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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xiāng)村歲月

2002-04-29 00:44林清平
清明 2002年1期
關(guān)鍵詞:梓樹烏桕樹山芋

林清平

梓樹奶奶

我和弟妹們第一次在梓樹下蕩秋千的那年,奶奶68歲,梓樹也68歲。奶奶說,梓樹也是你們的奶奶,奶奶能給你們的,梓樹都能給。奶奶的話我們似懂非懂,但聽了奶奶的話,我們都很快樂。與別人家的孩子一起玩時,平添了一種優(yōu)越感,別的孩子只有一個奶奶,而我們有兩個,比他們多了一倍的呵護(hù),也多了一倍的故事,奶奶給我們講故事,梓樹奶奶也給我們講。

奶奶的故事聽著美好,但聽著聽著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梓樹奶奶的故事不僅美好,而且引我們做許許多多的白日夢。夢見故去多年從未謀面的爺爺,和他一生中經(jīng)歷的許多場景,夢見爺爺時代的天空、大地、村莊、老屋以及人物的模樣,夢見被一層又一層歲月覆蓋著的遠(yuǎn)年的牛棚豬圈,夢見爺爺握鋤扶犁的姿式,夢見爺爺?shù)亩捶炕T夜,夢見爺爺?shù)脑岫Y……梓樹奶奶比奶奶記性好,她看見了爺爺?shù)娜可顖鼍昂图?xì)節(jié),并且毫無遺漏地記住了。歲月覆蓋的一切,我們在梓樹奶奶那里都能找到。

爺爺之后的故事,我父親那一輩的人成了主角。我不知道父親小時候有沒有在梓樹下蕩過秋千,有沒有聽過梓樹奶奶說故事?到我記事的時候,父親已是壯年,在我眼里,父親和爺爺沒什么不同,把犁的姿式像爺爺,咳嗽的聲音也像爺爺。在父親的生活環(huán)境里,牛棚豬圈還是爺爺時代的味道。父親之后的故事,主角就是我和弟妹們了,爺爺?shù)淖蛱欤歉赣H的今天,那么,父親的今天,就是我們的明天嗎?我去問梓樹奶奶,梓樹奶奶輕輕搖動她的葉子,似告訴我,你看見了你爺爺和父親相同的一面,我卻看到了他們的全部。孩子,你爺爺是樹根,你父親是樹干,作為一棵樹的整體,根和干看起來是一回事,但樹干卻比樹根高出了許多。

梓樹奶奶是鄉(xiāng)村生活的旁觀者,在不斷重復(fù)的鄉(xiāng)村話語和不斷重疊的勞作姿態(tài)中,她洞察一切。梓樹奶奶簡直就是一部村莊的編年史,我一直試圖打開這部編年史,但始終沒有真正打開過,只不過打開了一點(diǎn)點(diǎn)縫隙。從縫隙中,我看見了鋤頭與鋤頭的不同,看見了村莊與村莊的差異,也看見了爺爺與父親的區(qū)別。鋤頭還是那把鋤頭,爺爺用它鋤生活,父親用它鋤希望;村莊還是那個村莊,爺爺?shù)拇迩f是牧歌,父親的村莊則是通向外面的橋……

梓樹奶奶說我爺爺是樹根,我父親是樹干,她沒有說我是什么,那我是什么呢?

鳥窩的高度

村子里筑得最高最大的鳥窩是我們家的,鳥窩就筑在我家的大烏桕樹頂上,我家的烏桕樹是村里最高最大的樹。離村子老遠(yuǎn)就看得見這個鳥窩,看見鳥窩就看見了我的家。有時候,我在外邊玩迷糊了,忘了回家的路,就找這個大鳥窩,找到了鳥窩就找到了回家的路。

我家的大烏桕樹的歲數(shù)沒有人知道,反正它比我的爺爺奶奶歲數(shù)大,有這棵樹的時候,還沒有我爺爺,也沒有我奶奶。至于這棵樹上什么時候開始有了這個大鳥窩,奶奶也說不清,反正奶奶嫁給爺爺,與這個鳥窩多少有些關(guān)系。村里人說,筑在大烏桕樹上的大鳥窩吉祥,住在大烏桕樹下的人家興旺,將來必定發(fā)達(dá)。

我記事的時候,大烏桕樹粗得三個壯勞力手牽手都圍不過來。樹身黝黑,樹皮堅硬,摸上去很像爺爺?shù)氖?,使人平生一種敬畏。樹冠廣大,仿佛碩大的穹頂,為我們家平添一份安寧。樹頂仿佛和天上的云一樣高,鳥窩便筑在云端。樹葉茂盛的時候,在樹底下根本無法看到鳥窩,鳥鳴聲猶如從天上來,這時節(jié)要看鳥窩,就得出村,離大烏桕樹遠(yuǎn)些。秋天,大烏桕樹葉子落了,那時我們才可以不必出村,在樹下透過枝枝丫丫自在地看鳥窩。高處的鳥窩就像一個高遠(yuǎn)的夢境,她時常逗引我,勾起我飛翔的欲望。我常常夢見自己飛上樹梢,飛向云端,飛到鳥窩里。

我不知道住得那么高的鳥究竟是什么樣的鳥,要是我家的屋也筑在那么高的地方該多好!我就可以與鳥為鄰,和鳥們一起玩耍,跟天上來往的各路神靈說話,也許我就可以飛了,飛到一切我想去的地方!我問奶奶,住在我們家大烏桕樹上的是什么鳥?奶奶說,是喜鵲哩,喜鵲可是神鳥,它一叫,我們家準(zhǔn)有喜事。喜鵲在高處,能看見很遠(yuǎn)的地方,喜事向我們家走來的時候,還沒有進(jìn)村,喜鵲就先給我們報喜了。我說,別的鳥也能報喜嗎?奶奶說,不能,別的鳥沒有喜鵲住得高。

住在我們家樹梢上的喜鵲一家人對我有無窮的吸引力,我不知道喜鵲爺爺喜鵲奶奶是不是跟我的爺爺奶奶一樣慈祥,喜鵲爸爸喜鵲媽媽是不是和我的爸爸媽媽一樣相親相愛,喜鵲孩子們是不是和我一樣無憂無慮天真快樂。為了到喜鵲家探個究竟,我巴不得自己一夜之間就長得跟鳥窩一樣高,巴不得自己忽然就長出了翅膀??墒俏壹炔荒芤灰归L大,也長不出一對翅膀來,我所能做的就是想方設(shè)法爬到大烏桕樹梢上去。

我開始偷偷地學(xué)爬樹,好在我們家周圍有許多大大小小的樹。我先爬小樹,小樹會爬了再爬大一點(diǎn)的樹,大一點(diǎn)的樹會爬了再爬更大的樹。一段時間下來,我竟成了村里的爬樹能手,爬起樹來和猿猴一樣敏捷,但我仍不敢爬我們家的大烏桕樹,它太粗太高了。

我終于決定去拜訪喜鵲的家了。那是秋后的一天,早晨我在睡夢中被喜鵲的鳴叫聲喊醒,聽著喜鵲們美妙的歌聲,我想飛的欲望又被喚起,在喜鵲們的歌聲里,我聽到了一種誠摯的邀請,這種邀請實際上是一種召喚。

我一個人悄悄地來到大烏桕樹下,仰望樹冠深處的喜鵲和它們的家,仰望樹枝上的白云和秋空,我想飛!此刻即使喜鵲和鳥窩突然消失,我依舊想飛!

我知道自己的翅膀在心中,惟有以登攀的方式才能實現(xiàn)自己的飛翔,夢境在樹梢之上,在藍(lán)天白云間,等待并引領(lǐng)我飛翔,鳥窩這時候已成為醒目的路標(biāo),在天空與大地之間,在村莊和白云之間。

烏桕樹太龐大了,但對于敢攀登它的人來說,它其實也很渺小。我是在不知不覺中攀上大烏桕樹的,甚至沒有驚動村里的任何人。我來到喜鵲之家那會兒,中午的秋陽籠罩了整個鳥窩,喜鵲們以歡快的鳴叫迎接了我。我不知道那天有沒有人偶然注意過我家的鳥窩,有沒有人看見坐在大烏桕樹梢上的我。但我看見了整個村莊,看見了村莊里許多忙碌的身影,同時,我還看到了村莊之外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地方,看到在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地方有更高的樹更大的鳥窩。

刨山芋

收獲之后的山芋地看起來空空一片,有經(jīng)驗的人都知道,這看似空空的山芋地,其實還有一些漏挖之芋。只是在這茫??盏厣?,我們誰也不知道漏挖之芋,究竟在什么地方。要是等到來年山芋發(fā)芽的時候,我們就很容易找到它,但刨出來的山芋大多已經(jīng)空心,人是不能吃了,只好喂豬。在瓜菜代的年代,山芋要算農(nóng)家的當(dāng)家糧,誰也見不得山芋空心在地里。

每到山芋收獲季節(jié),收獲過的山芋地都要迎來一批又一批的刨芋人。白天,大多是孩子,到傍晚的時候,收工回來的大人也加入進(jìn)來,那場面極為壯觀。父親為我們兄弟幾個一人準(zhǔn)備了一把小釘耙,我們就天天混在刨芋人的隊伍里,為我們家刨一份額外的口糧。

我那時大約十一二歲,性情頑劣,經(jīng)常逃學(xué)回家刨山芋。在茫茫空地上,我總是東刨一下,西刨一下,盡刨到一些山芋莖,很少刨

到像模像樣的山芋。有時候,看見別人刨到了又大又好的山芋,就趕緊跑過去,強(qiáng)占了人家的地盤,以為山芋都在這好地盤上。一刨,結(jié)果依然是刨出些山芋莖之類的小玩意,很是氣餒,便坐在地頭看別人刨。像我這樣?xùn)|刨西刨的人也有幾個,他們都和我一樣沒什么戰(zhàn)利品。倒是隔壁家的狗子刨起山芋來一板一眼,他是我同班同學(xué),卻從不逃學(xué)出來刨山芋,總是在放學(xué)以后,扛上一把大人用的舊釘耙到山芋地里來,然后選一個人少的地方,不緊不慢地刨。隨著釘耙的不斷推進(jìn),籃子里的山芋也越來越多,他不過用放學(xué)后的一小段時間來刨,刨出的山芋竟比我一天刨的還要多,而且刨到的山芋都像模像樣,羨慕死我了。說來也怪,狗子刨山芋從來就不刻意選地方,他似乎不管在哪里都能刨到山芋,即使在我刨過的地方,他也照樣能刨到。我忍不住向他討教,他總是不緊不慢地說,要肯出力,要有耐心。我照他說的做了幾回,果然就刨到了山芋,可惜一回都沒有堅持到最后。

許多年后,我離開家鄉(xiāng),到處漂泊,對家鄉(xiāng)的許多故人舊物漸漸淡忘了,但就是忘不了刨山芋這一節(jié)。我會不期然地想起刨山芋的情景,對其中的細(xì)節(jié)總是要細(xì)細(xì)品味。在當(dāng)時,刨山芋的目的和意義都十分單純,為了一份額外的口糧而已。至于刨山芋本身的意味,我則從未去考慮。倒是在遠(yuǎn)離刨山芋的情境之后,我常常于油然的回憶中,試圖進(jìn)入刨山芋本身,對它的每一個細(xì)節(jié)都興味盎然。在我的少年時代,刨山芋的經(jīng)歷似乎是冥冥之中的刻意安排,是我一生中種種經(jīng)歷的最初預(yù)演。

回望人生,我發(fā)現(xiàn)自己的這30多年都一直在重復(fù)刨山芋的過程。

音樂

外面正下著雨,是這個春天的第一場雨,下得很輕很細(xì),幾乎沒有任何聲音,正合了中國古代那首著名詩作《春夜喜雨》的意境。在我的印象里,春雨就是一支樂曲的低音部,仿佛溫柔的月光流瀉在大地上,就像平靜的海水撫摸著沙灘,舒緩纏綿溫馨。處在低音部的音樂是不需要耳朵的,她是緩慢飄過的一個細(xì)節(jié),不是音樂的心靈無法錄下這個細(xì)節(jié),正如春雨無聲地落在外面,在室內(nèi)的人如果不熱愛春雨,又怎么能感受春雨呢。在這個春夜里,春雨和音樂這兩個似乎極不相干的詞反復(fù)出現(xiàn)在我的腦子里,仿佛有著某種不同尋常的暗示。我努力打開記憶之門,試圖進(jìn)入一種回望,我要看看這兩個不同尋常的詞語在我近四十年的人生中,是否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如果出現(xiàn)過,又是在什么時候,什么樣的情境下出現(xiàn)過,對我的生活和人生又產(chǎn)生過怎樣的影響。

我第一次聽到音樂這個詞大約是在7歲的時候,那時我還是個乳臭未干懵懂未開的學(xué)童。有一天正在上課的時候,我聽到從生產(chǎn)隊的大喇叭里傳來一種高亢激越的聲音。它不是人說話的聲音,也不是動物的鳴叫聲。這聲音像是從管子里吹出來的,又像是從什么線上彈出來的,里面還夾雜著鑼聲鼓聲和木梆子的打擊聲,嘈雜喧鬧混亂刺耳,不甚好聽。我不知道這些混合在一起的聲音是什么,就問老師,老師說這是音樂。我再問音樂是什么,老師就答不上來了。在我們那所破舊的學(xué)校里,我親愛的老師們都是些本地的農(nóng)民,他們讀過一點(diǎn)書,或者只上過掃盲夜校。他們之所以能拿著教本上課堂,是因為我們那里太貧窮太落后太缺乏知識,和那些一字不識的鄉(xiāng)民相比,他們幾乎算得上知識分子了。要這樣的老師為我們解釋什么是音樂,實在是勉為其難的。我就這樣第一次與音樂遭遇,我不知自己所聽到的是否就是真正的音樂,如果是,那么音樂給我的第一印象并不美好,與我后來所理解的音樂大相徑庭。我當(dāng)時聽到的音樂給我留下的最深刻印象就是,音樂是地主高舉的皮鞭,而我則是欠了他租子的佃戶;音樂是無產(chǎn)階級的鐵拳,而我則是將要被鐵拳打碎的資產(chǎn)階級復(fù)辟分子。

待我漸漸長大,漸漸有了閱歷,漸漸遠(yuǎn)離自己的童年和童年所處的那個時代之后,我發(fā)現(xiàn)真正的音樂并非像我童年時聽到的那樣。它盡管也有激越高亢的高音部,但那不是超越人性對人類命運(yùn)失去關(guān)懷無視善惡情仇的激越,是激越而不是瘋狂。那高亢不是歇斯底里不是輕薄無知的狂吼亂叫,應(yīng)該是警示是號召是人類向文明進(jìn)軍的號角。真正的音樂,它的高音部是其低音部的擴(kuò)展與回聲,就像一棵樹,高音部是樹冠,低音部則是樹根。沒有低音部的低沉纏綿溫馨舒緩,高音部就可能失真甚至迷失方向,走向音樂的反面,變成噪音。

由音樂的低聲部我想到了春雨,這是我第一次將春雨和音樂聯(lián)系在一起,我發(fā)現(xiàn)春雨和音樂這兩個詞在意境上幾乎是相似的,甚至是可以替換的。我熱愛春雨,是因為我理解春雨,春雨之所以細(xì)之所以輕,是因為春雨是大地的愛人而不是蕩婦,是萬物的母親而不是仇敵。從嚴(yán)冬的戰(zhàn)場下來的大地非常疲憊,需要的是愛人的撫慰而不是狂轟濫炸的情欲。萬物剛剛蘇醒,需要的是母親的呵護(hù)而不是呵斥。被撫慰的大地因春雨恢復(fù)了充沛的精力,又有了出征的力量;被呵護(hù)的萬物因春雨而成長,它會長大,并結(jié)出碩果?!皾櫸锛?xì)無聲”的春雨與音樂的低聲部在這里被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成為我記憶中烙印最深的部分,化為我人生的財富。

我雖然缺少一對音樂的耳朵,但我能夠聽懂音樂,因為音樂以春雨的形式,已經(jīng)在我的生命中扎根。

外面正下著春雨,下著音樂,這音樂我聽懂了,失聰?shù)呢惗喾乙猜牰恕?/p>

責(zé)任編輯倪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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