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李中南 張健孟 小 權
我自富士見療養(yǎng)所住院以來,早已深深地愛上了高原,所以我們主要在東京附近的高原——箱根周圍去尋找合適的住房。后來,我們發(fā)現(xiàn)了若尾鴻太郎先生的親戚——淺野生的別墅,便決定將其買下。
那座別墅位于箱根仙石原的“表石閣”旅誼附近、房屋雖然舊了些,但占地較大,約四百坪,讀賣新聞社當即拿出三十五萬日元買下來了。雖說買房是以我的名義,但新聞社還是擔心最終會落入璽光尊之手,因而干脆以讀賣新聞社的名義,占為報社專用,并命名為“讀賣莊”。
昭和二十三年(1948)七月七日起,在東京小石川的“紅葉"旅館拉開了我與巖本本因坊擂爭十盤棋的戰(zhàn)幕。
如前所述,“八戶事件”之后,璽宇一行被逐之客只得重返東京。在東京的目黑,有一位中國人是我的好友,我們便暫去他家寄宿盤桓。
在東京筑地附近有家菜館,經(jīng)常舉辦棋會,經(jīng)多賀谷先生的介紹,我每周去那里搞一次圍棋教習。記得在我與巖本本因坊擂爭十盤棋第一局的前兩天,我去菜館教習結束,返回目黑的朋友家,誰知家里竟空無一人。到底出了什么事?我急忙打聽才知道,大批警察闖進來,將璽宇的全體人員統(tǒng)統(tǒng)帶走了。
據(jù)說由于璽宇每日祈禱,左鄰右舍被擾得整日不得安寧。隔壁的房東實在忍不下去,便向璽宇提出搬遷的要求。但璽光尊一向我行我素,毫不理睬。無可奈何的房東便向警察局提出了控訴。
我急忙跑到警察局,終于設法將璽光尊等一行領了回來,到家后,一想此地又不能久留,必須馬上搬走,于是連夜做好了遠走高飛的準備。
侍到雞叫黎明,我們一行擔起行李,悄悄地向大倉山的一位信徒家的方向出發(fā)了。奔走了一天,到了近午夜11時,好不容易才到達大倉山,才在那里暫時借寓安頓下來。而我為了翌日的時局,又披星戴月,馬不停蹄地奔向小石川的“紅葉"旅館。
作家飯口安吾左生曾在讀賣新聞的觀戰(zhàn)記事中,將我和巖本第一局前所經(jīng)過的事如下描寫。雖然文章中有許多揶揄的口吻和歪曲事實的地方,但我還是想介紹一下:ァ鞍叢級ǎ對局前夜,于傍晚6時,在對局場——小石川紅葉旅館,兩棋士應與我等會合,同館下榻,只因翌日對局乃早晨九時開始,故如此提前會合為妙。
當日午后6時,我輕車熟路,首先到達;6時50分,本因坊蒞臨。然而,遲到的吳氏,卻是道路坎坷,來之不易。原來璽宇師傅一行為了聲援吳氏,專程來到東京,在吳氏的下榻處住下,即是小住倒也無妨,無奈師傅舉行的宗教離不開祈禱,而且是整日不休地祈禱。
由于宿地房東厭惡吵鬧,惹動肝火,于是提出了控訴。可憐璽光尊大神與眾門徒全被警察拘留。吳氏獲悉后驚慌失措,急忙設法前去迎救。這時正是對局前二日的夜晚。
嗣后,吳氏等人扛著行李,簇擁著璽光尊大神離開警察署,為覓新居,又去向不明。雖說粗心大意之事萬萬不該發(fā)生,然而全日本的各報新聞記者們卻眼睜睜地放跑了采訪對象,忘了調(diào)查他們的去向。
約定時刻已過,但素來一絲不茍的吳氏卻總不露面,眾人不禁大為擔心。難道他真的又遵照神諭而‘不宜動土了嗎?搜索隊立即出動,火速奔向東京與橫濱??上б粓鐾絼?,沒有結果。
深夜12時,紅葉旅館的門前,突然響起了一陣侍女們的尖叫聲——但見吳氏孑然一身,仙風道骨,飄然而來!”
翌日,我執(zhí)白的第一局開始。由于我一連兩天都處于徹夜未眠的狀態(tài),因而困倦得呵欠連天。坂口先生在觀戰(zhàn)記事中這樣描寫道:ァ傲叫∈奔汗。第25手,本因坊陷入沉思。吳氏,閉著眼睛,似睡非睡地打噸兒。雖說閉目養(yǎng)神時身體左右搖晃本是吳氏的習慣動作,然而今日看來,卻真是昏昏欲睡的樣子。眼看一頭將栽倒下去,吳氏忽然睜大眼睛,驚醒過來,旋即慌忙起身站立。四、五分鐘之后,判若兩人的吳氏雙目炯炯、精神抖擻地返回到盤前?!?/p>
巖本本因坊人稱棋風清淡,他的“撒豆棋”甚是有名。然而,清淡是指人品而言,其實他的棋非常強韌,并且打劫是拿手好戲。因我也不嫌惡打劫,所以縱觀這次的十盤棋,無論哪一局都必然以劫爭開始。尤其是第一局中盤之后,始終在劫爭中拼殺,臨到終局仍然殘留下劫的難題。當時只好以“白勝一目或兩目"這樣奇怪的結論而告終。
分析一下當時的棋譜便可知道,弈至尾聲,官子的爭奪已不存在,黑棋第99手在A位提劫便徹底終局。但黑棋若在A位落子便會招至一目損,只好避而不投,頑抗到最后一手下完。這樣,雙方一邊填單官,一邊繼續(xù)打劫。后來就連劫材也沒有了,于是黑棋仍然不在A位落子,就此便將白棋一子提取了。為何如此呢?因黑棋劫材居多,不需要在A位落子便可提取那粒白子。
當然,黑棋在A位落子最終將損失一目、白獲二目勝;黑A位不落子白亦勝一目。不管怎樣,我必勝無疑了,因此我拜托瀨越先生來作明斷,隨后便回館歇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