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芳潤
期以來,我國把遠視力作為評價健康的“硬件”指標之一。 除全國制訂有統(tǒng)一的視力標準外,各省市還自行規(guī)定了招工招生有關視力標準,對遠視力的要求逐漸被提到“顯赫”地位。在諸多體檢項目中,視力是一項定量指標,其“實用性”強,容易“操作”。單憑這一條,就可以“砍你沒商量”。
但是,用遠視力作為選擇人才的“硬件”之一,給國家?guī)淼膿p失和對青少年造成的傷害是難以估計的。下面一組數(shù)字可見一斑:按照1998年新修訂的普通高校招生體檢標準,1999年全國高考生體檢統(tǒng)計資料表明,完全合格率僅占15%,視力限考率占總限考率的70%以上(視力合格者僅占1/10)。再舉幾地情況為例:廣州市1999年的21 886名考生中,有76.3%視力不及格;江蘇省某地1998年高考體檢完全合格者僅占5.9%,在限考者中近視眼占66%;山東省1999年在近30萬名考生的體檢中,有20萬名被定為不合格,其中視力受限最突出,占58%,約有10萬名考生因視力“不過關”而放棄了原本選擇的專業(yè)。人們因此發(fā)出無奈的感嘆:視力啊,視力!這道難以跨越的高“門檻”,粉碎了多少莘莘學子的美夢??!
由于對遠視力的苛刻要求,不僅使一些德才兼?zhèn)涞馁撸瑑H因視力一關未獲通過而名落孫山,或舍高就低,遺恨終身,而且還引發(fā)出一些特殊的社會醫(yī)學問題。為了提高視力,通過體檢關,全國各地治療近視眼的浪潮一浪高過一浪,而置長遠利弊得失及社會的醫(yī)學倫理道德于不顧。令人更為遺憾的是,我國已成為世界性的近視眼治療的“超級試驗場”。近視眼防治工作長期處于比較混亂狀態(tài),各種防治近視眼的方法五花八門,有的方法已越出了科學研究的范圍,變成一種短期的商業(yè)行為。飽受近視眼之苦的萬千家庭對此體會尤深。
鑒于人種與文化的特點,我國近視眼確屬高發(fā)區(qū)。隨著現(xiàn)代文明的發(fā)展,人們的視覺負擔不斷加重,作為一種適應性的結果,單純性近視眼會有所增多(但讀者無需擔心,它并非無限止地增加)。但這類近視眼除了不能清晰地遠視外,視覺功能多無其他障礙。它在本質上與人群中僅占1.5%左右的另一類變性近視眼(病理性近視眼)完全不同。由于近視眼形成和發(fā)展的真正機制不明,在現(xiàn)有條件下控制它的發(fā)生和發(fā)展是難以奏效的。由此可見,在一個相當長的時間內,要想改變我們近視眼的發(fā)生狀況既無可能,也無必要。因此,目前對遠視力的要求規(guī)定也是不合理的。而且從我國與國外對同類職業(yè)的要求相比(詳見瞿佳教授的文章),也可以看出我們對遠視力的要求,遠比某些發(fā)達國家苛刻。
我國大部分視力標準不僅以裸眼遠視力(即未經(jīng)矯正的遠視力)作為視力健康的唯一標準,而且標準訂得很高:一般工種招生時,裸眼視力都必須大于0.6;報考某些中、高等院校,如警校、軍校,雙眼裸眼視力必須大于1.0;體育院校的裸眼視力通常要求大于0.8;我國規(guī)定汽車駕駛員申請條件之一,是兩眼裸眼視力不能低于0.7。即使在報考一些對近視力有較高要求的精密工種時,體檢中也規(guī)定遠視力必須大于1.0。
早在1982年,我國著名的眼科前輩郭秉寬教授就在《大眾醫(yī)學》上著文指出:以裸眼視力作為視功能好壞的標準是不科學的。因為單純性近視眼,若近視力優(yōu)良,遠視力可以得到有效矯正,其視覺效率一般高于其他屈光不正狀態(tài),故能勝任大多數(shù)工種。當然,個別特殊專業(yè)需要有良好的遠視力,則另當別論。我國幾十年來的實踐結果表明,體檢標準對視力的嚴格要求,對近視眼患病率的下降并沒有起到積極作用。實際上,迄今為止,戴眼鏡仍是唯一理想的矯正方法。很多治療近視眼的措施,包括現(xiàn)行的多種手術方法,一般僅屬對癥治療(提高遠視力,降低屈光度),而近視眼的病理過程依然存在并繼續(xù)發(fā)展。從長遠來看,這些方法是否可取,值得商榷。即使在發(fā)達國家,戴眼鏡者仍很普遍,他們照樣瀟灑地生活,努力地拼搏,近視眼何“恐”之有?
為了更好地利用人才資源,把我國早日建成經(jīng)濟發(fā)達、科技先進的強國,修改目前使用的體檢中對遠視力的規(guī)定已刻不容緩,這也是千萬莘莘學子和他們雙親的希望。
大眾醫(yī)學2000年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