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平

在一個戒備森嚴的美麗港灣，駐泊著一支神秘的“藍鯨”部隊。那一艘艘巨大的核潛艇，使每一個見過或聽說過它們的中國人都為之自豪。但是，如果您讀了下面的文字，您一定會對駕馭這些鋼鐵“巨鯨”的特殊軍人更增添幾分崇敬和欽佩。

劉毅：“哪咤”式的傳奇英雄

中國古人用智慧和希冀塑造了“哪咤”這個神通廣大的藝術(shù)形象，官兵們則把他們的劉毅艇長喻為現(xiàn)代“哪咤”。所不同的是，劉毅騎鯨鬧海的“風火輪”，是先進的技術(shù)裝備和自身良好的軍人素質(zhì)。

這位身高1.78米、英俊瀟灑、氣宇軒昂的海軍上校，具有典型的現(xiàn)代軍人氣質(zhì)。他14歲就穿上了水兵服，25歲擔任常規(guī)潛艇艇長，28歲成為核潛艇實習艇長，33歲“加冕”核潛艇艇長，是當時中國核潛艇部隊最年輕的艇長。有一次，一位外國海軍上將上艇參觀，說了句意味深長的話：“沒想到中國核潛艇的艇長如此年輕?！边@里有贊嘆，也有疑問：這么年輕的艇長，行嗎？

確實，核潛艇是現(xiàn)代科學技術(shù)的結(jié)晶，全艇上百個系統(tǒng)，涉及核物理、熱工和計算機等30余個學科，要指揮這樣現(xiàn)代化的技術(shù)裝備和高素質(zhì)的艇員，當一個合格的艇長，當然非一日之功。海底險象環(huán)生，核潛艇操縱復雜，稍有不慎便會招致滅頂之災。自核潛艇問世以來，艇毀人亡的悲劇屢有發(fā)生，如美國核潛艇“長尾鯊”和“鋸魷”號先后失事，僅前蘇聯(lián)就有近10艘核潛艇葬身大洋深處。因此，美俄英法等核潛艇擁有國，對核潛艇艇長的要求是十分苛刻的。

說劉毅行，那可不是吹的。艇上的艇員告訴我們，今年37歲的劉毅馭鯨蹈海，屢建奇功，先后創(chuàng)造了共和國海軍核潛艇部隊的多項之最：他是出海最多的核潛艇艇長；他最先完成核潛艇全訓；他率艇開創(chuàng)了中國核潛艇大洋合成演練的先例；他是核潛艇部隊艇長比武唯一獲“三連冠”的武狀元；他曾率艇首次打破了外國核潛艇長航的時間記錄。

劉毅不僅身手不凡，而且遇事有急智。一次，劉毅隨兄弟艇出航，艇上深度儀出現(xiàn)故障，深度指示為“0”。指揮員以為是海流使艇上浮，便操縱潛艇下潛，到根據(jù)有關跡象判斷出深度儀故障時，潛艇已潛至近百米的深度。如果繼續(xù)下潛，潛艇就有可能掉入深不可測的海底。在此緊急關頭，站在指揮員身后的劉毅，當機立斷，迅速下達了一連串準確有力的口令，使?jié)撏撾x了危險的邊緣，安全浮起檢修。

說來叫人難以置信，劉毅入伍前只有初中文化程度，因此，他的成長與那些拿了學位后上艇的戰(zhàn)友們相比，更為艱辛，也更能體現(xiàn)他的倔強性格。劉毅從常規(guī)潛艇調(diào)到核潛艇時，已是常規(guī)潛艇全訓合格艇長。之后，又以優(yōu)秀成績從潛艇學院的核潛艇艇長進修班畢業(yè)。但他從不自滿，堅持刻苦自學，先后自學了動力、電工、計量等學業(yè)，研讀了《孫子兵法》、克勞塞維茨的《戰(zhàn)爭論》等一批軍事名著，從而拓寬了自己的知識面。同時，他結(jié)合訓練實踐刻苦鉆研核潛艇的戰(zhàn)斗運用，不斷提高謀略水平和指揮藝術(shù)，前后撰寫了12篇研究論文，其中論及核潛艇導彈攻擊、作戰(zhàn)半徑的有關文章受到上級業(yè)務部門的重視，有的被專業(yè)雜志刊用。一次，進行潛艇隱蔽攻擊訓練時，劉毅因患感冒，三四天吃不下飯，但他還是堅持白天出海，手把潛望鏡進行攻擊訓練，晚上整理訓練筆記，研究戰(zhàn)術(shù)要領。在他進行的攻擊訓練中，取得了命中率88%以上的良好成績。

劉毅時刻注視著高新技術(shù)的發(fā)展，傾盡全力為提高戰(zhàn)斗力努力拼搏，成果迭出：他對攻潛訓練大膽地進行改革，顯著地提高了攻潛效果；他還和戰(zhàn)友一起成功探索了一種新的聲納跟蹤法，有效地擴大了聲納的作用距離。在他的帶領下，全艇形成了“愛軍習武”的良好風氣，涌現(xiàn)了一大批訓練尖子和技術(shù)能手，核潛艇部隊歷次專業(yè)比武，該艇都名列前茅，圓滿完成了上級下達的多項戰(zhàn)備訓練任務，從而使該艇成為“標竿艇”，先后榮立兩次集體三等功，一次集體二等功，1989年被評為全國先進基層黨組織；他本人也榮立了一次二等功，兩次三等功，1987年代表全艇光榮出席了全軍英模代表大會。

孟昭旭：愛艇沒商量

孟昭旭是核潛艇上的中校機電長，掌管著艇上的“心臟”——核反應堆和“神經(jīng)”機電設備及管線，他干這一行已近20年了。對核潛艇可謂一往情深。但他的婚姻卻因此而面臨破裂。直到這時，他才感到對不起妻兒，兩行愧疚的淚水，從這個山東漢子的臉上緩緩流下。

有一年夏天，老孟正汗流浹背地準備中國核潛艇的第一次長航，卻忘了妻子即將分娩。下午，妻子忍受著小腹疼痛，一人腆著大肚子到了醫(yī)院，凌晨4點，生下孩子不久的妻子，拖著虛弱的身體，給艇員隊打了個電話。

老孟緊趕慢趕到了醫(yī)院婦產(chǎn)科，怯怯地敲門：“你們這兒有個叫李愛玲的嗎？”小窗口露出一張嬌怒的臉：“你是她男人？你還有老婆？！”“啪”，小窗重重地關上了。后來妻子見了他，把頭一別，嗚嗚地哭了，哀求他，你能不能調(diào)回青島？

有一天，一個分在潛艇學院工作的老同學在街上碰到了老孟，上去就是一拳：“你小子怎么還不來報到？”老孟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原來，艇上還有一個姓孟的干部，與孟昭旭的名字只一字之差，干部部門在為其辦理調(diào)動手續(xù)時寫了“孟昭旭”，調(diào)人單位一了解，十分滿意！孟昭旭所在部隊發(fā)現(xiàn)一字之差，差點放走一把好手時，卻不干了，兩家為此頂了牛。征求老孟意見，只見他“嘿嘿”一笑：“我還舍不得離開咧?！逼拮拥弥耸?，把他好一頓臭罵。

不放孟昭旭是有道理的，當領導的誰舍得放麾下的虎將？一次，潛艇在大洋深入潛航，忽然監(jiān)控臺顯示反應堆艙溫度上升，一臺風機停轉(zhuǎn)。海上臨時黨委決定搶修風機，為防超劑量射輻，嚴格規(guī)定每人只準在堆艙工作5分鐘，老孟不由分說，穿上白色防護服，第一個沖進了堆艙，登高檢修。艇長掐著表，守在門口。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5分鐘后，卻不見老孟出來。艇長耐著性子又等了7分鐘，仍然不見老孟露面，額頭上開始冒汗了，命令操縱長進去替換。等到操縱長把孟昭旭拽出來時，他在堆艙已經(jīng)呆了整整16分鐘，檢修的活也干得差不多了。

孟昭旭不僅武勇，還有絕活。有一次，老孟隨艇執(zhí)行長航任務，出海前，他報修了淡水泵軸承。工廠來人拿著進口檢測儀器一比劃，認為無須修理，但老孟卻跟修理部門領導叫起真來，很有把握地說：“淡水泵的聲音不對勁。”堅持要修理部門給足備品、工具才算罷休。果然不出孟昭旭所料，出海第4天，1號、2號淡水泵相繼燒軸停轉(zhuǎn)。他帶人干了27個小時，4個專用工具用壞仨，才把新軸承給換上。事后說起，修理部門的領導直發(fā)怵，對孟昭旭硬是服了。

這些年孟昭旭多次立功受獎，還被評為全軍、海軍的學雷鋒先進個人。在妻子眼中，老孟確實是個好干部，但實在不是一個好丈夫。自1986年以來，他就有160多天的假未休，星期天不回家也是常事。當妻子逼他在離婚協(xié)議書上簽字時，他哀求妻子：“能不能再商量商量？”可鐵了心的妻子再也沒有通融的余地了。

老孟病倒了，他躺在醫(yī)院里已經(jīng)兩個多月，但他魂縈夢牽的仍然是他的核潛艇。他知道核潛艇是體現(xiàn)國威軍威的高科技戰(zhàn)略武器，是保衛(wèi)和平的堅強盾牌。他說：“祖國把核潛艇交給我們，也就把千家萬戶的安危托付給了我們，我能不舍著命、舍著家地干么？”

干核潛艇，孟昭旭無怨無悔，我心依舊。

劉忠文：智勇雙全“學者兵”

那位粗壯敦厚的老兵便是劉忠文，山東膠南一個普通農(nóng)家的二小子、某核潛艇主機軍士長。查他的檔案？1973年入伍，現(xiàn)年39歲，三代“貧農(nóng)”，政治可靠，有一張“文革牌”的高中文憑，還天曉得是怎么混的。嗜好？愛喝點酒，祖?zhèn)鞯?。聽了這些，恐怕誰都無法將他與文質(zhì)彬彬的學者掛上號。

然而他確確實實是中國海軍核潛艇部隊無人不曉的“大腕”。

核潛艇的崗位操縱員雖然取得了工學士的學位，但要取得獨立操縱資格，還須通過嚴格的資格考試才行。而主機專業(yè)的60多道考題就是核潛艇部隊技術(shù)比武中主機專業(yè)連續(xù)幾年的“擂主”，軍士長劉忠文出的。

海軍編寫核潛艇條例，涉及到許多技術(shù)問題。于是，劉忠文又成為《海軍核潛艇二回路操縱條例》的主要執(zhí)筆者。

翅膀硬了就想撲騰，劉忠文竟然“吧嗒”著烈性煙開始著書立說了。幾度春秋，數(shù)易其稿，一本《核潛艇主機常見故障分析與排除》終于完成了。劉忠文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捧著它去見一位老教授。教授看后，贊不絕口，親自幫助修改潤色，安排出版，據(jù)說，這本書還定為某院校有關專業(yè)的輔助教材。

由于精通理論，劉忠文榔頭扳手運用起來就更得心應手。一次，某兄弟艇接到出航命令，偏遇上尾軸故障。工廠派人修了兩天，也沒個結(jié)果。負責搶修的參謀長搬劉忠文前來救駕。劉忠文上艇后，問明了情況，隨手掄起8磅大錘“咚咚”就是幾重錘，乖乖，3個多小時，手到病除。幾位工人師傅看得目瞪口呆，直咂嘴兒。劉忠文有什么竅門？竅門就在對潛艇有關部位的構(gòu)造知根知底，對工作原理融會貫通。不是劉忠文手中的錘重，知識就是力量。

劉忠文不僅技術(shù)過硬，而且危急關頭從不含糊。那年除夕夜，核潛艇正在進行一次遠航訓練。突然，某艙室蒸汽安全閥起跳，高溫蒸汽，在數(shù)十個大氣壓的推動下，帶著刺耳的嘯叫向外噴射，說時遲，那時快，劉忠文抓起石棉布往頭上一蒙，迎著噴射的高溫蒸汽沖了上去，很快摸著了熾熱的隔艙閥，用盡全身力氣轉(zhuǎn)動起來。這個平時要用電動機帶動的大閥門，他硬是用手轉(zhuǎn)了100多圈。險情排除了，劉忠文卻雙手血肉模糊，“撲通”一聲栽倒在地板上。

曾經(jīng)是他首任艇長的一位上級首長，最欣賞劉忠文這種關鍵時刻挺身而出的勇敢精神。加上他文武雙全，久而久之，便成了領導手中的一張王牌。劉忠文也真爭氣，從未讓老艇長丟過臉。

劉忠文干核潛艇20年，功績顯赫。他曾先后10多次受嘉獎，6次被評為先進軍人，兩次榮立三等功，一次榮立一等功，去年被評為海軍學雷鋒標兵，并破格提拔為少校工程師。

他們應該感到自豪，不是因為他們肩頭閃閃發(fā)光的肩章，而是因為他們昭示著未來：中國海軍已開始了新的紀元，裝備步入了現(xiàn)代化，人員也步入了現(xiàn)代化，他們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們將成為侵略者不可逾越的屏障，成為祖國萬里海疆的保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