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出現(xiàn)在我們的視野里,天空被清晨的光線填滿,我沖著前方一條暗色的裂縫前進。那里一定是小溪。
有兩個農(nóng)舍坐落在我們身側,但是它們都只是安安靜靜地待在那里。沒有一點燈光,沒有狗的叫聲。也許它們已經(jīng)被人遺棄了。最初,所有牧草都枯死了,大量的農(nóng)民進入城市,領取政府分發(fā)的食物。
而現(xiàn)在,政府依然承諾給人們分發(fā)食物,哪怕實際上他們已經(jīng)停止這么做了。爸爸說,這些都是謊言,他們這么做是為了不讓人們恐慌。我很想知道,現(xiàn)在那些農(nóng)民有沒有從城市回來。也許,從城市里逃出來的人到處尋找空房子住,他們找到這些房子,然后躲在里面。
地面上那條暗色的裂縫原來是一個幽深的峽谷。一條很不起眼的小路通向峽谷里面。我重新跳上雪橇車,告訴馬魯奇帶我們到那下面去。我手握著車把,拉著剎車,確保雪橇車沿著小路走。道路蜿蜒曲折,一路上都是多刺的灌木叢和低垂的樹木。
似乎,我們這樣一路前進是非常隱蔽的。我們渾身上下都濕透了,即使濺到溪水也沒關系。
“向右轉!”我喊道。馬魯奇隨之轉彎,我們的雪橇車沿著淺灘邊緣上下顛簸。可憐的奧伊斯特和烏賊,它們不得不使勁拖拽著雪橇車,才能保證車輪順利通過溪流邊的石灘和泥淖。我跳下車,在雪橇車旁步行前進,因為埃默里躺在車里,車已經(jīng)很重了。終于,我找到了一處足夠平坦且隱蔽的地方搭帳篷。我把雪橇車停在那里,讓狗狗們也停下來,然后我把它們從挽具里解開。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袋鼠肉分割成小塊。第一塊喂給小奇吃,就像埃默里做的那樣。
然后,我從埃默里身體下面輕輕地拿出帳篷。埃默里躺在那兒,倒吸了一口氣。他的眼睛緊緊地閉著,好像再也不想看這個世界一眼。
當?shù)谝豢|陽光滑過小峽谷的頂端時,我搭好了帳篷。我把帳篷釘子推進柔軟的沙地里,拿出兩個睡袋,在上面鋪開。因為之前已經(jīng)打包好帳篷,所以它們只被淋濕了一點點。但是,埃默里的胳膊彎成那樣,只靠我自己真的很難把他搬下來。我在小溪周圍轉了一圈,找到一塊彎曲的大樹皮。
當我抬起他的胳膊,讓他順著滑下來時,埃默里疼得尖叫起來。我又開始哭了,因為我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埃默里沒有告訴我該怎么做,因為他實在是太疼了,而我也不知道怎么為他止疼。我拿出兩件T恤,對折了幾次,在他手臂腫脹的兩側分別放了一件。然后,我拿起車上固定他的彈力繩,在衣服外面綁了一圈又一圈,把他的胳膊包了起來。他手臂上方和下方鼓起了兩個丑陋的腫塊。
“埃默里,”我說,“起來,我們到帳篷里去。在那兒你能好好地躺著,睡個好覺?!?/p>
我把他的胳膊放在樹皮“盾牌”里,用一只手拉著他的另一只胳膊,直到他跪著從雪橇車里出來。
“加油!”我鼓勵他,“到干燥的地方來。”
他拖著打著繃帶的胳膊,把手舉在胸前。然后,我扶著他站起來,走到帳篷里。
我找到裝水的瓶子,去小溪里裝了一些水,喂給他喝。然后,我又沖進雨里,從小溪里拖了一些樹枝過來,還割了一些歐洲蕨的莖稈,試圖用它們把帳篷和雪橇車隱藏起來。我卸下剩余的裝備——包括兩把槍,將它們轉移到帳篷里。我和四條疲憊又渾身濕透的狗狗爬進帳篷的另一邊,拉上了拉鏈。我全身都濕透了,我們渾身上下都臭烘烘的。不過,等太陽升起的時候,我們至少都會暖和起來。然后,我們都睡著了。我身邊放著那把手槍。我實在無法繼續(xù)保持清醒,守護大家了。我只能依靠馬魯奇敏銳的聽覺。
過了一會兒,我醒了。我的大腿很痛,胳膊也很痛。但是我覺得這些疼痛都不足以和埃默里的相比。他一側的頭皮上全是血,受傷的地方已經(jīng)結痂,頭發(fā)少了一撮,他胳膊上的腫塊變成了青色。
我給每只狗扔了一個煮熟的土豆,我自己也吃了一個,還吃了一些西梅,感覺好多了。
埃默里一醒來,立刻對我說:“埃拉,我們得趕快離開!”
“我們已經(jīng)離開了,”我說,“我們現(xiàn)在很安全。”不過,我不知道這能持續(xù)多久。不知道那些人是否還在追我們。
“狗狗們!他們朝狗狗們開了槍!”埃默里說。
“它們在這里呢,很安全?!蔽艺f。我猜他辨認不出來,擠在一個小帳篷里的到底是四只大狗還是五只大狗。這里到處擠滿了毛茸茸、亂糟糟的身體。
“但是他們會找到我們的!”埃默里說。他呻吟著,摸摸自己的腦袋。接著,他又抓住自己的另一只胳膊,好像不知道哪里受的傷更嚴重。
“現(xiàn)在是中午,我們正躲在峽谷里,在一堆歐洲蕨的遮蔽下。而且,我有一把手槍?!蔽一卮鹚?。他看著我,好像我瘋了似的,隨即又睡了過去。
我很想幫他沖洗、包扎一下頭皮上那道深深的傷口。我猜,昨天晚上他流了很多血。直到現(xiàn)在,他的頭發(fā)和壓在身下的帳篷上到處都是血。但是,我不想再叫醒他了。
我不知道現(xiàn)在離開這里有沒有意義。埃默里的傷還沒有好,我們肯定走不快。或許雨水會沖刷掉我們的車轍,但是如果后半夜不再下雨,我們必須在某個地方停下來,那樣很容易被別人發(fā)現(xiàn)。我們都非常疲憊,我暗自祈禱,希望這里是一個絕好的藏身之處。
雨停了,我?guī)Ч饭穫內(nèi)バ∠吅人?,然后,把它們拴在帳篷旁邊的大樹上,這樣它們就不會亂跑了。當它們安靜地坐在太陽下時,我分割了最后一只負鼠。它們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想吃一塊了。當它們獨自待著的時候,我不指望奧伊斯特和烏賊能忍住不吃掉它。我切了一半負鼠喂給狗狗們,另一半切成五塊,放在樹上。負鼠已經(jīng)開始發(fā)臭了,但是我打算明天早上喂給它們當早餐。它們不會介意臭烘烘的食物的。
狗狗們進食的時候,我去周圍轉了一圈,重新回到小路上,去看看是否有人在平原上走動,去看看有沒有沃爾夫的蹤跡。一切看起來都是靜悄悄的,但是緊接著就出現(xiàn)了一些騎電動自行車的人,不過那并不意味著什么。我們昨天晚上沒有留下任何痕跡,所以一切都很好。
我重新回到帳篷。陽光下,我摘了一些小路周圍長著的藍莓。我注意到,低矮的樹叢下有更多的藍莓,高處卻幾乎沒有。難道周圍的鳥類或者是人,也許是袋鼠,只吃了高處的藍莓,卻遺忘了下面的?
回來的路上,我找到了更多的歐洲蕨?,F(xiàn)在,帳篷和雪橇車上堆起了高高的、像小山似的歐洲蕨枝條。我不希望任何人從任何角度發(fā)現(xiàn)我們,產(chǎn)生下來看看的想法。
埃默里動了動,坐了起來?!拔乙”悖 彼f著,將一只沒有受傷的手伸到了帳篷外面。我拉著他站起來,扶著他走了幾步,但是他推開了我?!拔易约嚎梢??!彼洁熘怎咱勠劦刈呦蚬嗄緟?。
狗狗們都站起來,高興地喘著氣。看到埃默里能夠自己重新站起來走路,它們個個歡蹦亂跳。我心里卻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埃默里回來了,抱著那只受傷的胳膊,一一查看狗狗們。他一直盯著狗狗們看。他在找沃爾夫。他把眼睛瞇起來,像是陽光太刺眼了,像是不敢相信他所看到的。
我哽咽了,我的心沉到谷底。我一直在為沃爾夫擔心,把它獨自留在那里已經(jīng)夠糟糕的了。但是,現(xiàn)在我不得不向埃默里解釋這一切。
“沃爾夫中槍了嗎?”埃默里問道。
“我不知道,天太黑了?!蔽业穆曇羰悄敲礋o力,好像在為自己找借口。我確實是,我不知道該怎么做,我不知道怎么做是對的。是我做錯了嗎?“當槍響的時候,我看到它和熊仔一起跑走了,但是只有熊仔回來了?!?/p>
“你找過它沒有?”埃默里又問,好像他忘記了那時候還是深夜,他中槍了,而我又驚恐萬分。
“我找了,但是那時候天太黑了。我呼喚它的名字。它一定能聽到我們離開的動靜,它應該能知道我們要去哪里。但是,我實在沒想明白,它為什么沒有跟上我們。”說著,我抹掉臉上的淚珠。
埃默里深深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皼]事的,你做得很好。但是,他們可能會追過來,找到我們。我們得跑得更遠一些。”
我笑著回答他:“我們已經(jīng)跑得夠遠了,我們沒有在那條小路上的灌木叢里。我們穿過了平原,到了峽谷里?!?/p>
“你帶我們走了這么遠?”埃默里說著,朝四周看了又看,好像自己身處什么新地方似的。
我點點頭?!澳憧?!”我探身走進帳篷,掀開睡袋,露出了步槍和手槍。
“什么?”他驚訝極了,嘴巴張得大大的,“這樣,他們就更要來追我們了。槍就是黃金??!”
“他們知道,”我說,“他們離開就是因為他們知道,怕我會朝他們開槍?!?/p>
埃默里“啊”了一聲,緊接著就閉起眼睛,痛苦地呻吟起來?!拔艺嫦M夷芸匆娔且荒?。我必須去找沃爾夫,但是我的腦袋疼得厲害,還有我的胳膊。”
“這里很安靜,我想我們可以一直待在這里,直到你感覺好一些。我之前出去看過沃爾夫有沒有跟來,”我說,“我待會兒再去看看?!?/p>
我扶著埃默里走進帳篷,然后遞給他一個水瓶、一些土豆和水果。他揉揉自己的前額,又揉了揉眼睛,挑了一些吃的。我打開地圖,想知道我們在什么地方。埃默里斜著眼睛看過來,我指了指兩棟房子下面的一條峽谷給他看。我們依然走在遠離城鎮(zhèn)的路線上。
埃默里擠出一個微笑?!疤袅?,埃拉,你做得太棒了!”他說著,又重新躺了下去。
我感覺好一些了,除了沒有找到沃爾夫。
他戳了戳自己的頭皮,又檢查了一下自己的手指。
“我看起來怎么樣?”
“看上去好像有人拿刀,把你的頭發(fā)剃掉了一條?!蔽一卮?。
我拽出包里最后一條干凈的T 恤。這是一件長袖T 恤,所以可以折疊起來,綁住埃默里的頭,很好地遮住那塊傷口。
太陽落山了,我把狗狗們牽進來睡覺。
晚上,我夢見我們重新回到城市里,報警器響了起來,所有人都從一棟大樓里往外沖,一時間地動山搖。
“埃拉!”埃默里搖晃著我。熊仔和馬魯奇正在發(fā)出嗥叫。它們的叫聲很大。
“噓——”我拉住它們的脖圈,說道。
我們都在側耳傾聽。在黑暗的某個地方,傳來了另一只狗的嗥叫。
小奇正頂著帳篷的拉鏈。
“是沃爾夫!”埃默里說。
我打開拉鏈。
“你要干什么?”埃默里問我。
“我去把它接回來?!蔽一卮鹚?。
“不要!那些人說不定已經(jīng)捉住了它。這很有可能是個陷阱?!?/p>
我在周圍摸索了一番,把手槍抓在手里。“我去接它回來?!蔽艺f,因為家人就是家人,即使它是一只年紀很大的大狗。
我讓馬魯奇出去,告訴熊仔和其他狗狗:“乖乖待在這里。”然后,我把帳篷的拉鏈拉了起來。
“等等!”埃默里說。但是,我等不及了。
等我轉了一圈后,小奇已經(jīng)不見了。一只黑色的狗狗潛入漆黑的夜色中。我一個人憑借記憶走到那條小路上。我被小溪里的石頭絆得踉踉蹌蹌,試圖保持平衡。
又一陣狗狗的嗥叫從遠處傳來。熊仔的回應在我身后響起。這讓奧伊斯特和烏賊也興奮起來。埃默里“噓”了一聲,讓它們保持安靜。
沿著小路沒走多遠,我就聽見前面響起一陣激動的犬吠。小奇激動地跑過去,找到了它的老朋友沃爾夫。
希望在我迷路之前,馬魯奇能快速地帶它回來。
當我終于成功到達平原上時,光禿禿的土地比小路上要亮一些。天空中掛著半個月亮,還有整片星空,正散發(fā)出點點微光。我沿著溝渠周圍的灌木叢邊緣前進。
我不想讓任何人看到我,如果他們在這里的話。沒有馬魯奇的身影,沒有燈光,沒有噪聲。突然,在遙遠的黑暗中,傳來一陣短促的犬吠。接著,又響起了一聲回應,好像兩只狗狗相遇了。我靜靜地聆聽著,多給它們一點時間。兩只狗發(fā)出歡快友好的嗅鼻子的聲音,還有短小的嗥叫,這兩只傻乎乎的雪橇犬制造出不少噪聲。
當它們心情愉快的時候,就會變得傻傻的。它們看起來都挺好的。
“小奇!”我輕輕呼喚它。接著,我又大聲叫了一聲,然后,靜靜地等待著。
氣喘吁吁的噪聲首先傳到我的耳邊,然后是帶著泥巴的爪子摩擦著地面,接著一個黑色的臟兮兮的家伙從黑夜里跳出來,跑到我的腿邊。另一個臉龐灰白、雙腿灰白的家伙,圍著我轉圈圈。
“沃爾夫!”我喊道,“過來,來這兒,我的小夫!”
但是它沒有過來。它一直圍著我轉圈圈,仿佛它不再信任我了。我彎下腰,伸出手,它嗅了嗅,可就在我快要摸到它的時候,它卻扭頭走開了??蓱z的沃爾夫,它嚇壞了。
“來,小奇,”我低聲說,“我們回去找埃默里?!币苍S,沃爾夫會讓埃默里幫它檢查一下。
但是沃爾夫沒有這樣做。它斜著看向帳篷里面,向帳篷一側的熊仔叫了一聲。當我到那兒時,它又走開了。
“那是沃爾夫嗎?”埃默里說著,拉開了帳篷。
“是它,但是它的行為不太正常,看起來我們好像深深地傷害了它,或者別的什么?!蔽艺f。我讓小奇回到帳篷里,和埃默里待在一起。他讓所有的狗狗都安靜地坐著。
“沃爾夫!來啊,沃爾夫!”埃默里招喚它。但是沃爾夫只是遠遠地待在一邊。我鉆進帳篷,拿了幾個煮熟的冷土豆,還取了兩塊臭負鼠肉,那是我打算留到明天再給狗狗們吃的。我想,接下來我得把剩下的肉切成更小的小塊。我把這些拿給沃爾夫,但是它根本不想吃我喂給它的食物。于是,我把食物放在地上,回到帳篷里。
“可憐的沃爾夫!”我說。
“也許它晚些就會回來的?!卑D镎f著,又揉了揉他的頭,“至少它還活著,沒有走丟。”
埃默里又睡著了,我在黑夜里躺著,睡意全無,聽著帳篷外沃爾夫動來動去的聲音。也許它打算給自己挖一個睡覺的洞,就像野狗那樣。
第二天清晨,天空剛剛有一絲光亮,我就起來了,因為我?guī)缀跽箾]睡。我想知道沃爾夫到底怎么了。我輕手輕腳地打開帳篷,讓所有狗狗都坐好,但是這一點用也沒有,它們都很想出去。所以,我不得不把頭伸出去,四處張望,確保外面一個人也沒有,然后才把帳篷全打開,讓狗狗們出去。
沃爾夫從旁邊的一棵樹后一躍而出,和它們打招呼。我一眼就看到,它的耳朵被子彈擊中了,只剩下半邊血淋淋的耳朵。緊接著,我發(fā)現(xiàn)有個白色的圓片在沃爾夫棕色的皮毛下閃啊閃。這東西夾在它的挽具上。我飛奔過去,一把抓住它的挽具,扯住那個東西,使勁兒往下拽。在它把我拖走之前,我放走了它。
那上面印著一個無線網(wǎng)絡的符號。是追蹤器!
“醒醒!我們必須馬上出發(fā)!”我朝埃默里喊道。
埃默里跪在地上,胳膊舉在胸前,左右張望,想弄清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我舉起追蹤器?!八麄冏阶×宋譅柗?,在它身上安裝了追蹤器。我先跑出去一段路,這樣能多給我們留一些時間。你和狗狗們待在這里,等我回來!”
“埃拉!不!他們會追上你的!”埃默里說。
“我必須這么做,萬一等他們睡醒了,會直接追到這里的!”我急忙跑了出去。埃默里在我身后,叫狗狗們回來。我驚慌失措地朝小溪對岸奔去,一頭跑進了灌木叢里。當我爬上小峽谷的另一邊時,樹枝和歐洲蕨劃破了我的胳膊。我踉踉蹌蹌地撞進了一叢黑莓樹叢。我停下來,小心翼翼地讓自己從黑莓樹叢中鉆出來,盡量不讓T 恤被刮破。然后,我一直跑到峽谷的頂端。我想,如果他們跟著追蹤器穿過峽谷,這么做會讓他們追蹤的速度慢下來。一座農(nóng)舍就在前方,我朝那里跑去。那里一點兒聲音也沒有,也沒有亮燈。我猜那座房子是空的。如果我把跟蹤器扔到房子里面,也許他們會認為沃爾夫跑到房子里躲起來了。他們不會到下面去確認的。
我彎著腰,朝房子跑去。天還沒有亮,路上和房子里面都沒有人,也不會有穿越平原的人看到我。因此,我想我是很安全的。
房子外圍的柵欄上連著電線,我翻過去,把手伸到房子底部的木板之間,盡可能把跟蹤器扔到最中間的位置。
當我返回柵欄時,我朝一個棚子里看了看。門是開著的,墻上掛著工具和管道膠帶之類的東西。那卷銀色的管道膠帶非常大,看起來,它對埃默里的胳膊會有幫助。我停下腳步,踩著一個破舊的便攜冷藏箱,把膠帶從釘子上取下來。旁邊還有一個泡沫盒,我也順道拿走了它。
我從柵欄里擠出來時,一扇門打開了,一個男人沖我吼道:“喂!”
我飛快地沖向峽谷的一排樹。在到達那里并躲起來之前,我沒有回頭看一眼。
沒有人跟蹤我。那人只是想把我嚇唬走。
我跑一小會兒,就藏起來,確認周圍沒人跟蹤我,再繼續(xù)跑。
當我回到埃默里身邊時,他已經(jīng)讓狗狗們坐在了自己的挽具旁。沃爾夫已經(jīng)戴著它的挽具了,而且挽具已經(jīng)綁在彈力帶上。他把帳篷也拆了,自己躺在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上,睡袋放在最上面。
他問我:“你跑到哪里去了?”他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胳膊一直放在胸前,仿佛因為剛剛的敲敲打打,讓他痛極了。
“我給我們爭取了一些時間?!蔽艺f著,舉起手中的泡沫盒和膠帶,“我還找到了這些,能給你的胳膊做個模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