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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的折痕

2024-08-16 00:00馬亞偉
思維與智慧·上半月 2024年9期

村上春樹在文中說:“同一天的周而復始,若不在哪里留下折痕,說不定會產(chǎn)生錯覺?!蔽視r常會有這種感覺,覺得日子過得平鋪直敘,沒有半點波瀾,仿佛每天都是前一天的重復。

有時我走在上班的路上,會突然停下來,怔在原地,好像要驗證一下這個世界是否還在運轉(zhuǎn)。道旁的樹還是昨天的樣子,樹葉似乎都沒有增減;路上的汽車還是黑白色居多,從來沒什么新鮮的顏色加入;來往的行人仍是不多不少,每一張面孔都似曾相識……日子平平整整,沒有一絲折痕。這樣的重復中,人的情感也是癟癟的,一點也不飽滿,好像這樣過了好幾輩子。其實,這種狀態(tài)就是麻木。麻木本該不疼不癢吧,心中卻偏偏容uifBZQd57QrprRYnEE8ytw==易生出一種叫作厭倦的情緒。

記得張愛玲小說里說過類似的話,大致意思是,對于中年人來說,十年八年是轉(zhuǎn)瞬之間;而對于年輕人,三年五載就是一生一世。中年以后,確實感覺日子過得飛快,快得留不下任何折痕。有一個現(xiàn)象,就是人越長大,越覺得時間過得快。為什么會這樣呢?心理學家說,人們對時間的感知,跟吸收、處理、儲存的信息量關(guān)系密切。換句話說就是,人們接受新鮮事物的時候,大腦就會處理很多信息,會覺得時間過得很長。而如果總是接受雷同的信息,大腦處理的信息變少,會覺得時間很短。孩童時期,我們正在積極探索這個世界,每天都接受大量新鮮信息,所以覺得日子過得慢。而長大后,很多東西都在重復,就會覺得過得快。比如現(xiàn)在,我覺得一年就是把一天重復365 次,十年就是把一年重復十次。

跟朋友談起這樣的感觸,她對我說:“其實如果你愿意,每天都可以留下折痕的。一年365 天,每天都不一樣啊?!彼娜兆右恢边^得有聲有色,不曾感到過厭倦。她說,心如止水不是我們的追求,歲月靜好也不是真正的理想狀態(tài)。生命最好的狀態(tài),就是成為不斷翻涌著浪花的溪流。如此才能把短暫的一生,活成長長的一輩子。有人白發(fā)蒼蒼時回首一生,覺得生命像一場虛空的幻夢。而有人暮年回首時,覺得生命是一趟多姿多彩的旅行。給每個日子留一道獨特而美麗的折痕,生命就會不斷地被加長,再加長。我的這位朋友, 力求把每一天都過得有儀式感。在她看來,一年有四個季節(jié),十二個月,二十四節(jié)氣,還有春節(jié)、中秋等美好的節(jié)日。除此之外,還有家人的生日、結(jié)婚紀念日之類的特殊日子。每天都是獨特的,朋友把每天過得很精彩。她所說的精彩,就是在平淡生活中注入新鮮元素。

這些新鮮元素,就是給日子留下的折痕。我想起電視劇《我的阿勒泰》中,李文秀說:“去愛,去生活,去受傷?!睙o論你多大年紀,去愛、去生活、去受傷,就會為生命留下一個個令人回味的折痕。我的一位文友,計劃重新寫一組關(guān)于二十四節(jié)氣的散文。這個題材他已經(jīng)寫過一遍,但他說,再寫的話會有全新的視角。我從他的做法中,也發(fā)現(xiàn)了生活的最佳打開方式,就是重新選擇最佳視角。十年真的不是把一年重復十遍,每一年都是獨一無二的旅程,每一站都是無法重復的經(jīng)歷。去尋找,去感受,去思考,每一天都是新鮮的。

也許你日漸老去, 記得千萬別把日子過得千篇一律。如果生活空洞蒼白,即使你活到一百歲,也不過是機械而沒有意義的重復。為每一天留下折痕,一輩子就成了一部精彩的傳奇。

(編輯 高倩/ 圖 雨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