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學森是享譽海內外的杰出科學家和中國航天事業(yè)的奠基人。他為中國科學技術特別是火箭導彈、航天事業(yè)作出了卓越貢獻。

杭州是錢學森的家鄉(xiāng)，見證了錢學森的成長歷程。1911年12月11日，錢學森在上海出生，1913年隨父母回杭，居住一年；大學期間每逢寒暑假錢學森都會回杭，其間因患傷寒在杭休養(yǎng)一年；1935年赴美留學前，錢學森在杭州筧橋飛機制造廠實習4個月；1947年錢學森回國探親，來杭看望師友；1955年錢學森艱難歸國，偕同妻子兒女回杭尋根；1959年錢學森來杭調研，作短暫停留；之后，錢學森同家鄉(xiāng)人民密切保持信件往來。錢學森的一生，與杭州結下了深厚的情緣。

在杭州的幼年時光

錢學森是吳越王錢镠第33世孫，其父錢均夫、祖父錢承镃、曾祖父錢繼祖世代生活在杭州東街路889號（今建國北路369號）。杭州市富商章珍子因欣賞錢均夫的才華，將女兒章蘭娟許配給他，并將方谷園2號作為嫁妝贈予他們。1911年辛亥革命之際，時局動蕩，浙江省立第一中學被迫停課，擔任校長職務的錢均夫擔心章蘭娟即將臨產，隨即遷往上海避亂。12月11日，錢學森在上海出生。錢均夫按照錢家“繼承家學永守箴規(guī)”八字論輩給兒子取名“學森”，并取字“柏青”。

1913年春，革命風潮漸息，浙江省立第一中學重新開課。錢均夫帶著章蘭娟和錢學森回到家鄉(xiāng)杭州，錢均夫繼續(xù)擔任浙江省立第一中學校長。

對錢學森的教育，錢均夫傾盡心力，只要一有空閑時間，就陪錢學森玩耍，還經常給他買一些兒童讀物，潛移默化地啟發(fā)他的智力。錢學森后來常說：“我的父親是我的第一位老師?！辈W多才、謙恭自守的錢均夫，營造了寧靜的家庭文化氛圍，這對幼年錢學森的成長至關重要。

錢學森的母親章蘭娟于1887年出生，受過良好的私塾教育，知書達禮，溫良謙恭。錢學森回憶母親時說：“我的母親是個感情豐富、純樸而善良的女性，而且是個通過自己的模范行為引導孩子行善事的母親。”錢學森牙牙學語時，章蘭娟就每天給他唱兒歌、講故事，教他誦讀《三字經》《百家姓》，后來背誦唐詩宋詞。3歲左右，錢學森就開始閱讀《增廣賢文》《幼學瓊林》等啟蒙讀物，最愛聽

母親給他講岳飛精忠報國、陸游仗劍去國、杜甫憂國憂民的故事，對中華民族的傳統(tǒng)文化逐漸產生了崇敬和熱愛之情。

錢學森愉快地在杭州度過了2到3歲的幼年時光。1914年1月，錢均夫接到北洋政府教育部視學的任命，只身前往北京任職。初夏之際，章蘭娟帶著3歲的錢學森離開杭州，前往北京。

因患傷寒在杭州休養(yǎng)一年

1928年，錢均夫被南京國民政府教育部任命為普通教育司一等科員。此時錢學森在北京師范大學附屬中學讀高中三年級，正是備考大學的關鍵時期。錢均夫便只身前往南京任職。1929年，錢均夫應浙江省教育廳之命，回杭州任教育廳督學。中學畢業(yè)后，錢學森隨母親章蘭娟回到杭州，住在方谷園2號。9月，錢學森以第三名的成績考取上海交通大學鐵道機械工程專業(yè)。

一別杭州15年，錢學森在方谷園2號與家人拍攝了一張全家福。錢學森穿著一襲白色長衫，錢均夫長衫馬褂，章蘭娟穿中短袖中式大襟上衣，祖母則是中式衣裙，茶幾上放著蘭花、銀盾，女傭懷里抱著小狗。錢家書香門第、溫馨有愛的氛圍顯而易見。大學期間每逢寒暑假，錢學森都會回到這里與家人團聚。

1930年春夏之際，全國各地爆發(fā)了一場傷寒。錢學森向來體質不錯，在學校時沒有感染，但暑假即將結束的時候，錢學森突然身體不適，腹瀉、頭痛、高燒達39℃—40℃，皮膚上出現(xiàn)玫瑰疹斑。父母急請醫(yī)生診治，斷定患了傷寒。當時青霉素尚未引進中國，西醫(yī)幾乎束手無策，錢均夫只好求助于中醫(yī)。中醫(yī)給錢學森開了一副偏方，即每日食用三頓豆腐鹵加稀飯。當時錢學森尚年輕，體質也不錯，連續(xù)吃了三個月，傷寒居然大好了。錢學森后來回憶：“我在上海讀書時患了傷寒，請一位中醫(yī)看，命是保住了，但卻留下病根，那位中醫(yī)無法去根，就介紹我去找鐵路上的一個氣功師調理，結果除了病根。練氣功在屋里可以進行，很適合我，所以在美國時也沒有中斷。”錢學森對中醫(yī)和氣功有興趣，最初就始于這場傷寒病。一直到晚年，錢學森每日都堅持練氣功。

由于傷寒康復時間長，錢學森只能休學一年。在錢均夫、章蘭娟的陪伴下，錢學森經常漫步在西子湖畔，靜下心來慢慢欣賞，西湖的美映刻心間。錢學森從小畫畫就很有天賦，在北平讀書時師從國畫大師高希舜。休學時間充裕、自由，錢學森便拿起畫筆，在西湖邊寫生?！霸谟^察景物，運筆作畫時，那景物都融會在我的心里。那時，什么事情都全部被忘掉了，心里干凈極了?！背水嫯?，錢學森對音樂萌發(fā)了興趣。表弟李元慶就讀于杭州國立藝術專科學校，經常帶著他到杭州青年會聽音樂。在此過程中，兩人從談論音樂延伸到談論時局，錢學森在信仰上受到一次思想啟蒙。據(jù)錢學森堂侄錢永齡回憶，李元慶經常向錢學森灌輸進步思想，講述民族危亡現(xiàn)狀，介紹上海左翼文藝運動情況，并傳閱《共產黨宣言》《辯證唯物主義》等進步書籍。這段時間，錢學森還閱讀了魯迅翻譯的“俄國馬克思主義之父”普列漢諾夫的《藝術論》、早期蘇聯(lián)革命領袖布哈林的《歷史的唯物論》、馬克思的《資本論》、胡適的《中國哲學史大綱》（上冊）等經典哲學著作，感言道：“休學一年對我也有好處，乘機看了些科學社會主義的書，對當時政府的所作所為知道了點底細，人生觀上升了?！?/p>

這年休學是錢學森在杭州待過最長的一段時光，他認識了家鄉(xiāng)，接觸了馬克思主義，思想上受到了一次關鍵啟蒙，為他后來堅定共產主義信仰奠定了基礎。1931年9月，錢學森休學結束，回到交通大學攻讀機械工程學院二年級課程。

改學航空工程后在筧橋見習

就在錢學森返校后不久，日軍制造了震驚中外的九一八事變，東三省淪陷。青年錢學森內心受到強烈的震動，他在《對于浙省六中附小〈抗日救國中心教材〉一文之商榷》中披露日本侵略東三省旨在滅亡滿蒙，“開拓新大陸”。1932年1月28日，淞滬抗戰(zhàn)爆發(fā)。上海民眾舉起反抗日本侵略的旗幟，交通大學讓出執(zhí)信西齋（原名西新宿舍，為紀念革命先驅朱執(zhí)信而定名）用作國民傷病醫(yī)院的臨時病房，錢學森也參加了抗日宣傳活動，并開始接觸到中國共產黨的外圍組織。面對日軍飛機的呼嘯聲，面對被炸傷的中國軍民的呻吟聲，錢學森痛感中國必須擁有強大的空軍，“航空救國”的理想在內心萌芽。得知交通大學機械工程學院開設了航空工程課程，錢學森在四年級兩學期都選修了這門課程，平均成績90分，是14名選修學生中成績最好的。

1934年6月，錢學森以優(yōu)異的成績從交通大學畢業(yè)。錢均夫、章蘭娟十分高興，冒著酷暑特意從杭州坐火車趕到交通大學校園，幫忙打理離校行李，接錢學森回家。畢業(yè)后錢學森沒有到鐵道部安排的京滬、滬杭甬鐵路工作，決定從鐵道機械工程專業(yè)轉向航空專業(yè)。8月，他參加了清華大學留美公費生考試。9月，錢學森回到杭州，等待考試結果。10月2日，《國立清華大學考選留美公費生揭曉通告》正式對外公布，錢學森榜上有名：“航空門（機架組）一名錢學森”。錢學森后來回憶：“1934年夏我報考清華公費留美，改行了，要學航空工程。錄取后，在國內杭州筧橋及南昌的飛機工廠見習了一個月，算是入門?！?/p>

根據(jù)《國立清華大學留美公費生管理規(guī)程》第三條規(guī)定：“公費生錄取后，于必要時須依照本大學之規(guī)定，留國半年至一年作研究調查或實習工作，以求獲得充分準備，并明了國家之需要，其工作成績經指導員審查認可后，資送出國?！卞X學森在清華大學的安排下，先后在杭州、南昌、南京、上海的機場或飛機修理工廠進行了實習，并接受王助、王士倬、錢昌祚、王守競四位導師的專業(yè)輔導。11月，錢學森進入杭州筧橋飛機制造廠實習。在王助的指導下，錢學森一面閱讀各種雜志及研究報告并繪制圖表，一面學習飛機制造知識。實習沒多久，錢學森收到母親章蘭娟病危的消息，急忙請假回家。沒過多久章蘭娟因病重去世。12月9日，錢學森帶著巨大的傷痛回到杭州筧橋飛機制造廠繼續(xù)實習。“第一星期在廠中各部見習，以了解其全體概況，明了飛機各部機件制造程序及其分配工作辦法，尤注意于洽裝配部，研究每一機件之功用?！钡诙€星期開始，先后在木工部、機工部和金工部詳細學習，閱讀工程雜志及試驗報告，直到1935年4月結束。隨后兩個月，錢學森陸續(xù)前往南昌第二飛機修理廠、南京第一飛機修理廠和上海海軍飛機處實習，完成清華大學半年至一年的實習任務。

筧橋實習是錢學森“航空救國”理想的實踐。在這里，錢學森首次接受航空工程理論和實踐的同時訓練，對飛機有了更深層次的認識，接受了很多中國古代科技史知識，并“明了國家之需要”，進一步加強了不忘祖國、報效祖國的愛國意識。其間，錢學森在《浙江青年》上發(fā)表一篇題為《火箭》的文章，文中“我們必須征服宇宙”的豪言，也是他第一次公開袒露向往星空的夢想。1935年8月，錢學森從上海登上“杰克遜總統(tǒng)”號郵輪，赴美國開始追尋夢想的旅程。

請假回國期間回杭探親

1937年7月7日，盧溝橋事變爆發(fā)，全民族抗日戰(zhàn)爭揭開序幕。12月24日，杭州淪陷。日軍需要一批有留日經歷的當?shù)厝?，錢均夫不愿低頭，遂于1938年2月前往上海，住在妻兄章樂山位于公共租界愚園路1032弄岐山村111號的老宅中。錢均夫經濟上主要依靠租金和錢學森從美國寄錢回來維持，生活上主要依靠義女錢月華照料。章蘭娟去世時，錢均夫很長時間內郁郁寡歡、茶飯不思，患上了嚴重的胃疾。1947年，錢均夫胃疾加重，需要手術治療，寫信告知錢學森。錢學森收到信件后，擔心父親，即刻向麻省理工學院請假，回國探親。

赴美求學12年后，錢學森第一次回國。7月1日，錢學森從舊金山乘飛機直接抵達上海。同門師友范緒箕專程從杭州趕來龍華機場接他。錢學森回到愚園路老宅，與父親錢均夫團聚，見父親已動過手術，精神尚好，才放下心來。7月13日，錢學森回到杭州。15日，應邀參加浙江大學校長竺可楨舉辦的歡迎晚宴。竺可楨比錢學森大21歲，但兩人是莫逆之交。此前，竺可楨赴美考察教育與科學，在朋友家與錢學森相識，一見如故。晚宴上，錢學森答應竺可楨在浙江大學作學術報告。28日上午7時，錢學森在浙江大學工學院61號教室以“工程與工程科學”為主題作了報告，“師生前往聆聽者甚眾”。竺可楨在日記中寫下，兩個小時的演講主要講了四個方面的內容：“述工程科學之進展必賴基本科學，古代應用科學與純粹科學之合一，十九世紀漸趨于分離，近則以發(fā)達過甚又趨于互相聯(lián)系之狀況。次述科學能解決若干問題，可于理論決定，不需實驗已能證明。一般人說理論與實驗為二事之不合理，因理論不正確也。次述理論對將來工程科學之發(fā)展，如JetPropeller、FuelProblem等。最后述工程師之教育準備?！卞X學森身為麻省理工學院最年輕的終身教授，第一次向家鄉(xiāng)人民匯報了他在美國求學、工作12年的收獲與體會，并希望將技術科學的思想傳播到全國。報告結束后，錢學森拜望了兒時書法老師孫智敏。

8月返回上海后，錢學森最意想不到的收獲是能再遇蔣英并喜結良緣。9月17日下午6時，錢學森與蔣英在上海沙遜大廈（今和平飯店）舉行婚禮。婚后，按照習俗，錢學森攜蔣英回杭州祭祖，并宴請親友、贈送回門禮。閑暇時，他與蔣英一起游西湖并泛舟湖上。錢學森看著這湖光山色，聯(lián)想起飽受戰(zhàn)亂的國家和人民，心中五味雜陳。

此次回國，錢學森曾經有過留下來工作、報效國家的打算。在杭州、上海、北平停留的兩個多月里，錢學森看到的是國民政府熱衷內戰(zhàn)，政局混亂，經濟衰敗，民不聊生，滿懷期待轉為失望。面對國民政府不斷通過北京大學校長胡適、清華大學理學院院長葉企孫等人對他進行的爭取，錢學森表示“我不能回來為國民黨裝點門面”，拒絕了交通大學校長的任命。在此期間，錢學森還接觸了羅沛霖等“紅色”摯友，了解到解放軍已經轉入全國性的反攻，進一步認識到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工農運動、學生民主運動的意義?！皻w國效勞是其素志”，錢學森尋找到正確的方向，待新中國成立，立刻歸來。9月27日，錢學森從上海龍華機場乘坐泛美航空公司飛機返回美國，繼續(xù)積累知識，積蓄經驗，待機回來，再圖報效祖國。

艱難歸國后回杭尋根

錢學森在美國學習工作期間，始終心系祖國，密切關注著國內局勢變化。1949年10月1日，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開啟了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歷史新紀元。錢學森得此重大消息后，回國的心情變得更加急迫。1950年夏，為了順利返回祖國，他向加州理工學院提出回國探親，但臨行前被以莫須有的罪名拘捕，遭受無理羈留達5年之久。在中國政府的嚴正交涉和國家領導人的親切關懷下，1955年9月17日，錢學森沖破重重阻力，攜妻子蔣英、兒子錢永剛和女兒錢永真登上“克里夫蘭總統(tǒng)”號離開美國。10月8日，錢學森跨過深圳羅湖橋，終于回到祖國的懷抱。

在廣州停留2日，錢學森想趕快見到年邁的父親。12日上午，錢學森一家到達上海。74歲的錢均夫親自到車站迎接，自1947年已是8年未見，又一次見面，錢均夫無比欣慰，特意贈送一套復制的中國古代名畫給錢學森。一家人終于團聚，在愚園路家中拍攝了團圓照。

在錢均夫的陪同下，錢學森偕同妻子兒女于15日從上海趕往家鄉(xiāng)杭州，專程為母親掃墓，也讓兩個孩子尋根拜祖。在母親墓前，錢學森按照家鄉(xiāng)習俗，拿出祭品擺好，點燃黃紙。錢學森滿含淚水，歷經磨難終于回來祭拜母親。同日，錢學森來到浙江大學，在學校領導陪同下參觀了校園和實驗室等。當時，《人民日報》進行了報道：“在杭州浙江大學參觀的時候，他被學生們熱情地包圍起來，他看到新中國青年學生們充滿著學習求知的熱情，看到學生們美好的學習環(huán)境，這一切都使他非常感動?！卞X學森還重訪了方谷園老宅，會晤了親朋好友，重游了西湖。西湖風景依然秀麗，從親友聊天中得知，杭州解放后，政府專門設置了疏浚西湖工程處，西湖作為杭州城市建設項目啟動了全面疏浚治理工程，西湖獲得了新生。

錢學森此次回杭待了五天，對家鄉(xiāng)的變化驚嘆不已，百廢待興的杭州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已經恢復生機。艱難歸國的錢學森，看到家鄉(xiāng)此情此景，壓在心中多年的委屈和陰霾一掃而空。他更加堅定了與祖國人民一道建設家鄉(xiāng)、建設國家的信心。10月28日，錢學森一家到達北京。10月29日早上，錢學森來到天安門廣場，面對著迎風飄揚的五星紅旗，感嘆道：“我相信我一定能回到祖國，現(xiàn)在，我終于回來了！”

委以重任后始終情系家鄉(xiāng)

短暫陪伴家人后，1955年11月21日，錢學森正式到中國科學院報到，翌日赴東北考察調研，投入到社會主義建設的熱潮中。為深入了解全國力學研究情況，1959年，錢學森用兩個月時間考察了11個省25個高校及生產單位。其間，8月底至9月初，錢學森來到杭州調研，考察了浙江大學。12月17日，錢學森向中國科學院匯報考察情況：當時的浙江尚未計劃成立力學研究所，經過考察，決定于1960年成立。

1959年調研之后，錢學森沒有再回杭，他把濃濃的家鄉(xiāng)情結藏在心間?？吹綀蠹埳嫌嘘P杭州的新聞，錢學森會剪下來做成剪報，注明報刊名、年月日，他收藏了《發(fā)展沼氣凈化西湖環(huán)境》《杭州西湖將成為水上大花園》《杭州西湖漸臻佳境》等10余篇報道。1991年，收到同濟大學建筑系陳從周教授寄來的方谷園舊居照片，錢學森很感慨，大學寒暑假住在這里的情況歷歷在目，不知不覺已是60多年。1993年，對浙江省科學技術協(xié)會副主席周云安重游西湖的邀請，錢學森無奈道：“我現(xiàn)因年老行動不便，已不出去活動，故西湖勝景只能夢游了?！?994年，錢學森致信浙江教育出版社社長胡松喬、編輯吳明華，對出版其合著《論地理科學》表示感謝，信中，錢學森表達了對杭州的想念：“我好久沒回家了，十分懷念！”人到晚年，更加思鄉(xiāng)心切。錢學森特意讓錢永剛把國畫《西湖一角》翻找出來，掛在臥室。他的臥室陳設簡單，僅有兩幅畫，另一幅是父親錢均夫的肖像。這幅《西湖一角》是錢均夫摯友姜丹書于1941年創(chuàng)作郵寄給錢學森的，是錢學森早年在外游學、眷懷故土的寄托，現(xiàn)在寄托著錢學森晚年眷戀家鄉(xiāng)的一份情結。

錢學森一直身體力行關心和支持著家鄉(xiāng)的建設與發(fā)展。20世紀90年代，錢學森關注到杭州市政府為加強西湖風景區(qū)的規(guī)劃治理而開展遷墳事宜，便于1995年4月5日致函杭州市文物保護管理所并委托他們辦理父母墳墓的搬遷工作：“學森父母親的墳葬在茅家埠里雞籠天馬山，屬西湖風景區(qū)，早晚要遷。因此我想盡早辦理此事……故愿委托貴所辦理學森父母墳墓搬遷事宜”。錢學森犧牲個人感情，顧全大局，積極支持西湖風景區(qū)的保護。1996年3月，錢學森父母的墳遷至南山公墓。錢學森對城市建設的看法也是獨樹一幟，1990年，錢學森提出“山水城市”的概念，認為杭州山水相依、湖城合璧，建設“山水城市”具有天然優(yōu)勢。1995年5月30日，錢學森給杭州市城市科學研究會秘書長陳潔行回信道：“鮑世行同志可能向您提起過我近年來宣傳的‘山水城市’概念；杭州是具備‘山水城市’條件的?！卞X學森獨具匠心的城市學思想引發(fā)家鄉(xiāng)人對杭州城市規(guī)劃和建設的思考，為杭州發(fā)展城市旅游提供了理論支撐。

對家鄉(xiāng)人民的來信，錢學森總是親筆回復，以最真誠的情感，不拘形式地同家鄉(xiāng)人民分享自己的真實見解。他與浙江省科學技術協(xié)會書記朱長樂長期通信，多次強調要發(fā)展膜科學技術；支持浙江省環(huán)境保護科學研究所陳際平開創(chuàng)沼氣事業(yè)；與浙江大學計算機科學與工程系潘云鶴教授探討形象思維；鞭策浙江展覽館潘杰撰寫《中國展覽史》……1985年，錢學森收到浙江人民美術出版社顧盼贈與的《實現(xiàn)我國美術史上的巨變》一書后，回信表示：“真正站得住的美學理論是馬克思主義的，所以美是主觀實踐與客觀實際交互作用后的主客觀的統(tǒng)一。審美者的主觀實踐是由其生活及社會影響下形成的，所謂由‘土’變‘洋’就是這種轉變。至于客觀實際則受生產力和技術條件的直接影響……‘巨變’是當然的，但要搞好，即達到高度的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千萬不能搞歪了！”讀了浙江師范大學馬列主義教研室姜井水的《試論矛盾結構》后，指出：“馬克思主義哲學一點也沒有過時，完全可以用來指導科學技術工作。”這是可貴的，身為一名自然科學家，錢學森堅持引導家鄉(xiāng)人民運用馬克思主義哲學原理思考問題，表現(xiàn)出堅定的共產主義理想信念。

因工作繁重、身不由己，錢學森晚年沒有再回家鄉(xiāng)，但錢學森與家鄉(xiāng)人民來往的幾十封信件，記錄著錢學森在多個領域獨到的思想、觀點和見解，展示了錢學森在做學問、做人做事中的原則、風范和精神，流露出錢學森對家鄉(xiāng)杭州、對家鄉(xiāng)人民的關心、鼓勵和想念。錢學森一直深深地鼓舞和激勵著家鄉(xiāng)人民，堅定理想信念，繼續(xù)艱苦奮斗，勇于創(chuàng)新創(chuàng)造，把杭州建設得更好！

（責任編輯楊琳）

作者：中共杭州市上城區(qū)委黨史研究室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