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一些背井離鄉(xiāng)的人來說，總有一份牽掛牽扯著他們，這牽掛來自家鄉(xiāng)日日盼兒歸的年邁的父母；對于那些留守鄉(xiāng)村的空巢老人來說，也有一份牽掛，這牽掛來自遠在他鄉(xiāng)不得歸的兒孫。走過山河煙雨，跨過清淺歲月，最令人欣慰的莫過于歸燕還巢，游子從他鄉(xiāng)歸故鄉(xiāng)。下面，讓我們一起品讀小說《歸來》，知人生百態(tài)，看鄉(xiāng)村振興，品人間真情。

【本期導(dǎo)讀】

閱讀本文，你將有以下收獲：

1.理解父母的付出，懂得關(guān)心、回報父母；

2.關(guān)注社會，了解百態(tài)人生；

3.理解對比、襯托手法的運用；

4.理解環(huán)境描寫、語言描寫、動作描寫在人物形象塑造中的作用。

【選文精讀】

歸 來

閻秀麗

①茂奎往手心吐口唾沫，左腳向前抵住地面，右腿向后繃緊，鎬頭高高揚起、落下，落下、揚起，一下又一下。地面上翻出黑褐色的土壤，散發(fā)出新鮮的泥土味。

（開篇描寫茂奎獨自用鎬頭刨地的情景，為兒子返鄉(xiāng)建大棚埋下伏筆。）

②這是茂奎家的一大片地，因為沒人耕種，早已撂荒多年，成為老牛的樂園。茂奎邁開步子量了量，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抬頭看著河對岸一排排的房屋。

③整個村子靜得讓人心里發(fā)慌。

（第②至③段交代茂奎所在村莊的現(xiàn)狀：土地撂荒多年，村子里安靜得讓人心里發(fā)慌。）

④“哎！”茂奎喊了一嗓子。老?；仡^看他，“哞”的一聲作為回應(yīng)，又低下頭，專心地用長舌卷食著青草。大概是牙口太老，那些青草從老牛舌頭底下滑出，一縷亮亮的涎水，順著嘴角流下來。

⑤茂奎把目光移向最東面一個院子，說：“滿倉兩口子一大早也進城打工走了，讓人心里怪難受的。唉……”

⑥茂奎嘆口氣，搖了搖頭，拄著鎬把，久久地凝視著那個空曠的院子。村子還是那個村子，不會因為一家人的消失有什么變化，一切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就像腳下踩的這片地，茂奎閉著眼都知道哪里是邊界。

⑦曾幾何時，村子是喧騰的，這頭牛也是在兒子出生后，家里買的第一個“大件兒”，它皮毛滑順油亮，四蹄粗壯有力，干起活兒來有使不完的勁兒。剛成家時的茂奎年輕壯實，媳婦兒的眼睛清澈得像噙著一汪泉水，兩個人的日子過得甜甜蜜蜜。夕陽的余暉下，在簡陋的土房上，升騰起裊裊炊煙。

⑧再后來，夕陽被攪動得熱鬧起來，一個小小的身影，歡快地奔跑在兩個大人和牛之間，時不時傳來陣陣笑聲。

⑨日子一天天地過去，那個小小的身影，在夕陽里越長越高，把大地震得騰騰作響。

（第⑦至⑨段回憶昔日鄉(xiāng)村喧騰的場面，突出如今的安靜冷落。）

⑩不知什么時候，那個長高長大的身影不見了，只剩兩個蹣跚的老人和牛的身影。

?直到有一天，小路忽然變得冷清起來，一個駝著背的老人牽著牛，一前一后地走在夕陽里。

?茂奎收回目光，老牛也收回目光，一口一口反芻著，茂奎也不由得動了動自己的嘴巴。

?“年輕人都往外跑，老人一個一個見少，村子真要空嘍?！泵粗吓?，嘆了口氣，“就連你，也這么老了，再不干點啥，就廢嘍?！?/p>

（第?段運用語言描寫，用茂奎對老牛的訴說側(cè)面交代了茂奎的年老、孤獨。）

?老牛沒有回話，不滿地甩了幾下尾巴，尾巴尖在草地上掃出悶鈍的唰唰聲。

?“這老太婆，就躺在那睡覺，咱倆天天過來陪她，她倒好，睡得恁香甜哩，連個夢都不托給我?！泵凉值赝侥_下的一個土包，老牛也望向那里。

?“真怕有一天，這個村子的人都走沒了，那誰來看她？看他們？還有它們……”茂奎指了一下山腳，又呈水平方向緩緩移動手指。房屋、莊稼、墻垣、樹木……他的指尖一一劃過，最后落到老牛瘦骨嶙峋的脊背上。稀疏干枯的牛毛，癢酥酥地扎著茂奎的手心。

（第?段運用語言描寫、動作描寫，生動形象地寫出了茂奎對村子人員流失、土地?zé)o人照管的擔(dān)憂。）

?老牛舔了舔茂奎的衣襟，上面留下隱隱的涎水印漬。

?“我才舍不得咱這地兒，也舍不得她嘞?！泵跣醯卣f著，“有句話不是說‘秤不離砣、公不離婆’嗎，幸好啊……咱們有盼頭嘍！”

?茂奎把鎬頭沖著老牛舉了舉，眼睛瞇成兩道縫，太陽便落進茂奎的眼睛里。老?？粗?，太陽便也落進它的眼睛里。茂奎用袖子抹了一把眼睛，又掄起鎬頭。飛揚的塵土和光線攪和在一起，把茂奎籠成一團模糊的影子。

?鎬頭嵌進大地時震動的回聲，響徹整個村子。

21老牛、風(fēng)、陽光、低矮的土墻、逐漸枯萎的老樹，好像知道茂奎在做什么，想說些什么，卻什么也沒說出來，只是沉默地看著他的背影。

22“怎么樣？”茂奎走到老牛跟前，滿意地拍拍手。老牛沒有回應(yīng)茂奎說的話，甩了幾下尾巴，一股液體從腹下噴涌而出。茂奎不禁笑了。

23“你這個老家伙，還想著肥水不流外人田哩?！泵吓５哪X袋繼續(xù)說，“老太婆在這兒，我在這兒，你也在這兒，過幾天兒子也要回來，村子就不空嘍?！?/p>

24“哞——”老牛拉著長聲回答。

25茂奎拍拍身上的塵土，想起兒子小時候調(diào)皮的情景，忍不住咧開沒牙的嘴，呵呵地笑起來。昨天晚上兒子打來電話說，他要帶人回來，搞香菇種植，他在外考察過了，覺得這個項目不錯，想做個試點。茂奎這才迫不及待地扛著鎬頭，給兒子先打下大棚地基。

26“兒子回來，掙了錢，滿倉、三莽、翠紅說不定也會回來，這村子就又熱鬧起來哩?！泵氲竭@里，又呵呵地笑起來。

27茂奎蹲下身子，捧起泥土，放在鼻子下，仔細地嗅著。他的腳下，一個碩大的土坑，像是大地的眼睛，直直地看著天空。

28茂奎跳了下去，在土坑里來回走著，“眼睛”有了“眼珠”，似乎活了起來。房屋、莊稼、墻垣、樹木……所有的一切，便盡收“眼底”，靈動生輝。

（結(jié)尾運用比喻修辭手法，將土坑比喻成大地的眼睛，將高興的茂奎比喻成靈動的眼珠，耐人尋味，引人深思。）

（選自《遼寧日報》2023年6月21日，有改動）

【閱讀與賞析】

選文通過描寫農(nóng)村留守老人茂奎的所見、所聞、所感，運用“人與老牛對話”的獨特角度展開情節(jié)。全文運用插敘、對比和多種描寫方法揭示了人物細膩豐富的內(nèi)心世界，從側(cè)面反映了新時代下年輕人“積極返鄉(xiāng)振興鄉(xiāng)村，建設(shè)美好家園”這一主題。全文以小見大，情感真摯，于無聲處讓讀者感受到振奮人心的力量，感人至深。

【閱讀與思考】

1. 閱讀選文，補全表格。

[文章內(nèi)容 茂奎獨自刨地，村子里靜得令人發(fā)慌 B 眼看著村子里的人都離開了 D 人物情感 A 歡樂 C 高興 ]

2.選文第⑦段屬于哪種記敘順序？有什么作用？

3.結(jié)合選文內(nèi)容，分析第?段中加點詞的表達效果。

4.選文第26段運用了什么描寫方法？有什么作用？

5. 選文結(jié)尾與《秋天的懷念》結(jié)尾“又是秋天，妹妹推我去北?？戳司栈?。黃色的花淡雅，白色的花高潔，紫紅色的花熱烈而深沉，潑潑灑灑，秋風(fēng)中正開得爛漫。我懂得母親沒有說完的話。妹妹也懂。我倆在一塊兒，要好好兒活……”有異曲同工之妙，請分析其作用。

【參考答案】

1.A：難受 B：回憶年輕時村莊喧騰的日子 C：害怕 D：兒子要回來建香菇大棚

（分析：本題考查的是對文章內(nèi)容和情感線索的把握。解答本題應(yīng)先審讀題干，確定答題區(qū)間，然后根據(jù)表格所給內(nèi)容作答?？梢圆捎谜浘涠畏?、要素歸納法，合理組織語言。）

2.插敘。交代了茂奎年輕時村子喧騰熱鬧的特點，與現(xiàn)在“村子靜得讓人心里發(fā)慌”形成對比，為后文兒子返鄉(xiāng)建香菇大棚作鋪墊，表現(xiàn)了茂奎對過去美好時光的懷念和對新生活的期盼。

（分析：本題考查記敘順序中的插敘。應(yīng)從文章內(nèi)容、中心、結(jié)構(gòu)等方面分析作用。）

3. “盼頭”是充滿希望的意思，生動形象地寫出了茂奎得知兒子將要返回村子建香菇大棚時的喜悅之情，突出了茂奎對家鄉(xiāng)的熱愛以及對美好生活的期盼。

（分析：本題考查的是對詞語的理解和賞析，應(yīng)先從詞語的含義入手，再結(jié)合文章內(nèi)容分析人物心理，最后分析人物形象或情感。）

4.語言描寫和神態(tài)描寫。生動形象地寫出了茂奎得知兒子要回鄉(xiāng)建香菇大棚時的高興、喜悅心情，表現(xiàn)了他對父子相聚、鄉(xiāng)村振興的期盼。

（分析：本題考查的是描寫方法的運用。作答時首先要結(jié)合關(guān)鍵詞判斷屬于哪種描寫方法，其次要明確描寫是為突出人物形象、表達人物情感服務(wù)的。因此，在分析作用時要著重點出這樣的描寫體現(xiàn)了人物怎樣的形象、特點、心理、情感等。）

5.收束全文，照應(yīng)開頭；突出中心；給讀者留下無限的想象空間。

（分析：本題考查文章結(jié)尾的作用，但作答要注意突出與《秋天的懷念》結(jié)尾作用的共同點。需要從文章內(nèi)容、結(jié)構(gòu)、中心三個角度考慮，尤其注意文章結(jié)尾給讀者留下無限想象空間這一作用。）

（作者單位：沈陽市南昌初級中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