯(lián)合會負責人屈武、李伍亭等人到達北京,住在陜西會館。李子洲、劉天章、楊鐘健等陜籍學子立即前去看望,向他們詳細介紹北京五四運動經(jīng)過、北大學生會和北京學聯(lián)的行動計劃,還帶他們會見北大學生會負責人段錫朋、方豪、許德珩等人,并拜訪李大釗,商討兩地愛國運動如何相互支援、形成更大聲勢。
6月28日是巴黎和約簽字的日子。由于北洋政府打算在和約上簽字,再次引發(fā)全國抗議浪潮。27日下午,北京各界舉行聯(lián)合請愿,劉天章和李子洲等人作為北京學聯(lián)代表,與韓麟符、屈武等各地學聯(lián)代表一起,參加新華門面見北洋政府總統(tǒng)徐世昌的請愿活動。他們表示:見不到徐世昌,得不到明確答復,誓死不回校。請愿堅持到晚上10點多,徐世昌被迫接見學生代表。屈武激于愛國義憤,向徐世昌慷慨陳詞,表達以死力爭的決心。徐世昌只得同意學生請求,電令中國代表不在巴黎和會上簽字,斗爭取得勝利。
五四運動讓學子們認識到,要開展好斗爭,必須廣交師友、建立團體,發(fā)揮組織的力量。1920年1月,李子洲、劉天章、魏野疇、楊鐘健等人,仿照全國和北京學生聯(lián)合會的形式,將陜西旅京學生團改名為旅京陜西學生聯(lián)合會,并創(chuàng)辦《秦鐘》月刊。較之于《秦劫痛話》,《秦鐘》不再囿于揭露陜西的黑暗,內(nèi)容擴展到“喚起陜?nèi)俗杂X心”和“介紹新知識于陜西”。1920年6月,因軍閥干預導致內(nèi)部分化,再加上經(jīng)費不足,《秦鐘》僅出六期就???,旅京陜西學生聯(lián)合會隨之解體。
不久,陜西爆發(fā)“評孔風潮”。1920年8月27日,正值孔子誕辰紀念日,提倡尊孔讀經(jīng)的陜西省教育廳廳長郭希仁,竟然要求各校學生一律到孔廟祭拜。這遭到推行教育改革的西安女子師范學校教務主任王授金的拒絕。隨后,郭希仁找借口解聘了王授金。對這種倒行逆施,李子洲、劉天章、魏野疇、楊鐘健、劉含初等11位旅京陜西學子聯(lián)名上書郭希仁,責問其“遺禍教育”,須“設法挽救”。郭希仁手握陜西學生官費,在北京也有親信,沒想到居然有11位學生站出來反對他。這種挺身而出的行為,比之前的編雜志發(fā)文章揭露黑暗,可說是前進了一大步。
因陜西當局內(nèi)部矛盾,再加上社會輿論所形成的壓力,1921年5月,郭希仁辭去教育廳廳長職務。這一結(jié)果大大鼓舞了李子洲等人,他們決心重振旗鼓,繼續(xù)創(chuàng)辦以陜西讀者為主要發(fā)行對象的刊物。10月,《共進》半月刊創(chuàng)刊。創(chuàng)刊號從“內(nèi)力”和“外力”兩方面,闡發(fā)雜志宗旨:內(nèi)力就是我們自己熱騰騰的良心,迫得我們不得不把所謂“提倡桑梓文化,改造陜西社會”的千斤重擔擔在肩上;外力是陜西近年來土匪遍地,民賊肆虐,天災流行,民不聊生……種種悲慘的景象,迫得我們不得不趕快起來,做我們所當做、所能做的事情。
雜志社就設在吉安所左巷六號院,這里也是此前《秦劫痛話》《秦鐘》雜志社所在地,是在京陜西同鄉(xiāng)的重要活動場所。與他們一墻之隔的近鄰,是毛澤東、蔡和森、羅章龍、陳紹休等新民學會會員。飯后茶余,這些充滿朝氣、思想進步的青年學子常聚在一起談天,從國家大事到學術(shù)思想,以至生活趣聞,無所不談。羅章龍后來回憶:“《大學·中庸》上曾有過‘北方之強‘南方之強一說,我們覺得李子洲等人具有‘北方之強的氣質(zhì)。他們質(zhì)樸、豪俠、勇敢、堅強,言必行、行必果。李子洲他們對我們湖南同志的印象也很好,談話中??湮覀兠粲谛猩饔谘裕脤W深思,具有‘南方之強的特點?!?/p>
《共進》的編輯工作由劉天章、楊鐘健負責,李子洲負責發(fā)行工作,印刷則在北大紅樓地下一層的印刷廠內(nèi)。李子洲、劉天章、趙國賓和楊曉初通力合作,撰稿和發(fā)行工作有條不紊,成效顯著。
較之于《秦鐘》,《共進》半月刊旗幟比較鮮明,認識也大大提高,不再拐彎抹角,對陜西走馬燈式的軍閥統(tǒng)治已不抱幻想。當時各種新思潮涌現(xiàn),《共進》也有所反映,成為當時刊物中斗爭性比較強、內(nèi)容比較充實、影響也比較大的一個。雜志從1921年創(chuàng)刊到1926年被張作霖強行停刊,共出版105期。創(chuàng)刊第一年,每期銷行1000份,發(fā)行地主要是西安一些學校和陜西個別縣,被人們輾轉(zhuǎn)傳閱,很受歡迎。到1925年,刊物銷行三四千份,不僅遍及陜西全省各縣署、學校,還發(fā)行到全國各大城市,甚至日本和歐洲許多國家?!敖o西北社會尤其是中小學校學生、教員這一階層,輸入了新思想、新學說、新文化、新的民主與科學知識”。
隨著《共進》半月刊影響的不斷擴大,為團結(jié)更多旅京學子,1922年10月,旅京陜西學生的進步團體—共進社正式成立,劉天章被選為常任主席兼編輯主任,李子洲被選為常任副主席。楊明軒后來曾總結(jié)共進社成立的原因:一是承繼了十余年西北革命歷史的傳統(tǒng),二是受到國內(nèi)新文化啟蒙運動的影響,三是反對郭希仁的尊孔讀經(jīng)復古教育,四是為反對陜西軍閥陳樹藩、劉鎮(zhèn)華。
共進社以“提倡文化,改進社會”為宗旨,改變了此前“提倡桑梓文化,改造陜西社會”的提法,不再局限于陜西局部的改造,倡導一種全面的、政治的社會改造?;顒臃秶饕辛蠓矫妫阂皇枪ぞ叩?,提倡語體文,提出有組織的群眾。二是思潮的,提倡科學,排斥宗教。三是批判舊的制度、禮教,倡導新的制度、道德。四是政治的,驅(qū)逐劉鎮(zhèn)華,廢督,裁兵,促進地方自治。五是教育的,介紹新教育學說,謀義務教育之普及,中等教育之提高等。六是實業(yè)的,提倡實業(yè)發(fā)達,同時遏止資本主義擴張。
較之于最初的改良主義,共進社的改造主張不再限于教育方面,政治性日益凸顯。共進社成員武止戈曾描述這一時期的心態(tài)轉(zhuǎn)變,“我曾為旬刊做了一篇《陜西教育改造問題的先決條件》”,“那點意見現(xiàn)在已成明日黃花”,“我覺得這種紛亂混沌的時局下,問題固然復雜,而在短時間內(nèi)還是無望,我的知識太缺少,所以愿意暫時努力求學,不談政治和與政治相關的種種問題,但在現(xiàn)在軍閥勢力的壓迫下,反抗的運動都是與政治有直接或間接的關系”。正是這種從教育改造到全面改造的轉(zhuǎn)向,為更多成員此后接受馬克思主義奠定了思想基礎。
五四運動讓劉天章、李子洲等人快速成長,看清了西方列強的蠻橫和虛偽,開始關注蘇俄十月革命,經(jīng)常去北大圖書館主任李大釗的辦公室請教。這里聚集了一批進步師生,李大釗常向大家推薦宣傳新思想的書刊。學子們認真研讀,特別是李大釗的唯物史觀課程,使他們膺服于辯證唯物主義的博大精深,接受了這個洞察現(xiàn)實社會的世界觀。劉天章常常向李大釗請教,探討救國救民真理。1920年冬,劉天章加入社會主義青年團。1921年中共一大后,經(jīng)李大釗介紹,他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成為最早的陜西籍共產(chǎn)黨員。
共進社1922年10月正式成立后,劉天章介紹李子洲、魏野疇等人陸續(xù)入黨,《共進》雜志逐漸成為宣傳中共政治主張和馬克思主義的刊物,發(fā)表大量蘇俄及其他國家有關政治、經(jīng)濟、道德、教育等方面文章,成為面向全國的革命性刊物。同時翻印《共產(chǎn)主義ABC》《社會科學概論》《社會進化史》等多種小冊子,廣為傳播。
1923年2月初,京漢鐵路工人大罷工爆發(fā)。在北京黨組織領導下,劉天章聯(lián)絡進步學生上街游行,積極聲援工人,并和工人們一起同封建軍閥作堅決斗爭。二七慘案發(fā)生后,劉天章深入調(diào)查慘案中工人傷亡情況,并向黨組織匯報?,F(xiàn)實的殘酷斗爭,使他對帝國主義及封建軍閥的認識更加清晰。3月,他在共進社《宣言》中明確指出:“中國目前應解除的兩大惡勢力,是國際資本帝國主義和軍閥政治”,“打倒軍閥,是對內(nèi)謀政治清明的唯一的第一步方法,而于解除國際資本帝國主義,亦為釜底抽薪的辦法?!?/p>
此后,劉天章、李子洲、魏野疇又介紹武止戈、鄒均、屈武、耿炳光、王子休、方仲如、潘自力等人加入黨團組織,引導一大批陜西青年走上革命道路。
隨著國共合作初步建立,共進社吸收大批新社員,從創(chuàng)辦時的三四十人,1924年初增加到七八十人。由于李子洲、楊鐘健等骨干相繼離京到外地工作求學,新任領導缺乏經(jīng)驗,社員人數(shù)增加,意見分歧隨之增多,是科學救國,還是革命救國?是改造,還是革命?社員之間的思想分歧日益嚴重,共進社一時組織渙散。
面對這種局面,已是共產(chǎn)黨員的劉天章和魏野疇,對共進社進行思想和組織整頓。他們同新舊社員廣泛談心,真誠交換意見,并向新任骨干傳授工作經(jīng)驗,增進了社內(nèi)團結(jié)。4月,他們主持制定共進社綱領及章程,明確了反帝反封建以及從政治上解決的重要性,組織上也更為嚴密,放棄了“提倡文化,改造社會”的主張,認為“政治問題是目前最急切的問題,經(jīng)濟問題又是一切問題中之根本問題,我們一致地努力反抗國內(nèi)封建的舊勢力和帝國資本主義的列強,終必使之解除武裝而投降”,“歷史的殘渣,只有在政治革命及生產(chǎn)革命以后,烈火盛焰摧陷之”。這一綱領的制定,標志著共進社基本完成了由改造向革命的蛻變。
隨后,共進社在北京召開代表大會,通過新的綱領和章程,改選領導機構(gòu),使之成為中國共產(chǎn)黨得力的外圍組織。不久,共進社設立黨支部。此后,共進社逐漸擴大,到1925年7月在陜西三原召開第二屆代表大會時,人數(shù)有三四百人之多。這次大會提出“喚醒一般民眾使之奮起”“武裝民眾”“以民眾的武力打倒一切統(tǒng)治階級”的口號,還討論了進行工人運動、農(nóng)民運動、婦女運動、青年運動等問題。這種情況不能不引起反動當局的敵視,1926年9月,《共進》被奉系軍閥張作霖封禁,共進社也隨之宣告解散。
《共進》雜志
1923年左右,共進社中堅人物陸續(xù)畢業(yè),大多回陜西投身教育界、軍政界,并逐漸成長為陜西黨組織的領導群體,為創(chuàng)建陜西黨團組織奠定了堅實基礎。魏野疇,1921年畢業(yè)后到華縣咸林中學任教,一年后因受封建頑固勢力排擠,回北京繼續(xù)參加共進社活動。1923年春,受榆林中學校長杜斌丞邀請,他到該校任教。不久,李子洲畢業(yè),也到該校任教。經(jīng)過兩人努力,到1924年,榆林中學發(fā)展了一批共進社社員,年底成立第一個共青團支部。
1924年夏,李子洲到綏德第四師范學校就任校長,聘請教務主任楊明軒、訓育主任常漢三,還有王復生、王德三、呼延震東、田伯英、韓叔勛、何寓礎等進步教師,并成立共進社綏德分社。1925年春,綏德四師黨支部秘密成立,不久擴建為中共綏德四師特別支部,同時建立青年團陜北特別支部。到1926年冬,全校400多名學生,80%以上加入黨團組織。陜北許多著名共產(chǎn)黨人,如喬國楨、白明善、武開章、杜嗣堯、杜振庭、安子文、馮文江、賈拓夫、馬文瑞、常黎夫、白如冰、張達志、張德生等,都是在這里培養(yǎng)成長起來的。與此同時,他們還在周邊地區(qū),如榆林中學、延安中學和附近縣發(fā)展黨團組織,引導劉志丹、謝子長、杜聿德、霍世杰、曹力如、閻揆要、王子宜、高崗、劉瀾濤、郭洪濤等上百名青年加入黨團組織,走上革命道路。
1926年秋,中共北方局派耿炳光來陜籌備組織陜甘區(qū)黨委。耿炳光1922年考入北大,不久加入共進社,1924年冬在北大入黨,后成為李大釗助手之一。他被派來時,渭北中學、咸林中學、第一師范、第二中學、三原中學、漢中五師等均有黨團組織或特別支部。1927年1月,國民軍聯(lián)軍駐陜總司令部成立,魏野疇任政治部副主任,楊明軒任教育廳廳長,楊曉初任財政委員,劉含初、李子洲等參與建設中山學院等。楊明軒抓住機會,1927年春,把陜北23縣的教育局局長全部換成黨團員,掌握了全陜北的教育權(quán)。3月,中共陜甘區(qū)黨委正式成立,耿炳光任書記,李子洲任組織部部長,魏野疇、劉天章先后任宣傳部部長。
共進社一開始就旗幟鮮明反對軍閥,二七慘案讓他們認識到掌握革命武裝的重要性和急迫性。1924年夏,劉天章在寫給楊鐘健的信中,明確提出建立武裝的主張:“光說不算,要拿實力干,非入軍隊不可!”同年12月,劉天章、屈武陪同李大釗,前往河南開封會見國民二軍胡景翼部。憑借著陜西老鄉(xiāng)的關系,劉天章留在國民二軍幫助成立學生營。不到一年時間,學兵營就發(fā)展近百名黨團員,連、排、班長大都由黨團員擔任,形成了“風雨八方集豫州”的革命局面,為國共合作的北伐戰(zhàn)爭創(chuàng)造了有利條件。
魏野疇、李子洲也與陜西地方軍事力量關系密切。楊虎城駐守榆林期間,與魏野疇交往頻繁。1925年楊虎城邀請魏野疇去主辦三民軍官學校。1926年4月至11月,魏野疇在反對軍閥劉鎮(zhèn)華圍攻西安城的斗爭中,幫助楊虎城籌劃軍需和民食,堅定軍民守城必勝的信心,最終趕走了劉鎮(zhèn)華,為馮玉祥東征和革命軍北伐作了策應。同年,魏野疇趕赴安徽,任楊虎城部國民黨軍第十軍政治部主任和該軍中共軍委書記,推動楊虎城繼續(xù)同共產(chǎn)黨合作。李子洲則先后派喬國楨、劉志丹、楊國棟、張肇勤、馬明方、郝常有、柳長青、白明善、杜嗣堯、霍世英等赴河南洛陽軍官學校、陜西耀縣三民軍官學校和廣州黃埔軍校深造。同時,選派一大批黨團員到馮玉祥、楊虎城軍中開展兵運活動,如李象九、謝子長等在陜西安定國民軍石謙部,建立中共特別支部,發(fā)展了百余名黨團員,成為后來清澗暴動的主力。
共進社成員不僅傳播新文化新思潮,更重要的是走出書齋,投身社會實踐,甚至以鮮血和生命捍衛(wèi)信仰。盡管1926年被封禁后團體隨之解散,但成員們以各種形式繼續(xù)戰(zhàn)斗,為陜西早期革命史乃至中國革命史留下了光輝一頁。(責任編輯 崔立仁)
作者:中共北京市委黨史研究室、北京市地方志編纂委員會辦公室二級調(diào)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