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裹挾著雪花肆虐的咆哮聲。終南山深處，一間破舊的窯洞里，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人正坐在炭窯邊。“老天爺呀，雪下得再大一點兒吧！”老人佝僂著身子，邊用木棍頂緊窯門，邊喃喃自語，“還剩最后一窯了，燒完這一窯就夠去城里賣一趟了。家里的口糧，大人、孩子們的衣服，借鄰居家的米面，哎，該買的要買，該還的要還，都等不及了！”火漸漸熄了，老人從炭窯中扒出燒好的炭，一塊塊放上牛車，用麻繩捆好。

夜，更深了；天，更冷了；風，更猛了；雪，更大了。

在崎嶇不平的小路上，老人與老牛借著星光，懷著希望，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炭車車輪輾軋著凍成冰的路面，“吱吱”作響。臨近中午，老人終于來到了集市。松了一口氣的同時，饑餓、困倦、疲勞一同襲來?？纯蠢吓?，再看看車上的上等炭，老人似乎下定了決心，“先歇口氣再說，好炭不愁賣！”他把車放在南門外，不顧地面的泥濘與骯臟，一頭躺在地上。

突然，一陣雜亂的馬蹄聲打破了寧靜。“老頭——過來！”兩匹高大的駿馬立在了老人面前，像山一般。他恐懼地抬頭“大人——？”“先把車停到一邊！”沒等老人說完，黃衣太監(jiān)和白衫兒便下達了命令。“大人，可憐……可憐……我吧……”老人抖若篩糖，滿臉的皺紋都在訴說著炭的用途?！袄项^你聽好了，圣上有旨，急需用炭——來人，把這車炭給我拉走！”黃衣使者和白衫兒滿臉的憤怒，邊說邊拿出斜插在馬兜里的文書，不緊不慢地念道：“奉天承運……”“你們幾個愣著干什么呀？”兩人有點不耐煩了。幾個手下如猛狼餓虎般撲過來?！安?，不行！大人，這炭，您不能拉走呀！……”老人在拼死保護自己的命根子?！霸趺矗阆肟怪?？”黃衣使者斜著眼瞄向老人?！安?，不是，我想……”

一陣喧嘩過后，一切又恢復如初。老人泥塑般杵在泥濘中。選柴——劈柴——砍段，五斤木柴才能燒成一斤炭，一千斤上好的炭呀，就這樣沒了……守窯——控溫，干柴要燒四晝夜，濕柴要燒七晝夜，無數(shù)個沒日沒夜的守護，就這樣一眨眼的功夫全泡湯了……牛頭上丟給的綢紗，雖掛在牛頭卻似緊緊勒住了老人的脖子，窒息一般無法呼吸！紅彤彤的不是綢紗而是老人的鮮血，它要淌走老人身上殘存的一點氣血。

衣服呢？口糧呢？鄰居的米面呢？現(xiàn)實黑漆漆地壓過來，他掙扎著昏倒在牛車旁……

風，一如從前般地呼嘯著；雪，仍舊在紛紛揚揚地下著……

可圈可點

開篇部分，小作者用細膩的筆觸擴寫了終南山惡劣的環(huán)境以及賣炭翁預設的錢的多種用途，想象的豐滿與下文現(xiàn)實的骨感形成強烈對比，起到了很好的鋪墊作用。中間部分，小作者借助聯(lián)想與想象，擴寫了賣炭老人賣炭時和炭被奪后的心理活動，黃衣使者、白衫兒兇神惡煞般的呵斥與老人萬般無奈的哀求，特別是炭被奪走后老人的心理描寫更是精彩，帶給讀者很大的沖擊力。下層勞動人民的可憐，宮使的蠻橫都在這些細節(jié)中得以彰顯。結(jié)尾處，意味深遠，風雪如舊，留給讀者豐富的想象空間，似乎告訴讀者，這樣的故事在當時，就如同風雪天氣在冬天一樣，是再平常不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