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年過節(jié)就拖家?guī)Э诨乩霞业囊饬x是什么呢?是去享受父母掏空心思為你改造的家,也是帶著孩子,陪著父母一起重走來時路……
每次為了迎接我們回家,父母都會給家里添點兒家具或設(shè)施,馬桶、淋浴間、冰柜、空調(diào),他們一次置辦一件。但我們每次走后,這些就都關(guān)的關(guān)、蓋的蓋、罩的罩,父母等我們下次回家才會再打開使用。
今年國慶節(jié)我們回家后,父親從老八仙桌下拉出一個多功能餐桌,中間凹下去的地方放了幾個火鍋,可以轉(zhuǎn)動的桌面擺滿了菜。我們離開后,父親從墻腳拉出那張我出生前就用的小木桌,熱一兩道剩菜吃一餐。小桌子是爺爺年輕時做的,小木凳也是從爺爺那輩傳下來的。
我很喜歡坐小木凳,總覺得坐在那上面吃飯,咸菜疙瘩、青菜湯也別有一番風(fēng)味。沒想到這次回家,兒子也愛上了小木凳,還說如果把小木凳放在院子里,再擺個桌子吃飯肯定很有趣。父親“得令”,馬上麻利地將一個空瓷缸放在院子中央,然后從柴火房拿來一個用高粱秫秸做的圓形蓋子,放在瓷缸上,一個簡易餐桌就做好了。兒子將幾個小木凳搬到了院子里。我說這些小凳子上面有我小時候的回憶,兒子就讓我說說。
那時村子里還有很多人,天氣暖和時,家家戶戶都在院子里吃飯。鍋碗瓢盆的聲音、喝粥的聲音、訓(xùn)斥孩子的聲音、豬羊雞鴨鵝叫喚的聲音,此起彼伏,不知為何一點兒都不覺得嘈雜……
我小時候,院子里還有鵝、羊和豬,總之是六畜興旺。但現(xiàn)在,父母已經(jīng)不養(yǎng)這些了,不是不想養(yǎng),是怕我們回來后嫌臟。但他們一直養(yǎng)狗,現(xiàn)在的這只,是我上大學(xué)那年來到我家的,它跟父母已經(jīng)生活14年了。當(dāng)初我一個人回來時,狗還可以四處走動,后來我?guī)Щ亓似拮?,再后來又有了兒子,每次回家前,父親就會把狗拴起來。其實它不吠我們,反而一見到我們就開心地?fù)u尾巴……
這一次,兒子說:“爺爺,您把狗放出來吧。它都陪你們好多年了,也是家人呢?!备赣H解開狗繩,它遲疑了片刻,看看我又看看兒子,然后低著頭來到桌邊,蹲在了父親的腳下。
母親把菜和粥端上來,一輪明月緩緩升起,月光透過院墻邊的梨樹,星星點點地灑滿了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