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7年某日，法國西北部的一家拜爾斗田莊主人盧歐老爹摔斷了腿，女兒愛瑪因此結(jié)識了由道特前往急診的查理·包法利醫(yī)生。愛瑪那白凈纖美的指甲，美而大膽的眼睛，烏黑光亮的頭發(fā)，玫瑰紅顏色的臉蛋，使包法利一見傾心。盡管盧歐老爹的病按部就班地在好起來，但包法利依然三天兩頭去拜爾斗。真是天賜良機，包法利的第一個妻子，由于財產(chǎn)保管人的卷逃，不久氣惱身亡。很快，不苛求嫁資的包法利就和愛瑪結(jié)了婚。婚后愛瑪隨包法利來到道特。

愛瑪是個獨生女，少年喪母，13歲被父親送進了與世隔絕的修道院。森嚴的院規(guī)，枯燥刻板的教誨，清心寡欲的生活，不但沒能禁錮住愛瑪?shù)男?，相反，布道和彌撒中常常引喻的愛情、婚姻等卻激起她無限的興趣和意想不到的喜悅。15歲時，她私下閱讀了許多浪漫主義的文藝作品，愈加醉心于那些諸如月下小艇、林中夜鶯、纖纖命婦與多情公子、以及升天的貞女和俊逸的騎士等中世紀夢幻意境，向往拉馬丁詩句中空幻灰暗的情緒。修道院的院長和修女對愛瑪?shù)牟豢山袒鬄槭?/p>

婚后，愛瑪對新生活充滿了憧憬，她滿心以為這場婚姻會帶給她夢寐以求的愛情。但她很快就失望了。忠厚、愚鈍、衣著尋常的包法利不僅沒能給愛瑪以任何感情生活的滿足，而且談吐平板，見解庸俗，既無雄心又很無知。他們在生活上越接近，精神上就相去越遠，以致愛瑪甚至幻想在生活中能突然邂逅另一個聰明、英俊、令人矚目的男子。

恰在此時，愛瑪?shù)纳钪谐隽艘患笫拢壕旁履┑囊惶?，包法利夫婦有幸被渥畢薩爾的昂代爾維利耶侯爵邀請前去參加一次舞會，這使愛瑪平生第一次領(lǐng)受到上流社會驕奢淫逸、豪華放縱的貴族生活。她懷著一種傾羨和新奇的心情窺視著舞場上那些傳情弄姿的蕩婦以及淫佚放縱的貴族紳士。奢華的歡宴、華貴的盛裝、五光十色的裝飾、狂熱的樂曲和回旋的舞步令愛瑪心蕩神馳。她跳舞一直跳到第二天早上，最后戀戀不舍地離開侯爵的家。渥畢薩爾之行，使愛瑪耿耿難忘。她把參加舞會的衣服甚至一雙繡鞋，都虔心收存起來，把對舞會的回憶當作她日常生活的排遣，并且經(jīng)常思念和她跳過舞的子爵。從此，她愈益向往這種奢華的生活，希冀它能重新出現(xiàn)。

4年過去了。生活依然同以前一樣平淡無奇，愛瑪感到實在無法忍受，她的脾氣變得乖戾任性，身體也逐漸不正常。終于，包法利聽信了愛瑪對當?shù)貧夂虻谋г?，三月，他們從道特遷徒永鎮(zhèn)。這時，愛瑪已經(jīng)有了身孕。

永鎮(zhèn)雖然是個不大的村鎮(zhèn)，但較之道特要熱鬧一些。他們到達永鎮(zhèn)的當天，一個金黃頭發(fā)的青年—一公征人居由曼先生事務(wù)所的練習(xí)生賴昂，引起了愛瑪?shù)淖⒁暫团d趣。很快，他們意趣相投，竟成了至交。不久，愛瑪臨產(chǎn)了。產(chǎn)前，她希望能生一個男孩。在她看來，男人是自由的，可以嘗遍熱情，周游天下，飽受天涯海角的歡樂，而女人則不然，不斷遇到的阻撓不說，還處處要受到法律的約束和禮儀的限制。不料，愛瑪生下的竟是一個女孩，悲傷之下她暈了過去。賴昂的頻繁來訪，給愛瑪憂郁的生活投下了一絲希望的光亮，她似乎感到，自己追求的東西影影綽綽地馬上可以能摸到了。但賴昂畢竟年輕膽怯，盡管覬覦愛瑪，行動卻不免畏縮。愛瑪也不敢有越軌行為。不久，賴昂要離永鎮(zhèn)去盧昂，愛瑪懷著極其悲哀的心情和他依依惜別。

愛瑪?shù)纳钭兊酶映翋瀾n傷。她怨恨包法利不能體察她精神上的哀痛，厭惡小鎮(zhèn)上庸俗卑瑣的生活。她感到心中的積郁無法排遣，便想求助于神甫。但神甫感情麻木，竟毫不理解她的心思，于是，愛瑪覺得更加悵然。

一天，永鎮(zhèn)集市。一位風(fēng)月場上的老手—附近莊園一個名叫羅道耳弗·布朗皆的地主前來求診，一眼看上了愛瑪。他垂涎愛瑪?shù)淖松制郯ɡ挠薮?，便想尋機勾引愛瑪。

機會到來了，一個當?shù)赜忻霓r(nóng)業(yè)展覽會開幕了。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羅道爾弗很快贏得了愛瑪?shù)臍g心。他挽著愛瑪來到展覽會一個僻靜去所，頻頻向愛瑪賣弄虛假的風(fēng)度和饒舌的談吐。羅道耳弗的囑喁情話和親昵大膽的舉動一下子勾起了她對往日的追憶，仿佛身邊的羅道耳弗就是渥畢薩爾舞會上的子爵和金黃頭發(fā)的賴昂，甜蜜之意油然而生。盡管州行政長官頌揚國王德政的冗長演說和展覽會發(fā)獎儀式上的有趣場面不時吸引了他們的注意，但羅道耳弗與愛瑪此時卻已心領(lǐng)神會，相見恨晚。此后，一連六個星期，羅道耳弗沒有露面。羅道耳弗深諳這種做法將引起的心理效果。果然，愛瑪越來越急不可耐地渴望見到他。當羅道耳弗再次見到愛瑪，并提出和她一起騎馬去散心時，愛瑪欣然應(yīng)允。兩人策馬來到密林深處，羅道耳弗便輕易地得了手。之后，他們山盟海誓，情書頻遞，愛瑪完全沉溺在新的歡樂之中。

包法利醫(yī)生平素安份守己，不追名逐利。一天，他讀到一篇用新法治療蹺腳的贊揚文章，頗為感慨，一股愛鄉(xiāng)之念油然而生，加上平日一直百般逢迎他的一位無照開業(yè)、一心想得到“熱愛鄉(xiāng)土”贊譽的當?shù)厮巹熀蔓湹慕吡Z恿，以及愛瑪?shù)囊辉贁x掇，包法利決定給鄉(xiāng)里的一個瘸腳伙計進行一次從未有人做過的整形術(shù)。手術(shù)好歹做完了。郝麥當即就給報社寫了一篇報道成功的宣揚文章，還沒來得及發(fā)出，那位可憐的小伙計已經(jīng)手術(shù)惡化，不得已請來新堡的名醫(yī)做了截肢才算了事。這件事使包法利大為丟臉，愛瑪也因此感到恥辱，她感到她對包法利的一切希望和企求都破滅了，包法利的形象已經(jīng)離開了她的生命，永不回返。

對丈夫的怨尤憎恨，激起愛瑪對羅道耳弗更加熾烈的情火，他們頻頻幽會。生活的沉淪，又使愛瑪愈加貪圖享受。慣于敲索錢財?shù)臅r裝商兼高利貸主勒樂便借機為她送來各式巴黎的時裝飾物。錢不夠化，她便開始向勒樂借貸。對家庭生活的厭惡和對淫佚生活的耽樂，使愛瑪覺得在這個環(huán)境里一天也過不下去了。她懇求羅道耳弗帶她遠走高飛。羅道耳弗表面應(yīng)允而實際上是逢場作戲，他是決計不肯同她私奔，給自己放蕩不羈的生活添加一個累贅的。于是，羅道耳弗斷然決定拋棄愛瑪獨自出走。行前，他給愛瑪寫了一封虛情假意的信，并灑上水滴以充眼淚。愛瑪接到信后，從窗口眼睜睜地看著羅道耳弗乘坐的馬車飛速馳離永鎮(zhèn)，不由得感到希望破滅，一陣眩暈，昏倒在地。

愛瑪一連病了四十幾天，包法利寸步不離。他不借借貸為愛瑪治療，終于到10月間愛瑪可以坐起，第2年春上就大有好轉(zhuǎn)。為了讓愛瑪散心，包法利帶愛瑪去盧昂看戲。十分湊巧，在盧昂劇院里，愛瑪又與賴昂相遇。賴昂往昔的畏縮、膽怯之心早已蕩然無存，他決計不放過這次良機，于是伺機探訪了愛瑪。愛瑪禁不住賴昂的百般引誘挑逗，舊情重起，欣然于第2天中午來到教堂赴約。兩人坐進馬車，雙雙馳往郊外，一直廝混到下午6點。

為了經(jīng)常與賴昂見面，愛瑪以學(xué)鋼琴為借口，每周去盧昂一次，以后，他們幽會日漸頻繁，愛瑪更為放縱，生活也更加揮霍。一天，他們的隱密被勒樂發(fā)現(xiàn)，狡詐的勒樂并不聲張，而是乘機敲索逼債。不得已中愛瑪只好以房產(chǎn)相抵。于是，愛瑪便不斷借債，又不斷典賣，很快就把家產(chǎn)典當一空。無情的勒樂一再催還借債，最后訴訟法院，把包法利家的全部動產(chǎn)扣押了起來。愛瑪來找賴昂，賴昂先是拒不開門，后來假意答應(yīng)設(shè)法，最后逃之天天。愛瑪被迫去找居由曼先生。居由曼乘人之危，想借機侮辱愛瑪。愛瑪怒不可遏，憤然離去。在走投無路之中，愛瑪又想到了羅道耳弗，她幻想憑借舊情，使羅道耳弗解囊相助。誰知羅道耳弗跪在愛瑪腳下發(fā)誓永遠愛她之際，愛瑪開口向他借三千法郎，羅道耳弗臉色驟變，一口回絕。這種負情忘義，使愛瑪萬分絕望，一生的曲折遭遇，一時都出現(xiàn)在她眼前。她急步來到藥劑師家，假稱滅鼠，要來藥品倉庫的鑰匙，打開房門，抓起滿滿一把砒霜，一口吞了下去。然后平靜地留下一封“什么人也不要怪罪”的遺書，在痛苦的掙扎中死去。

愛瑪?shù)乃?，使包法利感到無限悲傷。但他卻沒去探究愛瑪輕生的原因。以至有一天在閣樓發(fā)現(xiàn)羅道耳弗寫給愛瑪?shù)男牛€天真地以為這不過是一次精神戀愛。

由于包法利已經(jīng)破產(chǎn)，便再沒有什么人來看望他。他在貧困憂郁中死去。身后留下的雜物只賣了十幾個法郎。女兒被迫投奔了親戚，最后被送到一家紗廠當了女工。

（白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