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百合花》是一篇優(yōu)秀的短篇小說，根據“錯位”理論，結合語文學科核心素養(yǎng)的要求，從邏輯、情感、氛圍的三重錯位上深入挖掘，讓學生掌握鑒賞人物、探尋主題的方法和文章的敘述方式，完成從知識能力到思維能力再到審美能力的提升，落實提升語文核心素養(yǎng)的旨歸。

關鍵詞：“錯位”理論； 《百合花》； 文本解讀；核心素養(yǎng)

小說文本往往會借助邏輯、情感、氛圍等多重錯位設計人物的對話、行為和心理活動，以增加“錯位”幅度，使小說的情節(jié)跌宕起伏。教師將“錯位”理論靈活運用于教學，探索小說文本多重錯位的巧妙設計，有助于激發(fā)學生探究文本的欲望，促使學生思維的發(fā)展和提升，理解小說的審美表達，最終達到“以篇達類”的效果。

短篇小說《百合花》筆調清新、寫法細膩。在教學實踐中教師可以基于“錯位”理論，以《百合花》文本的矛盾與差異為切入口，剖析小說中邏輯、情感、氛圍的三重錯位，提升學生的閱讀能力和語文核心素養(yǎng)。

一、“邏輯錯位”中體察人物形象，提升思維能力

小說人物形象的塑造與其個性情感密不可分，文本中的每個人物都有其獨特的情感邏輯。然而，生活中常常是理性和實用邏輯占主導地位，情感往往被壓抑在內心深處。因此，在創(chuàng)造小說藝術形象時，作家往往會設置越出人物常規(guī)的環(huán)境，使人物的情感自然而然地超越理性和實用邏輯的制約，促使情感與理性和實用邏輯發(fā)生錯位。

新課標提出：“語文教育必須同時促進學生思維能力的發(fā)展與思維品質的提升?！痹谛≌f《百合花》教學中，教師可以將教學重點放在引導學生深入思考人物形象的前后變化上，從而體悟小說中兩個主要人物邏輯錯位的巧妙設計，提升學生的思維能力。

作者在塑造小通訊員的形象時設計了兩處“邏輯錯位”。其一是小通訊員青澀與英勇形象的邏輯錯位。作者在小說前半部分將小通訊員設置為“我”的護送對象。面對成年女性的“我”，作者有意表現小通訊員的青澀，剛參軍一年的小通訊員“撒開大步，一直走在我面前” “臉漲得像個關公”“飛紅了臉”。然而這位稚嫩、青澀的小通訊員卻最終為救他人而英勇犧牲。其二是小通訊員熱愛生活和果斷救人形象的邏輯錯位。小通訊員的槍筒上總是裝飾著樹枝和野菊花，作者向我們展示了戰(zhàn)爭年代依然青春、熱愛生活的青年形象，這與小通訊員救人時“一下撲在”的毫不遲疑之間產生了鮮明的邏輯錯位。

新媳婦在整篇小說中著墨不多，而多重邏輯錯位讓新媳婦的形象鮮明深刻。一是“鬧別扭”與“縫補破洞”形成的邏輯錯位。破洞是小通訊員與新媳婦“鬧別扭”時刮破的，為救戰(zhàn)友連破洞都沒縫補就光榮犧牲，新媳婦見到犧牲的小通訊員時，以補破洞掩飾內心的悲傷，“她低著頭，正一針一針地在縫他衣肩上那個破洞?！睆膶嵱眠壿媮碚f，給犧牲的小通訊員縫補破洞并不能起保暖作用，更不能使其活過來。但是從新媳婦的情感世界出發(fā)，那個破洞是小通訊員與自己“鬧別扭”而刮破的，此時縫補破洞傾注了新媳婦心中全部的崇敬、愧疚和悲痛之情，情感遠遠超越理性邏輯，形成了實用與情感的邏輯錯位。二是新媳婦“不愿借被”與“主動獻被”的邏輯錯位。小通訊員生前因為“別扭”沒有從新媳婦那里借到被子，犧牲后衛(wèi)生員準備拿走百合花被時，新媳婦卻“劈手奪過被子，狠狠瞪了他們一眼?！苯又鴮俸匣ū蛔由w到小通訊員的身上。從實用邏輯看，百合花被子是新媳婦視如珍寶的物品，小通訊員已經犧牲，并不需要這件物品了，而此時獻被則彌補了小媳婦內心的遺憾。從“不愿借被”到“主動獻被”的巨大變化也使新媳婦內心的邏輯錯位顯現出來。

教師在引導學生習得文本時，首先要引導學生關注人物的前后變化形成的邏輯錯位，輔以讀寫結合的方式，談談如果人物一開始就是“英勇”的或“愿意借被”的形象，是否還具有感染力。其次，教師還可結合現實生活對學生加以引導，讓學生想象，如小通訊員的形象可以與戍邊英雄陳祥榕作對照，十八歲，原本是最燦爛的年紀，卻為了救戰(zhàn)友，生命永遠定格在十八歲。通過讀寫結合與結合現實的方式，使學生突破傳統的閱讀思維定式，更好地把握小說在人物塑造上的“錯位”邏輯，實現語言建構、語文思維以及文學審美等核心素養(yǎng)的有效提升。

二、“情感錯位”中探尋文本主題，提升審美能力

新課標提示教師在引導學生解讀文章時可以從情感角度出發(fā)，抓住小說文本的情感錯位，使學生獲得獨特的審美體驗。“小說（與散文和詩歌的區(qū)別）是拉開人物與人物心理感知的錯位?！辈煌娜宋锩鎸ο嗤氖录蛉宋飼r，表現出人物間的橫向情感錯位；同一人物處于非常規(guī)環(huán)境下，情感的深層結構將失去原有的穩(wěn)定性，也會在自身形成縱向情感錯位。

《百合花》一文中對新媳婦的情感錯位設計主要集中在縱向與橫向兩重情感錯位上。其一是新媳婦表層與深層縱向的情感錯位。小說前期對新媳婦的形象刻畫主要集中在淳樸、羞澀的一面，因為羞澀不愿給受傷戰(zhàn)士解開衣服、擦拭身子，而搶著燒鍋。這種羞澀、淳樸是新媳婦的表層心理結構。在小通訊員為救擔架員犧牲的非常規(guī)環(huán)境之下，表層心理的“封建觀念”轉變?yōu)樯顚訉π⊥ㄓ崋T愧疚、敬愛的情感。淳樸、羞澀的新媳婦面對受重傷的小通訊員發(fā)生巨大轉變，主動解開小通訊員的衣服，擦拭他的身體，不顧他人勸阻，一針一針地縫著他衣肩的破洞，甚至在衛(wèi)生員準備阻止她將被子蓋在小通訊員身上時，她一改往常的羞澀、老實，“氣洶洶”地回應衛(wèi)生員。由此，看似矛盾的兩種性情體現在同一人身上，構成了表層與深層縱向的情感錯位。

其二是新媳婦與周圍人物橫向的情感錯位。在小通訊員犧牲時，包扎所三個人物的深層情感，已然拉開距離。在衛(wèi)生員心里，此刻前線正在作戰(zhàn)，這樣緊要的關頭不適合再繼續(xù)悲傷；在“我”的心里，人已經犧牲，不必再浪費時間為一個犧牲的戰(zhàn)士縫補沒有意義的破洞；在新媳婦的心里已將小通訊員看作親人，即使人已經死亡，也要體面地送他離開。衛(wèi)生員、“我”與新媳婦之間形成了不同人物間橫向的情感錯位，小說的審美價值也得以提升。

教師在教學中應重點引導學生切實感受新媳婦的情感錯位，以此明晰審美的切入點，把握作者的思維表達與審美建構，提升學生的文學審美能力。

三、“氛圍錯位”中明晰敘述方式，自覺文化傳承

“小說藝術的質量并不完全在所謂的人物刻畫，比之人物更為重要的是場景和‘氛圍’的‘濃度的飽和’?！?悲劇性的小說常常隱含敘述方式的差異所營造的氛圍錯位。作者獨特的敘述方式造成的氛圍錯位，使《百合花》一文極具悲劇色彩，氛圍錯位的設計也彰顯了小通訊員可敬的英雄形象。

新課標指出，學生學習語言文字應“繼承、弘揚中華優(yōu)秀傳統文化和革命文化。” 《百合花》一文運用獨特的敘事方式使兩種不同的氛圍自然交織在文本之中，以小通訊員的英雄形象彰顯了中華優(yōu)秀革命文化。教師應在教學實踐中引導學生體悟氛圍錯位所形成的悲劇力量，樹立正確的人生觀和價值觀。

一是正面戰(zhàn)場與戰(zhàn)場背后的氛圍錯位。小說的寫作背景是1946年部隊發(fā)起總攻前的一次夜間戰(zhàn)斗，其規(guī)模之大可想而知。然而作者卻刻意淡化對戰(zhàn)爭的正面描寫，對前線正面戰(zhàn)場情況的介紹僅使用“在巷戰(zhàn)”“在打”等寥寥數語轉述，即使寫到小通訊員死亡的場景，也寫得異常平靜。“他安詳地合著眼，軍裝的肩頭上露著那個大洞，一片布還掛在那里”，文中看不到慘烈悲壯的正面戰(zhàn)場，但卻在氛圍錯位中彰顯了小通訊員犧牲的悲壯色彩。

二是詩意氛圍與殘酷戰(zhàn)爭的氛圍錯位。作者用跨文本的敘述方式，在小說中選取了具有代表性的意象營造了抒情氛圍，與戰(zhàn)場的殘酷氛圍形成氛圍錯位。作者選用了“月”“百合花”“野菊花”“毛竹”等意象?！霸隆贝硭监l(xiāng)，“竹”展現了少年青春而富有朝氣的氣息，“百合花”象征純潔、美好，“野菊花”則代表著生命與希望。正是這些象征希望的意象組成了溫馨恬淡的意境，跨越小說與詩歌文本形成了獨特的詩化氛圍。在表層詩化的氛圍下，象征希望美好的意境中，小說文本深層又存在著殘酷的戰(zhàn)爭背景，詩意與戰(zhàn)爭兩個極端的組合形成了強烈的氛圍錯位。小說越是淡化對殘酷戰(zhàn)場的描寫，越是選取帶有希望和平的意象，越能體現出戰(zhàn)爭的恐怖，也更能使學生領悟到小通訊員犧牲彰顯的現實意義。

教師通過分析小說文本氛圍錯位的方式，使學生在潛移默化中感受小通訊員犧牲的悲壯、戰(zhàn)爭年代的殘酷，從而激發(fā)學生對小通訊員的崇敬之情，對戰(zhàn)爭的痛恨之情，引導學生珍惜今天美好的生活。學生在明晰小說獨特敘述方式的同時，繼承了文本傳遞的思想內容，確立了正確的價值觀。

總之，“錯位”理論的魅力就在于品悟錯位背后的深層意蘊，體會小說震撼人心的內容。教師在教學中應結合“錯位理論”，圍繞語文核心素養(yǎng)的四個維度，從文章的錯位點出發(fā)，直達文本的深層結構，探尋文本隱藏的深層意蘊。

茅盾先生在評價《百合花》這篇小說時說道：“我以為這是我最近讀過的幾千余短篇中最使我滿意也最使我感動的一篇，它是結構嚴謹，沒有閑筆的短篇小說，但同時又富于抒情詩的風味?！苯處熢诮虒W實踐中應引導學生緊扣文本在邏輯、情感、氛圍中的三重錯位設計，幫助學生主動體味語言表達的凝練，有效鍛煉學生語言建構與運用能力；深入思考人物前后變化，提升辯證思維能力；探究人物不同情感和審美主題，提升審美鑒賞能力；理解小說現實意義，弘揚革命文化精神。最終達到促進學生全面發(fā)展、提高語文教學質量的目標，落實提升學生語文核心素養(yǎng)的旨歸。

參考文獻：

[1] 孫露茜，王鳳伯. 茹志鵑研究專集[M].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82.

[2] 孫紹振. 審美價值結構與情感邏輯[M].武漢：華中師范大學出版社，2000.

【基金項目：本文系新疆生產建設兵團2021年度教育課題“中學語文統編教材實施背景下讀寫融通教學策略研究”的研究成果，項目編號為202109】

作者簡介：李江杰（1974— ），男，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石河子大學文學藝術學院教授，主研方向為學科教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