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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富人區(qū)當音樂家教,我見證有錢人的集體跌落

2024-12-13 00:00劉小云
知音海外版(上半月) 2024年11期

在很多人的認知里,讓孩子學音樂,尤其是西洋樂器,是一場富人的游戲。動輒幾萬塊錢的樂器、均價幾百上千元的一對一課程僅僅是基礎,若想成為專業(yè)人才,還需要找名師精進,參加國際比賽,考音樂學院,結識各路教授人脈,花費幾十上百萬元,才能為孩子買到一張通往音樂殿堂的入場券。

青青和丈夫老任是80后,在廣東一座三線小城做音樂藝考培訓。由于培訓機構設在當?shù)胤績r最高的別墅區(qū),夫妻倆的學生全部來自小城里為數(shù)不多的富人家庭。

作為富人區(qū)的旁觀者,十多年間,青青和老任將一茬又一茬的學生送進了音樂名校,也見證了不少學生因家庭動蕩而放棄音樂之路。青青發(fā)現(xiàn),音樂教育是富人家庭的晴雨表,近兩年,越來越多的學生選擇退課和離開,意味著這個群體內部正在經(jīng)歷震蕩。

以下根據(jù)青青的講述整理。

小城里的“貴族”更迭

“任老師,我們家出了一些狀況,孩子的課想從下個月停掉,以后就當興趣愛好練吧,謝謝您多年的培養(yǎng)。”

晚上十點多,丈夫老任收到了清靈媽媽的微信,他遞來手機給我看,我心里懸了好久的石頭終于落了地,知道該來的遲早會來。幾個月前,我從其他家長口中得知,清靈家生意破產(chǎn),恐怕動了停課的念頭。如今看來,她家實在是撐不下去了。

我和老任在廣東的一座三線小城開了一家音樂補習機構,按年收學費,一年十五六萬元。跟著我們學琴的孩子,任何時候都可以來練琴。以前,清靈每天放了學就過來,吃飯、寫作業(yè)、練琴都在我們家完成,一般到了深夜,她媽媽才來接孩子。

清靈學了三四年大提琴,老任準備帶她全力沖刺某知名音樂學院附中。進了這所附中,相當于半只腳踏上了專業(yè)道路,若順著讀完大學,畢業(yè)以后,在音樂學院做老師不成問題。

結果,一條可預見的光明之路還未展開,就半路夭折了。老任折算了學費,退回去四五萬元,并大方表示,反正住得近,以后孩子隨時可以來練琴。意想不到的是,清靈媽媽說,家里這回確實是遇到困難了,打算把琴也轉手應急,還讓我們幫忙問問有沒有意向買家。

在我們帶的這些孩子中,清靈家的條件并不差——父母在本地開了酒店,還有四個加油站,前幾年,他們家的酒店被指定為隔離場所,在一眾蕭條的服務業(yè)里活了下來,且經(jīng)營得不錯。這種家庭,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削減孩子的教育支出,如今卻連琴也要變賣,確實讓我大吃一驚。

我記得,清靈用的古董大提琴是老任托人去挑的,購于意大利的一個私人展會,價格十三萬元,出自制琴名師之手,歷經(jīng)幾代音樂家,行家一試,就能聽出音色的不同。孩子拿上這把琴,就算琴技稚嫩,也能達到“人琴合一”的效果,給演奏增色不少。

清靈家的狀況不是個例。做音樂培訓這么多年,我們每年都能遇到幾個因家庭經(jīng)濟狀況發(fā)生了變故,而放棄學琴的孩子。

2014年,我和老任的音樂培訓剛起步,趕上東莞開展“掃黃打非”的專項行動,整頓所有酒店和娛樂場所。在那之后沒多久,我們的幾個學生就接連退學了。

我后來才知道,他們之中,有些人家里在珠三角開酒店,還有些是娛樂產(chǎn)業(yè)的供應商,受此震蕩,生意一落千丈。甚至有些做沐足店的家長涉黃,被警方帶走。那年,我們少了6個學生,直接損失有100多萬元。

2018年,“掃黑除惡”的行動開展得如火如荼,有學生家里做工程、土方生意,接連被整治,我們跟著損失了生源。

2020年疫情暴發(fā),波及面更廣,家里做小買賣的學生幾乎都受到了影響,退課率很高。

音樂教育,尤其是西洋音樂的教育,在花費上可謂是無底洞。多年來,我們接觸到的家庭都是整個小城里財力最雄厚的一小撮人,但同時,他們的財務狀況也很容易受到外界因素影響。作為音樂培訓機構的老師,我們見證了孩子們來來去去的過程,也見證了這些年來小城“貴族們”的更迭。

在富人區(qū)做音樂培訓

我和老任是同一個大學的校友,在一場校園音樂節(jié)上相識。

老任從小學習音樂,立志靠音樂謀生,上大學時,他已經(jīng)開始在琴行做兼職,教小朋友彈鋼琴。

畢業(yè)后,我們回了老家,開起了音樂興趣班。鋼琴、大提琴、小提琴,老任都能教,而我有基本的樂理常識和聲樂基礎,能給他做輔助,成了典型的夫妻店。

起初,我們針對十歲以下兒童做的音樂興趣啟蒙,一節(jié)課收費兩三百元。招生不難,但干了兩年,我們就堅持不下去了。

弦樂器的入門太難了,弓怎么抓,弦怎么按,兩只手怎么配合,發(fā)出的聲音都不同。除非學生和家長有極強的決心,想要好好練習,而不只是隨便玩玩打發(fā)時間,否則,不管我們投入多大的教學熱情,學生的練習效果也不明顯。

有些孩子即使打了一兩年基礎,拉出來仍然是鋸木頭的刺啦聲,難以入耳。有些家長看不見成效放棄了,有些孩子心性不穩(wěn),坐不住,也陸續(xù)不來了。

彼時,老任已經(jīng)進修到了音樂博士,開過幾場個人獨奏,還有不少圈內朋友,在本地也算小有名氣。他精力有限,實在不想把時間全部耗在教小朋友打基礎上,只能調整方向,服務有基礎的高端生源,做音樂考學規(guī)劃。

我們在當?shù)刈钯F的別墅小區(qū)租了房子。別墅區(qū)的房價普遍在三四百萬元一套,雖說價格比不上廣州和深圳,但在我們這兒的三線小城,能住進來的已屬于“非富即貴”。我們成功打入了富人內部,招生質量也明顯高了起來。

這些孩子的家庭條件大多不錯,吃穿用度方面,小到一片維生素,大到自行車、鋼琴,一律從香港采購;為了滿足孩子生長發(fā)育的需求,許多孩子的小提琴一共要換四個尺寸,有家長直接讓老任去挑最好的,幾把琴加起來抵得上小城里一套房的首付;還有家長一到寒暑假就給孩子報名國際比賽,孩子出國,家長全程跟著,一趟花費好幾萬元……

我們也沒有辜負家長們的期望,只要孩子送到老任手上,他會盡可能給孩子規(guī)劃出一條清晰的發(fā)展之路,什么水平適合什么老師,考什么學校需要拼哪些人脈,甚至文化課要學到什么程度,都有詳盡的安排。

學音樂最費時間。孩子上完課后,需要花費大量時間練琴,考驗的其實是家長的耐心。

有琴娃的家庭,很少有不打孩子的,天才如郎朗、李云迪,在他們的自傳里,童年也充斥著父母的暴力和逼迫。但在我們這兒,家長什么都不用盯,不少孩子放了學就被送過來,在我們家練琴到晚上十點多。老任耳朵很尖,就算在干其他雜事,也能從那么多孩子里聽出誰在偷懶、誰在磨洋工。他一嗓子吼過去,所有孩子都害怕。

嚴師出高徒,過去的十多年里,經(jīng)過我們手送到央音、星海、上音的孩子有好多個,還有學生考入了世界頂級音樂學院——茱莉亞音樂學院,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青年演奏家。

家長們口口相傳,找來的學生越來越多。老任負責教學,我則主要負責和家長聯(lián)絡。在和有錢人打交道的過程中,我發(fā)現(xiàn),在他們的世界里,音樂絕大多數(shù)時候只是個工具。

在名利場,音樂只是工具

老任曾為學生們舉辦過一場音樂會,一來是給家長們反饋,孩子學了這么久到底是什么水平,二來想利用家長們的圈子招生。

由于場地、妝造、音響、錄像等費用算下來要十多萬元,需要由參演家庭平攤,一開始我們以為可能辦不起來,沒想到十幾個學生全報名了。

當時,我們只準備了600多張票,希望家長們能幫忙出售,挽回點自家費用。結果,家長們二話不說全都買了,贈給親朋好友以及生意伙伴。

在小地方,富人家能炫耀的東西不多,孩子要舉辦音樂會,可謂是家里的大喜事,也是人情往來不可錯過的好機會。第一次演奏會在本地大劇院舉行,1000個座位座無虛席,我們家的名聲也就此打響。

家長們私底下也常常對比,誰家孩子去了哪個音樂學校,參加了什么比賽,得了什么獎。其實在專業(yè)人士眼里,大部分音樂比賽都是掏錢買獎的分豬肉性質,奈何富人區(qū)的家長見不得“別人有,我娃無”,盡管我們極力勸阻,他們還是一意孤行要參加。

在考級這件事上,家長們的虛榮心體現(xiàn)得更加明顯。行家都知道,考級其實證明的是業(yè)余水平,證書是給外行人看的,即便是鋼琴十級、大提琴八級,也不過是剛剛入了門,代表著你即將展開專業(yè)之路。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考級證書在家長圈被瘋傳成琴娃必備的證書。孩子練了一兩年,正是抓基本功的時候,便有家長催問我們,為什么不給孩子準備考級,誰誰家的孩子在別的老師那里已經(jīng)一口氣過了七級。老任沒有辦法,只好將正常曲目換成考級曲目,讓孩子每練一兩個月,送去考一次級,直到十級過了,家長才安心,多了在琴娃家長圈談論的資本。

同一屋檐下的競爭更激烈。若是前后腳送過來的孩子,老任基本都是同時授課,進度不相上下。孩子們在我們家練琴,強度并不低,但有些家長非要回去偷偷雞娃,加時苦練,為的就是在每周一次的復課上壓對方一頭。

在富人圈,音樂成了比較工具,我們家小小的客廳也成了名利場??h城里的頭頭腦腦們在這里互相攀比,也互換資源。有家長聽說另一個琴童的爸爸是本地私立學校的大股東,立馬換上笑臉加微信,想把孩子送過去;還有家長做調味品生意,居然能在我們家找到更便宜的供應商。

我也承了不少人情,收到過學生媽媽的美容卡,懷孕時稀罕水果沒斷過。盡管再三拒絕,但這就是縣城里的人情世故。你不收,人家還覺得你看不上她,不會對她家孩子上心。

相比家長們的明爭暗斗,孩子們的世界反倒簡單很多。認真學音樂的孩子,內心都很純凈善良,遇到技術不如自己的小朋友,會盡可能地幫助對方,把所學所想毫無保留地教給對方。畢竟,只有同行人才知道學音樂這條路有多苦。

學音樂的意義

比起孩子,在學音樂的道路上,最先堅持不下來的往往是家長。

前些年,大家堅持不下來的原因主要是沒時間、沒精力。有的家長開了幾個駕校,夫妻倆工作非常忙,沒空管孩子,給孩子報了一堆興趣班,哪個最費時間,就先淘汰哪個;還有的家長耐心不足,疫情時居家隔離,孩子在家練琴想偷懶,一家老小鬧得雞飛狗跳,索性不學了,圖個清靜;至于學音樂本身的昂貴開銷,在那時還上升不到主要因素,畢竟家庭財力雄厚,即使半途而廢,家長們也不會過于在意沉沒成本。

然而,這兩年,因經(jīng)濟狀況不佳而放棄學音樂的家庭明顯增多。

曾有做生意的家長和我大倒苦水,說自己之所以這么辛苦,就是不想讓孩子繼續(xù)走自己的老路。做生意看似不錯,實際上手里根本拿不出多少現(xiàn)錢來,尤其是這幾年,焦慮成倍增加,每天一睜眼就是房租、水電、員工工資、銀行貸款,得時刻騰挪盤算著該掙多少錢,才能維持公司的正常運轉。就連給孩子交音樂學費,都要一再商量能不能分期付款。

由于學藝術的花費巨大,遭遇財務危機時,自然也成了家長們最快舍棄的一項。只要學校老師稍微給一點希望,覺得“文化課也能走”的家長,便讓孩子安心沖二本,不再不著調地想“出國”“音樂學院”等奢侈選項。

能和我們有商有量地體面退學的家長,還算是情況好的,也有罔顧情面,和我們撕破臉的家長。

有個學生的媽媽原先做保險培訓,收入可觀,雖然是單親母親,一個人帶兩個孩子,但也有能力支持孩子學藝術。然而,去年失業(yè)后,她告訴我們,想要停課。由于她家孩子還剩一年就要沖刺藝考了,老任覺得只剩臨門一腳,這時候放棄太不值當,于是提出愿意免費授課,支持孩子考完藝考。

結果,我們赤誠相待,孩子媽媽卻連哄帶騙,讓老任簽下一份保證書,要求我們保證孩子能考上中央音樂學院,否則退還這些年的全部學費,理由是“讓孩子有動力好好練琴,不然會連累老師賠錢”。

老任只當哄孩子玩,沒有防備心地簽了字。臨考前,孩子媽媽卻一改之前的態(tài)度,說孩子肯定考不過,不打算考了,并拿出協(xié)議讓我們退錢,否則就去教育局告我們家“無證經(jīng)營”,還會到處宣揚老任和她有不正當關系。

老任是個很愛惜自己名譽且正派的人,他看重那個孩子的天賦,對他寄予厚望,把孩子當親徒弟在培養(yǎng),萬萬沒想到,認識多年的家長居然會如此背刺我們,為了錢不擇手段。后來幾經(jīng)撕扯,我們還是退了一年學費,私下里說起這事,總是很寒心。

以前老任總說,古典音樂是高雅的藝術,能陶冶一個人的品行?,F(xiàn)在我倆只??嘈Γ恢谴蟓h(huán)境艱難,激發(fā)出了人性的惡,抑或和富人打交道本就是“富貴險中求”,反正在我經(jīng)歷的種種里,音樂已經(jīng)和藝術無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