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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末五代時期敦煌賣地契研究:構成要件、核心條款及當代啟示

2024-07-06 10:12:08穆永強喻鳳
克拉瑪依學刊 2024年3期
關鍵詞:敦煌

穆永強 喻鳳

摘 要: 敦煌出土契約文書對研究中國古代社會、經(jīng)濟、法制發(fā)展演變進程具有重要價值。為深入挖掘敦煌賣地契對法律社會史研究之價值,文章以六件唐末五代敦煌賣地契為研究對象,重點剖析了敦煌賣地契的標的物描述條款、權利瑕疵擔保條款、違約條款、抵赦條款和簽字畫押條款。在分析唐末五代時期敦煌地區(qū)的社會經(jīng)濟變革后指出,唐末五代敦煌賣地契反映了當時賣主權利瑕疵擔保、違約納罰、親屬作保、私契自治、即時履行、簽字畫押等契約習慣,敦煌賣地契研究對完善當代擔保制度和踐行民法典誠信原則具有重要的啟示意義。

關鍵詞: 唐末五代;敦煌;賣地契;契約習慣

中圖分類號:K242;D929 ? ? ?文獻標識碼:A ? ? ?DOI:10.13677/j.cnki.cn65-1285/c.2024.03.03

2023年6月2日,習近平總書記在文化傳承發(fā)展座談會上的重要講話中指出:“在五千多年中華文明深厚基礎上開辟和發(fā)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把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同中國具體實際、同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相結合是必由之路。這是我們在探索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中得出的規(guī)律性認識?!盵1]習近平總書記特別闡述了把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同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相結合的“第二個結合”,這一重要論述深刻體現(xiàn)了中國共產(chǎn)黨對中華文明發(fā)展規(guī)律的深刻把握,具有重要的理論指導意義。研究敦煌文化及敦煌契約,必須堅持“兩個結合”。敦煌出土的唐末五代賣地契反映了敦煌中古時期的社會經(jīng)濟、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歷史,對于研究敦煌賣地契所反映的唐末五代時期的民間契約習慣及中國式法治現(xiàn)代化建設具有重要啟示意義。敦煌出土的唐末五代賣地契反映了當時敦煌地區(qū)土地買賣與契約文化的真實情況,對于研究敦煌契約文化及其與國家法的關系具有重要的學術價值。學術界已對敦煌賣地契展開比較深入地研究。顧凌云通過對敦煌和吐魯番出土契約的考察,分析了唐代民間土地買賣禁令在不同時期的實效;[2]趙云旗根據(jù)唐代敦煌、吐魯番出土文書,研究了唐代敦煌、吐魯番地區(qū)土地買賣的范圍、形式與原因;[3]余欣從法經(jīng)濟學的角度探討了敦煌契約違約條款缺失的現(xiàn)象及原因,并對違約條款的基本形態(tài)和違約責任的承擔方式進行了歸納分析。[4]王珊珊對歸義軍時期敦煌漢文經(jīng)濟契約反映的立契原則及社會制度等進行了深入研究。[5] 本文擬從法律社會史視角,以六件唐末五代敦煌賣地契為例,分析其構成要件、核心條款、社會經(jīng)濟背景、賣地契習慣及其當代啟示。

一、唐末五代敦煌賣地契的構成要件

唐耕耦先生和陸宏基先生編著的《敦煌社會經(jīng)濟文獻真跡釋錄 (第二輯)》① 載有唐末五代時期的六件敦煌賣地契,分別是p.4017《賣地契樣文(年代不詳)》、S.1475《吐蕃未年(827年?)敦煌安環(huán)清賣地契》、P.3649《后周顯德四年(957年)敦煌竇飚颯賣地契》、p.3649《后周顯德四年(公元957年)吳盈順賣田契》、S.2385《陰國政賣地契(年代不詳)》、S.3877《唐天復九年(公元909年)安力子賣地契》。根據(jù)學者研究,這六件契約(包括契約中未寫明立契年代的兩件契約)均屬于唐末五代時期。

(一)六件敦煌賣地契原文輯錄

這六件唐末五代敦煌賣地契中第一件是《出賣口分地契殘片(年代不詳)》,沙知先生認為此契約是賣地契樣文。以下輯錄六件契約原文如下:

第一件契約是P.4017《出賣口分地契殘片(年代不詳)》,其內容如下:

(前缺)

1.□□將□又口分地出

2.□與□□

(中缺)

3.□□□□□□□□

4.當房兄弟及別人□□

5.擾說論來者,一仰□

6.殘兒并伴(畔)覓上好地充替。

7.或有恩赦流行,亦不

8.在論理之限。兩共對面

9.平章為定,更不許休

10.悔。如若先悔者,罰上馬一疋。

11.恐人無信,故立此契,(用)

12.為后憑。

據(jù)趙云旗的研究,這件契約應出自唐代末期② 。它雖然缺少賣主及保人、見人簽字畫押的契尾部分,但從中仍可看到唐末敦煌賣地契賣主權利瑕疵擔保責任、抵赦條款、先悔者違約責任和“恐人無信,故立此契,用為后憑”等契約慣用語。

第二件契約是S.1475《吐蕃未年(827年?)敦煌安環(huán)清賣地契》,其內容如下:

1.宜秋十里西支地壹段,共柒畦拾畝(東道,西梁,南索晟,北武再再)。

2.未年十月三日,上部落百姓安環(huán)清,為

3.突田債負,不辦輸納,今將前件地

4.出買(賣)與同部落人武國子,其地畝別

5.斷作斛斗漢斗壹碩陸斗,都計麥壹拾

6.伍碩、粟壹碩,并漢斗。一賣已后,一任武

7.國子修營佃種。如后有人干拉識認,

8.一仰安環(huán)清割上地佃種與國子。其地

9.及麥當日交相分付,一無懸欠。一賣后,

10.如若先翻悔,罰麥五碩,入不悔人。

11.已后若恩赦,安環(huán)清罰金五兩入

12.官。官有政法,人從私契,兩共平章,畫指為記。

13.地主安環(huán)清年廿一

14.母安年五十二(倒書)? 師叔正燈(押)

15.見人張良友(倒書)? ?姊夫安恒子

此件契約中“未年”很可能是“丁未年”,即公元827年,唐寶歷三年,此時敦煌處于吐蕃統(tǒng)治時期。這件賣地契先列土地所處位置、四至、面積,后列立契時間、賣地緣由、低價、賣方的權利瑕疵擔保責任、即時履行方式、先悔者的違約責任、抵赦條款,最后是契約慣用語和賣主、見人的簽字畫押,構成要件完備。

第三件契約是P.3649《后周顯德四年(957年)敦煌竇飚颯賣地契》,其內容如下:

1.蔥同渠中界,有地七畦,共叁拾畝,東至河,西至道,南至溝,北至子渠。

2.于時顯(德)四年丁巳歲正月廿五日立(契)。敦煌鄉(xiāng)百姓竇飚颯,伏緣上件地水佃

3.種施(功)往來不便□□

(后缺)

這件賣地契出自后周顯德四年,此時敦煌系歸義軍政權統(tǒng)治時期。此賣地契因缺損,僅能看到土地位置、面積、四至,立契時間、賣主及賣地緣由。

第四件契約是P.3649《后周顯德四年(公元957年)吳盈順賣田契》,其內容如下:

1.南沙灌進渠中界,有地七畦,共叁拾畝,東至官蘭,西至吳盈住,南至沙,北

2.至大河。于時顯德肆年丁巳歲正月廿五日立契。敦煌鄉(xiāng)百姓吳盈順,伏緣

3.上件地水,佃種往來,施功不便,出賣與神沙鄉(xiāng)百姓琛義深。斷作地價每尺

4.兩碩,干濕中亭。生絹伍疋,麥粟伍拾貳碩,當日交相分付訖,無并升合

5.玄(懸)欠。自賣已后,永世琛家子孫男女稱為主記為準,有吳家兄弟及

6.別人侵射此地來者,一仰地主面上并畔覓好地充替。中間或有恩敕流

7.行,亦不在論理之限。兩共對面平為定,準法不許休悔。如

8.若先悔者,罰上馬一疋,充入不悔人??秩藷o信,故立斯

9.契,用為后驗。

這件賣地契出自后周顯德四年。此賣地契內容包括土地位置、面積、四至,立契時間、賣地緣由、低價及即時履行方式、賣主的權利瑕疵擔保責任、抵赦條款、先悔者的違約責任、契約慣用語。

第五件契約是S.2385《陰國政賣地契(年代不詳)》,其內容如下:

(前缺)

1.□□□□陰國政只是一身

2.□□□□動不得□□

3.□□□□食之□□

4.□□□□其地斷作□□

5.□□□永世為業(yè),其物及地□

6.□□付□□欠少□□□□百年□□□

7.□□稱為主者,一仰叔祗當,并畔覓上好地充替。如□□□

8.□已后,不許別房侄男侵劫,如若無辜非理爭論,愿□

9.□天傾地陷。一定已后,更不許翻悔。如有再生翻悔,罰麥玖碩,

10.充入不悔之人??秩藷o信,兩共對面平章,故立私契,用(為)(后)驗。

11.地主叔陰國政指節(jié)年七十二

12.同戶侄陰再□□

13.□□□□

14.見人□□□

15.見人何□□

16見人耆壽□□

17.節(jié)度押衙本鄉(xiāng)□□□

18.河西管內都指揮使兼御使□□□

據(jù)趙云旗和戴建國的研究,這件契約應出自唐代末期。③此契約雖有缺損,但包含以下信息:買主、賣地原因、地價、賣主權利瑕疵擔保責任、先悔者違約責任、契約慣用語和賣主、保人(同戶侄)、見人簽字畫押。地方官吏作為監(jiān)督人簽字畫押,這體現(xiàn)了官府對土地買賣的監(jiān)督作用。

第六件契約是S.3877《唐天復九年(公元909年)安力子賣地契》,其內容如下:

1.階和梁地壹段,兩畦共五畝,東至唐榮德,西至道、□溫子,

2.南至唐榮德及道,北至子渠兼及道。又地壹段兩畦共貳

3.畝,東至吳通通,西至安力子,南至子渠及道,北至吳通通。

4.已上計地肆畦,共柒畝。曰天復九年己巳歲十月七日,洪潤鄉(xiāng)

5.百姓安力子及男□□等,為緣闕少用度,遂將父祖口

6.分地出賣與同鄉(xiāng)百姓令狐進通。斷作價直生絹一正,長肆仗。

7.其地及價,當日交相分付訖,一無玄(懸)欠。自賣已后,其地永任進通

8.男子孫息侄,世世為主記。中間或有回換戶狀之次,任進通

9.抽入戶內。地內所著差、稅、河作,隨地祗當。中間若親姻兄弟

10.及別人諍論上件地者,一仰口承人男□□兄弟祗當,不干

11.買人之事。或有恩敕流行,亦不在論理之限。兩共

12.對面平章,準法不許休悔。如若先悔者,罰上耕牛一頭,

13.充入不悔人??秩藷o信,故立私契,用為后驗。

14.地主安力子

這件賣地契表明立契年代為天復九年,即后梁開平三年(909年),此時敦煌處于歸義軍政權統(tǒng)治時期。從土地四至、雙方權利義務分配、契約慣用語上看,此賣地契與前述唐末賣地契相比并無明顯變化,這說明唐末與五代時期的賣地契一脈相承。該契約中載明“地內所著差稅河作,隨地祗當”,意思是交易土地上所攤派的差、稅、河作(河渠修治工役),都要買主承擔④。買主向官府申報所買土地上所附著的差、稅、河作已轉移至買方是當時土地買賣法定程序之一。[6]此件契約契尾只有賣主署名,其他保人、見人的署名可能因契尾殘缺而沒有保存下來。

(二)唐末五代敦煌賣地契的格式和構成要件分析

根據(jù)上述契約原文,可知唐末五代敦煌契約的格式大致分為三個部分:首先是契頭,明確所賣土地的地點、四至、面積或訂約具體時間以及賣主;其次是契身,涵蓋契約的主要內容,如出賣緣由、價款及支付方式、賣主權利瑕疵擔保、抵赦和違約責任等;最后是契尾,由賣主及保人、見人等中人簽字畫押。

具體來說,唐末五代敦煌賣地契通常都包含以下構成要件:第一,標的物:主要包含對土地的位置、數(shù)量、四至的描述。第二,訂約時間:訂立契約的具體時間,通常具體到年月日。吐蕃統(tǒng)治敦煌時期(786-848)的賣地契采用地支紀年法,如《吐蕃未年(827年?)敦煌安環(huán)清賣地契》中載明的“未年十月三日”;而敦煌歸義軍政權時期采用“年號紀年法+干支紀年法”,如《唐天復九年(公元909年)安力子賣地契》中載明訂約時間為“天復九年已巳歲十月七日”。第三,訂約主體:明確契約雙方及其身份,上述賣地契的當事人雙方大多為百姓,可知當時土地交易多在民間百姓間發(fā)生。第四,賣主出賣土地的原因,包括負債、交不起田稅、貧窮、往來耕種不便等現(xiàn)實理由。第五,地價及支付方式:買主一般以麥粟或生絹支付所買土地的價款,采取即時履行方式。第六,賣主的權利瑕疵擔保責任:即賣主向買主承諾,交易完成后若有第三人對交易土地主張權利,則由賣主找上好地替換。第七,違約責任:通常是懲罰違約者給守約一方賠償一定數(shù)量的麥粟等糧食或上好耕牛一頭或上好馬一疋。第八,抵赦條款:抵赦條款多表述為“已后如遇恩赦,不在論理之限”,即如遇官方恩赦,土地買賣契約照樣履行。在《吐蕃未年(827年?)敦煌安環(huán)清賣地契》中約定了“后如恩赦,安環(huán)清罰金五兩入官”,即如遇恩赦,私契仍然有效但賣主要向官府繳納罰金五兩,抵赦條款旨在確保土地買主利益不受影響。第九,契約慣用語:賣地契的慣用語通常表述為“恐人無信,故立私契,用為后驗”“兩共對面平章,畫指為記”,這些慣用語強調經(jīng)過平等協(xié)商訂立的賣地契系土地交易的重要書證?!把灾Z守信”的傳統(tǒng)契約精神和誠信文化在敦煌賣地契中得到充分體現(xiàn)。第十,簽字畫押:賣主、保人、見人等在契尾簽字畫押。賣地契一般僅有賣主簽字,是賣主給買主的收執(zhí)契據(jù)憑證。[7] 保人、見人等多為賣主的房親、四鄰或當?shù)毓賳T,以最大限度地保證契約的履行。

二、唐末五代敦煌賣地契的核心條款分析

深入分析唐末五代敦煌賣地契的核心條款對于準確把握當時的契約習慣及契約文化具有重要意義。分析敦煌賣地契所反映的吐蕃統(tǒng)治敦煌時期和歸義軍政權統(tǒng)治敦煌時期的土地制度,應主要參考唐代律令及當時敦煌地區(qū)的契約習慣。

(一)標的物描述條款

敦煌賣地契的核心條款之一是標的物描述條款。敦煌在歸義軍政權時期土地過戶的法律標準是戶狀,戶狀是官府有計劃地進行土地調整時頒發(fā)的土地所有權文書。戶狀要寫明土地的位置、四至、數(shù)量。在有關見人、保人等中人的監(jiān)督下雙方簽訂土地買賣契約并即履行地價將導致土地所有權事實上的變更,但是取得戶狀才能獲得政府認可的、法律意義上的私人土地所有權。[8] 《唐天復九年(公元909年)安力子賣地契》中約定了“中間或有回換戶狀之次,任進通抽入戶內”,可見買主進通只有在“回換戶狀,抽入戶內”后才能獲得所買土地的法律意義上的所有權。[9]標的物數(shù)量是契約成立的必備條款,而且國家法對買入土地的總量有一定的限制,為了保證契約行為的合法性,也必須寫明買賣土地的數(shù)量。例如,依開元二十五年《田令》規(guī)定:“諸買地者,不得過本制。雖居狹鄉(xiāng),亦聽依寬制,其賣者不得更請”,該條規(guī)定體現(xiàn)了唐政府對買入土地數(shù)量的限制,其中“本制”就是唐代國家規(guī)定的一夫百畝的限額。[10]盡管唐中期以后政府默許民間土地買賣活動,但法律明確規(guī)定:買田數(shù)量不得超過應受的法定數(shù)額。庶民死亡后因家貧無法負擔喪葬費用的,允許出賣永業(yè)田。服流刑、移鄉(xiāng)的人也一樣。自愿移居到寬鄉(xiāng)的,都允許出賣口分田。出賣口分田充作住宅、邸店、碾硙的,即使不是自愿移居的,也允許自行出賣。依據(jù)上述規(guī)定,就算居狹鄉(xiāng),仍要按照寬鄉(xiāng)的土地配額限制買入土地的數(shù)量⑤。對于出賣過土地的人,不得再向國家請求授田,以防止惡意請授,不作農用。此外,在賣地契內明確土地位置有利于物其所用。

(二)權利瑕疵擔保責任條款

權利瑕疵擔保責任體現(xiàn)為若他人對交易土地主張權利而產(chǎn)生糾紛,就由賣主承擔責任,與買主無關,賣主必須在附近找到價值相當?shù)耐恋赜枰蕴娲?,或約定保人承擔相應責任。在《唐天復九年(公元909年)安力子賣地契》中保人(口承人)是賣主的兒子,此契約將權利瑕疵擔保責任延及賣主的兒子,有利于維護買主的利益。在賣地契內明確賣主的權利瑕疵擔保責任的原因在于,我國古代土地買賣類契約的交易一般采取“財貨兩清”的履行方式。敦煌賣地契中均約定“當日交相分付訖,一無玄(懸)欠”的即時履行方式。若不事先明確約定賣主的權利瑕疵擔保責任,在交易完成后若有第三人對交易標的物主張權利,可能使買主利益受損。敦煌賣地契一般都包含賣主的權利瑕疵擔保責任條款,此條款注重保護交易安全和買主的合法利益。

(三)違約責任條款

敦煌賣地契的違約責任條款是指違約一方要承擔相應的懲罰性賠償責任。在《后周顯德四年(公元957年)吳盈順賣田契》和《唐天復九年(公元909年)安力子賣地契》內有“準法不許休悔”的表述,強調契約和國家法律一樣不能反悔。在《陰國政賣地契(年代不詳)》中有“天傾地陷,一定已后,更不許翻悔”的表述,意思是契約在訂立生效后,就算天傾地陷,雙方當事人也不能反悔。上述六件敦煌賣地契中有違約責任條款的有五件,其違約責任分別為“罰上馬一疋”“罰麥五碩”“罰上馬一疋”“罰麥玖碩”或“罰上耕牛一頭”入不悔人??梢?,敦煌賣地契約定的違約罰責多為經(jīng)濟性懲罰,即要求違約一方賠償一定數(shù)量的糧食或牛馬等給守約一方,以補償因違約給守約方造成的損失。《全唐文》卷25《令錢貨兼用制》載:“綾、羅、絹、布、雜貨等,交易皆合通用。如聞市肆必須見錢,深非道理,自今已后,與錢貨兼用,違法者準法罪之。”[11] 這說明,綾、羅、絹、布、雜貨在當時具有準貨幣的功能,“罰麥九碩”或“罰上馬一疋”或“罰上耕牛一頭”系對違約的懲罰性賠償,若折算為金錢,價值不菲。

(四)抵赦條款

敦煌賣地契多包含抵赦條款,該條款旨在抵制國家或地方政府通過頒發(fā)赦令的形式解除土地買賣雙方通過私契所確立的權利義務關系?!暗稚狻睏l款是對國家法效力的排除和否定,以確保雙方當事人所立契約的效力及順利履行。但這樣的約定只能依靠當事人自覺遵守才能履行,實際并無國家強制力,不能對抗國家法。[12] 土地買賣雙方當事人經(jīng)平等協(xié)商,對交易達成合意后簽字畫押,并嚴格依照私契約定履行契約義務。“官有政法,人從私契”中“人從私契”的含義是,只要私契不違反國家法強制性規(guī)定,契約當事人對契約內容、履約方式、違約責任等約定享有完全自由,國家法對此不予干預。抵赦條款是晚唐五代時期土地買賣契約的基本構成要件之一,是民間契約習慣的組成部分。國家或地方政府恩赦令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高利貸契約領域,但也會出現(xiàn)在土地買賣契約等其他契約領域。[13] 恩赦令是國家法或地方法的重要組成部分,旨在維護國家或地方政府的利益,而私契重點在維系私人利益,當國家利益或地方政府利益與私人利益發(fā)生沖突時,人們往往訴諸民間契約習慣,通過約定抵赦條款來防范國家或地方政府的赦令影響私契效力。

(五)簽字畫押條款

敦煌賣地契均有簽字畫押條款,即賣主和保人(也稱口承人)、見人等中人在契約尾簽字畫押。保人和見人等中人是賣地契中必不可少的參與人,包括承擔擔保責任的保人,參與見證并積極勘查四至、監(jiān)督交割、調和沖突等事宜的見人。在《陰國政賣地契(年代不詳)》中不僅有多位見人簽字畫押,還有節(jié)度使衙、河西管內都指揮使兼御使兩位官府人員參與見證此契約的制訂。在《吐蕃未年(827年?)敦煌安環(huán)清賣地契》中有兩位保人擔保,即賣主安環(huán)清之母和師叔正燈;還有兩位見人,即張良友和姊夫安恒子。官府人員和尊親在契約末尾處簽字畫押,說明賣主具有出賣土地的處分權,其出賣土地的行為獲得了尊親和官府的許可。官府人員和尊親作為見證人和保證人有利于賣地契的履行。[14]此外,賣主安環(huán)清應是粟特安氏后裔,買方武國子是同部落的漢人,僧侶正燈為其作抵押擔保,其他見人有粟特本族人,也有漢人張良友。在這件賣地契中,漢族、粟特族人共同參與,通過訂立賣地契完成土地買賣交易程序,促成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15]

三、唐末五代敦煌賣地契的社會背景分析

唐末五代時期的田賦制度及土地所有制形式處在變革中,土地交易數(shù)量增加,土地私有化步伐加快。與此同時,敦煌賣地契的形式與內容日益完善。

(一)田賦制度的變革和土地私有化

786年吐蕃占領敦煌后,吐蕃統(tǒng)治者仿唐代均田制在敦煌推行突田制,即“計口授田制”[16],土地也稱“口分地”。吐蕃統(tǒng)治者在敦煌實施的賦稅政策是“突稅差科,按戶繳納”[17]。當時的法律盡管對私有土地買賣仍有限制,但據(jù)楊際平先生考證,吐蕃統(tǒng)治敦煌時的計口授田制之下,農民所獲得的土地很快就轉化為私有財產(chǎn),可以買賣,也可以繼承?!锻罗茨辏?27年?)敦煌安環(huán)清賣地契》即出自此時期。據(jù)其契約內容可知:賣主百姓安環(huán)清賣地的原因是“突田債負,不辦輸納”。“突”為吐蕃突田制下的計量單位,一突相當于唐制10畝。而據(jù)地之稅即稱之為“突稅”。[18]所謂“突田債負,不辦輸納”的意思就是負擔不起突田之上的突稅。依據(jù)《唐律·戶婚》“賣口分田”條疏議和開元二十五年《田令》的規(guī)定可知:口分田一般禁止買賣,樂遷就寬鄉(xiāng)者或賣充住宅、邸店、碾硙者除外;而永業(yè)田一般來說,只有在“庶人身死家貧無以葬”“流移”因犯罪而被流放或移鄉(xiāng)的情況下,才可以私自買賣。因此,負擔不起突稅并不屬于《唐律·戶婚》“賣口分田”條疏議和開元二十五年《田令》規(guī)定的允許土地買賣的特殊情形。此種現(xiàn)象表明,此時國家對民間土地買賣不作過多干預,契約當事人遵從“民從私契”的原則。[19] 安環(huán)清出賣其計口授田的土地表明這些土地在當時已經(jīng)私有化。[20]

敦煌在歸義軍政權時期土地買賣活動頻繁。統(tǒng)治者在敦煌地區(qū)施行“據(jù)地出稅”的政策,根據(jù)土地占有情況向耕者征稅。[21] 此時,百姓的土地、宅園等完全是私有財產(chǎn),百姓享有土地買賣、交換等處分權?!逗笾茱@德四年(公元957年)敦煌竇飚颯賣地契》《后周顯德四年(公元957年)吳盈順賣田契》《唐天復九年(公元909年)安力子賣地契》均出自此時期,這些賣地契反映了當時土地買賣的真實情況。

(二)賣地契在內容與形式上的發(fā)展

一方面,由于土地私有化以及當時敦煌活躍的民商事經(jīng)濟活動,社會經(jīng)濟關系更加復雜,民間契約行為盛行,買賣類、借貸類、雇傭類、租佃類等契約種類各式各樣。為了規(guī)避糾紛,契約的內容、格式經(jīng)歷了日益完善的發(fā)展過程。[22] 賣地契樣文的出現(xiàn)是土地買賣契約成熟定型的標志之一。另一方面,從契約發(fā)展史的角度看,中國古代契約經(jīng)歷了從券書(竹木契約)到契紙物質載體的根本性轉變,以及券書合驗到單契的書寫方式變化。[23]唐代時期,單本契約逐漸增多,一般僅由權利人收藏單本契約。[24]在土地買賣契約中,由于賣主多是因經(jīng)濟困難等原因被迫出賣田地,賣主在經(jīng)濟上處于弱勢地位,而保人、見人參與契約訂立與履行,增加了契約履行的可能性。上述五件敦煌賣地契中未見買主簽字畫押的情形,多由賣主簽字畫押,這說明唐末五代敦煌賣地契系由賣方出具、買方保存的單契。

總體來說,敦煌唐末五代時期賣地契在繼承傳統(tǒng)契約的基礎上已有了較固定的基本范式,契約要素條款齊備。[25]上述六件敦煌賣地契的基本格式可歸納為:所賣土地(土地性質、數(shù)量、類型、四至)、訂約時間、主體(介紹契約雙方及其身份)、賣地緣由、價款及支付方式、賣主責任與義務、違約罰則、書寫習慣語、賣方和中人簽字,內容詳實且具標準化特點。

四、唐末五代敦煌賣地契所反映的契約文化及當代啟示

唐末五代敦煌賣地契對當時敦煌地區(qū)私人之間的土地買賣交易行為產(chǎn)生規(guī)范約束作用,促進了土地所有權依法有序流轉。唐末五代敦煌賣地契所呈現(xiàn)的“言諾守信”的傳統(tǒng)契約精神與契約文化是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法律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其創(chuàng)造性轉化與創(chuàng)新性發(fā)展有助于增強文化自信,具有重要的當代啟示意義。

(一)唐末五代敦煌賣地契所反映的契約習慣

唐末五代敦煌賣地契是當時敦煌土地交易情況的真實記錄,反映了該時期的土地交易習慣及土地買賣簽訂書面契約之習慣。

首先,“賣主權利瑕疵擔?!薄坝H屬作?!薄斑`約納罰”的契約習慣。賣主權利瑕疵擔保系指交易完成后,如果有契約外的第三人主張交易土地的所有權,則賣主必須找一塊同等質量和面積的土地充替。敦煌賣地契中約定的保人多是賣主的近親屬,如《吐蕃未年(827年?)敦煌安環(huán)清賣地契》中有安環(huán)清的母親作為保人,《唐天復九年(公元909年)安力子賣地契》中的保人是安力子的兄弟。這說明,當時的土地買賣交易中,近親屬作為保人的現(xiàn)象比較常見?!鞍箔h(huán)清賣地契”中尊親作保表明,賣主家族對此土地交易行為無異議,保證交易后不會出現(xiàn)賣主家族內的其他成員主張此土地權利、影響買主利益的事情發(fā)生。上述六件敦煌賣地契中五件均含有違約條款,且對違約行為予以嚴厲懲罰,如“罰麥玖碩”“罰上耕牛一頭”或“罰上馬一疋”,此即違約納罰。可見,敦煌賣地契的違約成本極高,具有威懾性。敦煌賣地契通過明確約定禁止翻悔以及翻悔后應承擔的違約責任,這體現(xiàn)了當時對違約行為施以嚴厲經(jīng)濟懲罰的契約習慣。

第二“私契自治”的契約習慣。賣地契中的“官依政法,人從私契”慣用語確立了“私契自治”的契約習慣。賣地契中的“抵赦條款”旨在排除國家公權力對私契履行的干擾?!皽史ú辉S休悔”這一契約慣用語說明私契的效力如同國家法律,契約當事人應認真履約,不得隨意翻悔。這充分體現(xiàn)了賣地契所遵循的“私契自治”原則。這種建立在契約關系上的契約文明及其蘊含的樸素契約精神是傳統(tǒng)法治文化資源的重要組成部分。[26]

第三,“即時支付”的契約習慣。上述研究的六件賣地契基本都是易物交易和以及“當日交相分付”的即時支付習慣。敦煌賣地契中雙方將麥粟或絹作為地價支付方式,說明在當時麥粟和絹被作為一般等價物。另一方面,也可看出唐末五代時期,敦煌地區(qū)可能存在貨幣不足的情形。此外,“當日交相分付”的即時支付習慣強調一無懸欠,結合上述六件契約中“不辦輸納”“闕少用度”等賣地緣由??芍?,即時支付有利于緩解賣主的經(jīng)濟壓力,保障賣主利益。

最后“簽字畫押”的契約習慣。上述敦煌賣地契均系由買主保存的單契,契尾通常有賣主、保人、見人簽字畫押。一旦簽字畫押,賣主要承擔權利瑕疵擔保責任及違約責任等契約約定的責任、保人可能承擔連帶賠償責任、見人可能要承擔契約雙方發(fā)生糾紛時的相關作證義務等?!锻罗茨辏?27年?)敦煌安環(huán)清賣地契》中還有專門的官府人員參與助力契約的訂立,一定程度上有利于協(xié)調各方利益并監(jiān)督交易過程。

(二)唐末五代敦煌賣地契的當代啟示

研究唐末五代敦煌賣地契對完善當代擔保制度、踐行《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誠信原則具有重要啟示意義。首先,唐末五代敦煌賣地契研究對健全當代擔保制度具有啟示意義。擔保就是保障債權實現(xiàn)的制度,敦煌賣地契包含賣主的權利瑕疵擔保、保人擔保、抵赦擔保,以充分保障契約履行和債權實現(xiàn)。其次,敦煌賣地契研究對踐行我國《民法典》誠信原則具有啟示意義。在推崇仁義禮智信的儒家思想影響下,唐末五代敦煌賣地契強調契約一經(jīng)訂立,雙方遵守約定、言諾守信,不得隨意翻悔。我國《民法典》的“總則編”第7條“民事主體從事民事活動,應當遵循誠信原則,秉持誠實,恪守承諾”確立的“誠信原則”是對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契約文化中誠實守信原則的繼承與弘揚。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契約文化中“言諾守信”的契約精神及守信文化是當代法治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我國應完善保障“誠信原則”實施的具體法律制度,完善失信懲戒制度,構建誠信法律制度及其保障機制。

結 語

唐末五代敦煌賣地契格式固定、要件完備,體現(xiàn)了當時的“官有政法,人從私契”契約自治之習慣,是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法律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法律學人應著力揭示其蘊含的傳統(tǒng)文化、契約精神及其當代價值,助力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法律文化的創(chuàng)造性轉化與創(chuàng)新性發(fā)展。

注釋:

①本文分析的六件敦煌賣地契圖版及文字可參見唐耕耦、陸宏基:《敦煌社會經(jīng)濟文獻真跡釋錄》(第2輯),全國圖書館文獻縮微復制中心1990年版,第17、1、16、11、8頁。

②此件契約確切年代不明,有學者認為應屬唐末時期。參見趙云旗:《唐代土地買賣研究》,北京:中國財政經(jīng)濟出版社2002年版,第244頁。

③此件契約確切年代不明,學者研究認為應屬于9世紀后期。參見趙云旗:《唐代土地買賣研究》,北京:中國財政經(jīng)濟出版社2002年版,第244頁;戴建國:《唐宋法律史論集》,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2007版,第53頁。

④河作,河渠修治工役。參見黑維強:《敦煌、吐魯番社會經(jīng)濟文獻詞匯研究》,北京:民族出版社2010年版,第522頁。

⑤狹鄉(xiāng)指不能按規(guī)定數(shù)量分田地給百姓的鄉(xiāng)。參見杭州大學中文系編:《古書典故辭典》(校訂本),南昌:江西教育出版社1988年版,第337頁。

⑥開元二十五年《田令》:諸庶人有身死家貧無以供葬者,聽賣永業(yè)田,即流移者亦如之。樂遷就寬鄉(xiāng)者,并聽賣口分(田)。充住宅、邸店、碾硙者,雖非樂遷,亦聽私賣。參見(日)仁井田陞:《唐令拾遺》,栗勁等編譯,長春:長春出版社1989年版,第56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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