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越來越多的電影人借助工業(yè)化和市場化深入發(fā)展的契機探索出個性化的人物形象和更為成熟的敘事技巧，受到了廣大觀眾的喜愛。其中，2022年9月上映的《萬里歸途》就是一部兼具家國情懷和現實主義風格的電影，它通過展現復雜的“撤僑”背景，人物個性的細膩刻畫與合理的敘事技巧，讓觀眾感受到個人與國家力量背后蘊含的強烈愛國主義情懷。影片自上映以來，豆瓣評分大致穩(wěn)定在7.4分，不僅取得14.35億元人民幣票房的成績，而且一躍進入當年年度華語電影票房前五，實現了票房和口碑雙贏的良好成績。本文試圖從敘事時空建構、人物形象塑造和敘事影像技巧三個層面來分析《萬里歸途》的敘事策略，進而對影片價值內涵進行評述。

時空情景再現：" " " " " " " " " " " " " " " " " " " " "事件發(fā)生的時代背景與空間環(huán)境

電影是空間的藝術，一方面依賴于時間和空間去承載故事情節(jié)、塑造人物和呈現思想主題，另一方面，也通過時間和空間上的排列組合把一些個性化的要素凸顯出來，只有堅持時間與空間的辯證統一，才能確保故事的真實性與審美性，引起觀眾的情感共鳴。

一、空間場景的設定：地理空間——心理空間

電影《萬里歸途》在許多場景呈現得十分逼真，幾乎都做到了1：1還原。在荒涼的沙漠戈壁，不少戲份的實景拍攝更是真實還原了獨特的自然環(huán)境，營造出了一種真實的“努米亞共和國”。從地理意義而言，“努米亞共和國”是故事的發(fā)生地，它有著首都萊普提斯的騷亂、政府軍無力管控的領土以及秩序混亂的邊境，構建起了復雜的危機性。反觀中國，過年放鞭炮、街道上孩子們開心玩耍等，呈現出一片祥和的氣氛。從心理意義而言，影片中努米亞與中國的鏡頭畫面形成鮮明對比，烘托出異國他鄉(xiāng)孤單無助的氛圍，撤僑外交官宗大偉（張譯飾）面臨的不僅僅是一個遠離國土、遠離親人的地理空間，更是一個需要不斷與恐懼作斗爭的心理空間。宗大偉原本不想參與這次撤僑行動，后來，在一系列合力的推動下，逐漸克服了對身處戰(zhàn)亂邊境引起生命安全的恐懼，肩負起外交官的責任。

二、時間序列的建構：個人——社會

影片中宗大偉與成朗（王俊凱飾）帶領125名中國同胞靠著堅強的毅力直面非洲動亂撤離回國的困難，雖然影片時間跨度不長，但在有限的時間內對滯留的中國同胞進行了較長的敘事。影片從平民視角出發(fā)，詳盡地闡釋了在異國他鄉(xiāng)燃起戰(zhàn)火的背景下作為個人與國家人員之間毫不畏懼困難的愛國主義情懷。影片中聚焦回家前的這段征途，設置了大量的障礙和考驗，使主人公不斷陷入未知的危機。被困的同胞每天用腳步丈量所走的路，最終用15天、32萬6713步，成功到達迪拉特，給觀眾帶來極強的心理壓迫感。當然除了個人視角進行敘事以外，影片在具體敘述中十分注重運用極具年代感的歌曲記錄時間。當大家同去迪拉特尋求救援途中，響起的那首經典歌曲《送別》（1915年創(chuàng)作）催人淚下，傳遞出中國同胞歸心似箭的心情。從這些細節(jié)可以看出，時間既見證了個人的成長，又體現了處在特定社會背景下人們的集體共同記憶。

三、時空的限定：人物進行的活動要求符合“時間與空間”

該影片是根據2011年利比亞大撤離改編的真實事件，影片塑造的人物形象是對利比亞大撤離事件中外交官們閃光點的集中體現。該故事濃縮在130多分鐘的影片之中，刻畫了有血有肉的平凡英雄形象。影片既基于故事本身的真實性進行了創(chuàng)作，又通過藝術性處理，將塑造的人物進行的活動符合“時間與空間”限定來增強真實感。從空間層面來說，外交官宗大偉在影片中原本西裝革履，隨著深入騷亂的努米亞，臉上有著受傷后留下的疤痕、白襯衣的變化等，都是堅持護送同胞撤離形成的印記。而在成功歸國后，宗大偉聽到煙花時的反應，從側面展現了在努米亞生存的艱難。從時間層面上來說，為了展示宗大偉和成朗帶領滯留戰(zhàn)區(qū)同胞撤離的畫面，影片通過面部特寫、服飾特寫和手部特寫，清晰地還原了真實場景。通過這些鏡頭的處理在無形中將對時間跨度的感知不斷放大，體現了他們在戰(zhàn)火紛飛的情況下灼熱的堅定信念。

人物形象塑造：" " " " " " " " " " " " " " " " " " " " "普通平民形象的細致刻畫

新主流電影《萬里歸途》在人物塑造上摒棄了以往過于刻畫“高大全”的英雄形象，它從外交人員的個人微觀視角出發(fā)，更多地呈現出一個人在面對家庭與工作、小家與大家上也會有所猶豫，塑造了有血有肉的個體外交官形象，凸顯了人性的光輝。

一、敘事角度：多維角度交叉展現立體化人物

影片從外交官宗大偉和成朗的視角展開敘事，觀眾看到的是外交官宗大偉和新人成朗帶領北非邊境中國同胞踏上險象環(huán)生的歸家之路，從旁觀者的視角分別來看影片中宗大偉和成朗人物形象的不同側面。宗大偉雖然剛開始不想去救援，但也情有可原。隨著故事情節(jié)的發(fā)展，宗大偉承擔了撤僑歸國的重任，使故事具有一定的連貫性。在宗大偉看來，成朗還是一個年齡尚小、不理解戰(zhàn)亂中告知真相會使大家失去信心的青年。最終，成朗沒有將真相公之于眾，并勇敢地承擔起這份責任，把大家?guī)У侥康牡?。立足不同旁觀者的角度，分別分析宗大偉和成朗的人物形象，能夠產生雙重功能。以多維敘事角度的交叉展現了不同人物的不同側面，進而使觀眾看到了立體真實的平凡英雄人物。

二、敘事結構：線性敘事結構揭示人物心理變化

為了塑造真實的立體化英雄形象，影片主體按照時間的順序來串聯事件展開敘述，從而進一步在時間的流逝中把主人公個體的行為和心理變化敘述清楚。宗大偉關于撤離任務的態(tài)度變化以及兩次“俄羅斯輪盤”都使宗大偉從膽怯、害怕逐漸變得勇敢、堅強。當反叛軍威脅到宗大偉生命時，成朗作為一個十分痛恨謊言的青年，從拒絕到接受再到主動撒謊，意味著他在危難的環(huán)境下經歷淬煉、不斷成長。正是在環(huán)環(huán)相扣的情節(jié)中，宗大偉選擇舍“小家”為“大家”，成朗也選擇將人生選擇融入國家的需要之中。宗大偉和成朗不是剛開始就要做英雄，而是他們舍生取義的奉獻情懷，使命責任和個人情感的交融，不斷成就了一個敢于挺身而出的英雄。正是由于該片運用線性敘事呈現宗大偉和成朗的心路歷程，才使他們心理上的那些細膩變化能夠讓觀眾體會到真實的英雄人物。

三、敘事情節(jié)：建構矛盾情節(jié)呈現人物情感體驗

電影《萬里歸途》在敘事上十分注重運用矛盾情節(jié)呈現人物情感體驗，使人物更加立體、豐滿，從而讓觀眾更加投入地參與到劇情中，達到觀眾與人物命運共情的效果。宗大偉多次面臨現實選擇的掙扎，具體包括：一是工作與家庭之間的矛盾。原本宗大偉是暫時出差，恰逢接到外交任務。面對突如其來的任務，宗大偉陷入工作和家庭的兩難選擇之境。正是在“個人”與“大家”的取舍中引起了觀眾共情。二是“要不要賭”的矛盾。電影中叛軍首領試圖用生死游戲考驗宗大偉，由于宗大偉的猶豫導致了司機被殺，表現出一個有家室的中年人內心的懦弱與責任。這使觀眾對塑造的人物形象感到難過。三是“要不要告知大家真相”的矛盾。宗大偉為了能夠使大家安全離開，謊稱到迪拉特就安全了。而年輕氣盛的成朗卻認為大家有了解真相的權利，他不愿看到大家到達目的地之后滿是絕望。這些矛盾沖突的設置，能夠給觀眾帶來很多觸動，豐富了人物形象，進一步體現了影片的真實感。

影像技巧的應用：" " " " " " " " " " " " " " " " " " " " " " 呈現技術運用蘊含的隱喻表達

影片《萬里歸途》借助畫面、聲音和剪輯技巧的運用，提高了塑造人物形象的藝術質量，讓故事更加具有代入感、真實感和美感。并且通過聲畫符號的明示，能夠調動觀眾的想象，懂得這些特效技術后面蘊含的隱喻表達。

一、借助畫面呈現的景物、人物、色彩，傳達出更多故事信息

電影是多畫面的藝術，電影畫面作為視聽語言的“零部件”，在展現故事內核層面發(fā)揮著重要的作用。影片《萬里歸途》通過以豐富多彩的畫面變化呈現視覺效果，傳遞出更多的故事信息，增強了故事的真實感。一是在景物畫面上呈現“時空真實”。通過廣角鏡頭、景深鏡頭、縱深鏡頭等，多維度展現努米亞的異域風景圖。畫面轉向破舊的城市建筑、墻上的國外語言標語、街上的棕櫚樹、地上的碎紙屑，這些情節(jié)畫面呈現出一幅幅壓抑的異域風景畫面。二是在人物畫面上呈現立體感。鏡頭中有反叛軍在車上舉槍而過的畫面，有婦人抱著被炸死的丈夫哭泣的畫面，畫面的銜接跳轉，以眾人在戰(zhàn)火中的行為活動反襯以宗大偉、成朗為代表的中國外交官寧死不放棄任何希望救助同胞的民族精神。三是在畫面色彩的運用上增加氛圍感。影片中大量使用紅色，視覺上給人一種希望之感，展現了中國人對國家的信心。

二、借助不同場景的音效，增加對故事情節(jié)的記憶

影片《萬里歸途》的不同場景呈現的音效，加深觀眾對故事情節(jié)的記憶，增強了故事的真實性。如戰(zhàn)爭混亂的場景，小孩子在地上的哭泣聲等場景中的音響具有藝術感染力。宗大偉與妻子隔空通話，中國國內的和平與宗大偉所在的戰(zhàn)亂中的努比亞形成鮮明的對比，宗大偉怕待分娩的妻子擔心自己的安危，他頭戴當地頭飾欺騙自己的妻子在迪拜，又將窗外的槍聲說成當地人在放鞭炮慶祝，讓觀眾更能體會到宗大偉內心對妻子的愛和舍“小家”為“大家”的奉獻精神。影片中一個小女孩手捧從廢墟中撿到的《一千零一夜》，用稚嫩的聲音朗讀了辛巴達的航海故事，童話故事與瀕臨絕境的現實相交融，增加了鏡頭語言的真實感，能夠使觀眾產生情感共鳴。

三、借助剪輯的方式創(chuàng)造不同的隱喻形象，升華故事主題

《萬里歸途》不僅通過聲、畫兩種形式增強影片的感染力和美感，還通過剪輯手段將聲音和畫面相結合，進而深化故事的主題。該片采用的剪輯手段主要表現在：一是交叉剪輯。宗大偉放棄回家的機會，選擇與成朗去救援，插曲《星星點燈》的播放，有種戰(zhàn)士英勇上戰(zhàn)場的既視感，而宗大偉的領導在辦公室為他嘆氣，凸顯了宗大偉義無反顧的精神。二是對比剪輯。宗大偉為幫助被困在努米亞邊境的一千多名華工辦理臨時身份證，他克服重重困難多次與邊境官兵進行交涉，最終邊境官兵被宗大偉感動，這凸顯宗大偉是一個負責任、有能力、圓滑且不失底線的人。三是積累剪輯。如鏡片中多次出現平安墜的畫面，其中最后一次宗大偉把平安墜送給小女孩保佑他平安，這段表演得十分精彩，既體現了宗大偉對同胞的愛護之情，也體現了他對生命的敬畏。

紅色影片《萬里歸途》是基于真實事件進行創(chuàng)作的，具有一定的真實性。真實的事件、真實的人物等經過在真實的場景中進行拍攝，能夠更好地呈現真情實感。這種真實感主要表現在時空情景再現、典型人物塑造、敘事技巧三個方面。從時空情景再現來分析，主要體現于時空的輸出場域、時間呈現及人物活動。從人物塑造上來看，影片對人物形象的刻畫以有血有肉的立體化平民形象取代了“高大全”的英雄形象，讓觀眾看到了一個真實存在的人。而真實感的塑造也需要通過藝術處理，運用視覺和聽覺的組合和升華，使觀眾沉浸式觀影。通過強調“時空、人物和影像”三者的真實感，該片在講述宗大偉與成朗護送同胞撤離的故事時，將家國情懷無形之中融入影片影像表達，使觀眾產生深深的共情效果，從而架構其自身的敘事模式，為新主流電影的創(chuàng)新發(fā)展提供可借鑒的依據。

作者簡介：

閆全，男，河南周口人，碩士研究生，淮陰工學院馬克思主義學院助教，研究方向：思想政治教育；于賽麗，女，河南周口人，哈爾濱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研究專業(yè)2021級在讀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理論與實踐。本文系江蘇省2023年高校哲學社會科學研究一般項目“新時代高校網絡意識形態(tài)安全問題及其對策研究”（編號：2023SJSZ1085）；江蘇高校哲學社會科學研究一般項目“政治美學視域下高校思政課創(chuàng)新路徑研究”（項目編號：2024SJSZ0841）階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