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古時候,美麗的興安嶺里有過一個獵人,名叫烏和奈。人們說:他是一百個獵人中最勇敢的一個。他的力氣勝過老虎,他有吃一只狍子還不飽的胃口。他不但勇敢,而且是一個英俊的男子漢,口弦吹得出神入化。興安嶺里的姑娘們,連那沒見過他的,都想嫁給他。
烏和奈騎一匹棗紅馬,備一副金色的鞍子,穿一套閃光的武士服,他還有一張用寶石鑲的弓箭。他的武士服冬暖夏涼,寶石弓箭能百發(fā)百中。他是征服高山、捕殺猛獸的英雄。
他騎著棗紅馬飛馳在興安嶺的峰頂,沉睡的興安嶺被獵人“嗒嗒”的馬蹄聲驚醒了,伏睡在山林中的罕達犴(即駝鹿)叫了起來,九十成群的馬鹿飛跑起來,七十成群的熊兒也出洞了。
忽然,烏和奈聽見山林的近處有聲音,他下馬仔細一聽,是一男一女在說話。
女的問:“世界上有比我更聰明美麗的女人嗎?”
男的說:“你的確聰明美麗,但比起落太陽地方的溪臥吐汗的小女兒卡拉,還差一些?!?/p>
接著男的問:“你說世界上還有比我更聰明英俊的男人嗎?”
女的說:“你的確聰明英俊,但比起出太陽地方的烏和奈來,還差一些?!?/p>
烏和奈一聽很奇怪,抬頭一看,見說話的是一只公鹿和一只母鹿。但他被“落太陽地方有個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這句話迷住了,他決心去找這個姑娘。他騎上馬,飛也似地向落太陽的地方跑去。
山林中響起了馬蹄的回聲,烏和奈的心充滿希望,五天的路當作半天的路走。他拿出口弦,吹出了他喜愛的歌。聲音婉轉(zhuǎn)動聽,山林中的鳥兒聽到他的口弦都飛來了,在他的頭頂上旋轉(zhuǎn)。烏和奈抬頭問鳥兒:“溪臥吐汗的小女兒卡拉是個什么樣的人?”鳥兒道:
她是千朵花中最美的一朵,
千個姑娘中最好的一個,
她比天上的仙女還美,
野雉看見她的影子,
連忙收起美麗的彩毛。
她不但美麗更有銀鈴般的歌喉,
聲音清脆、嘹亮,
她歌唱的時候,
畫眉鳥不敢高聲叫,
夜鶯也嫉妒得發(fā)抖!
沒見過這個姑娘的人,
聽到以后都打算娶她,
見到過她的青年,
沒事一天找她三遍,
有事一天找她九遍。
烏和奈聽了鳥兒的話,心里更高興了,快馬加鞭,飛過一山又一山。他一面吹著口弦,一面祈禱山神,來到溪臥吐汗的宮殿。
溪臥吐汗聽見口弦的聲音,派人出去找,看看是誰吹出這樣美妙的音樂。派出去的人找到烏和奈,把他領(lǐng)進宮殿。第一個大門由狐和貍子看守著,開了門;第二個大門由烏雞和飛龍看守著,開了門;第三個大門是由狗子和貓子看守著,開了門;第四個大門由馬鹿和罕達犴看守著,開了門;第五個大門由老熊和野豬看守著,開了門;第六個大門由虎和豹看守著,也開了門。進了第六道門,就看見溪臥吐汗了。汗一看烏和奈是個年輕漂亮的人,而且會吹出動人心弦的口弦,便說:
“你吹得太好了!你要寶貝嗎?你說吧,要什么都行?!?/p>
烏和奈說:“你的小女兒卡拉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我要你的女兒做我的妻子。我是來求婚的!”
汗有這樣英俊的年輕人做女婿,很高興。他答應(yīng)了,就準備為小女兒辦婚事。
小女兒卡拉聽到這個消息,心里很高興,但不知這個人究竟怎么樣,就讓小白兔去看一下。小白兔一看,為卡拉感到高興,他是多么英俊的一個青年哪。這時大女兒也來偷看烏和奈。她心想:“哼!這個英俊的男人應(yīng)該歸我呀!”于是一把抓住小白兔說:“你回去不準說實話,就說是一個鼻涕拖得長長的、胡子長到腰間的八十歲老頭,不然我殺了你!”小白兔嚇得要命,只好向卡拉說了謊??ɡ悬c半信半疑,讓小黑兔再去看一下。小黑兔只得去了,可是又被大女兒看見了,她說:“你回去不準說實話,就說是個鼻涕拖得長長的、胡子長到腰間的八十歲老頭,不然我殺了你!”小黑兔嚇得也說了謊。
卡拉心里非常難過。這時,大女兒來了,她說:“卡拉,爸爸要把你嫁給一個丑老頭,你快逃走吧!”卡拉一想也對,連夜逃出了家門。大女兒高興極了,對著鏡子左照右照,又趕緊去洗澡。她把肉皮都擦破了,還是很黑;臉不管怎么洗,還是很丑;她雖然穿上漂亮的衣裙,但和老熊穿上衣服差不多。
快要舉行婚禮了,可是小女兒卡拉不見了。汗非常焦急,怎么辦呢?這時大女兒笑嘻嘻地說:“爸爸,我來替她吧!”汗想了想,點點頭說:“也只好由你替妹妹嫁給烏和奈了!”
烏和奈和大女兒舉行完婚禮,一看:“媽呀!為什么這樣丑呢?難道這就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嗎?”但已經(jīng)舉行過婚禮,只好忍耐了。
烏和奈領(lǐng)著新娘往回走。在他回家的途中,逃出去的卡拉在山林中看見了烏和奈,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語:.“我的天?。∷莻€多么英俊的男子漢,我……我受騙了!”她就從山林中的另一條路繞到烏和奈的前面,把自己親手做的一個煙口袋放在路上。烏和奈撿到這個煙口袋,非常喜歡,就交給在車中坐著的新娘。新娘一看是妹妹的東西,順手扔掉了??ɡ掷@到他們的前面,把一把獵刀放在路中央。烏和奈把獵刀撿起來,又交給了新娘,獵刀同樣被新娘偷偷扔掉了。卡拉兩次受挫,眼角掛著淚珠走了。
烏和奈的家鄉(xiāng)為了迎接他和美麗的新娘,忙忙碌碌。當新娘的車到了家,人們看到新娘,都互相伸了舌頭:“英俊的烏和奈呀!你的眼瞎了嗎?怎么娶回來這樣一個丑女人!”
從此,人們不再聽見烏和奈動人的口弦聲了。烏和奈仇恨那一對鹿說了假話。
過了一個月,新郎同新娘一起回老丈人家,在途中住在一個老太太家里。老太太有個女兒,不知為什么,新娘進屋之后,她的頭始終不敢抬起來。原來,卡拉做了這老太太的女兒??ɡ缇驼J出姐姐了,在姐姐面前她不敢抬頭,但烏和奈這英俊的男人又吸引著她,她禁不住抬起頭來看。烏和奈也盯住卡拉的臉不放,兩人互相看得發(fā)了呆。這時,新娘的頭幾乎縮進脖子里去了。
卡拉的臉像火燒一樣,她跑出門外,來到黑龍江邊。烏和奈的心里像敲著鼓,也跑出屋,來到江邊。后來卡拉鼓起勇氣告訴烏和奈,自己就是溪臥吐汗的小女兒卡拉,是被姐姐騙了,才沒能嫁給他。烏和奈聽了,把他真正的妻子緊緊抱在懷里。
烏和奈領(lǐng)著美麗的妻子回到家鄉(xiāng),在人們的歡呼中舉行了婚禮。烏和奈的口弦又重新響起來了。
(選自《民間故事》,胡曉晴選編,上海教育出版社1993年版,有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