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約翰·丹森
楊格夫婦飼養(yǎng)了些英國小獵犬,并為這種狗的愛好者出版一份簡報。不久前,他們想要我家的寵物“D先生”的一張照片。
我可以把照片郵寄出去,但那至少要4天才寄得到,因此我決定從俯瞰倫敦泰晤上河的蝸居里發(fā)出電子郵件。我鍵入電郵地址young@montizard.com,寫了幾句話,附上D先生的電腦掃描照片,最后點擊發(fā)送鍵。D先生一下子從我的電腦屏幕上消失了,奔向美國俄亥俄州某處農舍。
我和全世界1.5億人一樣常常收發(fā)電子郵件,無法想像沒有電子郵件的生活怎么過。當然,電子郵件如何運作我只是一知半解。有一天我心血來潮決定弄個明白,便騎上單車,跟著我的“狗”走一遭電子空間。
化整為零
第一站足位于倫敦西部布倫特福德某高架公路和運河之間的一幢磚造辦公大樓。這里是“大東電報局”(Cable&Wireless;),我的電腦就是通過電話線由這家公司連上因特網的。
通過安全檢查,進了必須刷卡開門的大門,有人陪我走進—個燈火通明的無窗房間,房里有一排排冰箱大小的鋼制架子。
那些架子看起來都一模一樣,所以技術人員給架子取了名。賈森·森普爾27歲,身材魁梧。他伸手指扣住架子上一個形似錄影帶盒盒脊的東西,打開電路板,板上的金線和銀接頭閃閃發(fā)亮。
森普爾說:“你的電腦一撥了我們的號碼,便由這里的一個調制解調器應答。調制解調器與另外一臺電腦核對,檢查你的姓名和密碼,再問你想干什么?!?/p>
我的電腦說:“我要發(fā)信?!?/p>
接著,D先生被放進“郵件服務器”——由好多臺電腦組成,裝滿了5個架子。其中一臺電腦讀取我的電子郵件地址,然后和另一臺存放因特網地址的電腦核對。這臺地址電腦好比一本巨型電話號碼簿。
大東電報局的目錄系統(tǒng)每秒鐘可查閱10個地址。它找不到montizard.com這個地址,于是詢問一個更大的、存有歐洲和非洲1000萬個地址的目錄。這目錄也不行,大東電報局的目錄系統(tǒng)惟有再向錄有世界上所有因特網地址的核心目錄詢問。核心目錄有13個,其中10個在美國,兩個在歐洲,一個在日本。
答案傳回來了:“把信件送到BuckeyeNet?!边@是把楊格夫婦的電腦連上網的那家公司的地址。于是BuckeyeNet的網址(209.42.2.152)給貼在了D先生的照片上,就像一個狗牌。
接下來,怪事發(fā)生了。就好比郵局職員把你的信切成碎片,再分裝在不同的信封里,每一封電子郵件都被分割開。代表D先生的那些字節(jié)立刻被分成120個小包,每個包都打上BuckeyeNet的地址,再加上我的地址,以便另一端能把這個拼圖拼出來。
但這些小包并沒有立即上路。其中一個小包先被送出去探路,去敲敲BuckeyeNet的門,打聲招呼聯(lián)系一下。第一站是個網間路由器(gatewayrouter),能幫助探路小包找到路。
快似閃電
你可以把因特網想像成在地球上縱橫交叉的6.5萬條大路。連接著小路和街道。路由器好比站在每一個路口拿著無線對講機的交通警察,知道送達郵件的捷徑。它知道所有路線,又每隔半分鐘就與后面路上的“交通警察”聯(lián)系一次,什么地方如果出現(xiàn)延誤,例如通信量太大或電纜斷線,路由器都能:立即發(fā)現(xiàn)。
大東電報局的一個路由器把D先生的探路包送到在倫敦另一頭的該公司發(fā)送中心,該中心的路由器再把小包送進通往康沃爾(Comwall)西端的電子郵件洪流,因為康沃爾是英格蘭地區(qū)最接近美國的部分。
這一切發(fā)生在四毫秒之內,快如閃電。
我乘著慢悠悠的火車前往康沃爾,再來到位于懸崖頂上的波斯科諾村(Porthcurno)。越洋雙子座(Gemmi)電纜的基地站就在這村莊一個谷倉大小的屋子里。
激光在光纜的一端沿著光纜發(fā)出數字式閃斷信號,信號以秒速19萬公里——光速的一半以正——一下于傳送到光纜另一端。
基地站的操作主任大衛(wèi)·舍特說:“這有點像小孩拿著電筒打信號?!奔す饷棵腴W上百億次。
登陸美洲
接下來,D先生的小包在越洋電子洪流中擠得了容身之地。越洋電子流量相當于每秒10萬頁文件或同時打40萬個電話。你覺得多嗎?眼下每根玻璃纖維里有6個平行通道。新近鋪設的光纜不久便會有128條通道,這樣,到日后任何電影都能上網欣賞的時候,就算上網者激增也不會把因特網撐破。
我回到倫敦,跳上飛機飛到紐約,租了輛車,在新澤西州馬納斯寬某個又長又平坦的海灘上找到了D先生的蹤跡。這便是雙子座電纜的登岸處。接著,電子郵件沿電線桿和鐵道線飛進了曼哈頓市中心哈德遜街60號。從倫敦到此地所花時間只約為40毫秒,相當于眨一次眼的1/10時間。
這幢22層建筑是個“電話公司旅館”,各電話公司都在此擁有或租用空間,安裝各種設備以便更易于相互連接。那個探路包給轉到橫越美洲大陸的高密度“粗管子”里,進入了技術人員所說的異步傳輸模式(ATM)。
現(xiàn)在D先生再給切割成幾十個等量的單元,迅速穿越了位于紐約以西的新澤西州西奧蘭治電話總機交換臺。
從此地起,這些單元一路辛苦,順著鐵路旁的管子穿越費城,北上俄亥俄谷,經過克利夫蘭,進入芝加哥郊外的威洛斯普林斯電話總機交換臺。至此各小單元又聚在一起,探路包恢復原樣,總共只花了幾分之一秒鐘。
探路包又馬不停蹄飛越芝加哥、底特律,抵達俄亥俄州哥倫布市一幢大樓——Fiber Ne twork Solutions公司總部。我在此遇到了該公司共同創(chuàng)辦人之一的凱爾·培根;他27歲,戴著兩只金耳環(huán),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
培根念大學時經常使用學校里的電腦系統(tǒng)。3年前,他與人共同建造了控制因特網纜線的網絡,工商界若要上因特網,必須向該公司付費。現(xiàn)在該公司有雇員45人。培根開著一輛銀色寶馬汽車,車牌是FAT PIPE(粗管子)。
該公司的路由器把D先生轉到一根細管子,直通BuckeyeNet所在地——一個只有兩間房的辦公室,門前有個泥地停車場,距離蘭卡斯特市郊約8公里。BuckeyeNet有13臺電腦,1000多客戶。世界上最大網絡服務供應商是“美國在線”,有1900萬客戶,擺放服務器的地方有幾個足球場那么大。
喬納森·舍林27歲,穿短褲,當然啦,也戴金耳環(huán)。他告訴我,他在步兵團和反諜組服過役,退役后成立了這個公司。18個月后,他的網絡成了鎮(zhèn)上最大的一個。我們的朋友楊格夫婦是該公司的客戶,服務費每月17.5美元。
電腦對話
BuckeyeNet的郵件服務器打開了D先生的探路包。探路包立即打招呼:“哈羅,我是J.dyson@cwcom.net?!?/p>
BuckeyeNet的郵件服務器用1/10秒鐘給倫敦回信,表示認可。接下來兩臺電腦商量連接事宜,對話既用代碼,也用普通語言,大致如下:
俄亥俄:“我在聽著呢?!?/p>
倫敦:“我有一個來自J.dyson@cwcom.net的信件?!?/p>
俄亥俄:“幸會幸會。”
倫敦:“我有信件要給montizard.com。”
俄亥俄(檢查一下客戶列表):“行,我可以處理?!?/p>
倫敦:“我準備傳送數據了?!?/p>
俄亥俄:“開始吧?!?/p>
5個小包從倫敦上路了。如果有某個小包在路上破了或未能送達,俄亥俄的電腦調度器會通知倫敦,小包便會再送一次。小包送達后,俄亥俄說:“我已收到最先5個小包,再送5個來?!?/p>
盡管必須越過大西洋來回傳遞,但在我點擊發(fā)送鍵后不到半分鐘,D先生便跑到BuckeyeNet的服務器里。而我則需要在天上飛9個小時,等侯轉機花4個小時,再坐車一個半小時,才能到達那里。當然,D先生還有最后8公里路要走。
楊格的農舍位于拉什維爾郊外,面積2萬平方米,我到達時,楊格夫婦正在為35條狗、30只雪貂、兩頭美洲羊駝和1只鸚鵡做早餐。
楊格太太抱著一大堆大小不一的碗、罐頭和牛奶盒,顯得有點手忙腳亂。楊格先生則正拿著一個大紙袋,把一些小丸子狀的狗食倒在盆子里。這真是個很好的比喻,我們可以用來理解為什么電子郵件要切割成小包和小單元。正如小丸子更容易倒出來一樣,小包和小單元能夠傳得更快。
楊格先生51歲,樂呵呵的,是個大塊頭。他用電子郵件和世界各地養(yǎng)動物的人士交流。他每次點擊收信鍵,BuckeyeNet的服務器便查看他的信箱,并把信箱中的內容通過電話線傳送給他。小單元逐漸拼成了D先生,坐在餐椅里,神氣十足地朝屏幕外看過來。雖然飛跑了上萬里路,卻絲毫不亂。
(劉欣摘自2000年5月19日《參考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