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公元1271年忽必烈建立大元到公元1368年元廷退守漠北,元朝都以流通紙幣為主。在近百年的時間里,元朝紙幣的使用已經遍及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因此很多高官重臣、名士文人都對紙幣的發(fā)行和流通有過研究和議論。特別是到了元朝末年,為了滿足日益龐大的開銷,元朝政府不惜以破壞紙幣信用體系為代價,大肆印發(fā)紙鈔,最終導致了元末紙幣體系的崩潰。在這一特殊時期,諸多有識之士都曾深入地探討過紙幣問題,其中尤以明朝開國功臣劉伯溫為代表。
劉伯溫,名基,是元末明初杰出的政治家、文學家、軍事家。《明史》對他有極高的評價:“基、濂學術醇深,文章古茂,同為一代宗工。而基則運籌帷幄,濂則從容輔導,于開國之初,敷陳王道,忠誠恪慎,卓哉佐命臣也?!痹谥袊戏降貐^(qū),民間流傳著這樣一句俗語:“三分天下諸葛亮,一統(tǒng)江山劉伯溫”,這充分說明了劉伯溫在民間有著巨大的影響力。
自元文宗至順年間起,劉伯溫就長期擔任地方官員,歷任江西高安縣丞、江浙行省儒學副提舉、浙東元帥府都事等職,所以他不僅深知民間的疾苦,而且對元朝的經濟和貨幣制度也有非常深刻的認識。在《感時述事十首之八·詠錢》一詩中,他較為全面的闡述對元朝紙幣的態(tài)度:
八政首食貨,sM6puN7dcvmckSPDxGPj4vo8h1qZXaaxM9UbUu6fywo=錢幣通有無。國朝幣用楮,流行比金珠。至今垂百年,轉布彌寰區(qū)。此物豈足貴,實由威令敷。廟堂喜新政,躁議違老夫。悠悠祖宗訓,變之在朝晡。瞿然駭群目,疑怪仍揶揄。至寶惟艱得,韞櫝斯藏諸。假令多若土,賤棄復誰沽。錢幣相比較,好丑天然殊。譬彼絺與绤,長短價相如?;ナ袕乃?,孰肯要其粗。此理實易解,無用論智愚。矧茲四海內,五載橫戈殳。赤子投枳棘,不知所歸途。一口當萬喙,唇縮舌亦瘏。導水必尋源,源達流乃疏。藝木必培根,根固葉不枯。慎勿庸邇言,揚火SEAgQKBCWkkN0wAHEDzdSMlVh4CA88GUwKw4gHNVe4Y=自焚軀。尚克詰戎兵,丕顯厥祖謨。
在這首詩中,劉伯溫一開始就強調了貨幣在促進商品流通中的重要作用,接著敘述了元朝長期廣泛使用紙幣的歷史事實,并表達了自己對紙幣的看法。他認為,盡管紙幣的流通依賴于國家法令,但如果發(fā)行過量,其購買力會大幅下降,因此他勸誡統(tǒng)治者要控制紙幣的數(shù)量。從歷史的角度來看,元朝早期的紙幣發(fā)行相對有節(jié)制,如早期的中統(tǒng)元寶交鈔以絲為本,是一種可兌換的紙幣。然而,隨著朝廷開支的不斷增加,后期發(fā)行的至元通行寶鈔等基本不再可兌換。盡管劉伯溫滿懷熱情,但作為元朝的一名地方官員,他無法阻止元朝的持續(xù)腐敗和昏聵,因此他感到郁郁不得志,最終選擇辭官歸隱至家鄉(xiāng)青田山中。在隱居期間,劉伯溫完成了寓言與議論相結合的筆記體散文集《郁離子》。在書中,他通過寓言《行幣有道》進一步闡述了自己對貨幣的看法:
或問于郁離子曰:“幣之不行而欲通,有道乎?”郁離子曰:在治本?!薄昂沃^治本?”曰:“幣非有用之物也,而能使之流行者,法也。行法有道,本之以德政,輔之以威刑,使天下信畏,然后無用之物可使之有用。今盜起而不討,民不知畏信。法不行矣,有用之物且無用矣,而況于幣乎?如之何其通之也?
從這則故事中可以看出,劉伯溫首先認為錢幣之所以能夠流通,是由“法”定的,但同時也指出行法要有道,才能發(fā)生效果。而想要行法有道,就必須以德政為本,輔以威刑,天下人都對其有了敬畏,然后無用之物可以變?yōu)橛杏弥铩T谒磥?,如今的幣制崩壞只是表象,根本原因還在于元朝已經法令不通了,所以紙幣也必然沒有了購買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