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時,父母是工廠里的雙職工,每月不多的工資上要養(yǎng)老,下要養(yǎng)小。因為生活拮據(jù),所以我們家總是以省錢又簡單的面食來過日子。
別說,我和我姐還就愛吃面食,餛飩、餃子、包子、面條,沒有我們不愛的。其中我們最喜歡的還是餛飩,尤其是小餛飩。買上二斤餛飩皮,用發(fā)的定量豬肉券割上一點兒五花肉,再買把小蔥,這一天的美味就都在了。
每當父親提前一天告知第二天吃餛飩的時候,我和我姐就會按捺不住內(nèi)心的激動,兩個人晚上在被窩里偷偷商量著明天吃多少個,然后第二天一睜眼就盼著父親趕緊出去買菜。
等父親從菜市場里回來,我和我姐早就洗好手,等著親手包餛飩了。父親總是先把蔥一根根地都洗好,切成一小段一小段地放在邊上,然后拿出剛買的五花肉洗干凈,再把五花肉切成一塊一塊的。接著,重頭戲就開始了,父親會拿出兩把菜刀,左右手輪著朝案板上剁。
看著父親的雙手在空中翻飛,有時甚至快到只留下雙手的掠影,我和我姐的眼睛就那么死死地盯著,生怕我們錯過了肉末剁好的那一瞬間。父親剁一會兒肉餡兒,就會倒進去一部分蔥再接著剁,這時,豬肉淡淡的腥香混著蔥香味,再伴著耳邊的雙刀交響曲,我的口水已經(jīng)有些抑制不住了。
等父親把剁好的肉餡兒盛在碗里,我總會偷偷摸摸地用手指頭去摸一下案板,然后放在嘴里舔一下,那咸鮮的味道真的讓人很著迷。如果父親發(fā)現(xiàn),他總是會打一下我的手,告訴我說:不可以這樣,容易拉肚子。我嘴上不敢說什么,但心里總是嘀咕著:你剁餡兒時不是也拿手指嘗味道嗎?
肉餡兒已經(jīng)備好,這時就是我和我姐大展身手的時候了。父親拿出一張大大的竹匾,我和我姐一人一疊餛飩皮,拿筷子挑上餡兒,往餛飩皮上一抹。餡兒少了我可不干,那吃起來就不夠味兒了。鄰居常笑我:“別人包餛飩沾點兒葷腥就好,你是恨不得當餃子來包。”每當這時,在一邊洗衣服的母親總是會笑著幫我解圍:“自家吃的,餡兒多點兒,不怕的,孩子吃得飽?!?/p>
我和我姐還在包,父親就開始燒水了,等到水沸了,父親拿著竹匾去下餛飩,我的心就跟著飛了。很快,餛飩的香味隨著氤氳的水汽飄了出來?!昂贸岳?!”父親一喊,我倆“噌”地就從小板凳上躥出去了。
飯桌上已經(jīng)放著幾碗上面漂著蔥花、榨菜絲的餛飩。我和我姐狼吞虎咽地吃著餛飩,父親還在一鍋接著一鍋地下著,而母親這時也洗完衣服,晾曬好,坐下來和我們一起吃餛飩。她總是吃得很慢,有時,我們碗里已經(jīng)空了,而新的一鍋還沒出鍋,她就會把自己碗里的餛飩一個個依次勻到我和我姐的碗里。
父親總是家里最后一個才吃的,一般等到我們都吃飽了,他才吃。別看我和我姐人小,可餛飩每次吃得都比父母多得多,我姐一餐可以吃上七八十個,我也不遑多讓。但記憶里,父母沒有一次吃超過五十個的,特別是母親,一般吃上二三十個就不吃了,然后就坐著看我和我姐的肚子越來越圓。
現(xiàn)在生活條件好了,可我還是會時不時出去吃碗餛飩?,F(xiàn)在的餛飩品種太多了,蝦仁的、蛋黃的、三鮮的……可都沒有兒時自己包的餛飩好吃,總覺得少了一些味道。就讓兒時餛飩的味道一直伴隨著我的記憶吧。
作者簡介
張萃,女,杭州市德天實驗小學語文教師,教齡2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